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97节

  但这两人虽然属同种人物,其实又有极大差异。

  吴用这个人,格局不够,眼界也不够,但长处在于擅用阴谋诡计,下三滥的手段,无论内斗外斗,阴险凶狠,脸皮了得,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而朱武的格局自然是要高过吴用的,其实相比之下,朱武才更像一名军师。

  而且朱武算是文武双全了,还能使两口钢刀,虽无十分本事,却又精通阵法,广有谋略,号称“智可张良比,才将范蠡欺”,张良和范蠡可都是著名的谋略家,朱武号称可以把这两个人比下去,那简直就是了不得。

  虽说这有些吹嘘夸口成分,但朱武在排兵布阵之上确实厉害,与吴用比较,吴用会的,朱武大都也会,吴用不会的,朱武还是会一些。

  两人面和心不和,吴用一直对朱武不放心,便把朱武留在自己身边,早晚请教,当然是暗中找人监视,朱武却正好顺势而为,韬光养晦。

  而且按照正常梁山众人的一路发展下去,朱武最终也是功成名就、全身而退,得善终的那个,这点便是许多人都比不了,吴用自然也比不上。

  另外的戴宗、解珍、解宝这三个则算是特殊人才了,甚至可以说是特种兵一类,戴宗自不必讲,是赵柽埋入梁山的一枚暗子,擅长神行百变的奇异身法。

  而解珍解宝兄弟却擅长穿山越岭,更敢上山擒虎,是登州第一号猎户,两个能够攀崖爬城,仿佛壁虎一般,非是什么特殊武艺,实在是天生的本领技巧,常人再练也难达到,使用不出来。

  剩下的三个神医安道全,紫髯伯皇甫端,铁扇子宋清。

  这神医安道全自不待说,是个有真本事的,医术相当高明,原就有名医之称,一上梁山手到病除就将宋江的病给治好了,而且他还有个特殊本事就是能将罪犯脸上的金印消去,宋江脸上的刺印就是他给除去的。

  紫髯伯皇甫端曾是东昌府城内著名的兽医,善能相马,通晓各种牲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无不痊愈,颇受人称颂,也是有一身真本领。

  最后一个铁扇子宋清,这个人看起来却比较平庸了,文不成,武不就,他在梁山时没有担任什么重要职位,主要工作就是准备宴席,存在感比较低,而且几乎没有亲自提刀上过战场,也正因为如此,基本没有生命危险,日子过得一直比较安全。

  但这个人的性子却是不错,身为宋江的弟弟,却从来低调,并且懂得隐忍,按照原本发展下去,结局也是好的。

  宋江死后,朝廷让他继承宋江的位子,他称自己身患疾病不能担当此任,表示自己只想在老家务农,朝廷答应了他的要求,还赏赐他钱财和土地,并且下令说日后他的儿子朝廷必用。

  由此可见,他低调和隐忍,不仅消除了朝廷对他的怀疑,保住了性命,更为子孙铺了路。

  赵柽此刻目光落在宋清的绰号铁扇子三个字之上,神色复杂。

  扇子以铁为之,其乃无用之物,铁扇子意思是没有用的废物,扇子是用来扇风的,但如果是用铁做成的,沉重坠手,谁又会去用?

  可偏偏宋清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宋清傻吗?自然是不傻的。

  赵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此人本领隐晦,胸中倒是自有一片……”

第550章 天上星星参北斗,生死之交一碗酒

  雨水连下了三天,探马报告顺州的西夏兵临近峡口关北,只是天气不好,无法行动军事,于高处扎营观望。

  赵柽去城头看了一番,实在距离较远,又有烟雨,哪怕拿着望远镜都瞧不见对方。

  顺州这次来兵也不少,算上南面静塞的西夏军,两两相加,其实已经超过了峡口关守军。

  峡口关此刻有七万人左右,西夏军统共却达到了八万多将近九万的样子。

  但赵柽根本没往心里去,来得越多越好,尤其顺州和翔庆军的人马,倾巢而出才符合心意,因为那样吕将偷袭兴庆府成功的几率便大大增加,而若是真拿下兴州了,所面对的四方压力也不会有那么重。

