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滑的将钥匙取出,然后将两把钥匙置于众人面前,道:“诸位情况,这两把钥匙完全不同,可是却都能打开这把锁,这说明什么?”
李泰眨着懵懂的眼睛,猜测道:“一锁配二钥,说明这把锁想要三妻四妾?”
林枫:“……殿下真是个机灵鬼。”
他无视李泰独特的脑回路,向众人说道:“说明这把锁出现了问题。”
“出现了问题?”
静慈连忙道:“什么问题?难道锁坏了?”
林枫摇着头:“它可没坏,毕竟它都没怎么用过。”
“没怎么用过?”静慈说道:“我们天天都用它,怎么可能没怎么用过。”
“是啊,静慈师太天天都用它,将钥匙都磨损的锃光瓦亮,可为什么……”
林枫直接倒转手中的锁,将锁孔对准众人,道:“它的锁孔,却毫无划痕,明亮如新?”
“什么!?锁孔明亮如新?”
孙伏伽反应最快,结合林枫的话,在他看到锁孔的第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他终于明白了。
李震和萧蔓儿比孙伏伽稍迟了一下,但也很快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贼人是这样进入的!”萧蔓儿喃喃自语。
只有李泰还在那里用力抓着头发,觉得周围的人都是谜语人,全都欺负自己没那么聪明……他忍不住道:“林寺正,你明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枫见不止李泰没明白,还有很多尼姑也都面露茫然,他不再卖关子,直接道:“钥匙都磨损的那么严重了,锁孔怎么可能明亮如新呢?所以很明显……这把锁,压根就不是这座佛殿原本的锁啊,它早就被贼人给偷偷替换了。”
“什么?锁被替换了?”李泰一脸吃惊。
尼姑们也都惊呼连连。
“锁被替换了?”
“什么时候的事?”
“完全不知道啊。”
静慈也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她怔怔的看着林枫手中的锁,竭力去回忆这把锁与记忆中的锁有什么不同,可她完全没发现它们有什么区别,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锁已经不是原本的锁了。
林枫看向众人,缓缓道:“通过刚刚的实验能够知道,这把锁与寻常的锁不同,任何一把能够插进去的钥匙,都能够将其打开,所以,贼人只需要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原本佛殿的锁给换掉,那她压根就不需要偷取静慈师太的钥匙,只要她想打开,就能随时将佛殿的门打开。”
“而这座佛殿的锁……”他视线扫过半月庵的尼姑,最后落在静慈师太身上,道:“因为你们半月庵所有人都知道,钥匙只在师太手中,所以她们根本就不会用其他钥匙来尝试打开锁,同样的,静慈师太你到来后,你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锁后,也同样不会去想这把锁还有其他钥匙也能打开。”
“因此,纵使这把锁被贼人替换了,贼人也根本不用担心会暴露,毕竟其他人不会用别的钥匙尝试,师太你也不会怀疑,那谁又能知道这把锁有问题,谁又能知道它已经被换掉了?”
听着林枫的讲述,众人再去看林枫手中的锁,内心都十分复杂。
贼人偷换锁的方法复杂吗?
很明显,一点也不复杂。
但就是这简单至极的方法,却是将所有人都瞒住了。
孙伏伽不由感慨道:“贼人这是将人心算计的分毫不差啊,她将所有人的反应都考虑到了,因此才能让这般简单的方法,起到神效。”
林枫笑道:“越是简单的方法,往往越容易让人忽视,她就是利用了我们的惯性思维,从而让我们自己选择性的忽略锁的问题。”
孙伏伽点头赞同。
李泰左瞧瞧,右看看,终于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他忍不住道:“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被一把锁给骗了,不过这把锁也没什么特殊的,就算知道贼人换了锁,也还是没法找到贼人吧?”
“这可未必。”
“什么?”李泰连忙看向林枫。
静慈更是上前一步,焦急道:“林寺正,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迎着静慈紧张又期待的目光,林枫缓缓道:“刚刚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按照贼人当夜所做的事来看,她的时间很紧迫,根本不容她浪费分毫,所以她既然趁着法慧昏睡偷走了紫檀云珠,就该赶紧离开,为何还要想方设法的隐藏她进入佛殿的方法?”
