火炮也就罢了,这二年因着冶金进步,乐亭铁厂一步步实验着开发出了锰钢等特种钢材,大顺的火炮形制虽不曾改变,可却能承受更高的膛压,做的还更轻便;
火铳方面,新式火枪业已在京师、九边普及,这意味着大顺的火铳正朝着现代步枪靠拢。事实上合格的铜壳子弹如今早就能造出来了,不过碍于成本方才不曾普及;
另外,军事科技的进步,催生大顺军制乃是战法变更。从前的火铳兵更类似于能开枪的长枪兵,基本上临阵几枪便要上刺刀肉搏。如今火铳兵却朝着弓箭兵方向发展,预制定装子弹可以在临阵时打出七轮齐射,且螺旋线膛、米涅弹让大顺火铳兵可以在百步开外精准射击。
先前平准噶尔时,大顺便验证过此等战法。临阵连绵不绝的弹雨,打得准噶尔人想肉搏而不能,往往不等熬过七轮齐射便要崩溃。
所以李惟俭丝毫不担心大顺与东吁之战会有什么意外。以大顺的国力,灭东吁易如反掌。真正制约大顺的,乃是东吁那要人命的传染病,尤其是疟疾。
此时西夷业已移植了金鸡纳树,那制取的金鸡纳霜一小瓶便要一两金子,实在是太过昂贵。李惟俭便暗忖,好似听闻过黄花蒿可治疟疾,说不得来日寻了太医院要验证一二。
若果然得用,那东吁之土说不得便要尽数纳入大顺版图之中。
又问明吴尚贤停留时日,李惟俭思量着道:“不妨多在京师停留一些时日,见过吴矿主,本官方才知野有遗贤,说不得要为吴矿主引荐一二。”
吴尚贤闻言大喜过望,不迭拱手道:“伯爷恩德,晚生必定铭记在心。往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晚生皱一皱眉头便不算好汉子!”
“哈哈哈!”李惟俭大笑不已,摆摆手道:“为国取贤,本就是应有之义,吴矿主不必如此。嗯……本官多问一句,不知吴矿主那些手下,可能打得过东吁精兵?”
“这……”吴尚贤实话实说道:“不瞒伯爷,晚生那些手下多是矿工,一膀子力气是有的,若是好勇斗狠,聚起百十人来械斗,自是谁都不怕。可那东吁精兵既有象兵,又有火铳,临战颇有章法。这打起来,晚生怕是力有不逮啊。”
糊弄鬼呢?那银矿每年少说产出百万两银钱来,吴尚贤霸占此地这么些年,若真是软柿子,即便东吁不来打主意,只怕眼红的大顺地方官也得将其屠灭。能自保到如今,可见其两万私兵的能为。
这等推脱之言,是生怕李惟俭令其为王前驱,而后再卸磨杀驴。李惟俭心知肚明,当下也不点破,只留待往后引荐给恩师严希尧。以老师之能,忽悠……说服矿工出身的野心家,定然手到擒来。
因是李惟俭便不再多说,端茶到鼻间,冲着吴尚贤笑了笑。吴尚贤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此为端茶谢客。当下慌忙起身,随着吴海平出了外书房。
人才送走,李惟俭移步书案旁写写画画,将东吁情形一一记录,又说了应对之策。方才写到一半,吴海平便行将进来,回话道:“老爷,宝姑娘与薛家太太一并来了。”
李惟俭撂下笔墨蹙眉叹息道:“罢了,请进来吧。”
陈宏谋与老师严希尧做过一场,虽彼此都有损伤,勉强算打了个平手,可最为关键的兵部大司马贾化今日业已定罪。
今日朝会上,刑部将一应证供呈上,政和帝顺势发作。贾雨村革职查办,追夺出身以来文字,流放琼崖!
随即当朝推举兵部大司马,一连否决了陈宏谋几次推举,随即定下辽东巡抚李甫唐来。此人既不是新党,也非旧党,乃是政和元年的榜眼,政和帝夹带中的人物。
严希尧早知圣人打算,因是宠辱不惊。倒是首辅陈宏谋极为失落,料定圣人再无革新之意。
贾雨村一案既定,薛蟠自然没了用处。当日刑部便定下罪责,薛蟠以杀人罪论处,及秋后问斩。
此番定是薛姨妈与宝钗听闻此事,慌张之下来求李惟俭。只是事到如今,又哪里是李惟俭能插手的?
少一时,宝钗扶着薛姨妈入内。李惟俭才起身相迎,那薛姨妈便噗通一声跪下:“俭哥儿……李伯爷,求求你救救蟠儿啊!”