  这时显然因为阴雨的天气,西夏军可能错过一次约定攻城,但秋雨一般不会联绵太久,只要停下,峡口关必然要面临两面夹击态势,赵柽令关头行双岗,日夜守护,不得放松。

  兵马虽然没有对方加起来多,但少的也不是过于悬殊,不比之前自家这边攻打峡口,兵力是城内倍数,城内不敢出关迎战。

  倘若真的两面打得急猛了,大不了分兵开门迎杀就是了,对面这时已经没有了铁鹞子,步跋子也几乎全部覆灭,自家根本不怕与对面正向冲击。

  更何况,南面还有一路安排,已派了樊瑞三人出去,若真得当,也算得上一路奇兵。

  樊瑞三个出关,不为别的,只为了接应宋江的兵马,河北距离这边也不算太远,以宋江的心思,只要李忠回去复信,肯定会立刻起兵,马不停蹄往西夏赶。

  若是如此,那么此刻该在路上,只要樊瑞等人能够迎到,传递了消息,便可引先头部队过来,到时候内外夹击,西夏静塞这支军马必然大破……

  秋风寒瑟,黄叶飘零,马鸣风萧萧。

  望着逐渐苍凉荒瘠的景色,宋江心中却是一片如火热情。

  此刻,他大有一种劈开樊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的感觉。

  空气之中都仿佛一股香甜啊!

  宋江看着四旁将领,身后军马,再度下令,“冲,冲,冲”!

  马上就到泾原路和西夏的边境了,也幸得大宋此刻重兵前往夹辽,不然这一路肯定难过。

  现在却不同,沿途各地驻扎军兵很少,都是防御守护的样子,虽然看见他们也拦住问些话,但只是稍稍遮掩也就瞒骗过去,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对方并不敢穷究不放。

  一路西去,山河身后,宋江激动如斯。

  他庆幸自己当年的审时度势,机智灵活,英明果敢。

  就是那个大雪的夜晚,记忆不不忘,深刻心中。

  他在秦王府门前站了许久,浑身僵冻,几乎被雪花给淹没。

  一日水米未打牙,全凭恒心毅力坚持,天白到天黑,府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挑起。

  他,站着如喽。

  可是不经一番寒霜苦,安得梅花扑鼻香?

  没有那时的未雨绸缪,高瞻远瞩,哪里有眼下这一刻的大好出路!

  没有那时的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低下攀附,秦王认得他是谁,岂会同意他的投靠?

  真以为秦王是一般人等?谁都能投靠的?那可是天潢贵胄,大宋的军神啊!一般人又怎会看在眼中!

  而他,他是什么?他是贼啊!原本小吏,继而为贼!

  包括手下的众兄弟,不管之前是不是官府中人,也不管现在有没有官身,可都做过贼的!

  若是没有当年的一份缘法,秦王会看上他?会要他?他以为自家算什么东西?

  狗屁的呼保义及时雨,狗屁的孝义黑三郎,绿林吹捧,不值一文,在大人物眼中,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投靠秦王是大好出路,确实是大好出路啊!甚或是他过往的几十年间,想都未曾敢想过的。

  他一直所想也不过就是洗去吏身,转而为官,若能主政一方,便即祖坟冒了青烟,此生善之大善,心满意足,谢地谢天。

  宋江此刻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黑色的脸庞不由泛起一阵阵红光。

  旁边骑马跟随的李逵粗声道:“哥哥,脸为何红了?”

  “容光焕发!”宋江朗声说道,两腿一夹马腹,马儿奋勇向前,似是同等兴奋。

  “哥哥好久没这般精神过!”李逵挠头,脸上横肉间全都是纳闷不解。

  “哈哈哈哈!”宋江忽然仰面朝天,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无比畅怀,无比得意,无比愉悦。

  能不畅怀吗!秦王脱离朝廷而去,在西北稳定基业后,转而去灭西夏,那可是灭国大战啊!

  秦王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此刻投靠过去,那可就是……颇天大功,从龙之臣!

  宋江长笑不止,众人都纷纷望来,有的愚钝不解,但身后的吴用与朱武哪里不知他做如何想。

  吴用本是喜怒不言于色的惨白脸庞,也现出欢快,此番不同,此番不同!

  此番与招安朝廷不同大为不同!

  招安算是求全,求眼前的富贵,而眼下……却是从龙,从龙之功,定鼎之力啊!

  什么是从龙之功?

  那是要封侯拜相,封妻荫子,成为世袭勋贵的啊!

  是要大名传百世,一个家族从此崛起的!

