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6节

  按照职责,殿前司负责皇城的巡守,侍卫亲军司负责内外城的巡守,眼下此处无人,却是侍卫亲军司失职。

  赵柽坐在碎玉楼三楼窗边,他身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酒壶和几个小菜,他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道:“笑饮一杯酒,杀人夜市中,朱指挥,你怎么看?”

  桌旁有一名挂甲之人,正是今晚内城的巡防指挥。

  朱指挥已是瑟瑟发抖,他哪里知道这碎玉楼是赵柽的产业,早些时候下面的一个都头送来厚礼,说七星会要在这附近开个斗场,请巡防的禁军稍稍闭下眼,他也没当回事,毕竟这种事情在东京城内已是不成文的潜规则,不就是江湖火拼吗,又不是破坏造反,顶多也就扰扰民,至于死了人双方都会自行处理,也不可能去报官。

  “朱指挥,撤巡撤防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吧?”赵柽饮了一杯酒问道。

  朱指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属下根本不知此事,这肯定是下面的都头擅自所为,这罪该万死啊!”

  “都头所为?”赵柽脸色转冷看着他:“是罪该万死吗,若是战时,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爷饶命!”朱指挥冷汗瞬间冒出,这是一眼坐实的事儿,除了求饶他也想不出别的说辞。

  三楼上此刻站了不少人,除了苏石、黄孤,鲁智深外,洪七也被赵柽喊来,另外还有十几人,这十几人或持或背,都带着枪棒朴刀,除此还有一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轻纱蒙面,眉眼冷淡,身段极其苗条,玉手倒持了一把长剑,仿如鹤立鸡群。

  赵柽看着朱指挥,道:“本王不想听谎话。”

  朱指挥欲哭无泪,只得一五一十将下面都头前来贿赂,想要午夜给七星会开斗场的事情全都道来。

  赵柽听完轻抚酒杯,道:“收了多少?”

  朱指挥道:“一……一千两。”

  赵柽点了点头:“有家人吗?”

  朱指挥双手扶地,哆嗦道:“属下有老母妻儿。”

  赵柽想了想:“倘杀了你,老母无人赡,子女又无人抚,算是一件恶事。”

  朱指挥闻言差点哭出来,急忙道:“王爷可怜见,饶过属下这一遭,属下愿意做牛做马报答王爷。”

  赵柽道:“我不想做恶事,又不想失了军纪,不如全都杀了,让老母妻儿皆随你去,也省得你惦记身后事,这样可好?”

  朱指挥闻言脸色煞白,喉头“呜呜”滚动几下,竟然一翻白眼,昏倒在地。

  一旁鲁智深道:“这京畿禁军也太不中用,怎地吓一吓就昏过去?”

  赵柽看向鲁智深,道:“智深你也瞧见,这东京禁军和西军比起来如何?”

  鲁智深道:“不是我在王爷面前夸海口,若是都如这怕死之辈,西军恐能以一敌五!”

  “兀那和尚还不是夸海口,战场之上怎比江湖厮杀,普通军士以一敌五又怎可能?”这时有人说话,却是碎玉楼里一名好汉,唤作一阵风欧阳北。

  鲁智深瞧了欧阳北一眼,道:“瞧你模样便未在军中呆过,洒家懒得与你争辩!”

  欧阳北是个面皮焦黄的汉子,闻言却也不恼,笑道:“说得好像你在军中呆过一般,却为何做了和尚。”

  鲁智深道:“你却道为何?洒家原本是老种经略相公手下关西五路廉访使,因何不知军事!”

  欧阳北却是一愣,他不知这些官名,只是听来很大模样便闭口不言。

  黄孤道:“我却是听闻过此类官名,却只是某一路,且由官家指定,何来的五路?”

  赵柽摇头道:“智深不是扯谎之人,这却是你们不知了,他这个五路廉访使乃是西军中暂设的官职,非是固定,与朝中的不同,老种有权置此类官务。”

  众人闻言皆点头,在心中暗道老种经略相公好大的威势!

  这时楼下已经热闹起来,只见两面街口都开始进人,个个都拿着枪棒,面目凶厉,穿一身黑衣,那袖口处还绣着七颗星的标志。

  赵柽微微探头看去,道:“不错,竟有个几百人,下面楼内的人顶不顶得住?”

  苏石道:“小相公,为何不用军中人?”

  赵柽道:“江湖事江湖了,在碎玉楼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自然,实在打不过再不守规矩也不迟。”

  黄孤道:“若是那些乌合之众,只要他们不使下三滥的手段,应该抗得住,不过七星会明面上有七人最强,若是七人都到场,怕是今夜此楼不保。”

  “哦……那七人有何本领?”赵柽奇道。

  “都算是一流好手,却各有各的手段。”黄孤道。

  赵柽思索几息:“楼内除了派去外地的人手,还有多少能厮杀的?”