李惟俭赶忙避开,纳罕的看了眼宝钗,宝姐姐这会子也红了眼圈儿,看向李惟俭的目光里满是怨怼。李惟俭心下讪讪,上前虚扶道:“姨太太这是做什么?实在太过折煞人了,快快起来,万事好商量。”
恰此时红玉与晴雯便在外头,李惟俭赶忙喊了人来,好说歹说将薛姨妈搀扶起来。
待落座,那薛姨妈又是哭诉不已。
李惟俭听闻其中隐有抱怨之意,便蹙眉道:“姨太太也知,文龙犯的是杀头的罪过。我先前所出之策,实乃死马当活马医。谁料朝中不满贾化者甚多,一径闹到了朝堂上。哎,此事圣人都知晓了,哪里还遮掩得住?”
薛姨妈擦着眼泪道:“俭哥儿……严阁老管着刑部,若……若多使些银钱,不知可否行那李代桃僵之策?”
李惟俭顿时变了脸色:“姨太太糊涂!首辅陈宏谋恨不得生了八只眼盯着我老师,当此之际,我老师又怎敢犯险?”
“呜呜呜,我的蟠儿啊。”
薛姨妈闻言哭得死去活来,李惟俭叹息一声,又看宝钗。只对视一眼,李惟俭便知宝姐姐心知肚明,先前是被自个儿给坑了。可那又如何?薛蟠犯的本就是死罪,错非此事捅破天牵连了贾雨村,只怕薛蟠这会子坟头草都老高了。
因是李惟俭自觉问心无愧,只纳罕着瞥了宝钗一眼,旋即与薛姨妈道:“事到如今,姨太太不妨还是往宽处想想吧。我与刑部倒是能说上几句话,离秋后问斩还有月余光景,不拘是姨太太要见文龙,还是趁此之际为薛家留个种,能办到的我一定帮衬着。”
原本死去活来的薛姨妈顿时为之一静,一旁的宝钗也劝说道:“妈妈,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不妨多想想往后的事儿。”
薛姨妈开动心思,李惟俭此言倒不像是夸口,若真个儿趁此之际给薛家留个后,也不至于没了指望。
因是赶忙道谢道:“还是俭哥儿想的远,我如今没什么能为,俭哥儿也不缺花用,往后必定吃斋诵经,为俭哥儿祈福。”
“言重了,都是自家亲戚,姨太太这般说就外道了。”
当下薛姨妈絮叨半晌,赶忙与宝钗回返家中商议此事。
母女二人到得家中,急急忙忙叫了夏金桂与宝蟾来,将留种之事与二人说过,宝蟾哭丧着脸儿自是不迭应下来,那夏金桂却冷笑道:“我与大爷成婚这般时日,夜里也没少折腾,偏肚子里始终不见动静。非但是我,便是宝蟾与先前的碧莲也不见动静。婆婆此意是好的,只是大爷如今还有那能为?素日里半月折腾一回都要连服两剂虎狼之药,只怕身子骨早就空了!”
薛姨妈气得浑身发颤,扬手就给了夏金桂一巴掌。夏金桂挨了打,闷头便将薛姨妈撞了个趔趄,旋即又撒泼打滚,宝钗赶忙命同喜、同贵将其搀回前院儿,这才消停下来。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夜里薛姨妈忧心不已,便寻了宝钗哭道:“若果然让那毒妇说中了,薛家大房岂非从此绝了嗣?呜呜呜,其他几房若得知了,咱们母女只怕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宝姐姐思来想去,心下也极为不安。若果然无嗣,她与薛姨妈怕是会被薛家其他几房,乃至王家抽骨扒皮啊!
打了个寒颤,宝姐姐将丫鬟打发出去,关了门窗与薛姨妈低声道:“此番尽人事、听天命,若果然不得其法……总要让宝蟾有了薛家骨血才好。”
薛姨妈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哭道:“你哥哥不中用,哪儿来的骨血?”
宝钗便正色盯着薛姨妈道:“妈妈,是薛家骨血……又不一定是哥哥的。”
薛姨妈闻言怔住,指着宝钗道:“你,你这是何意?”
宝钗咬牙道:“事到如今,不得已而为之。再说生恩不如养恩,这孩儿落生,自小养在妈妈身边儿,那宝蟾不过丫头出身,往后教诲自然须得妈妈过手。如此待长大成人,谁敢说不是妈妈的亲孙儿?”
