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34节

  元果看她脸色稍霁,急忙趁热打铁道:“二十八妹,所以我没有错,我一切都是为了元家,如今你们也都被公子擒捉,那几个匹夫我不管,二十八妹你却是可怜了,但我见公子看重你,不如就此弃暗投明,降了公子吧!”

  “啊啊啊,你这个背家叛国的畜牲!”老者在那边大吼起来:“二十八你不要听他歪理邪说,信口雌黄,他分明没安好心,想要骗你羊入虎口,居心叵测,你断断不能答应啊!”

  元果闻言气得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伸手就给元冬一个嘴巴:“元老四,你找死不成!”

  “我呸!”元冬张嘴一口血沫喷了元果一脸:“元十一,你这等卑劣行径,无耻作为,焉能对得起父母妻儿,岂能对得起镜妃,你这个畜牲叛徒,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他便用力伸长脖子去咬元果,可是就算他身有武艺,又非苍穹变那一类可以伸缩改变骨骼筋络的奇功,根本咬不到元果,却被元果恼羞成怒之下,一拳给怼了个满脸开花。

  赵柽淡淡地道:“够了!”

  元果闻言慌忙缩回身,边揉着被元冬面门震得生疼的手腕,边道:“是,是公子。”

  他往外走,路过元春时道:“二十八妹,你想想清楚,不着急此刻一时,过两日我还来,你要想通了,叫人去唤我也行。”

  元春不言语,怔怔瞅他,心中哪里有个主意,她只不过才十六七岁,虽然学得一身武艺,但于些大事上却少得分数,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发生,让人猝不及防的,别说是她,就算是一些惯经江湖的积年老翅也要寻思良久。

  看着元果出来,赵柽转身就往外走,待离了军牢后,元果急忙猫腰上前:“王爷,要不……直接将二十八绑去王爷房中?”

  赵柽皱眉看他:“刘营长说什么呢?本王只是看这元春习武天赋极高,臂腰很合适练习枪法,可却快让你们元家给教废了,感到有些可惜而已!”

  “啊?”元果心中纳闷,竟是自己想错了?

  他挠了挠头,这二十八习武天赋很高吗?居然还适合练习枪法?话说……这恶王懂枪法吗,不会是假装正经吧?

  永祝县旁,息峰岭下,此刻杀声一片。

  只见当先一面杏黄大旗迎风招展,火焰红镶边,斗大的史字绣在中心。

  旗下一将骑白毛卷鬃马,高大个,方脸面,颜色似银盆,头戴滚银飞绣盔,身穿烂银柳叶铠,外罩白绫子素花战袍,锦簇簇的好似一团梨花。

  他腰勒巴掌宽的银线丝绦,畔下一口青锋剑,斜背宝雕弓,走兽壶内满插狼牙箭,手上提着一杆亮银枪,精神抖撒,威风凛凛,不是九纹龙又是何人!

  这史进久峙永祝县不下,心中焦奈,又担心西凉州那边会来支援,便耍上了无赖之计,让军兵在城下骂阵。

  便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伤人说什么,把这永祝守将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

  一日之后,这守将果然忍受不住带人出了城来,但是却聚于城下,并不远去。

  史进琢磨不行,只怕冲杀对方时又跑回城中,便继续辱骂,且边骂边跑。

  如此三番两次之后,这守将也不知道实在是脾气急躁,还是喝完酒出城,竟然真的追了下来,史进担心他半途幡然醒悟,也没敢太远走,便到了息峰岭下便停住。

  这息峰岭其实距离城门也不远,但好歹有两三箭之地,想要回头归城需要些工夫。

  这时史进号令队伍转头,不再奔跑,他则持枪望向对面。

  对面此刻也已经停下了追袭,只见当先一员西夏将官,头戴乌铁将盔,大包头直披肩下,乌色连环铠甲,海蓝色的箭袖护手,内衬软绵甲,腰勒皂色丝绦,一对扫帚眉,两只黄眼睛炯炯有神,长脸微须,三十五、六的年纪,手持一口劈山大刀。

  史进勒住马匹,笑骂道:“你这厮鸟,怎不继续做缩头乌龟,藏于城中了!”

