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然后成为大科学家 第3节

  因为熟知历史走向的他,深知未来会有多乱,国内军阀混战,本两次侵沪……

  更何况小小的一座海城里,还有洋人、地痞、流氓、青红帮、拆白党……各种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一个小人物想要在乱世里苟活,实在是太难了。

  就拿铁路管理局所在的火车北站大楼来说,“一二八”的时候被鬼子炸了一次,“八一三”的时候又被鬼子炸了一回。

  这帮狗娘养的杂碎,可真他母亲的不是东西!

  急于改变现状的陈慕武,无意间在办公室看报时,发现了当天的《民日报》上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

  《恩斯坦博士来沪西讯》:“《大陆报》云,发明相对论之恩斯坦博士于昨日乘北野丸到沪,将往本演说。

  ……博士今晨大早,仍乘北野丸赴神户,拟在勾留七星期再来中云.”

  陈慕武立刻就意识到,这条新闻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写一篇爱因斯坦会感兴趣的论文,得到他的推荐信,确保论文能万无一失地发表在欧洲的物理学期刊上。

  这样一来,他就算是和世界上最顶尖的物理学家们建立了联系,以后再把大脑里储存的领先这个世界一百年的物理学知识写成论文,发表时就能轻松不少。

  这也就是为什么陈慕武非要在昨天的讨论会上语出惊人,他必须要吸引到爱因斯坦的注意,才能把自己写好的论文交到他的手上。

  至于为什么非要得到爱因斯坦的推荐?

  因为就像他昨天对爱因斯坦说的那样,如果没有名人背书,单枪匹马地把论文寄到欧洲,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审稿人,只要看到信上的邮戳来自中,就会直接把信直接扔进废纸篓里,信里的内容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刻在骨子里的偏见告诉他们,即使有一天,猴子们用打字机打出了《莎士比亚全集》,落后封建、愚昧无知的东方野蛮人也发表不出来什么物理学高见。

  这并不是陈慕武他危言耸听,因为正是西方人的骄傲自大,让中人在三十年代错失了第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

  赵忠尧在1930年接连发表了两篇有重大意义的论文,但因为实验结果和欧洲人做出来的不一致,便被物理学主流直接忽视。

  虽然日后经证实,只有赵忠尧的实验结果是最正确最可靠的,但早已经于事无补了。

  若不是赵忠尧的学生杨振宁和李政道在拿奖成名之后四处奔走,为恩师正了名,恐怕直到今天为止,赵忠尧和他的实验还依然像沧海遗珠一样,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正是从后世的这桩公案里陈慕武才知道,如今的欧洲学界有多看不起中人。

  赵忠尧的冤屈发生在三十年代,而他如今处于二十年代,现在欧美白人们只会比十年之后更瞧不起自己。

  但又不能不和他们打交道,毕竟白人还掌握着学术话语权,想要进入物理界,欧洲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

  所以陈慕武才利用从洋务运动老前辈那里学到经验,以夷制夷,用爱因斯坦的推荐信,当做吸引那些目中无人的审稿人们的敲门砖。

  假以时日,等到自己在物理学界一言九鼎的那一天,一定要办一份纯中文的物理期刊,也让那帮鬼佬儿们也体会一下学外语,还是世界上最难的一门语言,到底有多么痛苦。

  确定了要写一篇爱因斯坦会感兴趣的论文,但陈慕武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写目前大火的相对论。

  原因有三,一是因为他只在本科时期上过一个学期广义相对论的课,之后就投入到了核物理学的怀抱,相对论的后续知识储备严重不足。

  二是因为广义相对论的理论验证起来很麻烦,现在世界上堪堪有了能观测红移的天文望远镜,而测回波的雷达和精准无比的铯原子钟,还处在镜花水月阶段。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量子理论即将迎来大爆发式的发展,陈慕武在量子力学上有着扎实的基本功,不写量子力学的论文而去搞广义相对论,简直就像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好在爱因斯坦并不仅仅是相对论方面的专家,他在量子理论上也有颇有建树。

  爱因斯坦在1905“奇迹年”里发表的五篇论文中,第一篇的内容就是光电效应的理论。

  这篇论文是量子力学的基石之一,未来量子力学发展的枝繁叶茂,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他种下了一颗“光量子”的种子。

  所以陈慕武最终也写了一篇关于“光量子”的论文,这篇论文中所蕴含的理论,在前世叫做“康普顿效应”。

  不过,换到如今,估计也要改名叫做“陈效应”,或者“陈-康普顿效应”了。

  这次和爱因斯坦见面的意外之喜,就是收到了留学邀请。

  陈慕武自然也有出国留洋的计划,不过他给自己设计的目的地并不是德国,而是英国。

  他上辈子并不会德语,如今之所以能用德语交流,还是因为原主在大学时学的第二外语。

  他总觉得英文用得更得心应手,所以一开始根本就额没有考虑到德国留学的事情。

  如今出了这样一个小变数,让陈慕武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未来应该去哪里。

  沧洲饭店的大堂领班,领着赵君豪来到咖啡室,两人见面,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

  *****

  【1】笔者注:请注意,此处是“洲”而不是“州”,陆放翁《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一词中亦是如此。