“她就不怕中途法慧醒来吗?她就不怕被巡逻的人遇到?她就不怕紫檀云珠还没有送出去,就被人发现紫檀云珠丢失了?一旦这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她都会第一时间陷入被动,甚至直接暴露。”
“所以,她的行为,很明显与她的目的和当晚的情况相矛盾。”
众人闻言,仔细想了想,旋即皆点头,赞同林枫的话。
以当晚的情况,确实是贼人多耽搁一息时间,就多一息的危险,并且贼人隐藏她进入佛殿的事,也不会延长紫檀云珠丢失被发现的时间,只要法慧醒了,自然会第一时间查看紫檀云珠的情况,所以贼人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意义。
“那她为何还这样做?”李泰忍不住询问。
林枫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结论:“我有两种猜测,但其中一种猜测已经被我排除,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
“什么?”
“贼人所用的方法十分特殊,一旦被我们发现,就会让她有暴露的危险!”
林枫视线看向手中的锁头,道:“而这把锁头,恰巧符合我所推测的缘由。”
说着,林枫视线落在了静慈身上,道:“师太是在锦云袈裟丢失后,临时决定更换紫檀云珠放置之地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贼人不可能提前将这座佛殿的锁头替换。”
“可是在师太将紫檀云珠换到这里后,就开始派人值守了,白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贼人绝不敢在大白天就来偷换锁头,可是晚上,又有人一直值守,她也就更没机会了。”
“但现在的事实却是锁已经被换了,师太觉得,贼人是怎么换掉的?”
静慈能成为半月庵的掌门,佛法高深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她的自身能力,她可能没有林枫与孙伏伽探案经验丰富,但她绝对头脑敏捷,此刻在林枫前面的铺垫与提示后,静慈沉思片刻后,终于明白了林枫的意思。
而这让她表情顿时复杂到了极点,有着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矛盾之色,她声音沉重道:“白天既有人一直看守,也有信徒来回走动,贼人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换门锁,所以她唯一能换掉门锁的机会,只有……”
深吸一口气,静慈复杂道:“晚上。”
“晚上?”
李泰听着静慈的话,皱眉道:“可是你们不是刚说,晚上也有人一直值守吗?”
林枫见李泰简直就是在静慈师太的心窝里插刀,忙接过话茬,道:“殿下还没明白吗?贼人为何要隐瞒她进入佛殿的方法?因为这会让锁暴露,而锁暴露了,就会让我们自然而然的想到她是何时,又是如何将锁换掉的。”
“正如师太所言,白天她是绝对不敢去做的,所以只能晚上去做,可晚上也有人值守啊,我们也没有听到任何值守之人说过锁的事,故此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了……”
说着,林枫视线,直接扫过静慈身后的一众尼姑们,缓缓道:“换锁之人,就是晚上值守之人!只有值守之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锁换掉,而不被任何人知晓!”
“什么?”
“值守之人!?”
听到林枫的话,众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李泰等人连忙将视线看向尼姑们,而半月庵的尼姑们,同样也满是惊愕神情,很明显,她们从未想过,贼人竟然会是这些天的值守之人。
静兰忍不住道:“林寺正,你真的确定?那个贼人,真的藏在值守之人中?能被我们安排去值守的,都是我们最信任的人啊。”
她虽然脾气较为冲动暴躁,但实际上是面冷心热,对手下弟子都十分照顾和信任,此刻一听贼人就藏在值守之人——她最信任的弟子中,她完全不能接受。
林枫迎着静兰不愿相信的神色,缓缓道:“我们是从锁的问题,一步步推理到值守之人的,这中间的过程,静兰师太可认为有存在不妥,或者牵强之处?”
静兰眉头紧锁,她沉默了半晌,旋即摇头:“没有。”
“还有……”
林枫继续道:“刚刚我说过,贼人即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隐藏自己进入佛殿的方法,是因为她用的方法一旦暴露,会直接导致她也会暴露,也就是说,她所用的方法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只有她才能用……而换锁之事,按照我们的分析,只有值守之人才能做到,这正好与我刚刚的推断所互相验证。”
听着林枫的话,静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她再不愿接受,她也知道,这就是事实。
林枫从两个方面交叉验证了此事,足以证明一切。
见静兰不再反驳,林枫视线重新看向静慈,他向面色复杂,痛心失望之色夹杂的静慈说道:“不知值守之人都有谁?”
静慈深吸一口气,视线复杂的看向弟子们,沉默了些许,才说道:“因时间不长,所以值守之人并不多,算上法慧,也才不过三人罢了。”
“三人吗?”
