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你的大清亡了 第104节

所以各地民间高水平的书院纷纷关门大吉,读书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学识眼界,那可就太困难了。

不过肇庆府新开的维新书院那可是有两广总督背书的!

谁敢查,那得问问王制军麾下一万六千绿营兵答不答应?

“至于精武堂,”巴刚山又说,“第一期的生员都已经在队伍上任了把总和小参军,第二期的生员刚刚招齐……总共招了三百六十人,眼下正在随队训练。”

“招的都是些什么人?”

巴刚山道:“半数是军中武官们的子侄……有些是咱们队伍上,有些是定南格格队伍上的,还有半数则是广东当地的精壮少年,都是肇庆、罗定、广府的大族子弟。”

旁边的姚启圣还怕王忠孝不明白,又补充道:“二公子,广东这边宗族势大,土客大族之间又经常械斗,所以许多大族子弟都习练武艺,对打打杀杀的事情比较有兴趣。所以肇庆、广府等地的武馆也很多。咱们的精武学堂开张以来,已经被人踢过七八次馆了!”

“哈哈,军校还被人踢馆?”王忠孝给这话逗乐了,这事儿也是头回听说。

他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追问:“咱们是输是赢?”

“当然是赢了!咱们的人可都有真功夫,不是广东这边武人们耍得花拳绣腿。”巴刚山笑道,“所以咱们的精武学堂已经在广东这边立起字号了,慕名而来的学徒也越来越多,咱们招都招不过来……令尊不得已开了外门,又收了几百个徒弟,专教枪棒刀牌。”

其实也不是精武堂那帮“师傅”的功夫有多硬,而是精武堂是玩“军器”的,“武技课程”包括长枪、刀牌、弓弩、鸟枪、红衣炮……广东省的武术家们拳头再硬,你也赢不了啊!

而且来踢馆的那些广东武师也不能强行和耍大枪的武士比什么佛山无影脚吧?对方耍器械,他们也得耍器械!但是耍器械的,哪里比得过专业打仗的?

所以这个精武学堂的字号很快就起来了!

“这事儿办得漂亮!”王忠孝顿时来了兴趣,站起身对跟前几人道,“走,咱们一块儿去瞧瞧……先去精武学堂,再去维新书院。”

……

现在的广州府城也和福州城、北京城一样,被隔离城了“旗”汉两城,不过广州的“旗城”里面居住的不是八旗子弟,而是“尚旗子弟”,就是尚可喜麾下那十五个佐领的子弟还有他们的家眷家奴。

人数当然也不少,差不多有二十万了,比福州耿王庄的人还多出好几万!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平南王尚可喜自己就是个属种马的,在广东的这些年,除了干坏事儿那就是布种了……儿子女儿生了不知道多少,现在还存活的也在一百以上,至于孙辈,早就过了一千!

他怎么以身作则,不辞劳苦,他底下的那些人还能不努力吗?

而且广东的油水多大啊!人多一点也养得起嘛。

光一个广府,就能顶得上北方的一个甚至两个穷省了!

另外,尚可喜这些年在广东又做绝了坏事,先是屠广州,杀了几十万人,都把广州府城给屠空了!后来又奉了鳌拜的命令大搞沿海迁界。别处迁个二十里,到他这儿都是五十里甚至一百里……而且迁界手段极为暴烈,直接派兵下去,限期三天迁走,也不问往哪儿迁,也不管迁走之后会不会饿死?

反正到时候不走,那尚家的兵丁就要砍人了!

这么个搞法,原本人口密集的广东沿海,都被尚可喜搞成了人烟稀少的白地……老尚家的子孙,不怕没地方安置了!

不过尚可喜这么倒行逆施,倒也没有影响平南王府的收入,甚至这收入还年年增长,长势良好!

