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8节

  张迪苦道:“小人如今是延福宫使,官家叫上,又如何敢不从。”

  赵柽叹道:“却是个左右为难的事儿,如今民间也有传闻,若真有天兜搭不住,便要第一个拿你开刀!”

  张迪闻言复又扑倒:“还请二大王救我。”

  赵柽摇头:“你叫本王又如何,一边是皇家体面,一边是爹爹欢心,一边是忠,一边是孝,本王亦是左右为难,念你当初对本王敬重,本王才来提醒一句,免得你自家枉死了还不知由头。”

  张迪在地上眼神闪烁,心下对王黼高俅已是恨之入骨,他咬了咬牙,道:“二大王,其实小的之前倒想过一法儿,或可免得被人惦记。”

  赵柽淡淡道:“如何说?”

  张迪道:“二大王知我根底,入宫前在外面做的就是牵线搭桥的买卖,只是得罪了人才不得不入宫,小的在外时常听贵人们议论,有那惧内怕事儿的主顾想到过法子,乃是挖条地道直通馆驿楼阁,小的心中惦记官家名声,琢磨良久,只觉得此法儿可行,总是眼下还未进言,却不料那二人便要害我!”

  赵柽眨巴眨巴眼,也不说话,只是看张迪皱眉琢磨。

  “二大王觉此法可行?”张迪见没了言语,恭声询问。

  赵柽道:“本王说了,忠孝两难,你这法儿本王自当没听说过,今日也未见过你,你且仔细便是。”

  张迪闻言立时叩头:“多谢二大王提点救命之恩,小人誓当做牛做马回报。”

  赵柽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只待走出三两步又停下,回头道:“东京城地下纵横交错,沟渠颇多,我听闻有鬼樊楼之名,里面藏污纳垢,凶徒亡命,也不知这宫城下方是否也有,张迪啊,你说那事未免冲撞……须谨慎。”

  张迪闻言一愣,但转瞬就道:“多谢二大王提醒,此事小人自有办法,说不得……到时还要劳烦王驾。”

  赵柽点了点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且去吧。”

  他转身离开,只剩下张迪依旧跪在地上,只是脸色凶狠,猛地用拳捶了地面,自语道:“无忧洞,欢喜窟,在外面就受够你们鸟气,这次爷爷要将你们全部掀翻!”

  赵柽回府,这晚便歇下,二日上去了司所,处理些不甚要紧的公务,下午时往了碎玉楼。

  地下密室,徐宁已被人送回家中,朱小乙依然绑在柱上。

  见赵柽到来,黄孤忙拿出张图纸给赵柽观看,赵柽瞧了两眼皱眉道:“居然如此多人?”

  原来那图上密密麻麻,不但标注了许多入口和地下渠道,更是写了大致的人头数量。

  黄孤道:“这朱小乙藏了私,属下却是再审出来的,这些人数都只是个大概,下面有一些重要的地点他也说不清楚。”

  赵柽仔细端详,片刻才道:“我原本打算联络七星会还有彩织门,甚至金风堂那边也斡旋下,把这鬼樊楼掘了,此刻看来却有些行不通,下面地界这般大,四家人手丢进去,分散开便没有多少,又敌明我暗,恐讨不得好。”

  黄孤道:“公子,那就只有调兵剿杀,只是朝廷这边恐怕不允,就是官家那也……”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雷三从上面匆匆下来道:“王爷,宫中来人在府内候着,说是官家宣旨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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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再探

  延福宫内,道君皇帝一脸和蔼慈祥,看向赵柽道:“吾儿来了?”

  赵柽行礼,道:“爹爹今日气色更好,莫非修炼又进一步?”

  道君皇帝手抚胡须,笑道:“吾儿惯会说话,朕心畅慰啊!”

  赵柽道:“能为爹爹解劳分忧,乃是孩儿本分,孩儿更是欢喜无以复加。”

  道君皇帝点了点头,又瞧了赵柽片刻,指着桌上一对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道:“这是我未登极时王都尉所送,些年来一直陪在身边,再有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便赏赐给二哥儿罢。”

  赵柽看那镇纸狮子,极是做得好,细巧玲珑,不由谢恩道:“多谢爹爹赏赐,这物件孩儿瞧了就心喜,恨不得时时放在眼前赏玩。”

  道君皇帝点头:“二哥儿,我今日唤你来问一事。”

  赵柽道:“爹爹请说,孩儿洗耳恭听。”

  道君皇帝沉默片刻,从龙椅上站起:“二哥儿在外开府日久,如今又司了内外城巡防,可知……可知这京城下面有些什么?”

