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9节

  说完,他放下了帘子,马车吱吱呀呀向王府驶去。

  到了王府大门,便瞧见黄孤正在府门前走来走去一脸急迫紧张,马车停下赵柽下来,黄孤迎上前见礼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赵柽看他,几个月不见精气神愈发外显,就是气血都肉眼可见的雄浑。

  赵柽点了点头,走上府阶道:“碎玉楼的消息,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

  黄孤道:“昨天公子距离东京有段距离,且带着兵,属下避嫌不敢去见。”

  赵柽皱眉道:“这几个月东京紧张到如此地步了吗?”

  黄孤道:“是公子,朝堂上的事属下也不算了解,但是老爷子回家后嘱咐几次,属下心中自然谨慎。”

  赵柽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那件事引发的连锁反应,毕竟海上之盟这种事,影响太过重大,不但要保密,更要在这件事确定前后,保持四周外部的安稳,不然外部一个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这件事的最后决策。

  赵柽点了点头,又道:“在府前等我,不是为了迎接吧?”

  黄孤道:“自是迎接公子,只是还有件事要禀报,本来应该简素衣来说,只是有些官面的事我怕她说不清楚。”

  赵柽奇道:“什么事?”

  黄孤道:“张小娘的弟弟来京了。”

  赵柽道:“是我吩咐的,怎么,惹上什么麻烦了?”

  黄孤道:“公子,张小娘的弟弟来京后一直和教头居住,前些天不知为何,竟然打死了人,被开封府抓走,眼下正在刑部大牢里呢!”

  “开封府抓人,下到刑部大牢?”赵柽闻言脚步一顿,看着黄孤道:“是否打死人先不说,哪里有这么办案的?”

  黄孤道:“就是如此,属下也不太明白,觉得不对劲!”

  赵柽道:“谭真呢?”

  黄孤道:“谭将军一直在周旋此事,不然恐怕早就问斩了,断不可能拖到现在。”

  “问斩?”赵柽冷笑一声:“若是真的犯了罪,本王也不保他,若是被人构陷的……真当本王在陇右永远不回来了吗!”

  黄孤道:“具体事情原委属下也了解过,却是听不出什么破绽,但总是感觉怪怪的,就是哪里不太对。”

  赵柽边走边道:“书房细说,对了贞娘知道此事吗?”

  黄孤道:“一直瞒着,但是张小娘子似乎有所觉察,简素衣说颇有些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赵柽淡淡地道:“那就是晓得个大概了,知道出事却不知道出的是什么事。”

  黄孤点头称是。

  赵柽走进书房,见里面都已打扫干净,坐下道:“详细说说事情经过。”

  黄孤述说起来,约莫一刻钟后,赵柽冷笑道:“你说贞娘的弟弟在州桥附近杀的人,死那人叫做牛二?”

  黄孤道:“公子,正是如此。”

  赵柽深吸了口气:“原本想着此事冲着贞娘来,眼下看却是对上本王了,如此算计,真是愚不可及!”

  黄孤不解,赵柽道:“交你一件事,去州桥附近寻找那天看到事情经过的百姓,愈多愈好,就道是给本王办事,然后要个口供来,记得莫白使用!”

  黄孤领命离去,赵柽想了想走出门外却见苏石一旁候着,脸色紧张道:“王爷,苏石迎接晚了,还请王爷降罪。”

  赵柽看他道:“苏石,你和柳随云真是表兄弟吗?”

  苏石纳闷道:“王爷,自然是表兄弟,属下姑母是他大娘,这个做不得假。”

  赵柽“哦”了一声,又道:“陇右那边我带回些东西,你叫人分出来,我去后院瞧瞧贞娘。”

  苏石领命走了,赵柽独自一人来到后院,却见戚红鱼正在和小娘说话,赵柽听了会儿后,不由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他轻咳一声走上前,两人急忙起身行礼,戚红鱼喜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提早吩咐一声,红鱼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赵柽道:“刚刚回府,闻得一些事情,正好过来瞅瞅,对了,贞娘怎么一副闷闷不乐?”

  小娘低头道:“并没有,王爷一路可好?”

  赵柽笑道:“好是极好,就是刚刚知道些事情,心中有些意外。”

  小娘犹豫片刻,抬头看向赵柽道:“王爷,我弟弟……”

  赵柽道:“接过来了?”

