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194节

  历史上的朱祁镇,对钱皇后眼瞎腿瘸的现实,直接选择了接受,连调查的兴趣都没有。

  就算现在朱祁钰眼中的兄长,其态度也实在过于平淡了。

  果然朱祁镇极快地调整了情绪,开始走过来与朱祁钰的家眷见礼。

  虽然朱祁镇满心看不起弟弟家的太妃和王妃,但是面子上的事情,多少还要装上一装。

  就算是朱祁镇,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弟弟家已经非常克制了,既没要太后的位置,也没要皇后的位置,并且将紫禁城弃置不顾,没有半个人过来争抢地盘。

  有了这个认知,朱祁镇至少在表面上对吴太妃相当客气,主动鞠躬行礼。

  然后再看向弟弟的两位王妃,朱祁镇就有些愣神了。

  朱祁钰一左一右,身边两位王妃倾国倾城、惊为天人,这也就罢了,关键还长得一模一样。

  也不怪朱祁镇愣神,从仁宗、宣宗、到朱祁镇,三代人都好女色。但这祖孙三代人传承了这么多年,竟也没人想到还有双生姐妹这种操作。

  朱祁镇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弟弟,虽然总是做些荒诞不经的事情,但思路却经常清奇脱俗,异于常人。

  双方行过礼,又寒喧一番,便一起出至奉天殿前广场,宴请群臣。

  按说女眷一般不会参加这种宴会,但今日情况实在特殊。

  同时拥有两个皇帝,这种情况在大明还是第一次出现。

  以后两位皇帝该如何相处,大臣们又该如何对待两位皇帝,这还需要有个正式的确认。

  虽然之前朝廷已经议定了一个章程,但是光朝臣单方面的决断,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还是需要当今天子、恭让皇帝、皇太后、皇贵太妃、太上皇后一起出席宴会。

  然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达成一个各方都认可的共识。

  唯有如此,方显正式,才能让大臣们日后有章可循、有规可依。

  所以这次宴会相当隆重,各方都有列席。

  孙太后、吴太妃、钱皇后、周皇后、两位王妃,代表了大明后宫势力;岷王朱、驸马都尉赵辉代表着皇室宗亲。

  魏国公徐承宗、英国公张忠、安国公徐亨代表着三大勋贵集团;陈循、王文代表着满朝文臣。

  各方代表都有了,今天算是土木堡之后,大明朝堂最隆重的宴会了。

  在场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得字斟句酌。

  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有可能葬送一生的前途。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徐有贞那样幸运,在发表了令人身败名裂的言论之后,还能被皇帝强行拉扯回来。

  朱祁镇和朱祁钰两兄弟并排南面而座,朱祁镇居左,朱祁钰居右。

  孙太后、钱皇后、周皇后同桌西向而坐。

  吴太妃、永嘉大长公主、岷王朱、东吴郡王朱文圭、驸马都尉赵辉,同桌东向而坐。

  浅雪和素汐两位王妃侍立在朱祁钰身边,专为朱祁钰和吴太妃斟酒。

  这一桌坐了两位皇帝的家人,以及最尊贵的宗室皇亲。

  其他国公勋贵、文武重臣十人一桌,依次就座。

  礼部尚书俞士悦主持宴会,先引领文武百官祝贺恭让皇帝返京,然后宴会便正式开始。

  朱祁钰先向兄长恭贺敬酒,朱祁镇再敬酒感谢皇帝和群臣辛苦守护社稷,并历经险阻迎自己回京。

  酒过三巡之后,进入正题。朱祁镇率先恭让,向朱祁钰劝道:“如今天位已定,弟弟与太妃,还有弟妹,当入紫禁城居住。

  同时应该尊奉太妃为皇太后,册封弟妹为皇后,还请弟弟勿再推却。”

  百官闻言,也一起倒身下跪,齐声恭请。

  朱祁钰的亲信们都知道皇帝不会接受,但也只能跟着一起做做姿态。

  而其他文武官员,则是真心想让皇帝尊奉太后、册立皇后,并进入紫禁城居住。

  堂堂大明天子,生母不是太后、正妻不是皇后,又全都不住紫禁城,这成何体统呢?

