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11节

  林冲心中冷笑,暗骂一句女真蛮子,挥枪相迎。

  两人瞬间就战到了一处,这花尔忽确实有些手段,也不知道一手枪法是有师承还是自练,甚是精妙狠辣。

  眼看着七八招过去,林冲心中不由暗暗着急,他有把握在二十招之内战败对方,可那样又怎能显出本领不同?必须得不出十招就拿下此人,才凸出自家武艺非凡!

  他心中想着,暗暗打定主意,就在两马错蹬的第九个回合,瞅个空隙,忽然手指轻弹,一枚银针立刻从掌心飞出,直射对方臂腕。

  正常的马上争斗其实也可用暗器,但大抵都是流星锤、飞刀之类,极少有轻微之物。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马战时大抵双方都要披上铠甲,戴着战盔,甚至许多还有覆面,轻微之物很难穿破,就比如秘字唐家的金莲花雨,这种暗器极为厉害,可如果对方顶盔掼甲,那这东西的威力别说十不存一,甚至都百不存一了。

  另一方面则是马上不好使巧力,而轻微暗器都是要用巧力发出的,不过换作重器之类便没有太大关系,比如流星锤,抬手就可以打出,擦着着都可让对方受伤,又比如马上所用的飞刀,那可和步下飞刀不同,比步下的至少要长一倍,而且也要宽不少,都是背在身后的,也是抽出来便可射向对方,准头什么的倒在其次,只要打出去就行。

  所以两人马战,一般的情况下对方使用暗器都是可以看到,至于能不能躲过去,一半看武艺,另外一半看的则是运气,因为发出暗器的人都可能不太确定要打向对方哪里。

  花尔忽心下虽然也提防林冲有别的手段,却总也没想过竟然会射出一根银针来。

  林冲这根转日针冲着花尔忽腕前的薄弱处而去,可马上毕竟与步下不同,这针并没有射准,不过好在后面有红线牵引,微微操纵了一下方向,便扎到了对方的腕脉。

  就看花尔忽手臂突然一抖,瞬间便拿不住铁枪,他毕竟是双手使力擎枪,一只手脉搏处被扎立刻失力,另外只手反应不过来,那枪便往下沉。

  林冲瞅到机会哪肯放过,掌中蛇矛立刻来个夜叉巡海,直接搅了过去。

  花尔忽“啊呀”一声大叫不好,身子便往后倒,林冲蛇矛探过轻轻一拨,就将他拨去了马下。

  接着林冲也急忙跳下乌骓马,跑上前扶住花尔忽,道:“这位将军,没有大碍吧?”

  花尔忽脸色铁青,他倒是没受什么伤,毕竟战场出入无数次,都不知道掉过多少回马了,早就晓得如何坠下才不会受伤。

  只见他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用力甩开林冲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场外走去。

  这时军兵跑来传令:“林冲,大帅叫你。”

  林冲心中喜悦,急忙跟着小兵过去,就看完颜宗望冲他点了点头,道:“武艺不错。”

  林冲赶紧行礼道:“微薄武艺,让大帅见笑了。”

  完颜宗望站起身,背着手往回走,边走便道:“随我来。”

  片刻后,回去帅堂之内,完颜宗望看着林冲扈三娘二人微微沉思,半天才道:“林冲,我命人给你安排住处,让你浑家先过去,你留下我与你有几句话说。”

  扈三娘闻言顿时面露紧张,看向林冲,林冲笑道:“三娘,大帅安排住处,你先过去收拾一下,大帅说完话我便去找你。”

  这时过来军兵引路,扈三娘无奈只好跟着出门,却是回了几次头瞅向林冲,林冲只装不知,对完颜宗望恭声道:“大帅要教诲草民什么话语?”

  完颜宗望看扈三娘走远,这才道:“林冲,听你刚才叙说经历,与宋国朝廷还有山贼反军都曾有过瓜葛?”

  林冲道:“回大帅,正是如此,草民原本是东京殿前司下八十万禁军教头,后来被殿帅高俅陷害,这才上了梁山造反,后又逃至江南随明教方腊起事。”

  完颜宗望道:“既然你多行军中,那应该知道我大金的太祖皇帝是何故驾崩的。”

  林冲顿时一愣,本想找个托词说自己不知,却见完颜宗望忽然冷了脸色,便不敢撒谎,期艾道:“听闻……是被刺杀?”