顿了顿,又道:“如此,那夏金桂无嗣,只怕不消多久便要动了再嫁的心思。到时顺势将那些股子拿回来,薛家家业也保住了。若宝蟾乖顺也就罢了,倘若生出旁的心思来,大不了去母留子。”
薛姨妈悚然不已,思忖半晌,越琢磨宝钗此策虽歹毒,却是如今最好之策。因是咬牙道:“那便依着你。往后的事儿暂且不说,还是先往死牢里送人是正经。这几日我仔细寻几个青白的姑娘家,生养过的寡妇,最好能让你哥哥留下一儿半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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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薛家情形,却说荣国府中。
贾母八十大寿已过,盘点开支,凤姐儿浑不在意,那贾琏却肉疼不已。
他如今染上了阿芙蓉,每日不抽几口便浑身难受。加上还要供给尤氏,算算每月起码就要开销四百银元。偏今日尤三姐传话来,那阿芙蓉近来缺货,京师地面上一小盒阿芙蓉竟涨到了二百三十银元。
贾琏这才回过味儿来,只怕尤三姐拿他当了冤大头。阿芙蓉此时为观赏之用,也可入药,何时这般金贵了?
贾琏咬牙寻了种子,干脆在外书房里种了十几盆,只待开花结果,再寻了西夷问明那膏物制法,从此再不用求人。
一事按下,一事又浮上心头。
卖熏药的奸滑之徒得了银钱早没了踪影,贾琏打发人寻遍京师也不曾寻见。这难言之症虽好转结痂了,可子嗣却成了心头病!
扮孝顺儿子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承嗣袭爵,大好人生就在眼前,偏生被那奸滑之徒治得无嗣。非但如此,如今贾琏甚至对那床笫之欢都没了兴致。
贾琏心下忧虑不已,想着若无子嗣,且二叔贾政尚在。若有朝一日此事流传出去,只怕二房便要夺嗣夺爵。
一时间贾琏苦闷不已。倏忽几日,贾琏忽而心生一策来。
这日装作凑巧,便在宁荣后街撞见了归家的贾蔷来。因着小花枝巷之事,贾琏、贾蔷二人这二年颇为疏离。
此时见面,那贾蔷便尴尬道:“二叔怎地在这儿?”
贾琏意味深长扫量贾蔷几眼,便道:“蔷哥儿如今年岁也大了,也该说一桩婚事了。”
贾蔷苦笑道:“二叔说笑,我如今不曾举业,更无家产,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肯嫁过来?”
贾琏便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宁府没了,独留了一个,昨日我与二叔还商议着,总要帮衬着你成家立业才是。走,今日咱们好生吃一顿酒,过后再商议此事。”
第390章 病重
却说贾琏、贾蔷二人也不曾走远,干脆便在贾蔷小院儿中安置了,打发人送了席面儿来,叔侄二人推杯换盏,转眼便酒酣耳热。
那贾蔷虽面上疏阔,实则心细如发,自前一回与贾琏闹掰之后,难免存了怨怼之心。
今年尤三姐回返,眼见尤三姐与贾琏并不亲近,那贾蔷便寻上了门儿去。起初尤三姐并不搭理,贾蔷知其心思,便悄然说了尤二姐身死内中隐秘,二人这才熟络如故。
贾蔷年岁渐大,如今虽也在族学厮混,却自知难成材,因是也没了考取功名的心思。素日里干脆与贾环、邢大舅、香怜、玉爱等一道儿往城外铁槛寺、馒头庵厮混。
又因贾琏自打承嗣之后,公中开支愈发不尽心,多有以权谋私之举,闲暇时贾蔷、贾环等心下怨恨,私底下进出荣国府没少盗用荣府器物往外头兑了银子耍顽。
此时被贾琏寻上门来,贾蔷自是心下惴惴,生怕勾结尤三姐,或是盗窃之事被贾琏知晓了。因是言辞极为小心,贾琏每每提及婚事,贾蔷都推说年岁还小,暂不考虑。
琏二爷好歹要些脸面,眼见贾蔷油盐不进,心下着恼之余干脆也不提那事儿,当下叔侄二人只推杯换盏说起闲话,一径到得入夜,贾琏方才熏熏然回返。
结果方才回返家中,便听闻贾母又病了。贾琏忙着延医问药,待忙过了这酒也醒了。心下不禁暗忖,眼见老太太三天两头落病,说不得身子骨就不大行了。若老太太这一去,任那王夫人如何搬弄是非,自己这承嗣袭爵之位也无人敢置喙。
如今自个儿方才二十几岁,这般看来子嗣之事倒是不用太过急切。说不得调理上几年,往后还有转圜呢?
又想起尤二姐滑胎的男孩儿,贾琏心下隐隐作痛,暗忖若是二姐儿那一胎座下了,岂非什么烦恼都没了?