这是因为广东沿海一屠一迁……这个对外贸易就很难做了。

本来汉人海商的船只成千上万,在沿海各口到处乱窜,尚可喜想要收税是很难收着的……而且他一平南王也没资格收这个税。

可是现在广东沿海都没人了,汉人海商也好,西洋海商也罢,自然就没办法到处窜了。而尚可喜在大搞沿海迁界的时候,还留了一个口……就是广东香山的濠澳葡人没有迁。

这样一来,广东的对外贸易就集中到了濠澳(后来达濠那边也有了个小口子,但比濠澳差太多了),这可就容易控制了。

尚可喜就一边用沿海迁界,当内务府洋奴才的前程去吓唬濠澳葡国人;一边又私开香山互市搞合法走私……这买卖做得都快流油了。

靠着合法走私搂来的银子,昔日被尚可喜屠干净的广州内城现在发展得就越来越红火,到处都是新起的大屋,街面上往来的平藩奴仆和家眷也都养得白白胖胖,绫罗绸缎也随便穿在身上……和又破又烂叫花子遍地,仿佛贫民窟一样的广州外城,还真是反差鲜明!

至于广州外城内的两座王府,更是修得美轮美奂,仿佛是天上的宫阙一般这两座王府一座是尚可喜的平南王府,还有一座原是耿继茂的靖南王府,现在则属于刚刚到广东来掌权的尚之信。

不王府虽然豪奢,但是尚可喜现在并不住在王府里面,而是住在距离王府不远的一座大佛寺里面……他杀了那么多人,坏事做绝,老了以后就有点心虚,担心要下十八层地狱,再加上他得了白内障,视力越来越差,就觉得自己是遭了报应,所以就在谋士金澄的建议下,又狠狠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在广州内城的中心修了一座大佛寺。

他自己每天晚上和姬妾们耍过之后,也会坐着轿子到大佛寺出家修行……当然是临时的和带辫的。

明儿一大早修行结束,他在庙里面有大和尚守着不怕小鬼纠缠,睡踏实了以后就能去当平南王继续祸害老百姓了!

至于辫子……当奴才的可不敢随便剪了去!

不过即便每天晚上都去大佛寺里面修行,尚可喜还是不可避免的失眠了,经常整宿整宿睡不着,而且胃口也大不如前,人也瘦了……体重可能都不足二百斤了!

这都是忧国忧民给忧的!

最开始时是担心小皇帝误会他和鳌拜的关系……他和鳌拜的关系其实也不是很熟,但怎么也比吴三桂和鳌拜的关系要好太多了!

后来,削藩的风又起来了!

小皇帝又派了他儿子俺答公尚之信来广州执掌藩务,搞“预备削藩”……这可把他给愁坏了!

虽然主子要削藩,他这个当奴才的就该乖乖听话配合着削,但是他藩下有不少人可没这觉悟……削藩?削了藩去辽东喝“东北风”吗?

况且,他们这二十万人在广东小皇帝不放心,到了辽东……小皇帝凭什么就放心了?

就因为东北距离北京比较近?

就因为历史上从没人自广东起兵得天下,却有辽、金、大清起自东北?

所以这“预备削藩”一开始,尚可喜手底下的人就分裂了,有些人主张服从朝廷,主动提出削藩,以争取朝廷的优待……让他们去北京当奴才。

当然了,北京城可容不下二十万尚藩奴才,所以主动削藩必然要抛弃一部分同袍……至于被抛弃的人是什么下场,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尚藩的大部分人,因为预感到自己“奴运将尽”,因此都主张和朝廷拼一下,得让朝廷知道尚藩的骨气不为奴,勿宁死!

而这两伙人,又分别聚拢在了尚之信和尚之孝这两“大孝子”周围……其中一直伺候在尚可喜身边,颇得尚可喜宠爱的尚之孝主张“争取优待”。而从北京过来配合朝廷的尚之信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主张“不为奴,勿宁死”!

而到了康熙十年末,让尚可喜发愁的事情又多了一个……吴三桂反了!而且“反势良好”,都把岳乐的八旗天兵砍死了好几万,北京那边都“满城白”了!

瞧这架势,姓吴的是要当皇上了?

