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35节

  秦王已经不打宋旗,而打秦号,显然不再认自家是宋臣,这不和造反无异了?

  虽然秦王是官家嫡子,可……可这也是造反啊!

  秦王知兵擅兵,用兵如神,已经在西方打下偌大地盘,如今东进延,肯定是要剑指东京。

  北面的女真虽然目的不太明确,但若破了两河,也是到了京畿边缘。

  这两家都是如狼似虎,西军都不能挡,更别提京畿禁军了,大宋难不成是要……一想到这里,张深在马上摇了几摇,觉得眼前发黑,头内一阵眩晕,险些就张下马来。

  就此刻,有旗兵前来报信:“大帅,对面阵营来人传话。”

  张深闻言强自稳住心神,吸了口气,道:“什么样人?”

  旗兵一脸纠结地道:“是个黑炭头,看穿衣打扮,并不像有什么品级,身后背了两把斧子,狂妄得很,叫大帅亲自去迎。”

  张深皱眉道:“哪里来的东西,居然这般大胆,给本帅押过来看!”

  旗兵领命,片刻之后众将兵推推搡搡带过一名大汉,生得粗壮黝黑,满脸怒气,正骂骂咧咧。

  张深摸了把胡子,定睛仔细观瞧。

  只见这人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煞下云梯。

  “哪个是张深那贼厮鸟?不去接爷爷居然好要押来,信不信爷爷一板斧下去,将你这鸟人剁成两段!”

  张深闻言脸色立刻和这大汉一般黑,面皮都在抽搐颤抖,他可是一路经略安抚,是称呼经略相公的存在,庙堂之上的金紫大员,在民间会被立画像供奉,受香火铸生祠的天官。

  这大汉毫无恭敬,口出恶言不说,居然还要一斧子把他给剁了,自家的面子里子全没了。

  四旁众将听大汉混账话也都怒目圆睁,等待张深命令,要先痛打他二十杀威棒再说。

  就看张深这时:“额……”

  大汉一眼瞅见他,上下打量,大声道:“你就是张深那厮鸟吧?王爷叫俺过来见你,言道你这里酒肉管够,能放开肚皮吃喝,是也不是?”

  张深:“……”

  他闻言微微眯眼,心中不停思索,暗想秦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派个浑人来呢?这也不像是正经传话啊。

  “到底有还是没有?”大汉等得不耐,用力一振臂,后面按着他的四个小兵猝不及防,直接被弹开,一些将官急忙上前再按,就和大汉滚到一处。

  张深越想越不解,看这大汉武艺了得,也该是员猛将,可这般鲁莽性子,不知礼节,连话都说不好,就不怕自家杀了他吗?

  “都放开。”张深心中疑惑,决定还是开口问问:“你这汉子,本帅问你,殿下叫你过来究竟何事?”

  众将官这时松了手,大汉身上衣物都被扯碎,可他也不在乎,看着张深道:“贼厮鸟婆婆妈妈,二大王叫你过去那边一趟,话传到了,酒肉呢?”

  秦王让他过去一趟?张深闻言一愣,让他过去干什么?此刻也算是两军对垒,他身为一方主帅怎么能入对面的营盘呢?

  “殿下还说什么了?”

  大汉一脸不耐烦:“哪里还有旁的,就是叫俺传这句话,然后在你这里喝酒吃肉。”

  张深捻了捻须髯,这个浑人不会是秦王看不上他,故意派过来叫他送死的吧?

  自家如果杀了他,那么秦王遂了心愿,还能借自家斩杀手下大将的由头,直接发兵打过来,算是师出有名啊。

  张深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不由用力压下心中怒火,淡淡地道:“来人,给他酒肉,叫他吃喝!”