第6章 06领事馆内的早餐

  与此同时,公共租界浦路,德国驻沪总领事馆内。

  德国驻沪总领事悌尔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因为他昨天约了一位客人今早共进早餐。

  这位神秘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两天在海滩洋人圈子里风头正盛的大科学家爱因斯坦。

  悌尔并没有像其他国家的同侪那样,参加昨天在工部局举办的相对论讨论会。

  德国国内的反犹运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他一个地道的正三色旗老日耳曼人,自然也不愿意去参与由犹太人主导的讨论会,只能提前和爱因斯坦这位大科学家另约了个时间。

  其实爱因斯坦现在是瑞士人,只不过如今相对论的声名鹊起,爱因斯坦又新得了诺贝尔奖,再加上爱因斯坦最近十几年一直在德国国内工作,这才让德国又重新把这个人才归为己有。

  关于爱因斯坦的国籍,他自己曾在相对论得到证实后,对《泰晤士报》的记者讲了个细品十分心酸的笑话:“如果相对论搞砸了,那么德国人一定会说自己是瑞士人,而瑞士人则会说自己是犹太人.”

  这个早餐吃得很沉闷,主要是因为一个官员一个科学家,实在是很难找到什么共同话题。

  两个人天南海北交流着无用的信息,直到悌尔也未能免俗,问出了如今很流行的一个谣言:

  “博士,在这个世界上,如今真的只有一打(十二个)人懂相对论吗?,除了您之外,剩下的那十一个人都是谁?”

  爱因斯坦笑了笑,道:“这只不过是人们夸张的说法罢了,实际上,一个人只要有大学水平的数理基础,就基本上都能看懂相对论里所讲的内容。

  昨天的讨论会上,就有一个中人也能对相对论侃侃而谈,在我看来,他的水平已经很高了.”

  “我在今天的《字林西报》也上看到了相关报道,”悌尔指了一下摆在房间角落的报刊架,“上面说你称赞那个中人是物理学的‘拉马努金【1】’,这个人的水平真的有那么高吗?”

  “其实接受完昨天的采访之后,我还和这个中人聊了一路。

  晚上回到饭店房间,我又读了他交给我的一篇论文。

  “他的脑袋里似乎装满了新奇点子,我觉得假以时日,他在物理学上能达到的高度,可能比拉马努金在数学上的更高。

  “我打算向普朗克教授推荐这个年轻的中人到柏林洪堡大学就读。

  “总领事先生,我想请贵领馆帮我发几封电报,不知道方不方便?”

  “博士,十分乐意为你效劳,等早餐之后,请你把电报的地址和内容写到纸上交给我就好了,我会让电讯处的人尽快办妥.”

  早餐会结束之后,悌尔没有食言,让秘书把爱因斯坦写好的两份电报交到了总领事馆电讯处。

  信息被发报员转换成电讯号,由海发出,经天到邶京,继而跨越蒙估高原,在恰克图汇入西伯利亚电报线,然后穿越乌拉尔山脉,抵达波德平原后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沿着电缆西进,另一部分则留在当地,滴滴答答地进入柏林电报局。

  以光速传播的电讯号,轻松跑赢了地球的自转,整个欧洲还处在静谧的黑夜里,只有从马赛开来的夜班邮政火车不知疲倦,依旧喷着白气哐当哐当地疾驰在铁轨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打着哈欠的邮差蹬着自行车,把一包漂洋过海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投递到了洪堡大学。

  吃过早饭之后,马克斯普朗克教授优哉游哉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虽然美元兑马克的汇率已经升值到了一兑一万八,但德高望重的他显然不需要像邮差那样,为了今天去哪儿能买到便宜的黑面包而发愁。

  “教授,这些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信件,世界知名大学和科学院发来的信件被我放在了最上面,”学院秘书给普朗克送来一沓已经整理好了的信封,“另外,这里还有一封从驻海总领事馆发来的电报,不知道是不是电报局的人搞错了.”

  秘书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十分好奇,这帮身在远东的外交官员们,到底发来了什么信息。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普朗克也很纳闷儿,“哦,原来是阿尔伯特发来的电报,难怪,他现在正是在那边讲学.”

