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61节

  他立刻下令,后军留下两千人掩护,剩下的全部往一个方向前行。

  赫连虎豹心中愈来愈觉得这大营之中再不能留,哪怕汇合不上其他的队伍,也得先行离开。

  他叫身边校卒吹起号角,想以此给另外的队伍信号,可不吹还好,吹完不久没看见别的队伍赶来,反而又招来好几撮宋军。

  这些宋军就如野狗一般,瞅他们不注意就咬上一口,没过多久下面军兵就开始大乱起来,接着七零八落,分散得到处都是。

  贺连虎豹见势不好,亲自拎刀加入战团,他本是猛将,一入战场便镇压住一角局势,可就在此时,忽然听到马蹄声急促,就看旁边白雾中杀出一支队伍。

  这队伍领头的分明是员小将,身高足有七八尺,头戴亮银宝珠盔,身披素银柳叶铠,外罩大白的罗袍,骑一匹雪练也似的长鬃白马,两膀宽阔,手上一杆分水亮银枪犹如茶杯口儿粗细。

  贺连虎豹见这宋将,顿时没来由的恼怒,进营这么久,频被骚扰袭杀,看的都是对方兵卒,还是头一次见到将官,不由怒吼:“兀那宋狗,想找死不成?”说罢,如同一只发怒的老虎,手执砍山大刀便扑奔向前。

  话说来人正是张宪,他带兵在营中大阵游走,指挥袭击,忽然听到号角动静,竟是帅号,便赶了过来。

  只见他此刻不慌不忙,手上长枪望来刀一撩,“咯当”一声架出圈外。

  贺连虎豹不由心中怒不可遏,直接使出了看家本领四十八路五虎追魂刀,开招劈、砍、撩、刺、崩、挂、穿、推,招招连环紧扣,把刀舞得波光滚滚,遍处是刀锋。

  张宪手中这杆枪并非原本,师传的宝枪在攻打卓城时,顶支闸门损坏,这枪乃是下西凉后在凉州武库中觅得,也算宝器,这时持枪腾腾挪挪,封封挡挡,对方哪里能近得分毫。

  赫连虎豹不由暗暗吃惊,等四十八路五虎追魂刀使完了,看未伤宋将半根毫毛,那颗心早凉了半截。

  见他大刀再无新招,张宪不由冷哼一声,手中长枪一抖,一个怪蟒出水,直奔赫连虎豹哽嗓咽喉,这枪来得如同一阵劲风,快到无以伦比,贺连虎豹不及招架,兜马急闪,刷地一声长枪从耳边擦过。

  就看张宪此刻把枪法使开,快如离弦之箭,扭转身躯一个“反手银枪”直奔贺连虎豹门面扎来,一团银光在对方眼前乱晃。

  贺连虎豹的大刀来不及抽回,无法招架,吓得魂魄皆飞,两眼一闭,急忙头一低,那杆长枪正刺中头盔,把头盔顶出有一丈多远,头毛扯掉一大片,上面还带一块铜钱大的头皮,鲜血顺着赫连虎豹的额角流下来,吓得他心惊肉跳,已是不敢再战,一提马辔头跳出圈外,便想纵马逃走。

  可张宪哪里肯放他走,打马进招,使个黄龙探头,长枪上挑直刺赫连虎豹肋下,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吓得赫连虎豹急忙抱刀来架,谁知这枪黄龙探头倒是虚的,一眨眼工夫,张宪在马上来个一百八十度度大转身,一道寒光直奔赫连虎豹的小腹,快如离弦之箭,吓得贺连虎豹啊呀一声,仰面一个铁板桥躺卧在马背之上,才躲过这一枪。

