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山打洞地收商税,累吐血能收几个钱。
南美波托西银山,矿石中银含量高达四成,前前后后一共开采出了两万五千吨白银。
折合一下,大概是五亿多两?
说是银山,毫不过分,货真价实,一生一世不完。
所以有那个精力,不如去搞大航海。
在这之前,朝廷只要牢牢把控住铸币权和盐茶专营权,就足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了。
彻底放开海禁,激发民间的活力,以汉人的吃苦耐劳,也能遍及五洲四海,把大明变成日不落帝国。
浅雪见朱祁钰走神,连忙伸手拉了拉:“夫君看看这个,岳正送来的奏本。”
朱祁钰接过来读了一遍,就被逗笑了:“这些文官啊,不管干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种地。
他要把济州岛上的土地分一部分给藩王、分一部分给卫所,剩下的全部收为官田,再招募百姓租种。
由官府提供种子和农具,百姓啥也不用操心,只管种地就是。
收成自留六成,上交官府四成。
只交租子,剩下的徭役、人头税之类的全免。
这样大家都省心,也不用担心土地兼并了,毕竟什么大地主小地主都没能力从官府手中抢地。
济州岛就是个远离大陆、地势平坦的大海岛,可以做一些大胆的土地改革试验,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反正地也是咱抢来的。
行,回复岳正,准了,许他便宜行事吧。”
朱祁钰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岳正还请示要不要在济州岛上封建亲王,嗯,封吧,济王的名号还没人用吧,就封皇十二子为济王。”
浅雪点头笑道:“好了,儿子又用没了,得赶紧生下一批了吧。”
朱祁钰无奈地摊摊手:“我也是真难,想选妃纳妾,弄一批生育工具来,你们就威胁要杀了我。不纳妾吧,你们大部分都不爱生,十五个女人一年生三两个儿子,根本不够用啊。”
浅雪回道:“活该,都是您自找的。当年您自己先是放出去三十个姐妹给营州卫的将官们,没多久又放走了萧氏五姐妹,最后又放了四位皇妃去山东看家。
当初能广开后宫的时候您不珍惜,现在又抱怨生育工具不够了。”
朱祁钰解释道:“我当初想的是,五十个女人,就算一天睡三个,平均每个人每月才能被睡不到两次。
时间长了,谁也过不好,不就都成怨妇了吗。
你设想一下,如果我每个月就睡你两次,你能乐意吗?”
浅雪坚定地摇摇头:“那怎么行,奴家一个月至少要十五次。一个月如果不到两次,奴家就得做点对不起夫君的事情了。”
朱祁钰一脸无辜地回道:“这不就对了嘛,我的担心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五十个姐妹我都留着,你们谁也喂不饱,早就争先恐后养男宠去了。”
浅雪歪着脑袋向凝香问道:“夫君讲的乍听起来好像还有些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怎么好像被绕进去了呢?”