  让外藩来了之后怎么看?让进京的地方官员怎么看?让天下臣民怎么看?

  知道的说当今天子谦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恭让皇帝与满朝文武联合起来苛待景泰皇帝呢。

  所以,反而是上皇一派的大臣态度尤为坚决,就非要朱祁钰点头不可。

  朱祁钰自己也有些犯难,按理说自己已经正式受朱祁镇禅让,确实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这个‘代皇帝’的代字已经去掉了,再坚持不立皇后,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反而是太后,倒确实可以不立,因为太妃已经把自己过继给胡皇后了。

  面对着态度坚决的兄长和群臣,朱祁钰决定一条一条地慢慢掰扯。

  首先是针对关于尊奉吴太妃为太后的提议,朱祁钰高声向朱祁镇及群臣解释道:“兄长明鉴,母妃已经将弟弟过继给了贞皇后。

  按照礼法,如今弟弟乃贞皇后嫡子,再尊奉母妃为皇太后,实为不妥。

  再说母妃淡泊名利,一心向道,对功名利禄并无向往之心。

  以后尊奉太后之说,还是请兄长与百官不必再提了。”

  朱祁镇闻言,瞬间脸色就变了。

  就算朱祁镇再志大才疏,也知道贞皇后嫡子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不止是作作样子,而是在今天如此隆重的场合,当着宗亲勋贵、文武重臣,非要坐实其嫡子身份不可。

第362章 孙氏默认嫡庶之论 皇帝再拒入主禁宫

  对于嫡庶身份之争,孙氏和朱祁镇这对母子其实是非常心虚的。

  不然也不会将年号定为‘正统’。

  所谓缺什么就得补什么,喊得越凶,就显得越是心虚。

  孙氏以妾灭妻,是这一家人的死穴。所以宣宗英年早逝,孙氏掌权;六年后朱祁镇亲政。

  大权一直孙氏母子手中,经过十四年的经营,逐渐消除了以妾灭妻的负面影响,眼看就要真的夺得正统。

  只可惜,功败垂成,一场土木堡之变,大权易手。

  现在大权到了朱祁钰手中,正统嫡庶之争再次被翻了出来。

  一没权利、二没法理,孙氏母子接下来就有些难办了。

  如今在宴会上,朱祁钰公开提出了自己是胡皇后嫡子。

  接下来,就轮到朱祁镇及其亲信大臣反驳了。

  一旦反驳不成,那朱祁钰是胡皇后嫡子可就正式定论了,以后再想去推翻之个结论,便就千难万难了。

  朱祁镇环视一下满朝文武,然而并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反驳皇帝。

  在今天的宴会上,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自然也没人敢轻易出头。

  此时胡的遗体,可还没有凉透呢。

  经历过瓦剌使团这场暴动,朝中大臣们算是看明白了,牵涉进二圣之争,是真的会死人的。

  所以百官共同劝说皇帝尊奉太后、册封皇后,入住紫禁城,可行。因为合情合理、光明正大,而且皇帝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单独记恨某一个人。

  但是要单独站出来与皇帝打擂台,讨论皇帝的过继成不成立,到底算不算胡皇后嫡子?胡皇后又到底还算不算宣宗嫡后?

  再往深处探究,皇帝到底算不算是宣宗嫡子?

  此事绝不可行!

