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华彩 第202节

  傅秋芳就道:“老爷这话说的,妾身何曾吃醋了?不过总要问明白了,免得老爷回头儿问起,再数落妾身的不是。唔”

  樱唇被堵,直到娇喘不已,李惟俭这才松开傅秋芳。傅秋芳一双媚丝眼嗔恼不已,低声道:“老爷……天葵还不曾走呢。”

  “我又不曾做旁的。”

  傅秋芳瘪了瘪嘴,瞥了李惟俭一眼,道:“妾室……是有些吃味。老爷才这般年岁,身边儿就收拢了好些个。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一个。妾身想着,说不得来日人老珠黄……呀!”

  额头被屈指轻弹,傅秋芳惊呼一声,眨眨眼莫名地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便道:“我知你做不得正室,心下总是难安。如今还早,待过上几年,总要给你个妥帖,保准就不会如此不安了。”见其不解,又道:“礼法上虽有妻妾之别,可我心中却不甚看重。来日我那家业,总有你与孩子一份儿。”

  傅秋芳思量道:“老爷这话不好说的太早,待三四年后主母进了门,总要与主母商议了才好往外说。”

  “嗯?”李惟俭纳罕道:“秋芳怎么知道的?”

  傅秋芳说道:“香菱之母病重,金陵离扬州又不远,老爷为何偏生将晴雯、香菱等安置在林盐司家中?”

  “秋芳果然聪慧。”李惟俭笑着颔首:“不过此事不好张扬,总要等到圣人旨意才好作准。”

  傅秋芳嗔道:“老爷当我不知轻重不成?”

  李惟俭哈哈一笑,揽紧绵软身子,说道:“黛玉你也见过,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她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我说了,定然作准就是了。”

  傅秋芳忧心道:“老爷虽广有家产,可倘若来日子嗣繁多,这般分散出去,家业岂非散了?”

  李惟俭乐道:“如今才哪儿到哪儿?再过上几年你再看,老爷我那家业只会翻着跟头往上涨,到时候不分散出去,只怕就会惹得有心人惦记呢。”

  傅秋芳心下稍稍熨帖。身边良人虽有夸口之嫌,却从不虚言。走投无路沦落为良人妾室,起初自是意外之喜,可时日一长,难免就心有不甘。

  她自知命运无可改易,如今得了良人允诺,那心下的不甘与不安,顿时消减。想着来日自己的孩儿好歹能分一份家业,总好过如荣国府那般,偏房旁支总要看嫡脉正房的脸色过活。

  其后傅秋芳小意温存,伺候着李惟俭洗漱罢了,便要自行离去。李惟俭扯着其不松手,傅秋芳哭笑不得道:“老爷……待过两日可好?天葵还没走呢。”

  “不过相拥而眠,我又不是单单为了床笫之欢。”

  傅秋芳心下愈发熨帖,只得褪去外衣上了床榻。她心下情动,禁不住略略撩拨几下。李惟俭便道:“莫闹了,快睡吧。”

  傅秋芳咬了咬贝齿,悄然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顿时惹得困倦不已得李惟俭精神大振。

  扭头见傅秋芳满面羞红,李惟俭想着白日里方才与迎春来过一遭,便打了退堂鼓:“要不还是算了?秋芳莫要为难。”

  傅秋芳却道:“老爷这般为妾身考量,说到做到的,妾身自是也要说到做到。”说罢身形下缩,转眼埋首其间。

  李惟俭倒吸一口凉气,那克制的心思转眼抛诸脑后,想着一日两回而已,略略放纵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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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得天明,李惟俭辰时方才起身。与傅秋芳、红玉用过早饭,慵懒着正要偷闲一番。

  管事儿的茜雪忽而快步行来,雀跃着道:“老爷,外间来了位宫中太监,说是今儿圣人就要见老爷!”

  李惟俭神情一怔,还不待反应过来,傅秋芳已霍然起身:“快,快服侍老爷换朝服!”

  这外头雇请的丫鬟,连带新来的碧桐,到底比不得晴雯、香菱,傅秋芳一声吩咐,念夏顿时慌了手脚,那碧桐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傅秋芳与红玉连忙伺候着李惟俭换了官袍,急忙忙催着李惟俭出得内宅。

  李惟俭出得内仪门,便见一小黄门捧着佛尘正与管家吴海平说这话儿。见李惟俭出来,那小黄门紧忙迎上来道:“李大人,圣人一早儿看了叫起单子,特意将李大人挪到了今儿,咱们这就赶快去吧,莫要让圣人等得急了。”

  “好。”李惟俭笑道:“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那小黄门道:“不敢,在下夏佐。”

  “原是夏公公。”

  见其服色大抵是侍监,在宫中属于第五等,李惟俭便上前扯了其手,抖手间自衣袖里塞过去二百两银票:“往后咱们好生亲近一番。”

  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诶唷唷,谁不知李大人财神之名?若得大人亲近,真是在下的荣幸了。”

  当下不再赘言,二人出得宅第,各自乘了马车,朝着皇城而去。那夏太监到得车上掏了衣袖,见是二百两银钱,顿时大喜过望。这一遭果然是美差,李财神名不虚传啊!