  “不错,正是被刺杀的!”完颜宗望语气淡漠地道:“辽国派来刺客,假冒渤海国皇室后人,携妻带仆来投奔我大金,在得到太祖皇帝的信任后,于草原狩猎之时刺杀了太祖皇帝。”

  林冲闻言顿时冒出冷汗,这金国二太子什么意思?与他说这个做什么?他虽然知道完颜阿骨打是被刺杀的,但并不知道是刺客携妻假投金国后,才杀死的对方。

  “林冲!”完颜宗望这时微微探出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冲,声音冰冷地道:“你可也是奸细?此番投来,是想刺杀谁人?”

  “大帅……”林冲闻言顿如五雷轰顶,“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大帅,林冲乃是真心来投,绝对不是什么奸细,林冲身份经历宋国许多人都知道,大帅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林冲断然没有半句谎言。”

  完颜宗望看他,半天才道:“可你也是携妻而来,又有一身本领,与那刺客何其相似!”

  林冲心中慌乱,急忙分辨:“大帅,这只不过巧合罢了,草民的浑家乃是拜堂成亲的真妻,那刺客的妻子定然是为了刺杀冒充作假。”

  完颜宗望哼了一声:“你让我如何信你?本帅没有工夫去宋国查证,何况查到你所说属实又如何?那只能证明你的过往,暗里怎样焉能查到!”

  “大帅……”林冲急忙叩头:“林冲所说句句实言,但有半句谎话,愿受天打雷劈、千刀万剐之苦。”

  “起誓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刺客又岂会惧怕这些!”完颜宗望淡然道。

  “大帅要如何才能相信林冲?”林冲再次磕头,声音惶恐地道。

  “除非……”完颜宗望微微沉吟:“除非割了你那浑家首级来见!”

  “啊!”林冲闻言顿时一颤,险些直接坐到地上:“大帅,三娘是和草民拜过堂的妻子,并不是冒充假作之人啊。”

  “本帅正是看出你们乃是真正的夫妻,所以才让你割了她的首级,以证投奔我大金的真心!”完颜宗望冷冷地道。

  “可是,可是……”林冲感觉脑内一阵眩晕,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让他以此来证明是真正投靠。

  “林冲,莫非你不愿意吗?”完颜宗望语气森寒地道:“若是无法证明你的真心,那便是假意投靠了!”

  “草民,草民……”林冲哪里知道要如何是好,半天也言语不出来。

  “此事还要考虑吗?”完颜宗望皱眉道:“莫非你真是刺客不成?”

  “我……”林冲此刻牙齿差点咬碎,唇上已有血滴出,他双拳紧紧握死,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既然你不愿意,那……”完颜宗望冷哼一声。

  “我,我愿意!”林冲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吐出这句话,随后整个身子瞬间便瘫软了下来,汗水已是浸透衣袍。

  “好!”完颜宗望一扬双眉:“既然你愿意证明,那就速速割了你那浑家首级来,本帅在此等候你的消息!”

  “是,大帅……”林冲声音衰弱无力地回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堂门,更不知道是如何来至街上,只知跟着前面一队军兵走去。

  浑浑噩噩,仿佛行尸走肉,他的脑内一片空白,仿佛灵魂都已经出窍。

  不知多久,来到一户宅院门前,那军兵首领叫住他:“林冲,就是这里,快进去吧。”

  林冲抬头望了一眼那木门,门扇虚掩,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动静,似乎是清扫收拾的声音。

  他忽然感觉双眼一片模糊,竟然有泪水潸然流下,那泪水顺着面具嘀嗒到手臂之上,里面竟然泛着丝丝血色……

  命运将我逼到路口,胁迫着我合污同流!

  他大叫一声,猛地抽出腰间匕首,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扈三娘正在清扫着园中甬道上的杂物,看见他不由欢喜道:“夫君你回来了?”

  林冲不言语,走上前去一把揪住扈三娘衣领,双眼一闭,便举起了匕首。

  “夫君,你……”扈三娘顿时愣住。

  “三娘,莫要怪我!”林冲哀声道,手上匕首便要落下。

  “住手!”就在这时,那门口的军丁首领忽然大声开口。

  “啊?”林冲身子一颤,急忙回头。

  只见那兵丁笑道:“够了,我家大帅只是试探你真心与否,岂会真的让你杀妻投名!”

  林冲闻言手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看着那军兵首领:“你,你说什么?”