  大臣们也不傻。

  直接承认当今皇帝是宣宗嫡子?好像过于突兀,也没有人会真的在心里认为当今皇帝是宣宗嫡子。

  但是皇帝设定的推论过程好像也没有毛病:皇帝过继给了胡皇后,从法理上讲就是胡皇后嫡子。

  胡皇后已经正式复位,又是太宗亲自为宣宗选定的皇后,所以胡皇后是宣宗嫡后,从礼法上讲也毫无问题。

  当今皇帝是胡皇后嫡子,胡皇后又是宣宗嫡后,自然当今皇帝也就是宣宗嫡子了。

  这个结论看上去很怪异,但推论过程确实没有毛病。

  大臣们就算想反驳,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进行突破。

  而且皇帝为胡皇后复位之前,经过了朝野反复讨论。最终舆论一面倒地支持为胡皇后复位。

  朝中还好,尤其是在民间,几乎就没有不同情胡皇后的百姓。

  正所谓民心可用,自此已经没有人再敢挑战胡皇后的嫡后正妻地位了。

  而一个人的嫡庶身份,是由过继后的母亲身份决定的,这点不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是共识。

  所以在朱祁钰讲完之后,场面就陷入了尴尬之中。

  朱祁镇用眼神反复确认之后,见真的没有‘忠臣’站出来替自己伸张正义,而自己也想不出如何驳斥自己的弟弟,只得看向孙太后。

  孙太后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儿子暂时退让。

  大明皇帝本来就威权颇重,再加上朱祁钰靠京师保卫战建立起的巨大威信,想在皇帝占理的情况下正面硬撼,无异于以卵击石。

  否定不了皇帝的嫡子身份,那就将其骗进紫禁城也行。

  只要能让皇帝在七八年之内龙驭上宾,就可以参考汉惠帝故事了。

  孙氏和朱祁镇以己度人,还是不相信朱祁钰真的不想入住紫禁城。两人都坚信朱祁钰之前只是作作姿态,一旦正式禅让之后,他还是愿意住进辉煌壮丽的紫禁城的。

  于是孙太后接过话茬,向朱祁钰劝道:“大明天子岂有不住紫禁城之理,如今天位已定,还是请陛下早日移宫吧,也好安天下臣民之心。

  明日便让周氏搬离坤宁宫,到南宫和你兄长一起居住。

  如今陛下也有了皇子,入住紫禁城,也方便翰林们授课启蒙。”

  朱祁钰闻言,差点没忍住就想翻白眼了:你竟然还想让我的嫡长子住进紫禁城,是生嫌他死得不够快是吗?

  历史经验就摆在那里,只要住进紫禁城,一定是早夭没跑儿了。

  几千名宫女太监在后宫中来来往往,根本就防不住的。

  再说,就算不提历史经验,单讲现实手段,只要到了冬天,宫女太监把门窗关严,然后把红罗炭烧得旺旺的,就可以合理合法地帮皇子早日归西了。

  成年人整日沉浸在炭火气中,都难免头昏脑涨,就更别提刚出生的婴儿了。

  事后宫女太监们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都是为了皇子好,我们怕皇子冻着,使劲烧炭,把屋内整治得暖暖和和的,这有什么错?

  甚至于,大明的皇帝们根本就不会往红罗炭那里想:什么,红罗炭这种无烟无味、驱寒供暖的皇家御用宝物还会损伤人的身体?怎么可能呢,真是荒谬!

  历史上的景泰皇帝就是被这么一套东西玩得团团乱转。虽然不知道孙氏对景泰一家具体使用了何种手段,红罗炭?下药?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奇思妙想,反正除了二五仔汪皇后,剩下的景泰本人、杭皇后、朱见济在短时间内身体全部出了问题。

  可惜,现在孙氏母子就偏偏碰上了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朱祁钰。

  而且在朱祁钰眼里,自己的灵玉宫有山、有水、有河、有湖、有温泉。小桥流水、清泉遍布,玉楼暖阁、四季如春。区区一个破烂坤宁宫,傻子才会去住呢。

  当然,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朱祁钰选择了一个非常义正辞严的说法:“启禀太后,臣不过是代摄君位。

  今虽蒙大兄不弃,正式禅让,然大兄享国十四载,受天下百姓爱戴。我岂忍一朝之间,便让大兄带着全部嫔妃,避居于南宫。

  此举既伤了天下臣民之心,又有违兄弟间孝悌友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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