凝香笑道:“好了好了,别瞎想了。就算你想明白了,你就不是夫君的玩物了吗。一个玩物乖乖接受主人玩弄就好了,想那么明白做什么。”
浅雪点点头:“那倒也是,今天政事处理完了,让汐儿把奏本送回凤阁去,我要陪主人钻被窝了。”
……
第二天一早,朱祁钰带着爱妃们来到长乐宫向吴太后请安。
长乐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众人坐在榻上,由浅雪开口问道:“母后,礼部请示百官和命妇明天的朝贺礼仪。”
吴太后回道:“哎呀,烦死了,年年都有此一问,他们累,我也累,你们也累,何苦呢。
我打算啊,拟道懿旨,永久免除百官、命妇朝贺。以后他们也别问了,我也不答了,大家一别两宽,各自解脱吧。”
众人皆劝道:“这怎么可以,岂不坏了朝廷法度,朝野上下也不能答应啊。”
吴太后摇摇头:“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我都这么老了,不比你们青春正盛,就不要再折腾我了,让我安安静静修身养性吧。”
朱祁钰笑道:“就从了母后吧,难道让百官和命妇来磕几个头,他们就有对母后的孝心了?怕不是一个个都在心里盼着咱们全家死绝呢。
母后在懿旨里顺带把我也加上,以后我也永久免除百官朝贺。”
吴太后点头笑道:“行,咱们母子不跟他们玩虚的了,一起关起门来修身养性。”
母子两人雷厉风行,下午懿旨就传到了内阁。
一众阁臣接完懿旨,人都傻了。大家遍读史书,头一次见到这样荒唐的太后和皇帝。
要知道,太后和皇帝不仅免除了寿节的朝贺,而是所有与两人相关的朝贺都免了,正旦这样的大朝贺都永久免除了。
阁臣们不敢接受这样的懿旨,不把事情掰扯明白,后世之人一读史书,还以为大臣们欺负太后和皇帝到了何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呢。
就算汉献帝时,大权臣曹操也没说过不许百官朝贺皇帝啊。
一旦接了懿旨,内阁和礼部就等着被言官围攻至死吧。
言官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如果阁臣被集体干掉,那可太有成就感了。
内阁连续上奏,再三反驳吴太后的懿旨。
久之,消息扩散,朝野震动。
虽然这是一件说大不大的小事情,但文武百官竟对此事较真起来。
不止言官,大小官员都上书请求太后与皇帝收回成命。
到了后来,朱祁钰全部已读不回,命司礼监将懿旨归档。你们接不接是你们的事,反正旨我下了。
别看你们反对得这么凶,一个个义正辞严,但真到了我和太后的寿节,也没人真的坚持要来朝贺,都是典型的叶公好龙而已。
五月二十一日,朱祁钰终于在内阁的反复要求下,召开了一次小朝会。
青云阁,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重臣们有半年没来了。
朱祁钰歪在榻上,等大臣们奏事。
沈翼抢先奏曰:“圣上,今年北方雨水甚多,山东洪涝频发,百姓流离失所。若不加紧赈济,恐生民变。”
“那就迅速调集物资赈灾啊。”
沈翼无奈地回道:“朝廷现在非常有钱,钱多到不完,但是手中储备的粮草却十分有限。
现在受灾范围还不是太大,勉强还能支撑。一旦山东全境受灾,朝廷能调动的粮草就完全不够赈灾之用了。”
朱祁钰愣了半晌:“为何朝廷粮草会短缺到了这个地步?”
沈翼很无奈,也难怪皇帝有疑问,朝廷手中,银币和铜钱极为充足,兵器铠甲之类的也应有尽有,唯独粮草,就是严重不足。
第665章 君臣交锋试探易储 僭主难久名位
既然皇帝问到了,沈翼自然是一肚子苦水:“启禀圣上,正统朝征伐麓川长达十年,转饷半天下。南方民生凋敝,北方又遭土木之变,与瓦剌征战连年。
后圣上登基,前三年轮流为各省免除税赋徭役,后又免除各省所有积欠。
再之后收复安南,攻略缅甸、暹罗等国,又平朝鲜,再攻日本。
朝廷根本就没有精力积攒储备粮草。
最近几年灾荒连连,百姓手中也没有余粮。
户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祁钰点点头:“寡人知道户部不容易,最近几年不会再发起新的战争了。再过五六年,安南、朝鲜、缅甸、暹罗的粮食就能为朝廷所用了,那时咱们也就松快多了。”
众人闻言,稍稍心安,连年的征战总算进入尾声了。自正统亲政,一直到现在景泰七年,朝廷无时无刻不在打仗,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沈翼诉完苦,就轮到礼部了,尚书王一宁奏曰:“圣上,秦王薨逝,秦世子以其家口浩大兼无丧葬之费,乞预支一年禄米。”
朱祁钰回道:“户部的银钱不是多的用不完吗,秦王乃宗藩之首,宜优待之,赐丧葬之费白银万两。”
王一宁又问道:“敢问圣上,当由哪位藩王继任宗正?”
