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53节

  但这已经算是极好的收获了,赵柽说要扩军,战争之中扩军大部分来自降兵,战争规模上去之后,对底下的小卒已经无所谓需多忠诚,打来打去,只要不死,几乎就是来回投降。

  之前王庆也好,方腊也罢,就算大宋的禁军厢军也是投来投去,哪里有半点忠心可言,但一样攻城下寨不误。

  又不是锤炼什么精兵,精兵自然要忠诚度,这些小卒则是有忠诚更好,没有也无所谓,许多参军的只不过混一碗饭吃,你想其忠诚,是需要培养的,战场之上又哪里来的机会培养。

  接着杜连下了几个命令,督促这些降军遵守,归拢好后,向着敷川城押去。

  降军倒也听话,没什么反抗,不少人脸上还露出轻松神色。

  打仗死了也就死了,这黑夜大雨行军的罪他们可都不想再受,如今既然往敷川回,自然性命无虞,那便顺从就是。

  傍近中午,杜回去敷川城,赵柽正在命人收拾城池残破之处,见他回来顿时大喜。

  安置好俘虏后,赵柽便开始审问李昌硕。

  李昌硕嘴巴却是极硬,不过他那亲随小舅子早便让敷川的副将给出卖叫出身份,审这人之时,倒没几下就全招了。

  赵柽听罢后紧皱眉头:“李察哥来信说两日后带人支援?”

  亲随道:“大将军,正是如此,小人哪里敢说半句谎话,若非还须至少两日,我们也不会弃城逃走,实在是有些来不及了。”

  赵柽摸了摸下巴,看向一旁正在仔细倾听的李彦仙,笑道:“少严怎么看?”

  李彦仙想了想:“大将军,若这人说的全是实话,属下这倒有一条计策,就不知可行不可行?”

  赵柽道:“说来听听。”

  李彦仙低声言语起来,赵柽边听脸上边浮出喜意,前面的李昌硕亲随却是神情大变,脸色刹那惨白。

  随后两人出牢,赵柽立刻一连串命令下去,到晚间时,城池西面里外都已经修葺得差不多,淹没进的水也都排渠放出了城。

  第二日大早,赵柽再度下令,西城外的沟渠湖道重新落下闸门,恢复成了蓄水之前模样。

  然后军兵开始打扫城外乱象,收拾水淹时冲过的杂物,到下午忙活完毕。

  接着剃头,足足几千人剃成西夏人发型,换上西夏军服,拿起西夏兵器,伫立城头,看着倒好似敷川未被水淹前的模样。

  赵柽也换上敷川副将的铠甲,挂着口刀站在城垛间,望向远处营盘大寨,伸手一指,对一旁五花大绑的李昌硕笑道:“李巡查使,明日看本将大破宋军阵营!”

  李昌硕嘴唇颤抖,面如死灰:“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柽摇头道:“李巡查使既然能堪破本将水淹敷川的阳谋,难道连这小小的瞒天过海之计都瞧不出来吗?”

  “你,你好阴险狠毒,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昌硕不由大叫了起来。

  “我是什么人?”赵柽微微一笑:“本将乃熙河姚平仲是也!”

  “不对,你根本不是姚平仲,姚平仲已经年近三十,你岁数根本对不上!”李昌硕喊道:“何况我当年曾经参与过臧底河之战,见过姚平仲其人,你根本就不是他!”

  “哦?”赵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李昌硕竟然认得姚平仲,他冷冷地道:“本将不是姚平仲又是谁!”

  李昌硕瞪着他,半天才道:“你,你不是西军的人!”

  赵柽眼睛眯了眯,这李昌硕有些眼光啊,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

  “本将如何不是西军的人了?”

  “我年轻时加入过悲风堂,曾去过宋国开封刺探情报,你满嘴的开封官话,西军里哪有东京本地将领!”

  赵柽眨了眨眼,他越来越觉得有些意思,这个李昌硕倒还算见多识广,居然去过东京开封府。

  “那本将是谁?”

