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正摇摇头:“算了吧,把博多港拿下了就好。博多港、港两大贸易港如今都在我们控制之中,大局定了。”
陈明德问道:“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岳正笑道:“分一部船只,运送物资去加贺。再分一批战船,去接替黄松。
然后让黄松率领广东水师赶紧回南方吧。徐有贞都给圣上催了多少次了,他都快急眼了。
没有广东水师支援,光安南的水师,打不下满者伯夷。
别的也没什么了,以后水师主要就是负责运送物资,打击倭寇。与室町幕府的决战,主要依靠京营卫军就可以了。”
陈明德还没来得及点头,岳正又补充道:“哦,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济州岛上有一大批工匠和物资,您得派船只把他们运到加贺再往北的佐渡岛上去,连战俘也得运上。
佐渡岛之前已经打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在上面挖矿。”
陈明德好奇地问道:“怎么个挖法?”
岳正回道:“佐渡岛上本来就有矿,圣上说这座岛上的矿产远未发掘完全,还有巨大的潜力。
再说以前日本人的探矿、冶炼技术都不行,光有矿,产量上不来,也是暴殄天物。
现在由战俘做苦力挖矿,咱们大明的工匠负责冶炼。
圣上估计日本这些矿产,每年要给朝廷增加五百万两白银的收益,金矿另算。好好干吧,咱要立大功了。”
虽然皇帝这个说法早就传遍了,但陈明德犹自不信,拉着岳正悄声问道:“日本真有这么多银矿?”
岳正回道:“那个自然,否则的话,圣上为何非要执着于攻下日本呢。除了金银矿,日本还有什么能吸引圣上大动干戈的地方吗?
虽说日本的百姓也不少,但看看日本这些山,往哪里走都不方便,统治这七八百万百姓能活活给人累死。
如果没有金银矿,谁会闲得没事来打日本。”
陈明德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留下岳正善后,自己张罗着组织水师主力前往济州岛。
同日,港。
安国公徐亨已经收到了济州岛消灭日本水师主力的消息。
徐亨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日本水师骗出了博多港,然后兵行险招,突袭截杀,不管怎么样,总算成功了。
这仗最难的地方,就是物资的运输。如今博多港、港都落入明军手中,可谓大局已定。
第720章 趁人之危徐亨卖粮 二两一石高价
徐亨的战略有些复古,用的还是太祖那套‘高筑墙,广积粮’的老办法。
在港及其周边,集中了五万明军精锐,三万青壮辅兵。
因为徐家和皇帝一家的特殊关系,朱祁钰也没派文臣参赞军务。只有一个所谓的监军金兴,实际上也是朱祁钰派来积累资历的。
所以军事就变成了徐亨一个人说了算。
这段时间徐亨专注于修建工事,设置了三道防线拱卫港。
大明水师含着眼泪为徐亨运送了三千余匹战马过来。
有兵有马,有枪有甲,有粮有炮,自防线建成之后,徐亨每日就在中军大帐同金兴一起喝茶聊天。
金兴整天无所事事,待的都有点着急了:“安国公,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打啊?”
徐亨笑道:“局势到了这个地步,要么不打,要打就是决战。反正咱们手里有粮食,足利义政手里没粮食,等饿肚子了,他们自然就愿意决战了。
这就跟长平之战一模一样,对面有好几个廉颇,心存侥幸,以为能耗到天长地久,结果守了才一年就赶上了大旱。
真打起来,日军下场可比赵军惨多了。京都到港之间都是平原,咱们重甲骑兵、重甲步兵杀轻装步兵,那不就跟闹着玩一样嘛。”
金兴笑道:“咱们兵力优势这么大,一开始就主动进攻,不是早就把京都打下来了。”
徐亨解释道:“我们要的是敌人陷入绝望,主动请降。光打下京都有什么用,日本到处都是山,如果敌军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咱就傻眼了。
重甲骑兵、重甲步兵进不了山,轻步兵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也去钻深山老林,那不是找死吗。
咱们不主动攻,敌人也不舍得扔下京都,直接往深山老林里钻。
再说了,如果足利义政在没受到进攻的情况下,把京都一扔直接跑路,那他的威望和执政基础就崩溃了,让其他人还怎么继续抵抗啊。
用圣上的话说,这场仗玩的就是心理和人性。”
金兴点点头,继续问道:“若是足利义政决战失败之后,日本那些守护大名纷纷投降,我们又当如何安置他们?