  众将都呆了呆,不知道为何大帅这般隐忍。

  大汉闻言顿时欢喜起来:“算你这厮鸟识相,不然俺李逵就杀个七进七出,都不叫你走,直接捉你去见二大王。”

  张深闻言哼了一声,转开脸不瞅他。

  边线那一边中军大帐,赵柽正坐在桌旁喝茶,两侧众将相陪。

  这次出征,他把能带的人全都带来,左手坐的是原本部将,杜在第一位。

  右手坐的则是梁山众人,宋江排在首里。

  就看这时宋江颇有些坐立不安,欲言又止模样。

  赵柽瞧见后不动声色,喝完一杯茶再满上半杯,才淡淡开口:“公明有话要说?”

  宋江闻言立刻站起来施礼道:“王爷,属下……属下担心李逵坏事,他哪里有游说的本领,只怕过去那边三五句不在行的言语出口,张深会砍了他的脑袋……”

  赵柽笑起来:“公明莫非以为本王故意要那黑厮送死吗?”

  “啊?王爷……”宋江立刻“扑通”跪倒在地:“属下绝无此意,属下是担心这憨货坏了王爷大事。”

  “坏了大事吗?”赵柽不置可否,抬手叫宋江起来,然后道:“却也未必吧……”

  李逵坐在张深的帐内,他前面摆了圆桌,上方都是鸡鸭鱼肉,还有大坛的烧酒,正吃得满嘴流油。

  张深坐在帅案后面,众将侍立,看他吃喝,个个脸色不愉。

  张深一副沉思,心想决不能中赵柽计策,杀了这浑人予对方借口出兵。

  李逵直吃到天近傍晚,这才摸着滚远的肚皮,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厮鸟,俺吃饱了,这就回去,你还不来送?”

  张深不答理他,李逵一脚踹翻了桌子:“俺想起来了,二大王叫你去营寨见他,你怎不动?”

  张深冷笑:“殿下只让你这黑厮传话,又没叫你领人!”

  李逵怒道:“说什么废话,还不快和俺去见二大王。”

  他说着就摇摆要上前,不过酒喝多了散脚,前方将官又来拦他,不由直接扑倒地上。

  张深见状冷道:“抬了给对面送回去。”

  众将立刻搂胳臂的搂胳臂,抱腿的抱腿,李逵此刻已经醉得无力,又不像鲁达那般吃多了战力才高,便如死猪样的给弄去营外,然后到界线之前旗兵大喊一声:“新出锅的热粽子来了,赶快接着。”

  说完,这边旗兵转身就跑,那边过来一看原来是李偏将,急忙多叫几人,把李逵抬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赵柽升帐,众将列于两边,赵柽瞅了瞅梁山众人,看李逵在末尾站着,招了招手:“铁牛昨日吃得可好?”

  李逵几步上前道:“二大王给的好活计,肉菜一般,酒却不错,下回还有这等好事,再叫俺来。”

  宋江在前面听到,直对他打眼色,李逵纳闷:“哥哥莫不是犯了眼疾?不停眨眼给铁牛做甚?”

  帐内闻言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宋江气得面皮黑红,不停跺脚。

  赵柽也笑道:“公明这是干什么,自家弟弟连酒肉都不叫吃了吗?”

  宋江只能告罪,也不敢多言语,站在一边低头,心中暗骂这个憨货。

  赵柽又道:“铁牛还想吃酒容易,今天再去对面营中传话。”

  李逵大喜道:“今日又传什么话?”

  赵柽想了想:“就说他张深不过来见我,有什么后果自负便是。”

  李逵道:“然后叫那厮鸟摆酒?”