  黄孤道:“下面还有一百多号人,却不是七星会那些会众可比。”

  赵柽点头:“这不就是以一敌五吗,素衣和洪七留下,其他人都下楼应战,不必留手,咬他们一记疼的,下次才会长记性!”

  随后赵柽又对鲁智深道:“智深,你出身西军,眼下虽是江湖争斗,可也别堕了西军的名声,打赢了有酒吃,打输了吃板子!”

  鲁智深道:“王爷放心,智深的酒吃定了!”

  赵柽呵呵一笑,看着楼上众人鱼贯而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唤来洪七窗口观战,然后对未下楼的白衣女子道:“素衣,查得怎么样了?”

  白衣面纱女子唤作简素衣,乃是将门出身,早些年先辈因为在南方平叛失败,累及家人,从此流落江湖,却也拜了名师,学得一身好武艺。

  此刻听闻赵柽询问,简素衣道:“公子,查出来了,是鬼樊楼!”

第13章 亡命之徒

  (今天只能一章了,生病了,高烧浑身疼,下不去床了,大家理解下,以后会补回来,拜谢。)

  听到鬼樊楼三个字后,赵柽不再说话,而是走到窗前同洪七一起观望起下面战况。

  没有喊杀声震天,不叫喊,不破坏,不经官,这是东京城江湖默认遵守的规矩。

  京畿重地,自与外面的不同,但血肉横飞却是一般无二,碎玉楼虽然人少,但那百多号人却十分悍勇,完全不同于七星会那些普通帮众。

  洪七看得有些傻眼,他有拳脚在身,自然能看出些门道,两边许多一瞧就是普通人,根本不通枪棒,但是碎玉楼这边却杀得对面节节败退,甚至浑身是血,依然奋勇向前。

  “这是浴血奋战!”赵柽淡淡地道。

  “王爷,可这,可这……”洪七手臂有些微微发抖,他曾经说过可以一敌十,但眼下他却发现,倘对上碎玉楼这些人,却根本做不到,顶多能招架三五人便是,再多恐怕也要落荒而逃。

  “看不懂是吧,明明彼此都是普通人,为何能做到这一步?”

  “请王爷解惑。”

  “因为碎玉楼这一百多号人,都是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洪七愣了愣,他却是不理解这四字的意思,家中总也算将门出身,哪怕破落了,也要维持个面皮,哪里知道亡命。

  赵柽伸手指着下面:“你看那个提朴刀的汉子,明明矮小,为何能接连戳翻两人?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凶徒,是被州府通缉的罪犯,手上有三五条人命,一旦被抓到必死无疑,他这条命早就不是他的了,他对生死看淡才敢冲上前,你看他身上现在已经不下七处伤口,普通人早就倒下,他却还在拼杀。”

  洪七搔了搔头:“可是王爷……”

  赵柽道:“想知道这样的人为何在碎玉楼?”

  洪七点头,赵柽道:“因为他杀的人都有取死之道,不过于法却难容,这天上地下根本没有他容身之所,碎玉楼收留他,那碎玉楼就是他头上最后一片遮雨的荷叶,碎玉楼不在,那他也就不在,碎玉楼才是他的命!”

  洪七似懂非懂,赵柽又指着下面一个精瘦汉子道:“这个人,原本是郊外庄子上的庄户,有一天庄主的儿子喝多了,侮辱了他的娘子,打杀他老母,他一怒之下杀了庄主一家逃出庄子,同样是被通缉的罪犯。”

  洪七道:“却都是可怜人。”

  赵柽道:“所以他们不惧死,敢拼杀,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要死的,是碎玉楼拉了他们一把,碎玉楼罔顾国法,只为了他们一个升斗小民,杀人凶徒,他们亡命碎玉楼,焉能不舍生忘死?”

  洪七内心震惊,他不知道赵柽聚拢这些亡命之徒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这碎玉楼端得可怕,此刻往窗外看一眼,却正好瞧到了鲁智深。

  只见这大和尚早就砍翻了十几人,身边更是一个七星会的会徒都没有,他拎着禅杖冲上前去,对面几百人的阵型立刻乱了起来。

  “和尚好威猛!”洪七道。

  “和尚是西军的人,少年时就跟随老种经略相公在战场上积累军功,他打磨的是气力,练的是杀人技,和江湖上那些花拳绣腿不同。”赵柽看着下方的鲁智深说道。

  鲁智深的一身武艺来自军中,也叫不上具体的名称,想来西军之中的军官都要学这一套,至于使得好坏就全看个人天赋了,说到家不过是无坚不摧,唯快不破的道理。

  洪七听得心中有数,已经大致判断出楼下武艺最精通者,乃是苏石,黄孤和大和尚。

  他的拳脚枪棒有出处,自然就能看懂苏石黄孤的路数,却唯唯看不懂鲁智深的,只觉得大和尚的一拳一腿都恰到好处,仿佛经过无数次的锤炼一般。

  这时楼下战局突变,竟是七星会那边又加进一些人马,带头的乃是一个手使长枪的人,这人枪若游龙,点拨挑刺戳,竟然将本已节节败退的七星会给稳住。

  赵柽回头道:“素衣,你来瞧瞧这人是那七名高手之一吗?”