  半晌到得皇城,夏太监引着李惟俭入内,先去到奏事处签到排期,随即到得九卿朝房候见。

  这会子方才午时,李惟俭到得内中才知,敢情须得到了申正圣人才得空召见,算算起码还要等五个钟头。

  李惟俭顿时腹诽不已,这办事效率实在太低了。早知如此,方才就该在家中多吃一些。

  正腹诽着,忽而有太监端了餐盘进来,内中是各式茶点。李惟俭这才恍然,敢情圣人还管饭啊,心下腹诽稍减。

  这九卿朝房里候见的大抵都是四品往上,独李惟俭一个正五品的,还年岁最小,难免引得一众大臣瞩目。

  李惟俭方才呷了一口茶水,一边儿的老者便道:“可是内府李郎中当面?”

  李惟俭连忙拱手作礼:“不才正式李惟俭,老大人如何称呼?”

  那老者笑吟吟道:“老夫顺天府尹颜承章。”

  “原是府尹当面,下官失礼了。”

  颜承章笑道:“李郎中莫要如此,老夫与李郎中虽不曾见过,老夫心中却早就承了李郎中恩情啊。”

  是了,那京师水务当初可是分给了顺天府不少股子的,几番抛售,顺天府起码还留着一成的股子,算算单是分红就十五万两,好大一笔银钱!岂能不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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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繁杂

  李惟俭、颜承章这一老一少言谈甚欢,知晓李惟俭头一回来此侯见,颜承章可略略说了叫起的规矩。

  候见又名叫起,分作两班。一班是寻常官员述职、京察头一等的官佐,这是寻常叫起,圣人大抵聊聊家常,问问地方风物,勉励一番便打发了;另一班便是李惟俭这等,或办差归来,或有事请见。

  这二者分作两处地方候见,圣人大抵串换着叫起。不过前者多是三五成群一并入内觐见,后者多是单独奏报。

  至于要等候多久,那就要看圣人心绪了。若圣人着急,说不得趁着午时休憩时便会叫臣子入内觐见。

  话音刚落,便见戴权捧着佛尘入得内中,略略一瞥,目光停在李惟俭身上,笑着略略俯身道:“李郎中随咱家来吧,圣人等着呢。”

  内中一众三、四品纷纷瞥将过来,目中无不艳羡不已。这会子可是方才午时啊,说不得圣人还会留下用饭。这等恩宠又岂是寻常可比?

  李惟俭当即起身,朝着四下略略拱手,施施然随着戴权而去。行了半晌,转过一处夹道,到得乾清宫东暖阁,戴权入内禀报一声,旋即引着李惟俭入内。

  李惟俭低头进得内中,躬身长揖:“微臣李惟俭,见过圣人!”

  须臾,便听御座上传来政和帝的声音:“复生来了?这会子朕有些饿了,复生陪朕一道用膳。戴权,给他搬个绣墩来。”

  “微臣谢过圣人。”

  再次长揖,李惟俭这才略略站直了,抬眼打量。便见御座前摆了桌案,其上铺开碗碟,各类菜肴齐备,政和帝一身大红龙袍端坐其上,一旁还侍立着熟悉的身形是元春。

  戴权亲自动手,搬了绣墩来,笑着邀道:“李郎中,请坐吧。”

  李惟俭拱手道谢,这才缓缓落座。如此殊荣,李惟俭心下只道寻常,面上装作受宠若惊,一副手足无措之态。

  政和帝瞥了一眼,笑道:“不过是寻常家宴,复生不用如此拘谨。”

  “是。”

  说话间政和帝竟亲自为李惟俭布了菜,李惟俭察言观色,待政和帝动了筷子,这才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那菜肴不知是什么肉,吃着吧……也就那么回事儿。

  政和帝招呼道:“元春,你也坐。”

  侍立的元春应声一福,这才挨着绣墩落座。瞥见李惟俭小心咀嚼,政和帝笑道:“不好吃吧?”