朱祁钰摇摇头:“过段时间再说吧,最近宗藩太平,有大宗正就够了。”
令朱祁钰吃惊的是,王一宁还不退下,继续奏道:“圣上,衍圣公孔彦缙不能谦下族人,且所举先圣五十四代孙克勋为族长,五十七代孙谇为知县,俱不协众论。
于是彦缙族叔祖克煦等上疏条陈彦缙不律过恶数事。
彦缙亦奏克煦等恃尊欲倾己,俱下巡按山东御史等官覆之。
御史论其情伪参半,克煦等徒不为族人所服,宜改择之。
彦缙奏亦枉,请加罪。”
朱祁钰冷哼了一声:“汉帝不断胡官事,由他们去吧。”
众臣听得清清楚楚,皇帝对孔家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已经懒得加以掩饰了。
但是没办法,众人只能假装没有听清楚,因为就算所有人一起上,来个群儒战天子,最后也赢不了。
任你把孔孟大道讲得天乱坠,皇帝始终就只用‘世修降表’这四个字回应,理不直则气不壮,徒然自取其辱而已。
只能含混过去,另寻他法了。
礼部折腾完,吏部尚书何文渊又站了出来:“圣上,前任广东左参政黎琏,以捕寇功升江西右布政使。
广东新会县军民三千余佥书奏求黎琏留任广东。”
朱祁钰点点头,愿意留任就留任吧。
何文渊又问道:“南京刑部左侍郎郑泰自陈历任年久,幸无过举,乞迁调一职,以图报称。”
朱祁钰皱了皱眉头,半年难得召开一次小朝会,大臣们的奏对应该都是有深意的才对。
他们今天扯来扯去,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略略思索一番,朱祁钰回道:“那就改任南京礼部尚书吧。”
礼部总是爱出一些跟皇帝唱反调的人,朱祁钰不信邪,给郑泰个机会试试。
机会我给到了,面子我也给到了,如果你能在易储上出力,那再继续升官重用。如果光想升官,不想效忠,那就在礼部坐冷板凳坐到死吧。
何文渊继续问道:“监生张铭将选官任事,其自陈情乞恩除南京相应官,以其为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张纯子也,庶得父子朝夕相亲,共得补报。”
朱祁钰点点头:“可以啊,吏部想让其出任何官?”
何文渊回道:“吏部拟为南京户部广东司主事,还请圣裁。”
“准。”
朱祁钰感觉自己有点摸到门道了,今天的事情都在围绕山东、南京、广东这三个地方展开,都是些说大不大的事情。
双方又掰扯了半天,终于讲到了庆寿之事,众人皆请皇帝劝太后收回懿旨,逢年过节,百官与命妇按朝廷礼仪朝贺。
朱祁钰软硬不吃,对众人幽幽笑道:“自打土木堡之变,寡人被迫登基以来,寡人与母后便从未受过朝贺。
七八年都这么过来了,尔等今日为何非要在这道无关痛痒的懿旨上忤逆诏命?”
对这件事情,朱祁钰很是不满,我真过生日的时候,说句免朝贺,你们连劝都不劝,痛痛快快就接旨了。我母后过生日的时候,说句免朝贺,你们巴不得一声,立即就接受了。
那我现在如你们所愿,永久免除朝贺,以后你们别问了,我们也不答了,大家彻底不用虚情假意了,岂不是皆大欢喜,但这样的好事摆在眼前,你们为何竟然又不肯了?
大臣们也不傻,一旦真接了旨,那就是严重的违背礼法。做臣子的竟然同意永远不给太后、皇帝朝贺了,这真是千古未闻之奇事,以后所有人都可以拿此事作为攻击重臣们的口实了。
朱祁钰的实际目的倒不是为了跟大臣们赌气,而是要探一探朝野对改易太子的态度。
这个朝臣们也都明白,只要朝野不同意易储,就意味着还是拿当今天子当僭主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