  就在他仰身想起之时,张宪的长枪如同银龙腾跃,往上飞来,直奔赫连虎豹面门,这乃是他枪法中的绝招,就是神仙也难防。

  那枪到了赫连虎豹的门面,张宪手腕一抖,一只眼珠儿挑了出来,血从眼眶子涌出。

  “啊……唷……疼死我也!”赫连虎豹惨叫一声,松了一手,单提大刀,另外一只手去捂面。

  张宪见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枪补去,直扎哽嗓咽喉。

  贺连虎豹急忙偏头去躲,可张宪这招本就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虚实实,难以防备,枪尖乱点,正中要害。

  赫连虎豹不由身子一颤,一股鲜血从脖颈处喷出,在马上摇了几摇,晃了几晃,“扑通”一声,便栽倒于坐骑之下……

第505章 下会州

  转眼已是下午,会州城前,一片大乱。

  西夏闯入营盘的新军惨败,将官几乎全部战死,兵丁只剩几千人,被驱赶到会州西门外。

  会州西门紧闭,米擒赞刀登上城头,望着下方景象神色间一片茫然。

  发生了什么?五万大军哪里去了?贺连虎豹和那些指挥使将官呢?怎么……就剩这点人?

  下面的残军在不停撞击城门,手中也并非没有军械,不少人都抬着圆木干,“轰通,轰通”一下下仿佛重击在米擒赞刀的胸口。

  后方,宋军缓慢地向前逼迫,不时射箭给这些残军施压,让这些残军拼命地想要打开那实木铁皮的门扇。

  宋军不接受投降,进不了城便是死,只有打开城门才有活路。

  赵柽此刻坐在马上,眯眼看着一切,张宪的七杀连环阵成功了,诱敌进入,骚扰偷袭,迷惑敌人,小组配合,以少胜多,败了西夏五倍于己方的大军。

  营盘那里已是尸山血海,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剩下这些人则是赵柽突然灵机一动,驱赶出来,想看看能不能趁此机会,打开会州城的大门。

  会州如今虽然还有几千兵镇守,但却已经无将指挥,而且不少守城利器,比如石之类,在出去攻击宋军营盘时,拉走不少,此刻城头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壁垒森严。

  杨志这时在远处指挥军卒箭射这些西夏兵,压迫他们拼命地去撞城门,这么多人聚于城下,暴力破坏城门也并非不可能,毕竟会州反应有些迟滞,一开始并没有阻止这些残兵往城下跑。

  米擒赞刀在城头脸色苍白,他探身观望,足足有五六千人聚于下面,都是前来支援的新军。

  这些可是自己人,若充于城内不失为一股有生力量,但他却不敢下令开城放进来,宋军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一但城门打开,这些人必将蜂拥而入,到时充塞梗滞城门内,后面宋军上来,那会州西门便不保了,一但会州西门不保,整个会州城就岌岌可危。

  米擒赞刀权衡利弊,心中想了许多,听得撞击城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长叹一声,下令道:“放木石灰瓶,将这些残军驱走!”