这下广州城内的这伙尚藩奴才之间就斗得更凶了……因为现在朝廷暂时不会削藩了,所以他们就分成了“忠清”和“自保”两派。

其中尚之孝为首一派主张尽忠朝廷,和王辅臣一起出兵攻打孙延龄……打吴三桂是不敢的,只敢打孙延龄。

而以尚之信为首的一派,则主张西南互保,要和孙延龄、耿精忠、王辅臣一起联合自保……

反正这两伙人怎么都说不到一起,这段时间天天在尚可喜跟前争论,而尚可喜的视力又越来越差,连美女的身材都看不清了,只好用手摸,这心情当然就越来越郁闷,甚至都懒得回家,干脆就住在大佛寺里面躲清静了。

不过他想躲着麻烦,可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

这一天,尚可喜正在两个“带发尼姑”的陪伴下,在大佛寺里面一间僻静的禅房里面念“南无阿弥陀佛”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尚之信、尚之孝的声音。

“阿玛,不好了!”

这是俺答公在嚷嚷……他阿玛本来还好,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尚可喜压根不想理这个倒霉孩子,所以继续念他的经。

“阿玛……鳌拜来了!”

这是尚之孝这个“大孝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鳌拜……鳌施主来了?”尚可喜刚自言自语到这里,一下就跳起来了,马上就眨巴着快要瞎掉的两只眼睛大呼小叫,“鳌拜?鳌拜在哪里?来人呐,快护驾,鳌拜要来杀本王了!”

不过没有人来护驾,倒是有只很有力的大手一把掐住了尚可喜的左臂,然后是尚之信的声音:“阿玛,你别怕,鳌拜还没进大佛寺!”

第一百六十章 奉天讨胡大将军鳌拜!

“还没进大佛寺……那鳌拜在哪儿呢?”

尚可喜说这话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了……这可不是他年老人怂,而是他一直就怕鳌拜怕得要死!

那可是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

想当年尚可喜还是明军的时候就知道鳌拜的赫赫凶名……这鳌拜当初还驾着小船登上过皮岛杀人,这他M就是个“水陆两栖巴图鲁”啊,凶得都违反了鞑子不善水战的常识了。

要不是鳌拜那一届鞑子特别凶残,尚可喜也不至于被鞑子杀了个家破人亡之后,还投鞑当汉奸,而且还是那种死心塌地不知悔改的汉奸啊!

说句让人难以置信的话,尚可喜现在因为害怕鳌拜,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反清复明了……

“在这儿,在这儿呢!阿玛,您看这个。”

尚之信说这话就塞给尚可喜一张纸,尚可喜拿起这纸借着禅房外射进来的阳光看了看,压根没看清楚……他的白内障已经很严重了,眼前总是白茫茫一片,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这是什么?”尚可喜问。

尚之孝说:“这是张告示……今儿一大清早在大南门、小南门、归德门内外的告示栏上就贴满了以‘大明奉天讨胡大将军鳌’的名义贴出的檄文!”

尚可喜愣了一愣,“什么?奉天讨胡大将军?鳌拜他自己不就是胡人?他还讨胡?他自己讨自己?”

“不是,”尚之信接着这话头往下说,“阿玛,鳌拜要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咱们!他说咱们是胡,他已经投汉了。”

“咱们是胡,他是汉……”尚可喜嘟哝着,“鳌拜这样算不算胡奸?”

尚之信点点头:“当然是算的!”他咬咬牙,又道:“阿玛,鳌拜的檄文叫‘奉天讨尚檄’,主要就是讨咱们家的!”

“讨咱们?为什么呀?”

尚之信哼了一声:“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阿玛您杀戮太过?鳌拜在檄文上说您老人家庚寅年率军屠广州,杀人十八甫、填尸六脉渠……还说广州城前后左右四十里生民尽遭屠戮,死者六十余万!”

“那……不是,我都已经修了大佛寺,每天在这里出家几个时辰赎罪了!”

“鳌拜还说您老人家后来又借着沿海迁界胡作非为,害得广东沿海化为白地,广东生民饿死和被屠者又以百万计!实在是罪大恶极,有违天道,所以要奉天讨之。还说绝无宽恕您老人家之可能,一旦捕获,就要凌迟处死,千刀万剐了!”

尚可喜听到这里,已经急得开骂了:“他N的?这个鳌拜……居然拿沿海迁界的事儿说我?这事儿不是他听了黄梧的鬼话才下令实行的吗?我是奉命行事!”