  “啊?微臣……”

  “莫要哄朕。”

  得,那就实话实说吧。

  李惟俭道:“许是有些凉了,这肉有些腥味。”

  政和帝乐道:“皇宫大内,都是温火菜,哪儿有小灶现做的好吃?凑合吃吧,朕都吃了十一年了。只盼着来日变法有成,再灭了准噶尔贼子,朕也好四下走走,尝尝父皇赞叹不已的孔家宴。”

  李惟俭小心道:“陈首辅励精图治,去年先整肃吏治,今年又颁新法,料想三二年必有所成。至于准噶尔,不过癣疥之患,不足为虑。”

  “方才如何说的?莫要哄朕。”

  啧,这位皇帝真不好哄啊。

  李惟俭抬头真诚道:“圣人,微臣不曾扯谎啊。准噶尔才多少人?我大顺又多少丁口?错非路途遥远,准噶尔早被我大顺挫骨扬灰了。”

  “哈哈,好!年轻人,就该有这股子锐气!”顿了顿,又道:“复生此番往返万里,去了广州与江南,回返京师可有感悟?”

  “回圣人,微臣过通州偶遇一致仕巡检,直隶人士,名李定业。其人先为典史,仅带四人去往广南县,耗时两月半,抛费银钱七十五两,方才到得任上;此番回返,携家带口,一路乘船,足足抛费了六百六十两方才到京师左近。”

  政和帝感叹道:“我大顺地域广阔,南北往来费时费力啊。”

  不曾想,李惟俭却道:“额……微臣以为,此乃我大顺交通不便之故。”

  “嗯?复生有何见解?”

  “交通往来,一则道路顺畅,二则车船迅捷。那李定业言,西南广阔,山川连绵,两寨相隔不过十里,行走却要足足半日光景。微臣以为,此乃道路不便。若在两寨架起桥梁,岂非就便捷了?”

  顿了顿,又道:“再则,内河行船,每日至多不过三百里,实在太慢。微臣寻思着,若改善舟船动力,应会迅捷许多。”

  “唔”政和帝虽推崇实学,可实学造诣不过比忠勇王略略强一些罢了。其初衷不过是效仿王安石旧例,推新学而致变法。说白了,李惟俭这话触碰圣人的知识盲区了。

  李惟俭明知如此,依旧说道:“圣人,微臣先前造出蒸汽机,其能为堪比二十驴力。”

  “噗嗤……”政和帝禁不住莞尔,便是一旁的元春都强忍着笑意。“复生啊,你这驴力……太过难听,要不换个好听的?”

  “啊?要不恳请圣人赐个名儿?”

  政和帝连忙摇头:“朕可不好胡乱起名,复生还是回头自己琢磨吧。”

  “哦,圣人,微臣的意思是,既然那蒸汽机能抵得上二十头驴,倘若安在舟船上,说不得这内河舟船就不用船夫、纤夫撑船、拉纤了,不过耗费些煤炭,不说日行千里,五百里总是有的吧?”

  政和帝略略思忖,颔首道:“不错,有些意思,复生继续说。”

  “是。微臣想着,这舟船能装蒸汽机,那套车上能不能装?若套车上能装,此番往西宁囤积粮草,是不是多损耗些煤炭,就省了牲口抛费的粮草?”

  “有道理。”政和帝振奋起来:“复生实学造诣无怪备受推崇,若果然造出这般器具,到时我大顺何惧准噶尔贼子?朕原本还想着复生这般能为,不若调到工部历练几年,也好来日大用。如今看来,不若先留在内府,也好人尽其才。”

  李惟俭顿时后怕不已。去工部?开什么玩笑,这会子正变法呢,他不想跟新党凑在一处,更不想被新党打压,还是留在内府自在。

  “多谢圣人体谅。”

  政和帝笑道:“复生放手施为就是了,如今内帑充裕,哈哈,说来还是复生之功啊。”

  “微臣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

  “说的好,本分,呵,复生这般年岁都知本分,偏生兖兖诸公一把年纪,却不知本分为何物。”

  李惟俭赶忙连连拱手谦逊了几句。

  吃了须臾,政和帝又问了江南风物,李惟俭捡知道的如实说了,政和帝这才问起了林如海。

  李惟俭照实了说,引得政和帝蹙眉唏嘘不已,连道‘可惜了’。

  本是夹带中的人物,预定来日要大用的,偏生沉疴难起,眼看着便要殒命。

  其后待用过了午膳,政和帝这才说道:“复生此番立下大功,朕本应不吝赏赐。可忠勇王进言,说复生太过年弱,封赏太过,只怕引得旁人眼热。”略略停顿,又道:“此番功绩,朕自是不会忘记。留待来日复生年岁长了,再一并封赏。”

  李惟俭连忙道谢,随即犹疑了一番。

  政和帝道:“复生可有话说?”

  “回圣人,微臣……那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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