  身旁亲兵立刻脸露不忍,但眼前形势十分明朗,真的不敢打开城门放人,也不敢任这些残军继续破坏城门,除了赶走,别无他法。

  亲军传完命令,城头立刻施为,只看各种器物扑滚而下,那些聚在西门前的残军躲闪不及,立刻被砸了个脑浆迸裂、骨断筋折。

  此刻他们后退无路,前进无门,哭爹喊娘,惟有等死一种悲惨命运。

  杨志在后方看得直皱眉,这西夏主帅是真狠啊,这些可都是他的同族同袍,此刻宁可动手砸死,也不肯打开城门放其进入,实在冷血无情。

  赵柽眯了眯眼,对旁边李彦仙低语几声,李彦仙立刻带一哨人马出去,汇合了杨志的兵马,然后指挥着军卒大声呐喊起来。

  喊的无非是西夏主将心肠狠毒,畜牲不如,不配做人之类。

  随后又开始放箭矢射杀,边射还边提醒这些西夏残军,想要活命,只有撞开城门,否则便是死路一条,万不得生。

  残军们死伤无数,往后退自然是退不得了,身后箭雨如蝗,根本没有半分生存机会,只能往前拼命撞击城门。

  在这一刻,残军里许多人已经红了眼,左右都是没命,唯一出路就是打开前面大门。

  他们都抱起大木桩,不计生死,前赴后继地去撞铁皮门,简直一刻都没有停歇。

  这种撞城门的方式,最怕持续,因为无论城门如何坚固,就算门后堆满了石土,也总会有破的时候。

  惯性持续之下,根本不存在撞不开的大门,只是正常攻城之时,有军兵撞门,城上都会重点招呼,各种东西砸下,箭弩纷射,根本不会叫对方一直进行下去。

  但眼下不同,打不开城门就是个死,所以也没人再考虑别的,都抢着去撞,哪怕上方攻击猛烈,但却一往无前,只要有倒下的,立刻有人续上,撞门的动作根本没有停止过。

  且并非一根木柱撞门,而是三四根,都一人怀抱般粗,沉重无比,这般不停持续下去,城门早已经变了形。

  赵柽在后方看得双眼眯起,有戏!说不得这些西夏残兵真的能打破会州城门,只要会州外门破了,那便万事大吉,拿下城池轻而易举。

  因为不管城门里面堆了什么遮挡,都可以移开挪走,就算是千斤闸放下了,想办法也可以破坏掉。

  城门里面是十几丈的城洞,城头攻击不到此处,大可日夜耗磨,一点点施为。

  “来人!”他立即下令:“调弩掩护城下破门!”

  随着话音落地,军兵立刻将车床弩等物推到射程之内,接着“轰轰轰”地便发动起来。

  只看青石横飞,弩枪乱射,全朝着城门上方的位置,因为这里是守兵向下丢滚木石的地方,只要控制住这里,那下方撞门的西夏残军便压力大减。

  “不要停,持续攻击!”赵柽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片刻之后,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西门上方的城楼整个崩倒下来,前面的米擒赞刀“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脸色大变。

  他此刻心中恼怒无比,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家西夏兵攻城,宋军在后方配合掩护,偏偏还没有别的办法阻止。

  “还击,还击!”他怒吼道:“把城下的这些叛军全部砸死,一个不留!”

  城头守军立刻加大丢放木石的力度,可此刻也只能砸些旁处的人,因为城门上方那里根本靠近不了。

  这么一来,城门处反而成了安全的所在,城上箭矢不好射,上方又没东西丢落,一时下面的残军“呼啦啦”都往城门前挤去。

  就在片刻之后,只听得“咔嚓嚓”一阵响,接着稀里哗啦声音不绝,会州西城门,破了!

  就看两扇足有三尺多厚的包铁大木门,碎裂倒于两旁,门后的砂石瞬间漫了出来。

  赵柽见状顿时大喜,急忙给军兵下令,让他们高喊冲进会州城,才能保性命的话语,一时间那城门处的西夏残军都仿佛疯了般地往外面掏移石块沙砾。

  城上的米擒赞刀却是脸色煞白,转头问向旁边亲兵:“千斤闸放了没有?”

  亲兵道:“统军大人,之前你下过命令,早就把闸门落下了。”

  米擒赞刀闻言一愣,随后猛地拍了拍头,却是酒喝得太多,将这事给忘记了。

  可千斤闸放下也不稳妥,那闸在城门洞内,就算再结实,阻得了对方一时,却阻不了一世,到时候在里面慢慢施为,岂不是最后城还得破?

  一想到这里米擒赞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万支援新兵差不多全军覆没,会州再丢失,这可不比之前敷川丢城,此刻有兵有马,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他位高权重,身为监军司的都统军,可也是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米擒赞刀目光闪烁起来,随后叫过亲兵低声交待了几句,便急匆匆下城而去。

  城门处,那些砂石哪里能阻住想活命的残军,这时残军还剩下三四千人,都拼命地往出掏挖石块石子,没用多久,就把城门洞掏得深进一块,已经可以看到千斤闸了。

  会川城乃是铁闸,不知多厚,这些残军拿着兵器乱扎一气,却哪里能弄得动,有脑子灵光的喊道:“还用圆木来撞!”