  李昌硕眼神疑惑犹豫,他心中倒是有个猜测,无论年纪形象都能对上,但他不敢说,也怀疑那人怎么可能来到此处。

  他怕说出来若果真如此,对方立刻勃然大怒,直接处死他。

  他不怕死,可要是因为这种多嘴之事死了,却太不值得了。

  死也得死在忠君爱国,宁死不屈,绝不背叛之上,死在多嘴多舌上算什么回事?

  赵柽看他眼神闪烁,住口不语,冷笑道:“李巡查使倒是个聪明人!”

  这,这是默认了吗?李昌硕脸色立即大骇,真的竟是那人?自己只不过是猜测而已!这又怎么可能?没理由没道理啊!

  赵柽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肩头:“本将从来喜欢聪明人,就像刘营长一般。”

  元果笑嘻嘻过来弯腰道:“大将军缪赞了。”

  李昌硕怒视元果,元果不以为意,他认得这李昌硕,在兴庆府见过。

  “李巡查使不必瞪我,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看李巡查使也降了大将军吧,大家今后依然同殿称臣,岂不为好?”

  什么同殿称臣?李昌硕脸色变了变,这无耻小人话里何意?

  赵柽冲元果挥了挥手,元果立刻退去了后边,他负起袖子看着远处道:“明日本将与李巡查使一起在城头迎接援军,就不知李察哥会派多少人来支援敷川……”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李昌硕:“李巡查使以为呢?”

  “你,你……”李昌硕闻言肝胆欲裂,这招瞒天过海之计实在是太毒了,对方要假装敷川未夺,冒充大夏军队,偷袭援军啊,简直太阴险了!

  李昌硕身子晃了几晃,只觉得脑内一片眩晕,便要栽倒,旁边白霸白战兄弟俩,一人一只胳膊架起,连推带搡,将他往城下拖去。

第494章 城头,夹击

  晚间,赵柽在大帐议事。

  众将纷说芸芸,赵柽只是静听。

  不少将官都把脑袋剃成了西夏发型,穿着西夏的铠甲,看起来此处仿佛西夏军营一般。

  李昌硕在旁瞅得目瞪口呆,这些宋将嘴里还时不时地蹦出些党项语言,浑然就把自家当成了党项人。

  半晌后,赵柽瞅向李昌硕:“李察哥会不会亲自率兵前来?”

  李昌硕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赵柽笑了笑,又看向元果。

  元果却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军事会议,有些兴奋,觉得自己得到了赵柽的信任,立刻道:“大将军,小人觉得李察哥那贼子并不会亲来。”

  赵柽道:“何以见得?”

  元果道:“这贼子向来自负,目空一切,敷川又不是军司,怎肯亲自来做援救这等事情?多是派几名将领带兵过来罢了。”

  赵柽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要来多少人。”

  他说着又看向李昌硕。

  李昌硕再也忍不住,开口道:“这个我哪里知道!”

  赵柽笑笑:“无妨,明日李巡查使顶盔掼甲,站在城头迎接便是了!”

  “你……”李昌硕气得眼冒金星,不过却没有破口大骂,他要麻痹对方,不能表现得太过激烈,不能激怒对方直接杀了自己。

  这样他才好于明日城头之时,开口提醒到来的援军知道,这敷川城已经落入宋狗之手,千万不要上当中了宋狗的埋伏。

  既然对方想拿他在城头做样子,那肯定不会堵他的嘴巴,也不会捆绑于他,只要没做这些,他就有机会行事,哪怕割了舌头,他也并非发不出声音,若在后面用刀逼迫,他正好纵起一跳,舍身成仁。

  赵柽不理他,而是与众将又议论了片刻,然后散去会议。

  翌日大早,赵柽城内带兵,杜城外带兵,开始做起戏来。

  类似操练,上演假意攻城的戏码,来来往往,也放些飞箭矢,架着云梯,看起来倒像模像样。

  下午天色又逐渐阴霾,双方鸣金收兵。

  这一天,援军并没有来。

  晚间下雨,再是一夜,外面湖泊沟渠的水又多了起来,将前两日开闸淹敷川的痕迹几乎彻底掩尽。

  隔日却是个响晴天气,碧空如洗,赵柽巡视四城,忽然有探马急报,说东北方向有大队西夏军正往敷川这边赶过。

  赵柽微微沉吟,正东是会州,东北则是沙陀、应理一线,再往上去就是静塞军司的边缘,然后翔庆军边缘,贺兰山,拐过去则是兴庆府地界。

  虽然不知道这队西夏队伍从哪里来,但肯定不是会州兵,不是会州兵,那就是李察哥派的援军。

  他急忙带人往北城去,这支队伍肯定要过北城,待到了那边城头,第二波探马又报,说对方人数不下一万,打头的骑兵就足有三四千。

  赵柽看着一旁李昌硕笑道:“李察哥果然说话算数,遣这么多人支援,怕都是精兵吧?”

