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城。
王安节先后收到两份电报。
第一份电报昨天就来了,说赵和张贵谋反,剌杀皇帝陛下。
当时王安节差点跳起来。
电报还让王安节立刻起兵,兵发燕王府(远东城),捉拿燕王全家。
这电报是以赵绎名义发的,王安节当然可以不管。
他又惊又怕,昨天一夜没睡好,想发电报给赵问问,又不敢。
如果赵真的反了,他发电报就是可能成同党。
但朝廷那边一直没有电报下来,所以王安节只能按兵不动。
就在今天一早上,赵的电报来了,说赵绎和忽必烈谋反,剌杀皇帝陛下。
王安节不是傻子,稍微用脑子想想,赵的明显更可信。
张贵从京师出来的,是京军,向来是皇帝心腹,赵和他八杆子打不着,可能都没见过面,怎么可能一起谋反?
反而忽必烈在大员,可能和赵绎串通,而且赵祺也在赵的恳求下发了电,通知各地军政大员,赵绎强闯了狮城。
这么一对比,赵绎嫌疑最大。
此时赵来电,让吕文焕从沈州出兵,让王安节从长春出兵,去替防吕文焕,实际就是把兵力往前移。
为下一步和赵绎开战做准备。
这种命令,除了官家谁敢下?
听不听?
官家还活着不?
几乎大宋所有的高级文武,接到这些电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官家还活着不?
第596章 争分夺秒
王安节只是犹豫了几分钟,立刻下令全军集合,开往沈州。
因为赵很聪明,没让他去打仗,只让他部队前移,往沈州去。
朝廷没有下发命令,赵绎和赵两人的电报里,如果一定要听一个,王安节显然更愿意听赵的。
也就在王安节集合兵马准备往沈州去的同时。
沈州的吕文焕,也正在地图前看距离。
赵让他立刻出兵,他一面发电报给范文虎,让其立刻出兵,一面看自己和京师的距离。
他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走陆路,全军骑马,从沈州到京师,不带辎重,日夜两百里,都得走六七天。
还有一条路是先去营口,三百多里,一天半能到。
然后从营口坐船去天津,大概两天半到三天左右能到。
这样就是四天半,然后再往京师,大概只要大半天。
全程五天能到。
走水路是最快的途径,营口没有大量水师船只。
他需要旅顺的水师船只过来接应。
旅顺水师也是辽东总督管理,吕文焕立刻下令,让旅顺水师派大量的船只,三十六小时内,要到营口集合,等他兵马过来坐船。
旅顺水师距离营口也就一天半的路程,当地水师统制胡海接到电报后,立刻集合船只,并征用了大量民船,第一时间往营口去。
广东。
李庭芝和边居谊第一时间先后接到赵绎的电报。
张贵和赵谋反?
李庭芝是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但他之前没接到过任何朝廷的信息,也不知道赵与芮的船只刚刚在崖山边上被炸沉了。
李庭芝一面往京师发电报确定消息,一面叫来边居谊。
边居谊是广东水师统制,水师总部在潮州。
与此同时,边居谊也来电了,问李庭芝怎么办?他也收到了。
李庭芝立刻道:“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朝廷的命令再说。”
当天李庭芝也是在等朝廷消息反馈,结果朝廷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按说现在京师电报也是到处联系,怎么会没有反馈,李庭芝顿时就感觉到不妙。
当晚李庭芝也没睡好,结果第二天和王安节一样,收到赵电报,又说赵绎和忽必烈反了。
还说赵绎的船可能经广东往京师去,让他派水师拦截。
李庭芝和王安节一样,陷入两难的地步。
是去抓张贵,还是去拦赵绎?