  “林冲,赶快随我回去吧,大帅还有事情要与你商议!”军兵首领转身就向外走。

  “是!”林冲此刻仿佛还魂了一般,整个人都有了气力,双手抱住扈三娘两肩:“三娘,我去去就回,你等我,一定等我。”

  说完,他跟着军兵首领走出了门外。

  扈三娘看着他的背影,又瞧向地上匕首,身形呆滞,一时间无限萧索……

第449章 风骤起,天下烟云渐纷乱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

  白云苍狗,乌飞兔走。

  转眼间,夏日已过。

  赵柽正坐在书房看绣像话本,话本名字《夜卷珠帘》,他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纱帽,除了休息之外,其它时候绝对不会摘下此物。

  他的发丝并未生出多少,毕竟之前全部剃光,想要留到可以再次挽起发髻的长度,所需时间说不得要以年去计。

  喝了口茶后,他陷入一阵深思,就在昨天,朝廷派往金国的使者团归来,并带回了完颜吴乞买的书信和结盟条件。

  与女直的商谈很顺利,对方提出的条件并不算十分苛刻,毕竟大宋只是要燕云,别的地方不想染指。

  岁币自然是有的,但在岁币的数额上存了些异议,因为女直想比辽国多要一成。

  其实这一成在道君皇帝想来并不算什么,毕竟拿回了燕云十六州,怎么还抵不上一成岁币?

  可童贯的意思却是争上一争,再商谈一次,若实在谈不下来,就暂且答应,然后在大战后再做分说。

  到时女直果然如传闻中强悍如斯,那就加上一成,若是比辽强不许多,这一成岁币便另做打算。

  道君皇帝闻言应允,这终归不算什么大事,旁些问题双方都已经敲定完毕,只差这点也没什么不可继续谈的。

  于是亲笔给完颜吴乞买写了封信,约定明年春初,于海上再议。

  这一议却是要定乾坤了,金国答应与否都会就此结盟,然后便是双方整军出兵,夹灭辽国。

  也就是说春初必然会结盟,那么最晚夏季也就会出兵了……

  赵柽想到这里,放下手上的话本,缓缓收回思绪,然后道:“欧阳北!”

  欧阳北闻言从书房外走进:“公子有何吩咐?”

  赵柽道:“去碎玉楼把丁大蟹和白傲叫来。”

  欧阳北领命出门,赵柽随后开始写信,信很长,一共三封,他边思索边写,直到丁大蟹和白傲过来后,犹自没有写完。

  三个人静静等待,外面的太阳已经到了正南方向,赵柽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搁下了毫笔。

  又片刻,待墨迹干涸,赵柽亲自把信封到蜡丸之中,然后郑重交给三人,道:“信在人在!”

  三人齐声道:“信毁人亡!”

  赵柽点了点头:“这次的信无比重要,送过去后你三人就都不必回来了,欧阳北你留在陇右,丁大蟹你在福建,白傲你就于熙州呆着,信中我都有交待,到时黄觉、柳随云还有姚平仲他们会做安排。”

  三人对望一眼,道:“王爷……”

  赵柽笑了笑:“回去收拾收拾,一应物品都带走,不过你三个光棍,想来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三人顿时汗颜,称了一声“是”,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赵柽接着站起身,负手走出门外,此刻天气有些微凉,他不由叹道:“果真天凉好个秋啊。”

  福建路,福州安抚使司。

  黄觉看完了信后神色凝重地瞅向丁大蟹:“公子可还有别的交待?”

  丁大蟹摇了摇头:“都在信内了。”

  黄觉深吸口气,打开火折子将信烧掉,然后道:“休息一晚,明日随我进山。”

  第二天早晨,黄觉携了身边亲随十几人,又有三百兵,带着丁大蟹出城进入大山之中。

  闽地多山,福州周边也是,有一些山中狼虫虎豹太多,就连猎户都不敢太过深入。

  但黄觉进的这座山却少有纷扰,明显路径被特意清理过,而且每隔一段距离,都建有木屋,里面有人驻守,还有水和干粮补充。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渐渐到了山中深处,丁大蟹就看见不少地方有青烟升腾,不由纳闷道:“黄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呢?”

  黄觉笑道:“在炼铁!”

  “炼铁?”丁大蟹恍然地点了点头。

  黄觉道:“铠甲兵器乃战时必须之物,京城造器监所出有数,王爷插不上手,我福建一地禁军满饷人数都不到万,就算再做积攒,也攒不了几副,所以便自行炼铁打造了。”

首节上一节311/497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