虽然我管不着这些事情,但我非常好奇。这些地头蛇怕是很不好处理。”
徐亨笑道:“结合圣上的安排和我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把日本几块较大的平原和重要港口、矿山所在地由归朝廷设省、府直接管辖,并封建亲王、郡王镇守。
其它地方,就类似西南诸省,像云南、贵州等地,封些土司、土知府、宣慰使之类的,让他们半自治吧。
但是其领地内的开矿、铸币、海贸权利,都要归朝廷所有。
以后再慢慢改土官为流官,将其完全纳入朝廷统治。”
两人正聊的起劲,亲兵送了一封密信进来,徐亨拆开细看一遍,然后递给金兴:“看吧,今年这大旱把日本折腾够呛。
咱们的邻居,播磨、备前、美作三国守护赤松氏请求向我们买粮食五十万石,而且是高价买。”
金兴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万石,他们怎么张口就来,我们就算有这么多粮食,也不能都给他们啊。”
徐亨伸出两根手指:“人家开价二两银子一石。”
金兴更加惊讶:“五十万石就是一百万两银子,赤松氏能拿的出这么多?”
“银子不够的部分,赤松氏想拿铜抵。室町幕府有三管四职,一共是七大家族,赤松氏居其一,类比咱大明的话,赤松氏相当于武定侯这种水平的勋贵,可能还要高一点,甚至接近西平侯。
他们家还是很有钱的,你想想,上代家主赤松满把足利义政的父亲、第六代幕府将军给刺杀了。
虽然这种行为很鲁莽,但也可以看出他们家势力多么强大。”
“那咱们卖给他们?”
徐亨笑道:“卖一部分吧,其实以日本现在的缺粮情况,咱们对接多个买家的话,卖五两一石,都能卖的出去。
省着卖吧,小批高价地卖,越到后面越贵。
而且赤松氏这种恶狼,不能把他们喂太饱。
先卖十万石,收他们二十万两现银。等今年安南的新米运过来,咱再酌情卖粮。”
金兴也笑道:“难怪皇爷非要派我来监军呢,这生意做的也太爽了。二两银子一石米,想想都好笑。”
“别笑,咱们都没讲价,便把粮食给了赤松氏,这简直就跟大善人似的。
主要是赤松氏与足利氏有血海深仇,又在帮我们从西面围困京都,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缺粮,而发生民变、兵变。”
两人商定之后,便以二两一石的价格,卖出去十万石粮食。减去海运粮食的成本,这一笔买卖,两人含泪为朝廷净赚了十万两白银。
同时,还帮助盟友赤松氏暂时度过了饥荒、稳住了局面。
……
四月十六日,天气晴好。
吃过早饭,朱祁钰坐在榻上,靠着窗边。榻上、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
朱祁钰带着几位宠妃,挨个端详这些瓷器。
林香玉笑盈盈地问道:“景德镇官窑、民窑的瓷器,德化白瓷,还有咱们自己家的青州瓷,夫君看着哪里产的更好一些?”