林枫眸中精芒闪烁,缓缓道:“那就请师太将她们三人叫出来,不出意外,这贼人……就在她们三人之中。”
听着林枫的话,孙伏伽和萧蔓儿不由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嫌疑人的范围确定了,代表林枫已经迈出了最难的一步。
以林枫的本事,只要知道嫌疑人都有谁,那距离找到真正的贼人,就绝对不远了。
而李泰,则完全是另一副神情。
他双眼瞪大,一脸的吃惊之色,忍不住向李震小声道:“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多久啊,静慈这些尼姑十几天都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案子,林枫竟然直接将嫌疑人都找到了……真不是人啊。”
“殿下慎言。”
李震一如既往的沉稳,提醒李泰道:“殿下身为皇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室,要冷静慎言。”
“冷静?”
李泰闻言,不由瞥了李震一眼,道:“刚刚本王可看到你也双眼瞪大,一脸的惊愕和激动,你对林枫分明比本王还震惊,别告诉本王是我看错了,本王的眼睛可好好的。”
李震全身一僵,沉稳的表情瞬间凝滞,他看着李泰,李泰也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李震默默的转过身,一张黑脸滚烫滚烫的。
他没法回答李泰,毕竟他刚刚真的没想到,怎么看怎么无解的局面,竟然被林枫以这样的方式强硬突破,这才多久啊,就不仅破解了贼人手法,甚至连贼人范围都缩小到了三个人,越王殿下说的没错……林枫真特么不是人,这就是个怪物!
第二百九十章 李泰的震撼,还能这么审问?
没多久,就有三个尼姑被静慈叫了出来。
林枫看着眼前的三个尼姑,只见她们的年岁皆不算太大,最大的也就二十六七岁,最小的刚刚二十。
三人此时神情各异,左侧的静慈六弟子法敏双手合十,嘴唇不断开合,似在默念经文,强装镇定,中间的十弟子法慧低着头,俏脸难掩紧张,而右侧的尼姑乃是静兰的弟子法静,她年岁最小,此时双手抓着衣角,紧张委屈的好像都要哭出来一般。
林枫视线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将她们的神情收归眼底,然后温声道:“你们不用紧张,本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说完,他看向静慈,道:“不知她们三人都值守了多少天?顺序如何?”
静慈神情复杂的看着三個弟子,道:“法敏是第一个值守的,在贫尼说出以后需要人夜晚看守紫檀云珠后,法敏就主动站了出来,她说她武艺好,身体壮,比所有人都更适合做这件事,贫尼当时正在犹豫该让谁第一个做这件事,毕竟一夜不睡,还是很辛苦的,所以见法敏主动站出来后,贫尼很是欣慰,也就让她第一个做这件事。”
林枫闻言,视线看向法敏,她打量了一下法敏,法敏的身体不能说多魁梧,但比起瘦弱的其他女子,确实也算强壮了。
且法敏站姿笔挺,腰背笔直,确实有练家子的功底。
他点了点头:“法敏值守了多久?”
“三天。”
静慈说道:“夜晚值守很辛苦,所以我们半月庵的规矩,就是最多连续值守三天便换人,山门一直都是这样值守的,这里也就采用了同样的规矩。”
三天……林枫微微颔首,他没有进一步了解法敏的事,而是继续看向另外两人,道:“另外两位小师傅呢?”
静慈视线移向了右侧的法静,道:“法静是第二个值守的,在法敏值守结束后,贫尼就准备让法慧接替法敏了,可是贫尼还未来得及宣布,师妹就找到贫尼,说让法静值守。”
“静兰师太?”林枫意外的看向外冷内热的静兰,便见静兰点着头,她仍未从刚刚的打击中走出来,声音不似往常那般中气十足,道:“是法静找的贫尼,她说值守佛殿之事很累很辛苦,不能一直让师姐的弟子去做,贫尼的弟子却在一旁舒服的休息,她说她年轻,精力好,能做好这件事,贫尼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也便同意了。”
林枫视线随之看向法静,法静二十出头的年龄,体型匀称,较为丰腴,看起来十分可爱,不过此时她双脚紧紧并拢,手指抓着衣角,嘴抿着,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样子。
“法静小师傅也是值守了三天?”林枫询问。
静慈点头:“不错,也是三天。”
“法静结束后,就是法慧了,在法敏值守第一天后,法慧就找到了贫尼,主动向贫尼说她要接替法慧,法慧在贫尼的弟子中,一直都是最懂事,什么苦活累活第一个冲上前的,所以对她来找贫尼,贫尼也并不意外,便让她在法静之后来值守了。”
林枫对法慧有过交谈,算是最了解的,他点了点头,道:“法慧也值守了三天?”
“不。”
静慈叹息道:“法慧值守的第二个晚上,紫檀云珠就丢失了,所以她只值守了两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