贾琏这边厢暂且按下,却说薛家得了李惟俭允诺,虽夏金桂说的恶毒,可如今到底死马要当活马医,那宝蟾又是千肯万肯的,因是不过两日便来寻李惟俭疏通。
以李惟俭今时今日的位份,一封名帖送去刑部,薛家又上下打点,此事自然是成了。
这日薛蟠呆呆枯坐牢中。刑部死牢自是暗无天日,内中气味寻常人等绝难忍受。此时薛蟠已知时日无多,先前几日还四下叫嚷着‘先祖乃紫薇舍人’‘舅舅乃王子腾’。
眼见无人搭理,更有牢头讥讽,‘你那案子通了天,莫说是九省统治,便是当朝首辅也救不得你’。
薛蟠这才知晓万事皆休,于是不禁悲从心来,只觉对不住妈妈、妹妹。自个儿这一死,往后妈妈、妹妹又该如何过活?且还不曾留下一儿半女,说不得自个儿死后那薛家各房便要将妈妈、妹妹生吞活剥了。
正胡乱思忖,忽而听得锁链声阵阵,有牢头举着火把到得近前,开了牢房,捂着口鼻瓮声瓮气道:“薛蟠,有人探视。与你两刻,莫要让我为难。”
说罢让开身形,转眼便见薛姨妈领着宝蟾与一陌生女子入得内中。
此时薛蟠四肢纠缠锁链,见了薛姨妈立刻扑倒过来,母子相见自是抱头痛哭。
听薛蟠言辞中颇有悔意,薛姨妈哭道:“我的儿,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说来也是我的罪过,知你性子浑,小时也不多管教,方才有如今之祸啊。”
薛蟠哭嚎不已,大叫着:“妈妈,儿不想死啊。”
母子二人又痛哭一场,一旁的宝蟾实在看不过眼,禁不住出言道:“太太,时辰不多,还是办正事儿要紧。”
宝蟾不过是丫头出身,因被夏金桂利用这才做了薛蟠妾室,且待碧莲归家后,夏金桂转头儿便开始对付宝蟾,宝蟾自是要为自个儿考量。
她如今早没了清白之身,若无子嗣傍身,薛姨妈在时还好,来日若薛姨妈去了,说不得夏金桂就得将其卖到那见不得人的所在。
为今之计,只有抢先怀了孩儿,不拘是男是女,如此方才为存身立命之本。
薛姨妈闻言赶忙擦了眼泪道:“我的儿,妈妈没能为,救不得你。如今只有求了俭哥儿,趁着还有些时日,总要给咱们薛家留后。”
这话听在薛蟠耳朵里极为别扭什么叫求了俭哥儿给薛家留个后?莫名一顶绿帽子就扣在了脑袋上。
不过转念思忖明白,薛蟠顿时犯了难。没那虎狼之药,自个儿半点兴致也无,这该如何是好?
薛姨妈却不管这些,起身嘱咐道:“我去寻牢头打点一番,儿啊,你须得抓紧。”
当下洒泪而别,出了牢房便寻了那牢子打点了一番。
牢子得了赏钱,顿时和善了许多,转头儿便寻了长条板凳来请薛姨妈落座。
却说薛蟠目送薛姨妈离去,瞧了宝蟾一眼,此时瞥了一眼那陌生女子,这才问道:“她是谁?”
那女子三十许年纪,生得腰粗腿壮,方面阔耳,扫量薛蟠一眼便道:“莫耽搁功夫了,早知死牢是这般情形,莫说是二百银元,便是再加二百我也不来。”
宝蟾这会子凑近薛蟠,自袖笼里掏出个小瓷瓶来,倒出两枚药丸服侍着薛蟠用了,口中解释道:“这是外城的马寡妇……前头生养了四个都是男孩儿,太太花费重金才请了来。”
薛蟠心下好一阵无语,这会子药丸下肚转瞬化作药力,薛蟠顿时瞧着宝蟾口干舌燥。
薛姨妈坐在外头角落里,虽不敢往内中观量,那动静却一丝不落的钻进耳朵里。折腾了许久,许是换了那马寡妇,不过略略折腾几下,那马寡妇就叫道:“啧,这般银样枪头如何中用?姑娘快去寻你家太太来瞧瞧,这可不是我的错儿,来日若不生儿子我可不退钱!”
外头的薛姨妈听得瞠目结舌,想起先前夏金桂所说,不禁又想起了宝钗的主意来。口中念叨着‘生恩不如养恩’,脑中略略物色了一番,便选定了薛蝌。
一则血脉离得近,二则如今薛蝌仕途顺遂,妹妹宝琴又是李惟俭的宠妾,来日若果然得了孩儿,说不得还能得其照拂。
一连数日,薛姨妈往死牢里送去好生养的女子十来个,直把薛蟠折腾得油尽灯枯、连连求饶方才罢休。
转过头来薛姨妈与宝钗商议一番,便打发人去请薛蝌。
薛家大房、二房闹掰,如今不过维系着面上过得去罢了。薛蝌先前倒是来过一遭,也不过略略宽慰几句,并不曾出力。
他本不想再与薛姨妈等往来,可念及薛蟠秋后便要问斩,心下叹息一声,到底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