  想到家族崛起,吴用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丈夫生当于世自要立一番轰轰烈烈事业,成家立业!而眼下,这机会,到来了……

  朱武脸上没太多表情,他看了宋江神色,又偷瞧吴用,随后望向天边稀薄云彩,眉毛动了动,伸手摸一把胡须,深深吸口气。

  众将则各有神情,不过几乎都是喜色,哪怕在马上,不少也都低声议论。

  这时,宋清在最后面,与军兵一起,梁山十七人皆在前,唯有他一个落后。

  他也如朱武般面无表情,听着自家三哥那发自内心,憋忍不住的笑声,却毫无反应。

  宋江排行第三,绰号又叫孝义黑三郎,不过他这第三是族内的排行,并非自家中上面还有兄长,而是族内有两个族兄宋海,宋润,比宋江年岁更大。

  宋清看着三哥身影,眨了眨眼睛,轻轻扶了扶身后的绑缚,他后面背着一个孩童,绑在身上,是他的儿子。

  孩童叫做宋安平,刚刚三岁,亲娘早逝。

  “饿吗?”宋清微微侧头,对小安平说道。

  “爹,我不饿,大伯在笑什么?”小安平一双黑葡萄般大眼,望着前面正仰天笑个不息的宋江好奇问道。

  “哦,你大伯他今天开心。”宋清淡淡地道,随后摸出一块饼子塞了过去,小安平伸手抓过,再不说话。

  人马继续向前,终于到达边境,这个时候人多,不比几骑十几骑可以偷过,七八千人远远的就被堡子守军发现,大声呼喊起来。

  前锋带队的阮小七回来询问宋江如何应对,此处不比沿途可以蒙骗而过,在这里是要直接过境的,什么谎言都难再撒出。

  宋江收住脸上欢喜,换作平日那副忧国忧民神色,道:“闯过去,叫弓箭手掩护!”

  阮小七称好,调转马头就走,李逵这时道:“哥哥,不如给我几百兵,凿碎了这些地堡,砸死那些官军!”

  宋江瞅他一眼:“以后说话谨慎些个,不要想什么就说什么。”

  李逵疑惑道:“哥哥这是什么言语,难道不想什么便说,还编排些谎话道来?”

  宋江皱眉道:“铁牛,眼下我们还是官军,怎能说出要砸死官军的话语?”

  李逵摸了摸脑门:“哥哥,不是说反了这狗朝廷,去西夏投奔二大王吗?既然反了,便不是官军,要杀的才是官军……”

  “胡说!”宋江闻言沉了沉脸:“铁牛你给我记得,我们就是官军,之前是,以后更是,以后乃是秦王殿下的官军!”

  “绕来绕去,不知说些甚么……”李逵低声嘟囔几句,然后大声道:“哥哥,我去前方看看,境那边若有西夏军,我去杀来。”

  说罢,也不等宋江答应,用力捶打马匹,那马“稀溜溜”往前跑去。

  宋江看着李逵身影,不由摇了摇头,这铁牛兄弟虽然忠心,可行事说话太过鲁莽,根本不做考量,若是在自己身边还好,单独在外,只怕会惹事生非。

  吴用这时打马侧旁,开口道:“将军,去了秦王那边,切莫叫李逵离开左近,过去时间久些熟络了还好,初时可要看管得住。”

  宋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说着,不远处传来喊杀声,原是阮小七依宋江言语行事,放箭掩护,那些堡垒果然不再多话,回射几箭便住了手,看他们径直过了边境。

  此刻时间已至下午,一越过宋夏边境,军马愈发精神,将领不说,下面的七八千人可都是百战老兵,自梁山时就筛出来的精锐,随着一起招安,又去河北打田虎,最后死得只剩这么多。

  队伍迅速冲了过去,宋江叫来李忠,毕竟头一次来西夏这边,并不知路途,李忠往复过一次,所以叫他带路。

  向前走一段,宋江道:“李兄弟,你去王爷那里可曾见到徒弟?”

  李忠道:“却未见到,大郎眼下不在王驾身边,于外镇守。”

  宋江好奇道:“在哪里守护?”

  李忠想了想:“王驾说在西凉府凉州,好像距离不近。”

  宋江闻言呼口气,竟然是凉州,凉州都拿下了吗?凉州乃是河西前往西域的要道,以往西夏没建国的时候,凉州乃第一大城。

  西夏国内其实分为两线,东面即是以兴庆府兴州为中心,往东北、正东、东南辐射,十分繁华。

  另外一条线就是凉州起点,直奔西域,走得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古道。

  这一线是古来的战道,也是自大汉以来的商道,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阳关、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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