  简素衣走上前看了又看,摇头道:“不是,从没见过此人,七星会明面那七人号称七杀星,但也就是勉强一流好手的模样,这人……比他们要强!”

  赵柽点了点头:“看来对方准备得很充分,且看黄孤如何应付。”

  在碎玉楼里,武艺真正最高的就是黄孤,黄孤出身书香门第,可是却从小喜武,只愿舞弄刀枪棍棒,对科举考试毫无兴趣。

  他父亲乃是当世大词家,状元出身,端明殿大学士的黄裳,黄裳生性淡泊,对子女颇少约束,是以黄孤能一直在碎玉楼跟着赵柽厮混。

  黄孤用一把阔剑,此种兵器在这一朝罕见,黄孤属于无师自通,黄裳编撰《万寿道藏》,其中有不少道家的武艺图谱,黄孤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管有没有用处,总要先拿来练练。

  所以黄孤属于样样通,样样松,武艺专走奇诡,一般的江湖人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遇到顶尖的大家,一开始压服不了对方,便要吃亏。

  赵柽看着下面摇了摇头:“黄孤不是这人的对手!”

  简素衣道:“我看这人枪法路数,倒好似丁家枪,只是不知对否。”

  赵柽道:“这丁家枪有什么说辞?”

  简素衣道:“丁家枪是泸州丁家庄的绝学,马下用单枪,马上用双枪,乃是前朝枪法大家传下,只是丁家庄的人极少出现在北方,也不知道楼下这人到底是不是,我当年和师傅曾经去过丁家,瞧他枪法路数倒对,就是这人没见过。”

  赵柽点了点头心中已有数,这时下面黄孤不敌,立刻便有人出来搭手,而七星会那边从后方忽地跳出来七个身影。

  这七个人身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手上持着棍棒,竟然摆了一个阵势,用棍棒敲地,发出轻微声响。

  一旁的洪七看得好奇,道:“王爷,这又是什么名目?”

  赵柽道:“应该是个阵法,七人配合,有进有退,威力大增。”

  简素衣在旁道:“这阵法我认得,是小北斗七星阵,来自北方辽国!”

第14章 七星会

  (身体太难受了,昏昏噩噩,大家一定要做好防护,能不得这病就别得,欠下的章节好了后会补回来,拜谢)

  “小北斗七星阵?”赵柽喃喃道。

  “正是此阵,据说乃是辽国白头山的一种厮杀之法,可以对抗双倍于自己的敌人。”简素衣道。

  赵柽不语,看向楼下,只见那使丁家枪的好手此刻已被黄孤,苏石,鲁智深三人纠缠,大有不敌之势,但那小北斗七星阵却困住了碎玉楼的其他高手,使得战局开始倾斜。

  “对方的人太多了。”赵柽微微一叹,这种情况下,倘是一开始不要命地压住对方,那也就胜了,但对方有了强力援手压不住,那么接下来很可能要败。

  “素衣,下去瞧瞧!”赵柽望着窗外面无表情:“试试能否从外面破了这小北斗七星阵。”

  简素衣领命下楼,她的兵器就是一把单剑,但论起武艺精通却是碎玉楼里仅次于黄孤的存在。

  她一身白衣,冲入人群中顿时将那小北斗七星阵撕出一个口子来,而就在此刻,七星会的队伍中间忽地闪出一条通道,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简女侠,简小娘子,你终是出来了!”

  赵柽在楼顶眉头微皱,声音他有些熟悉,正是黄孤口中的韩小侯爷韩茂,韩茂乃是本朝开国功勋韩令坤的后代,如今虽说甚么勋贵不勋贵的已大抵没有实权,但身份地位在那放着,却非是普通官员可比。

  赵柽忽然觉得今夜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对方不是要逼出碎玉楼背后人物吗?为什么一见到简素衣,韩茂就不迫不及待地下场说话?

  简素衣是碎玉楼的副楼主,前面还有黄孤,黄孤在下面厮杀许久这韩茂都没有现身,偏偏简素衣一来,韩茂就蹦跳出来,莫非他以为简素衣才是碎玉楼的真正主人?

  赵柽自然不会如此想,他脸色有些古怪,他看到楼下的韩茂今日颇为盛装,发髻梳理整齐光滑,鬓间还簪了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哪里有半分要对仗厮杀的模样。

  “住手,住手,统统给本侯爷住手!”韩茂大声喊道,顿时七星会这边的队伍开始向后缩去,那使丁家枪的高手也跳出圈外,小北斗七星阵也散了开去,全都护在了韩茂左右。

  黄孤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罢了手中宽剑,皱紧眉头,双手向两旁示意,顿时碎玉楼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他也没料到这韩茂出现如此之快,不是想要看碎玉楼底牌吗?突然冒出来做甚?这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大合乎常理。

  洪七在楼上道:“王爷,这……这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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