朱祁钰摇摇脑袋:“实话实说,虽然咱们接收青州齐王府的产业好几年了,但是青州瓷虽有进步,却还是比不过另外两家。
三家里面,我明显更喜欢德化白瓷。我本来就最爱白色,这德化瓷晶莹如玉、釉若凝脂,甚得我心。
这景德镇瓷器写实不够写实,写意不够写意,绿绿的,看的我眼晕。
他们的技术没问题,就是审美观我有点不大认同。若是能在写实上做到栩栩如生,我倒愿意高看他们一眼。”
林香玉点点头:“咱们的喜好都是一样的,这些德化白瓷摆家里使用,其他的赏人吧。”
“马上海贸航线就要打通了,咱可以拿着瓷器、茶叶、丝绸,出去换海外的宝石、香料等特产了。”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奴家还以为夫君要说去换银子和铜钱呢。”
朱祁钰揶揄道:“换啥银子啊,换啥铜钱啊,如今大银矿、大铜矿都在我自己手里呢。
就是日本因为金、银、铜矿极多,所以他们的权贵、民间手里有存量巨大的金、银、铜。
海外其它地方哪有那么多银、铜啊,你拿着瓷器、丝绸过去,人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只能以物以物,用宝石、香料等特产交换。”
有些话,朱祁钰不能明说,西边的人拿美洲的银子换大明的货物,那都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美洲银矿还在山里埋着呢,拥有德兴铜矿和日本金、银、铜矿的景泰皇帝才是当今最大的贵金属持有者。
第721章 银铜矿产点算收益 亲军校场笼络
德兴铜矿,冠洲第二大铜矿、冠洲第一大露天铜矿、中国第一大铜矿,总储量一千多万吨。
在景泰朝,按一贯铜钱兑换一两银子计算,德兴铜矿的总储量能兑换二十亿两白银。
二十亿两白银啊,没有德兴铜矿前,大明缺铜。有了德兴铜矿,大明根本不缺铜。
如今真正限制铜钱铸造数量的,是开矿和冶炼能力。
朱祁钰自己估计,刚开始挖浅层矿石,最容易挖,产量最高。每年能挖一千万两白银的等值铜矿。后面挖的深了,产量慢慢会下来。
全日本的巅峰白银产量是五百万两以上。
日本石见银山、佐渡金银山,每年能各自产银超过一百万两。
阿仁矿山、足尾铜山、别子铜山加一起年产一万多吨铜,等值二百万两白银。
光这五个大矿每年就创造四百多万两的价值。
拥有这么多矿产,新打下的疆土里又有巨量的耕地,所以朱祁钰接下来的重点是西洋贸易和盐业改革,很多别的事情,就不想硬较劲了。
比如为了江南那些土地田产问题,跟那帮士绅较劲,也没多大意思。就算把官员、士绅的特权削到半点不剩,又能多出几万顷田产?
安南的红河三角洲、湄公河三角洲,合在一起就是世界级的大粮仓。有跟江南士绅来回扯皮的功夫,好好经营安南它不香吗。
朱瞻基、杨士奇、杨荣、杨溥总是叫嚣安南没有价值,这个观点简直匪夷所思。
用战争和扩张来转移内部矛盾,这是古往今来无数人用过,早已十分成熟的统治模式。
朱祁钰正做着朝廷收入翻番的美梦呢,林香玉在旁边搂着朱祁钰胳膊摇晃两下:“夫君想哪个女人呢,口水都流下来了。
咱们该出发了,今天不是约了去营州卫校场骑马射箭吗。”
提到骑马射箭,朱祁钰顿时没了精神。营州中卫的将士那可都是我的亲军内卫,当着他们的面骑马射箭,这不是公开出洋相嘛,到时候帝王尊严何在。
只是没办法,已经答应了就得去。朱祁钰带着五位爱妃、太子、太子妃,在刘昌等人的保卫下,出了甘泉门,向西来到营州中卫校场。
其他皇妃、皇子、公主们早就在校场等着了,见自己父皇、母妃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朱祁钰向指挥使王林嘱咐道:“让皇子、公主们骑温驯的小马,每匹马要两个锐士拉着,不许皇子、公主们骑着马疯跑。”
无需皇帝嘱咐,王林早就安排妥当了,不敢有丝毫懈怠。这要是哪个皇子、公主掉下来摔着了,那大家就得上路去见祖宗了。
最先是射箭,朱祁钰先厚着脸皮射了三箭,虽未中靶心,但好在都在靶上,离着红心不远。
朱祁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命皇子们接着射箭。
太子朱文芳取过一张特制的小弓,这几年有刘昌亲自教授,箭术倒颇为不错,也射了三箭,有一箭正中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