  小娘道:“王爷说病好合该接回,爹爹也早有此打算,年前便至京,只是这些时日也未见……”

  赵柽笑道:“担心你张家小郎?此事无妨,对了本王记得模糊,你张家小郎从小在成都府阆州外公家长大?”

  小娘道:“是,王爷好记性,果州有名医,可医治他顽疾。”

  赵柽想了想道:“你张家小郎叫甚么名字?”

  小娘低声道:“唤做张宪。”

第109章 阴谋诡计,步步算计

  听到张宪二字,赵柽笑了笑:“张宪啊,果然好名字,对了陇右那边带了礼物回来,你们都有份儿,一会儿叫人送过来。”

  小娘闻言顿时拘谨,低头道:“不敢要王爷东西。”

  赵柽道:“人人都有份,若是推辞,便是不美。”

  他说完就走,出了宅门见两个丫鬟过来,王府内的丫鬟统共就五六人,平日里除了送送茶水饭菜,便没谁伺候,顶多只做打扫房间使用。

  丫鬟见礼,他唤着跟过来,接着到苏石处让丫鬟捧了东西去后院,随后对苏石道:“点人和本王去刑部走一遭。”

  苏石哪里会不知什么事,闻言立刻点了十名驭龙直的护卫,赵柽亦不骑马,坐了车直奔刑部。

  此刻郓王府内,赵楷正坐在案后画画,他笔法细腻老练,画的乃是一幅鸟石映趣图,那古怪大石旁,有绿藤缠树,一只鸟正在藤上抓脚站立,歪头瞪眼瞧只虫,似乎琢磨马上吃掉,还是稍等等做下顿美餐。

  图画惟妙惟肖,赵楷正入神工夫,外面忽然有人求见,赵楷叫进来听那人说完后,笑道:“居然这么急匆匆,也不知那小娘什么颜色,居然连一个布衣弟弟亦要维护。”

  来人道:“王爷,如何做?”

  赵楷道:“他杀我小妾的哥哥,我就杀那小娘的弟弟,这件事儿就是要回来才动手给他看,生生打他脸才好,否则凭谭真那粗胚怎能阻拦至今。”

  来人道:“刑部那边?”

  赵楷道:“开封府不识相,按律法判个斗殴死亡却是流放,那又怎要得?总是故意杀人,让他不得活路就是,今天就把案子结了,既有证人,证都证死他!”

  来人道:“属下去大牢那边提人,直接砍了就是!”

  赵楷点头道:“如此速去。”

  刑部今日不休沐,但大门前稀稀落落却没有几人,赵柽马车停下忽然想到一事,对苏石道:“先去大牢那边,把人带出来再说。”

  刑部大牢不在城外,就在刑部府司的后面,半地牢结构,里面分八个字号牢房,共几百间模样,元丰改制后所用极少,到了这一朝愈发冷落。

  这倒不是说道君皇帝这朝有多清明,而是因为昏聩,拿钱便能疏通,除了大案要案做为贴补用,基本上没几个送来这里。

  马车来到近边,赵柽下车瞧了瞧,那边有一队禁军正巡到此处,人数不多五六个模样,远不能和打擂时相比,便召唤过来。

  京城禁军哪里不识他,过来拜倒,赵柽道:“守着这刑部牢门,任何人不许出进,就说本王的意思。”

  禁军领命,赵柽到了门口,那守门的两名狱卒颇有眼色,过来就行礼,道:“这位大人……”

  苏石用刀鞘将他俩扒拉一边:“齐王办事,识相的靠后!”

  狱卒顿时愕了愕,还未待有反应便被那几个禁军拽去一旁,他俩倒也乖觉,不喊不叫,捂了头往地上一蹲,自家心大,权做歇息。

  苏石道:“王爷金身贵体,这等腌地方属下进去便好。”

  赵柽摇头道:“哪里来这许多废话,直走就是。”

  苏石讪讪前面开路,这刑部大牢半地下,初进时还有外面的光亮晃进,走深些便是全靠油灯照明。

  通道内再遇两道岗,一道识趣,一道嗦,嗦的被侍卫都打翻一旁,只揪来牢头询问。

  牢头心中叫苦不迭,他倒是知道些事的,可自家便如那风中草芥,又怎做得了自家主。

  赵柽道:“张宪在哪里?”

  牢头道:“地字贰号,铁爪捕头正在审问!”

  赵柽脸色一沉:“带路!”