  赵柽点头:“摆酒,摆酒,吃完再回来。”

  李逵喜出望外,抱了拳就往外面行走。

  张深此刻正在营内观看地图,他没有经略过河东河北,此刻观看那两处地界,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妙。

  以前还没发现,毕竟大宋自澶渊之盟后就再也没和辽国开过战,边境小摩擦也是不多,毕竟设立了榷场,多以商贸为主。

  但这时却瞧出,白沟那边地势虽然还算复杂,可一但过来就全是平原地带了,从雁山到黄河,无险可守。

  而且出了河北,京畿这边竟然也是以平原为主,一但女真打破边境防线,那么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抵东京。

  至于河东路那里地势却艰复一些,太原遏险而立,从那边过来,必须要先下了太原。

  可这并抵不上大用,河北这边松懈败退就万事皆休了。

  想到之前军报所言白沟防线失守,种师道败退百多里,张深不由便是身体一颤,神色露出些惶张。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旗兵来报:“大帅,昨日那黑厮又来了。”

  张深有些没反应过来:“谁?”

  旗兵忙解释:“对面派来的那无礼泼才。”

  张深皱了皱眉:“他又来干什么?”

  旗兵道:“他说是秦王又派他过来传话。”

  “还来传话?”张深愣了愣,心想秦王就这么希望此人死吗?否则要激怒自家杀人,昨日不成,今日换上一个就是了,怎么还是同一个?

  片刻之后,大帐之内摆上酒菜,李逵坐在桌边大吃二喝起来,心道二大王果然好差事,这么敞亮,也就仅次于公明哥哥了。

  张深道:“酒菜已经摆上,还不说殿下带什么话来吗?”

  李逵啃着一只羊腿,含混不清道:“二大王说了,你这厮鸟不去见他,后果自负!”

  张深闻言心中疑惑,想着见不见秦王又能有何后果,还自负什么?若是要打估计早便动手,不会与自家对峙,可能是忌惮哪些事情,可让自家过去,莫非劝降不成?

  待大半晌之后,李逵喝得醺醺,又要去拉张深同他回营,张深哪肯搭理,众将上前直接扑倒,然后旗兵抬到边线上,大喊着:“新出锅的肉粽啊,赶快接着。”

  对面立刻过来把李逵弄了回去。

  隔天议事,完了后李逵在前面扭扭捏捏,赵柽轻咳一声,未待言语,就看李逵上前道:“二大王,今日可还有话要传?”

  赵柽瞅他半天,哪怕这黑厮无心无肺,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俺却不是想要吃酒,是真心前往传话。”

  赵柽笑了笑:“那就再传一次好了。”

  “这次要传什么?”李逵兴奋搓手,肚里酒虫乱动。

  赵柽道:“这次就和那张深说……再不来见本王,东京可要不保了!”

第597章 改旗易帜

  东京可要不保了!

  张深闻言顿时失色,哪怕之前模模糊糊想到一些不好情节,但心内总不愿承认。

  大宋立国近一百七十载,不说国泰民安,总无过大的差池,不说有多善待百姓,可也没有太鱼肉黎民,何况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自古以来文人之幸。

  若东京不保,那大宋立刻就将陷入风雨飘摇之中,甚或覆灭,到时必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山河动荡,社稷破碎。

  因为东京是神都,是京城,代表大宋的魂大宋的魄,古来帝都有失,对面一方便会直接宣告国朝灭亡,到时民心乱,军心浮,可就是天大的不妙。

  他看着前面李逵,深吸口气:“殿下……殿下真是这般说的?”

  李逵不耐烦地道:“这还有假,俺可是好汉,又岂会传些假话哄骗你这厮鸟?”

  张深不理他粗鲁,追问道:“殿下还说什么了?”

  李逵眨了眨牛眼:“殿下说你这厮鸟之前安排俺的酒菜不好,要精细些,再精细些。”

  张深嘴角抽了抽,扭身就走。

  李逵后面追上:“俺的吃喝呢?”

  张深对一旁旗兵道:“给他弄些酒菜过来。”

  李逵道:“精细些!”

  张深皱眉:“多上些来,量大管饱。”

  李逵嘟囔道:“多上些也好,省得精细了反而不够……”

  张深回到后寨,又去看挂在牛皮帐壁上的地图,伸出手指从白沟位置往下划,划来划去便划到了东京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好,果真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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