  赵柽闻言一愣,思索了几息后道:“京城下面沟渠遍布,纵横交错,真论起长短,恐与开封府一般大。”

  道君皇帝从椅后取来莲花拂尘,捧在怀中道:“这皇城下方亦有沟渠吗?”

  赵柽道:“自是有的,虽然这沟渠不是空旷之所,每每或狭或阔,却绵延极长,皇城下方亦不缺少。”

  道君皇帝道:“原来如此,想是东京水路发达,又临近黄河,不得不如此造设。”

  赵柽道:“爹爹圣明,我记得读本朝起居注时,上面说过太祖皇帝一直想要迁都西京洛阳,有八成原因便是为这开封地势太过平坦,无险可守,又有水祸时时悬于头上,后来却因漕粮便利,才迟迟未能成行。”

  道君皇帝轻咳一声:“早些时候,我倒是也看过,知晓个大概,二哥儿,我来问你,这地下沟渠如此纵深交错,里面可有人居住?”

  赵柽闻言,立时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见着道君皇帝脸色一丝阴沉,这才道:“爹爹,孩儿不敢说!”

  道君皇帝道:“二哥儿有何不敢说,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些,开国时动兵剿过,近些年开封府也抓过,只是一直没有除根,是也不是?”

  赵柽道:“何止没有除根,里面的凶徒亡命愈发多了,作奸犯科,抢掠拐带,甚至还分了派别势力,俨然一座城下之城!”

  道君皇帝皱了皱眉,伸出脚轻跺地面:“二哥儿,那这皇城之下……”

  赵柽后退一步,礼道:“不敢瞒爹爹,但凡沟渠处,皆有凶徒在,就是这皇城之下,恐亦未能幸免!”

  道君皇帝闻言,立刻倒吸口冷气,怒道:“开封府该死,年年剿贼,却年年敷衍,难道让朕夜夜卧于贼子之上吗!”

  赵柽表情恭谨,不语。

  道君皇帝双目如电看他:“二哥儿,可为朕解忧乎?”

  赵柽道:“愿为爹爹解一切烦忧!”

  “好,好!”道君皇帝抚须:“动兵去剿,一个月……不,半个月后,朕要看不得地下有一名贼寇!”

  赵柽道:“是,孩儿领命!”

  道君皇帝道:“二哥儿,此事办成,我自有奖赏。”

  赵柽道:“只为爹爹解忧,何贪赏赐,只是需地下动兵,说不得声势浩大,就不知朝堂上的诸位相公……”

  道君皇帝一甩手中莲花拂尘,冷冷道:“卧榻之旁,他人鼾睡,况乎贼子,这个朝堂,还是朕说了算!”

  赵柽闻言,心中暗想此计果然成,看来张迪没少进言,如此便能动兵剿灭鬼樊楼,他急忙道:“孩儿领命,必不负爹爹之意!”

  片刻后,赵柽出宫,直奔碎玉楼。

  碎玉楼地下密室,欧阳北正拿着刀片在朱小乙脸上蹭来蹭去,唬得这贼人周身筛糠般颤抖。

  见赵柽过来,欧阳北慌忙收了刀片,叉手见礼。

  赵柽道:“可又问出些甚么?”

  欧阳北道:“公子,我和黄楼主轮番审问,用的乃是公子传授的熬鹰之法,只是这贼子所知实在有限,那无忧洞首领具体地下何处,尚不知晓。”

  赵柽道:“不忙,我来问问他,你去叫黄孤过来,顺便把丁氏兄弟也唤来。”

  欧阳北领命出去,赵柽拿起桌上的图纸,道:“朱小乙,我再问你,这地图可有错漏。”

  朱小乙有气无力道:“真大王,小的哪敢半分哄骗,小的自小便在鬼樊楼长大,却亦不知是谁家被拐骗的孩儿,端得可怜,眼下真大王要对鬼樊楼下手,小的恨不能助大王一臂之力,又怎敢欺瞒。”

  赵柽道:“确否?”

  朱小乙斯斯艾艾:“小的没读过书,但三家地盘与大致人头不会记得差,只是画的那地下渠道倘有歪斜,却不怪小的,实在是弯弯曲曲不好比划。”

  赵柽道:“我看你这图上,欢喜窟的入口有两种,分为内外,却是何意?”

  朱小乙道:“欢喜窟做的是女子孩童生意,听话的都卖去了上面,有那贞烈的则留下自家调教,在地下亦开了一家青楼,平素招揽生意却不分上下,上面来的客人走的是外口,自己人来来回回则走内口。”

  赵柽点头,这欢喜窟不但拐卖人口,居然还自己开了青楼,还能招揽地面上的生意,不得不说胆大包天。

  “那青楼如何进入?”