  立刻不少人回头去门洞前抬了大圆木过来,随后都抱提着,向闸门用力撞去。

  一撞之下,那闸门颤了三颤,似乎不比城门结实到哪里,毕竟不是生长在墙壁之中,只是上方留有缝隙滑动下来堆立于地。

  看到此种情景,残军兵丁大喜,急忙再次冲撞起来。

  也不知道是这会州城洞内的壁砖太过年久,还是这些残军为了求生,使尽了浑身力量,也就一个多时辰后,就听得一声震天般的响动,城洞之内的墙壁直接坍塌,连带着千斤闸门,轰隆一下全部倒在了地上,撞门的残军立刻被砸死大半。

  但后面残军哪管这些,看见千斤闸倒了,不由欢呼起来,接着冲上前清理碎砖杂物,死尸木干,见这闸门后还有青石堆积,不由继续搬运起来。

  赵柽手拿望远镜,仔细观看门洞内情景,这时太阳偏西,正好光芒照进,便是瞅得一清二楚。

  他唤过张宪,道:“将营盘中的兵马全调过来,准备进城!”

  张宪面露喜色:“王爷,城门里面……”

  赵柽点头:“千斤闸都撞翻了,用不多久便会打通城道!”

  张宪闻言喜色更甚,拨转马头直奔后方大营而去。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城门洞里传出欢天喜地的叫喊,即便不用望远镜观看,也能发觉有光从那门道之中穿透,城门彻底打通了。

  城下堆挤的残军蜂拥而入,前面李彦仙还有杨志急忙回头望向赵柽。

  赵柽眯了眯眼,随后用力向前挥手:“进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号角声起,大军仿佛出闸的猛虎般,朝着会州城门杀去……

第506章 道君想法,西夏重甲

  东京,皇城,延福宫。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道君皇帝猛烈地拍打着身前龙案,神色震惊,胡子根根乱颤,抖动不止。

  下方众臣面面相觑,都露出一副复杂至极表情。

  道君皇帝吼道:“这个孽障想要干什么?他想要干什么?朕眼下正在收复后山旧地,燕云故土,他就去攻打西夏州司,他这是想与朕争功吗?”

  没人说话,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新的西北军情,那位二大王竟然杀去了西夏。

  光是杀去倒还不算什么,居然连下了卓和南与西寿保泰两座西夏军司,并且把西凉府也给打下来了。

  大宋与西夏开战百年,从来都未曾有过这般伟烈战绩,单就此事来说,简直称得上前无古人,恐也后无来者了。

  道君皇帝此刻越想越气,如今对辽战事一片顺利,十六州已下八州,拿下燕京也不过是早晚之事,到时他完成太祖太宗都未完成的夙愿,收回流落在外多年的旧土,这是何等功绩?必当青史标榜,为天下景仰。

  有他一朝,疆域最大,钱粮最广,人口最多,又开疆拓土,收复河山,灭辽扬威,谁能相比?

  他就是大宋最英明神武之君,大宋历代先皇都不能与他相比,而且他爱民如子,广建养老堂,由州至乡,又有杏林院,免费为百姓诊疾医病,这般德政,自古至今,哪个帝王做过?

  他不但是大宋最英明神武之君,往上周天子、秦始皇、汉武帝、隋文帝,就算是一代天可汗唐太宗李世民,他与其相比也怕不遑多让!

  后世一定会将他与这些的帝王并列,流芳百世,名垂万载!

  可如今,可当下,那孽障居然打起西夏来了?

  西夏百年战火,大宋难得寸进,若是孽障败了还好,倘若胜了,甚或有那么一丝可能,打到了兴庆府,那么……

  想到这里,道君皇帝不由气得跳起了脚,那样还了得,那岂不是会直接摊薄了他收复燕云的功劳?

  灭掉西夏,和收复燕云,这两件事情,各有千秋,但若是真要分个大小,显然是灭西夏的功绩更高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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