  反正领事馆发电报,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于是爱因斯坦就把电报内容写得很具体,详细交代了这一两天之内在海发生的事情。

  他向普朗克热情地介绍了一个中青年人陈慕武,称赞他在相对论以及量子学说领域的天赋有多么高。

  还说陈的一篇有关光量子的论文已经提前寄给了《物理学年鉴》,不日即可到达,希望普朗克能够通过论文查看一下这个年青人的物理水平,并在论文发表上给予一定的帮助。

  另外请普朗克教授转告盖革和博特二位教授,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设计实验验证一下,陈论文中提到的理论是否正确。

  最后他希望普朗克能以洪堡大学的名义,邀请这个年青人到柏林留学。

  对于中人,普朗克没有什么偏见,他在十几年前就有了第一个中学生,夏元。

  虽然因为清朝灭亡,夏元的官费资助也跟着没了着落,只能被迫退学回国,但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却从没断绝过。

  在普朗克心中,虽然对夏元的物理水平评价不高,可这位学生回国之后,却能担任了他们国家最高学府的理科负责人。

  不知道这次受到爱因斯坦大加称赞的另一位中人,其物理水平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普朗克很想读一读这个中人投稿了一篇什么样的论文,尤其内容还是关于光量子的,毕竟对于量子物理来说,他可以称得上是开山祖师了。

  于是普朗克抬起头问仍在办公室里逡巡的学院秘书:“最近收到给《物理学年鉴》投稿的论文在哪里?有没有从远东寄过来的?”

  *****

  【1】笔者注:拉马努金,是英属印度史上最著名的数学家之一。

  沉迷数论,尤爱牵涉π、质数等数学常数的求和公式,以及整数分拆。

  惯以直觉(或称为数感)导出公式,不喜欢做证明,而他的理论在事后往往被证明是对的。

  他所留下的尚未被证明的公式,启发了几位菲尔兹奖获得者的工作。

第7章 07我本楚狂笑孔丘

  接过秘书递来的几封信,普朗克发现信封上的地址全都来自同一个国家。

  他皱着眉头又问道:“这些怎么全都是本寄来的,有没有中的信件?生产茶叶和瓷器的那个中!”

  “中?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和电报一同送来的,确实有一封从那里寄来的信,”秘书略带讥诮地说道,“教授,我第一次看到有中人向《物理学年鉴》投稿,估计内容和那些不知疲倦地寄来一封又一封证明了牛顿运动定律是错误的印度物理学论文差不多,就自作主张,直接扣下没给您送来.”

  “立刻把这封信给我找来,我现在就要看!”

  秘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修边幅的秃顶老教授突然发起了脾气,只能悻悻地退出办公室,半晌后,又拿着一枚厚厚的信封重新返回。

  “教授,应该就是这一封了.”

  秘书这次学了个乖,交上信封之后就悄悄退了出去,他可不想再做一次被无名火殃及的池鱼。

  邮戳上的日期是1922年11月20日,也就是说这封信历经了四十多天的漂泊,穿过太平洋、马六甲、印度洋、苏伊士,在马赛登陆后又坐着轰隆隆冒白烟的蒸汽火车几经辗转,才来到了柏林的这间办公室里。

  打开还带着大海味道的信封,抽出折叠的信纸,在办公桌上铺平之后,普朗克看到了这篇论文的题目,《光和电子之间的另一种效应:关于单色伽马射线经物质散射后性质变化的一个量子物理学解释》。

  “1887年,德国物理学家海因里希赫兹在研究电磁波时,意外发现了紫外线照射到金属电极上,可以帮助产生电火花。

  “十八年后的1905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博士发表了一篇题为《关于光产生和转变的一个启发性观点》的论文,引入了‘光量子’这一概念,成功给出了这种被称作‘光电效应’的实验现象的理论解释。

  爱因斯坦博士也因为这项功绩,于今年刚刚被授予了去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

  看到论文的开头写了这么一件往事,顿时勾起来普朗克的一段尘封许久的回忆。

  1905年,普朗克已经在《物理学年鉴》编辑部做了十年的编辑工作。

  某一天,他收到了还是瑞士伯尔尼专利局小职员爱因斯坦的投稿,主题正是用光量子假说解释光电效应。

  事实上,普朗克起初对爱因斯坦的光量子假说持反对态度,因为他并不愿意放弃麦克斯韦的电动力学,顽固地坚信光是连续的波动,不是一颗一颗的粒子。

  他是如此驳斥爱因斯坦:“君之光量子一说,使物理学理论倒退了非数十年,而是数百年矣!惠更斯早已提出光为连续波动而非牛顿所言之微粒也!”

  但即使这样,普朗克还是同意把连同这篇在内的五篇论文发表在了《物理学年鉴》上,这才成就了1905奇迹年的一段佳话。

  没错,此时的《物理学年鉴》还没有后世万恶的同行评审,只需要经过编辑初筛,便可发表刊行。

  直到1911年第一次索尔维会议的召开,普朗克才基本被爱因斯坦说服,接受了后者的光量子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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