尚之孝也急了,哭丧着说:“阿玛,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想点辙吧……鳌拜和吴三畏多半已经到了广东沿海,马上就要来打咱们了!”

“什么?多半已经到了?”尚可喜回过头,又一双半瞎的白内障眼珠子看着自己的次子,“老二,你的意思……鳌拜和吴三畏到底来没来你还不知道?”

“来是肯定来了……要不然这些檄文谁贴的?”尚之信斩钉截铁地说,“现在粤西的高州、雷州、廉州都在吴三桂的表弟祖泽清的控制下,广西半个省又被孙延龄、马雄、郭义三人手中……他们这几个可都已经投靠吴三桂了!

阿玛,您想想,那个鳌拜、吴三畏走水路离开温州瑞安以后,除了一路南下到咱广东投到高州、雷州,还能往哪儿去?我算算日子,他们上个月就该到达高州、雷州了。休整一些日子,最近也该要行动了。”

“上个月就到了?”尚可喜额头上都冷汗连连了,“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您怎么会有消息?”尚之信哼哼道,“广东沿海除了琼州府都让您清了五十里到一百里了……就连琼州岛您都让人用木栅栏圈了起来,只留了一个海口通雷州,其余地方都片帆不得入海!

广东水师现在都不怎么出伶仃洋,距离大陆远一点的岛屿也都放弃了,连昔日的海防重镇南澳岛都放弃了!鳌拜、吴三畏的船队就算贴着海边走,一边走还一边敲锣打鼓,咱也不可能知道啊!”

尚可喜听儿子一番分析,也觉得有点道理,低声嘀咕道:“真是该死,这个沿海迁界还把自己迁成瞎子、聋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玛,要不这样……您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尚之信一脸孝顺地说,“广州的烂摊子孩儿帮您收拾,您回北京城养老算了……反正您也快瞎了,就算鳌拜打过来,您也不可能指挥大军和他打了。您不瞎的时候都打不过他,现在只能瞎指挥了,就更不行了。”

尚可喜听见这话一肚子的不高兴,可这火又发不出来……他现在真看不见啊!而且他就算看得见,看见鳌拜也只有跑啊!

“等等,等等……”尚之孝看见自己那个“瞎阿玛”不言语,好像真的想跑,赶紧发话了,“鳌拜、吴三畏他们来没来,咱们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

“谁?”尚可喜问。

“濠澳的弗朗机人呢!”尚之孝说,“广东海上的事情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尚可喜拍了拍额头,“差一点就忘了那帮人了……快快,快派人去趟香山县,让那个潘宏赶紧跑一趟濠澳去问问那个施兵头,最近到底有没有大股海贼往广东沿海运人!”

……

人,当然已经到了!

刚刚才到!

不过并没有去高州、雷州,而是到了广州府新安县近海一座名叫“香岛”的小岛这边……就是濠澳对面那个后来被人叫做香港岛的小岛!

这“香岛”在明朝的时候就是个好地方,曾经是香料贸易的集散地,香港、香岛的“香”字就是打这儿来的。

和广东别处沿海地区一样,香岛也在沿海迁界的范围之内,岛上的居民早就被尚可喜派出的清强行迁走了。所以当吴三畏和何天然乘坐着大员岛水师统领朱天贵的船抵达香岛的时候,这座岛屿上早就是一片荒芜,连曾经一度繁华的痕迹都快消失了。

不过和香岛隔了个海湾相望的九龙半岛的笔架山上倒是有个九龙墩台,墩台里头还驻扎了几个汛兵,由一个名叫周陌的外委把总领着。

这个姓周的外委把总会给丢到鸟不拉屎的笔架山九龙墩台上“蹲着”,自然不可能是尚可喜的藩下人……也不是从北方过来的绿营兵,甚至不是吴六奇这号投靠大清的广东豪强的兵丁,而是最不值钱的明朝广东沿海卫所兵,在大清攻入广东后才被收编。

所以他和他的手下才会被扔在最荒凉的海边,拿着最少的钱粮,守着个可有可无的墩台,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还会世世代代在九龙墩、南头寨、南山寨、盐田寨一带当兵种地……

不过这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意外,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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