  那西夏将官此时有些警醒,看了看两旁,他只带了八百兵出来,城内还剩一百,便有些心中发慌,可眼下已经难以撤回,他又倚仗自家勇猛,便大喝道:“宋狗可敢与我一战!”

  史进冷笑:“好泼才,汝死在临头犹然不知,竟敢口出狂言?还不快来受戮!”

  那西夏将官闻言大喝:“宋狗不可食言!”说罢,一磕马蹬便冲到阵外。

  史进此刻哪肯示弱,两军阵前,身后军兵观看,又岂能失了面子,何况他一身武艺,怎会怕这区区的斗将。

  只见两匹马瞬间就到了两军中心,那西夏将官抡刀便砍。

  史进举起亮银枪,“当啷”一声捣开了大刀,随后抽回钢矛,一抬手,刷、刷、刷三枪快似劲风,直取西夏将官咽喉。

  “嘎,好厉害!”那将官忙使个牯牛大摆头,那颗脑袋在枪尖缝里左右乱摆,只听“刺啦”一声,最后一枪竟然从耳边擦过,正从耳环里穿出去,耳轮上撕下一块肉来,鲜血顺着脖子直往下流。

  史进幼年习武,根底甚好,后来又拜师王进,王进乃东京名师王升的儿子,又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他这个教头与林冲的不同,虽然同样无官品,但军级却是要比林冲高上一层。

  王进最擅用棒,但后来住在史家庄时,将自身棒术糅合枪道,创出了一路枪法来,唤作狮头枪。

  这些年史进在陇右专练这路枪法,武艺愈加精深,把一条亮银枪使得出神入化。

  西夏将官哪料到他能有这么好的武艺,也是以为自家勇猛轻敌所致,只不过那半个耳朵疼的钻心,内里有些慌张,身上也凉了半截,暗想:此人有些厉害,可此刻若败回阵去,对方兵多一路追杀过来,生死倒小,恐怕城池有失!

  一念及此,他咬了咬牙,重新抖擞精神,骂道:“宋狗,你休要逞能!”接着双手摆动那口大刀镍镍作响,一个腰斩蛟龙横扫而来。

  史进不慌不忙用个“怀中抱月”捣开大刀,二人这一回真是拼死搏斗,刀、矛挥舞相碰如电闪雷鸣,两边军兵呐喊助威,真是好一场恶战。

  转眼五六个回合过去,史进摆动长枪,“咯当”一声将对方大刀架出圈外,喝道:“贼子,本将若无擒龙手,也不敢下东海,看枪!”说罢,抖开长枪对准西夏将官就是一个“白蛇吐蕊”,分心便刺。

  西夏将官忙侧身去躲,然而这枪擦皮而过,十分危险,西夏将官不敢大意,只看两般兵器上下翻飞,史进这条枪如同银蛇狂舞,乱飘梨花,风声飒飒,战到有十几个回合,将官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想这宋将怎有这样大的本领,枪招如龙、如虎、如凤、如猿,千变万化,难以分清!

  打到此时,史进看还没有拿下西夏将官,便有些羞恼,见对方大刀迎面砍来,阴风呼呼,急切间将亮银枪竖起向上一纵,两样兵器碰得“呛啷”一声,随后史进一个“袖下银枪”向侧面扎起来,如同蛟龙出水,快如闪电,正中西夏将官右股。

  那将官痛得“哎呀“一声几乎坠马,知道难以再敌,无心恋战,虚晃了一招便纵马而逃。

  史进见状,哪肯放过,急忙下令追杀,只见身后军兵个个赛似猛虎,哇哇大叫直往上拥,喊杀声震空蔽野。

  一刹时刀枪乱砍乱戮,西夏的八百人哪里是对手,被杀死大半,侥幸不死的也都是断胳膊少腿,或带箭伤,马上的西夏兵被枪箭戳翻,马下的也死伤过半,史进这边的藤甲兵和新军骑军,都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越战越勇,直杀得西夏兵丧魂落魄,鬼哭狼嗥,遗尸遍野。

  西夏将官在前方仰天长叹,心中暗想:都怪自家一时气傲,忍受不住辱骂,才跑出了城外,如今眼看败北而去,城池都将不保,真真羞杀人也!