  李昌硕不动声色,生怕这时惹怒赵柽,坏了自家心中谋算。

  赵柽见他表情,冷冷一笑:“来人,拿针盒来!”

  后面时迁立刻捧上一盒银针,他打开盒子轻轻捻起一根,只见针头处细如牛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昌硕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赵柽上下打量李昌硕,淡淡道:“给李巡查使用用针。”

  这时针灸之术不但流行大宋,就是西夏和辽也多用此医病,后世发现最早的针灸穴道铜人,就出于宋代。

  李昌硕知道银针灸体可以治病,但他可绝不认为赵柽想为他疗疾,肯定是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恶毒之事。

  “摘下头盔,翻开甲领!”赵柽吩咐道。

  丁二蟹立刻施为,随后赵柽看了看李昌硕脖后皮肤骨突之处,手指扬起,瞬间便下了一针。

  “啊,干什么?!”李昌硕感觉有东西扎入肉里,顿时怒吼。

  赵柽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手指仿佛蝶飞,“唰唰唰”没几下就连落了七针,全在颈间。

  李昌硕只感觉脸部皮肤,包括头皮在内都麻痹起来,甚至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嘴唇张开,露出牙齿,有口涎流淌。

  但他此刻还能说话,“什么……妖法,快拿出那针……”

  随着赵柽“噗噗”再是两下,于他左右耳后各又插进一枚银针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昌硕顿时大惊,这是什么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而且他分明能感觉自家脸部似是个开怀的表情,可因为麻痹僵硬,这个表情竟然能够一直维持着不变。

  这可不好了,李昌硕自然知道赵柽想干什么,还不是要做戏给援兵看,城上城下距离不近,他若是这副模样,下面的援兵肯定以为他在高兴,这岂非坏事?

  李昌硕微微动了动腿脚,腿脚还好,虽然五花大绑,却依旧感觉可以活动,既然这样,一会解开他后,就直接跃下城头,以死明志好了。

  可还未待他心中想完,就看赵柽双手运使如飞,数根银针“啪啪啪”全部扎在他臂膀、腰身、双腿之上。

  只是几息,这些地方都开始发麻起来,不过片刻,全部没了知觉。

  他此刻只有眼珠能活动,别的地方如不是他自家的一样,半点都指挥不了。

  李昌硕心中惊骇无比,对方用这种邪门手段定住他,先前预想的事情岂不是要全部落空?只能身不由己,帮着宋军做戏吗?

  而且宋军真偷袭援兵成功的话,自己就再也说不清楚,活着说不清,哪怕就是死了,也一样不能自证清白啊!

  “好,李巡查使的眼睛再瞪大些,就更能表现惊喜之情了!”赵柽这时拍掌笑道。

  他用的也不是什么高深本领,乃黄裳给他的《北斗六道经》里记载经脉穴道之术,北斗六道经分为两册,上册是些杂学奇技,经络医识,里面有不少通过针灸穴道控制人身的法子。

  李昌硕站在那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一副眼珠“咕噜噜”乱转,配合脸上开怀欢喜的表情,有些滑稽可笑。

  赵柽冲垛前扬了扬下巴,白霸和白战立刻将李昌硕抬了过去,接着后面元果趾高气昂地押着那名亲随上场。

  这名亲随看李昌硕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心中委实害怕,毕竟出卖了对方,总有些惴惴不安。

  元果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给大将军行礼。”

  亲随急忙给赵柽行礼,赵柽道:“昨日交待你的事情可都记住了吗?”

  亲随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赵柽淡淡道:“若到时学得不像,坏了大事,可脑袋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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