时间回到四月初三。
张奇带着三名属下,四人骑马往江门而去。
江门扼守崖山水道,距离广州也才一百多里,是当地重要驻军所在,朝廷在这里驻了一个营的水师。
水师指挥叫钱鹏。
钱鹏元贞三十五年军校毕业,几年时间晋升水师指挥,除了出身军校,也有父亲的功劳。
其父钱赦,当年跟随刘整东征西战,于前两年在正将位置退休回家。
钱赦退休时才五十五岁,这在钱鹏看来,退的有点早,还能再干五年。
可朝廷规定就是这样,正将以上,升到统制,才能在六十岁退休。
这天一大早,营中兵马出来跑操,钱鹏正在操场上观看。
“驾”突然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似有战马飞奔而至。
“谁在营中骑马,混帐东西。”钱鹏大怒,立刻让人去查看。
现在宋军不比以前了,以前宋军都是一人双马,打仗都要带着大量辎重。
现在宋军出门带着子弹和枪就行,战马也在渐渐淘汰。
钱鹏这边因为临海,又在大宋内部,没什么战事,营中除了有少量的马当心通迅用,很多年轻的战士,都没怎么骑过马。
部下去了没多久,就随着两骑兵跑了过来。
“报,是广州正将刘埏(刘整二子),遣使前来。”
刘埏正是钱鹏的直属上司,他这个营就归刘埏那个将。
钱鹏营中没有电报,因为不是驻守在最前线,发电报要到江门城中去发。
对方也没发电报过来,而是派人骑快马到了他驻军大营。
“哦。”钱鹏很奇怪,通常有什么军令,广州会发电报到江门,江门有兵曹,也有他营中的通迅兵驻守,专门再回来通知他们。
这边没战事,所以往往好长时间才会接到一些电报。
这次他驻守江门的通迅兵没回来,广州直接来了两骑兵。
“钱指挥。”来者是一个伍长,一个军士,上前就道:“我们有刘正将的密令?”
“里面请。”钱鹏赶紧把人请到营帐中。
见四下无人,那伍长拿出一个封印火印,卷起来的文书。
钱鹏接过文书,先确定封印是完好的,然后当众打开。
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刘埏来电,让他捕捉叛军张贵父子,不能让他们进江门。
张贵叛军是不是真的不说,这军中通文上,没有都指挥的盖章,也没有总都府的签印,完全不合规,他要敢调兵,那就和谋反差不多性质。
钱鹏看完后,缓缓合上秘令,一言不发,脑子里疯狂在盘旋着什么。
“钱指挥,你看清楚了。”来者问道。
“看清楚了,但是这个好像不合规-”钱鹏硬着头皮道。
“什么叫合规?”那伍长沉声道:“钱指挥难道要抗刘正将的密令?”
“末将不敢。”钱鹏硬着头皮道。
“那还等什么,立刻集合兵马,发出通知,四下抓捕张贵父子。”
“此事,还是等我问过总督府和都司再说?”钱鹏试着问道。
“钱指挥忘了今天的位置,是谁给的了?”对面冷笑。
钱鹏涨红了脸,刘埏对他们钱家,确实有提拔之恩。
他一时间无语,现场变的一安静。
气氛也诡异无比。
“报。”就在钱鹏左右为难时,外又传来声音。
“进来。”钱鹏大声道。
外面有人进来,报告,营中驻江门的通迅员回来了,说接到都司和总督府两次电报,让钱鹏亲自去交流。
“好,我马上去。”钱鹏大喜,终于找到理由。
广州来的两人无奈,也要跟着钱鹏去。
军营到江门也就四五里路,几人很快进入江门,找到电报局。
那边李庭芝和边居谊先后来电,各部各负其责,没有都司和总督府命令,按兵不动。
但李庭芝又说了,如果见到张贵父子,可以请他们到广州来说说事情原委?
这里只说请字,还是相当客气。
钱鹏道:“上头下了命令,末将实在不好办啊。”
对面不依不饶:“钱指挥好好想想,站队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站错了,后悔可来不及。”
后面说的话更是几乎毫无顾忌,无法无天:“陛下已然出事,明王众望所归,必登大宝,钱指挥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家人和儿女们着想。”
钱鹏站在原地,犹豫不决,非常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