  就在这时,史进率领五百骑兵已经追了上来,大声喊道:“贼子休走,吃某一枪!”

  西夏将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猛拍马匹,却不料史进的坐骑并不弱他,此刻追得更急,瞬间到了边上,就听史进高喝:“贼子受死!”

  他一枪如闪电,直接扎入西夏将官肋中,将官立刻惨叫一声从马匹跌下,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儿郎们,都随我来!”看那将官已死,史进立刻下令,直接向着永阶城门冲去。

  此刻永阶城中只剩下百多人,在城头看主将身亡,出城军兵十不存一,哪里还有心思守城,纷纷往城内跑走,或隐藏起来,或找到马匹,骑上从其它城门惶惶逃命。

  史进领军片刻之后破城而入,随后搜查安民,给赵柽写上军报,报告永阶遂得。

第474章 换家,斗枪

  赵柽坐在案后看军报,兰州失守,西夏在熙河路河东一带陈下重兵。

  他眉头皱起,果然,李乾顺将主力都派去进攻熙河,卓城这个位置偏僻贫瘠,对方暂时搁置了。

  不得不说李乾顺打得一手好算盘,西夏虽然划行五大军区,但实际上的地域分成两块就足够了。

  以兰州垂直向上,西夏从中一分为二,东强西弱,东富西穷。

  西面只有四个军司,且相隔遥远,中间还有两块巨大的沙漠。

  尽头处交汇回鹘,西南斜下和陇右相邻,这块区域十分苦寒,玉门关,瓜州,肃州,甘州这些古时名战场,都位于这西部,相比较起来凉州一带倒还算好地方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八声甘州暮雨天,将军饮罢一往前,铁马寒甲今何在,雪拥玉门人不还。

  而东面却有八个军司,兴庆府就在东面,这块疆域则是草原沃土,水草优美,富庶的河套平原。

  所以西夏的战略中心一直放在东部、东南,至于西面相邻的回鹘,对西夏并没有太大威胁,回鹘打过来干什么呢?经营贫瘠之地和那两块沙漠吗?何况回鹘对更西的东喀喇汗国,就是黑汗东支都应接不暇,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往这边扩张的野心。

  李乾顺应该是早就盯上了熙河之地,不知筹画多久,哪怕强渡黄河也要打兰州,进熙河。

  就算是丢了卓监军司这么重要的位置,也要重兵陈河东,问鼎熙州。

  赵柽皱了皱眉,如今的形势很明显了,西夏东进为主,想趁着大宋攻打辽国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拼命拿下熙河路州县,站稳脚跟,丢了卓等地也在所不惜。

  这可真是好主意,重心东移,淡视西部寒瘠之地,倘若立住脚,那么就会如一把尖刀插入大宋身上,成为大宋真正的心腹之患。

  可是自家会傻里傻气的原地不动,或者往西边去打吗?赵柽摇摇头,他估计李乾顺还没有摸清状况,不知道他这一路兵什么来历。

  这也不怪李乾顺,就算是道君皇帝也没有将他反出东京的事情公布天下,只是说有罪擒拿,那么李乾顺都未必知道他在陇右。

  赵柽忽然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对,李乾顺该不是放弃西部地区任自家去打,西夏军这么急促攻下兰州恐怕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围魏救赵!

  李乾顺以为他这路兵看到兰州失守后会紧急回援,撤离卓,会急着去保熙州,收复兰州!

  这样才能真正说通,眼下为何没有西夏军前来围攻!

  对方想让他主动撤兵!

  可是,自家会主动撤兵吗?赵柽摇了摇头,对方怕是要失算了!

  大不了换家,拼一拼谁狠就是了!