  牢头爬起来急忙前走,过不多时来到一间牢房前,只见栅栏里点了油灯,还有两盆炭火,照得红彤彤明亮。

  那里面正双手绑吊着一名少年,少年看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模样,此刻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衣衫褴褛,皮鞭抽打痕迹明显。

  前方一个穿黑衣的汉子正在炭盆里烧一只铁爪样刑具,那刑具烧得透了红,只见汉子嘴角露出抹兴奋笑容:“小哥儿,如今你画不画押都无所谓,便是死在这牢中亦是个畏罪的下场,谁让你得罪了大人物,便只好怪命运就是!”

  赵柽看着这牢房内哪里有书写画押的工具,心中知是这捕头故意虐待,冷冷道:“拿下!”

  苏石带两名侍卫打碎牢门便去捉那捕头铁爪,这铁爪受惊竟跳起反抗,却哪里是苏石对手,早按倒在地,接着放下那少年,将捕头照样画葫芦吊了起来。

  铁爪这时才回过味来,高呼饶命,苏石看着他嘿嘿一笑:“你叫铁爪?如今你讨不讨饶都无所谓,便是死在这牢中亦是个畏罪的下场,谁让你得罪了大人物,便只好怪命运就是!”

  铁爪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刚才自家的话?怎报应竟如此之快?命运这撮鸟果真不公!他见苏石拎起那烧红铁爪就伸过来,一时间喉头呜咽两声,哪里有话辩解。

  苏石却不比黄孤等人,家中亦是个勋贵出身,事实上诸班直里的头头脑脑,都有些背景,御龙直更是如此,虽然籍属殿前司,却是最难摆布的那类人,平日里和官家皇子亲王走得近,就是殿前司主官也半管不管,只领个饷银就是。

  他胆子大,比谭真办事还少几分顾忌,不然亦不会那次在殿前司大堂,卷了白虎皮就走,如今揣摩赵柽心意,收拾个没眼价儿的捕头自不算什么。

  赵柽不管他,瞅那放下来的少年,仔细看却是生得秀气,就是如今被折磨得没了几分气力。

  少年勉强睁眼,看了看赵柽,眼神中一片迷茫。

  赵柽道:“张宪?”

  少年声音虚弱道:“是,不知……”

  赵柽点了点头:“再莫说话,先修养气力。”

  就这时,忽然外面吵闹起来,那禁军小兵忽然跑下一人,见到赵柽慌忙拜倒道:“王爷,刑部尚书和皇城司的人来了,属下们阻挡不住啊。”

  赵柽眯了眯眼,道:“皇城司?果然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三哥儿贼心不死啊!”

第110章 皇城说是非

  赵柽自不多言,后面侍卫背上张宪便向外走。

  只走到一半时,见前方来了群人,为首的身穿官袍,面色红润,留着一缕黑髯,见到赵柽急忙礼道:“齐王留步,齐王请留步。”

  赵柽一看,正是刑部尚书傅青书,这人乃是蔡京一脉铁杆亲信,虽然身在朝堂,但蔡家于东京城内金风堂涉及到的官面是非,都是由此人出面摆合,身为朝廷一部主官,如此没有身架,亦算是少见罕有。

  赵柽淡淡道:“本王最不喜别人叫留步,傅尚书,你刚才说甚么?”

  傅青书一愣,原本闻齐王和煦,后来才知暴虐,如今一看分明是骄横跋扈!

  他心中不满,脸上却不表露丝毫,做官到他这个地位,人设早就立完,他既然做下许多为人不耻的事,又哪里在乎这个,忙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再不敢提,再不敢提。”

  赵柽瞅他:“傅尚书,这刑部大牢以前没来过吧?”

  “啊?”傅青书又是一愣,这位说话还真是不讲章法,他没事来这大牢干什么啊,不吉利啊,平时这边都绕着走。

  赵柽继续向前行,傅青书脑门冒汗,看了眼后面侍卫背的张宪,小声道:“王爷,这是杀人嫌犯,王爷想带去哪里啊?”

  赵柽不理,傅青书抹了把汗:“王爷想带去哪里,不如和下官说,下官派人送去就是,何必劳动王爷大驾呢。”

  赵柽瞅他,笑道:“真要送去?”

  傅青书闻言讷讷,忽想起这位惯喜混于市井,不按常理出牌,倘故意误会自家客套言语,把人一丢就让自家去送,那待如何?”

  “傅大人……”旁边忽有人低语,轻轻拉了傅青书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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