  他起身来到前面,推开了房门,看见白霸和白战两个正在对练武艺,一个拿雁翎钢刀,一个持红缨长枪,打得热闹。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眼前的情形却是白战有些不敌白霸,枪不敌刀。

  赵柽看了会儿,白霸用的是金丝缠身刀,白战的枪法他没见过,不过也就是金丝刀这个级别,算不上甚么绝艺。

  雁翎刀这兵刃没太多可说,红缨枪更是常见,白蜡杆,铁枪头,一抹红缨刃下藏。

  此刻使枪的白战被白霸近了身,大枪的崩、弹、挑、刺等种种手段都用不出来,只能靠着一截枪杆勉强左支右绌,堪堪就要败北。

  赵柽伸手摸了摸下巴,枪这兵器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铁枪,一种是木杆枪,木杆枪常见,铁枪许多人拿不动,更无法灵活使用。

  而木枪的真正优势其实并非在于刺,因为无论戟还是槊,亦或是叉,都可以用出“刺”,且刃头还大,连捅带怼,单说“刺”的威力都要超于枪。

  木枪的真正优势在于崩和弹,因枪杆极具韧性,所以枪身可以打出弧度,一根丈五的大枪,可以打出三十多度的弧角,丈八的大枪甚至可以打出四十五度的弧角。

  这就厉害了,这代表防不胜防,因为枪身的柔韧,枪头是会拐弯的,在对战过程中,敌人根本无法判定枪头最后的攻击部位,明明是奔着面门扎过来,你一招架,极有可能那枪尖借力一甩,就冲着咽喉去了。

  所以枪招里有什么梅花三弄,金鸡乱点头,这都是通过崩弹枪杆,改变枪头攻击方向的手段。

  这也是木杆枪独有的本领,其它兵器使不出来。

  至于铁枪,纯正的铁枪,枪头处是与木杆枪不同的。

  木杆枪头基本就是个竖菱形,而铁枪绝无此种形制,都是特殊的枪头。

  比如丈八蛇矛,向来都是铁造,从无木杆,亦称为“丈八点钢矛”,长一丈八,通体铁制,由矛头、矛柄、矛三部分组成。

  它的枪头极长,是普通木杆枪枪头的两三倍长度,仿佛蛇身弯曲向上,刃口开叉,甚至可以当做马槊使用。

  还有五钩神飞枪,枪头也极长,刃面窄细,而且枪刃下铸有五只倒钩,勾甲抓肉,十分厉害。

  燕尾枪,枪面极宽,形制仿佛燕尾一般,出枪是攻击,往回抽枪时同样是攻击,用燕尾伤人。

  这些铁枪都是另外一套厮杀方式,也不单纯依靠于“刺”这种攻击技巧,许多都是一枪一法,有专属的招数,与木枪完全不同,不过,铁枪多用于马上,步战极为罕见。

  白霸拿着雁翎刀近了白战的身,白战手中大枪的崩弹根本用不出来,枪尖也够不到白霸,枪的十成本领直接废掉了九成,落败只是早晚。

  这时白霸大笑道:“三弟,看我单刀破枪!”

  说完后,只见他身子一低,刀舞似团花,就到了白战侧面。

  白战急忙随着转身,但人转过来了,枪实在太长却没有跟过来,微一走神间,白霸的刀背已经逼住了他的颈项。

  “输了输了,这枪在步下实在难用,若不是冲锋陷阵,战场厮杀,并不如刀。”白战气馁地道。

  “哈哈哈,那倒是,为兄我这单刀破枪就是步战用的,百试百灵,至于马上,那肯定打不过长枪,因为太短了。”白霸哈哈大笑。

  赵柽也笑了起来,抬腿踏出了门外,两人立刻跑过来见礼,赵柽瞅着白霸道:“单刀破枪?”

  白霸低头嘿嘿,不好意思地道:“王爷,功夫差不多的情况下,自是会破枪的。”

  “功夫差不多的情况下?”赵柽摇了摇头:“你们兄弟功夫差不多吗?”

  白战道:“王爷,我哥俩伯仲之间,但我俩合起来也打不过二哥。”

  “白傲啊……”赵柽想了想,这白家老二眼下在熙州姚平仲身边,倒是许久未见了。

  “三郎进来一下。”赵柽瞅了瞅白战,然后将其叫入房中,随后“哐当”一声关闭了房门。

  白霸站在外面愣了愣,心说王爷这是啥意思,怎么没唤自己呢?不是有什么要事打算单独派老三去办吧?

  他在院内发呆,约莫一刻钟之后,就看房门忽然打开,白战从房内“噌”地一下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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