  朱小乙道:“那地下青楼唤作欢喜楼,下面人有银子便可随意往来,至于上面需人介绍,否则见门而不得入。”

  赵柽道:“吾欲前往,需得何法?”

  朱小乙一愣,慌忙道:“真大王莫不是想来个拨草寻蛇?这个简单,小的和那楼的锁头把式相熟,小的带路前往,万万没有问题。”

  赵柽道:“什么是锁头把式?”

  朱小乙道:“就是欢喜楼的知事,专管上下迎来送往。”

  说话间,外面下来几人,却是黄孤,简素衣,欧阳北,还有丁氏兄弟。

  几人见礼,赵柽看向丁氏兄弟,这二人乃是松江府墨山村人氏,唤作丁大蟹,丁二蟹是也,平日擅长水中游斗,地下行走。

  这地下行走便是做的土夫子勾当,京畿境内最是古迹,二人当时来开封府周遭做“生意”,却不巧酒醉说了混话,被店家报官拿住。

  做此种勾当抓住要游街示众,恰巧赵柽遇到,见他俩有这种本领,却又未为大恶,便将二人索要来,二人倒也忠心,从此便在碎玉楼落下脚跟。

第42章 欢喜楼

  赵柽将几人坐下,把言语说了一番,乃是打算从欢喜窟着手,再探鬼樊楼。

  几人自没疑义,只是对这朱小乙带路,都有些犹豫。

  朱小乙此刻自然明白搏命的时机到了,做的好便立下大功,做的不好,死无葬身之地。

  他急忙张口:“诸位爷爷,若是不信任小的,可以给小的喂下毒药,若小的做得好,再赏赐解药,做得不好,死便死了。”

  欧阳北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真当老子这里没有?”

  说完,他偷眼瞧了赵柽,见赵柽没甚表情,便从怀中摸出一支小长颈瓷瓶,倒出颗血红药丸,在朱小乙眼前晃了晃,道:“识得吗?”

  朱小乙卖乖,道:“莫不是颗玛瑙珠子?”

  欧阳北道:“鹤顶红掺断肠草,再用牵机散做引子,端得好药丸。”

  朱小乙脸色变绿:“岂不是服下就死?”

  欧阳北道:“单拿出一样自然吃完就死,不过我有独门手段炼制,三种毒药炼在一处,反能以毒攻毒,可保三天,三天一到不服解药,剩下最厉害的那种发作,皮肉熔化,周身骨头化为脓血而死!”

  朱小乙闻言打了个激灵,正待说些有的无的,欧阳北早捏住他下巴,将药丸丢了进去,随后向上一端,那药丸便滴溜溜滚下肚中。

  朱小乙瞪圆了眼珠,只感觉吞下个会爬的虫儿,动也不敢动半分,生怕稍用些力量,便立时肠穿肚烂,直接归天。

  欧阳北道:“公子,现在稳妥了,除非这厮不要了自家性命。”

  赵柽点头,道:“可放他过来,换身干爽衣裳,吃些酒食,等亥时出发。”

  欧阳北弄断捆绑绳索,这朱小乙却哪里敢动,依旧摆了个被缚的姿势,只是仿佛冻到的鹌鹑般,双腿哆嗦不已。

  “过来吧你!”欧阳北哪容他现眼,一把揪过,按到了条凳之上。

  朱小乙哭道:“爷爷轻些,那药丸恐在肚中作怪,似活了一般,说不得要吃心嚼肝呢。”

  欧阳北不理他,自去寻了些食物,胡乱给他吃了,又带去换好衣裳,这才拎着回来复命。

  赵柽看了看香漏,还有些时刻,便叫众人准备着,带好趁手的兵刃和器物,然后对朱小乙道:“你罪当死,不过若做好今夜这一遭,便能讨个生机。”

  朱小乙自然点头如小鸡啄米:“真大王且请放心,定然做好,倘不好便肠穿肚烂去死。”

  时候一到,赵柽带着黄孤,欧阳北,丁氏兄弟,朱小乙出楼,留下简素衣在楼内做主。

  离了碎玉楼,走不知多时,便来到潘楼街市,随后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院子前。

  众人观这院落,只觉得平常,不过泥土墙垛,老木旧门,上面似是贴了两张门神画,却雨淋风吹早就辨认不出形象。

  可复一端详又似有所不同,登高眺望,也不见院内房舍多大,只一行房,约莫三两间,外面虽见不得一丝光,但有人出来,那门微一开放,里面显是灯火通明,不知在做哪些勾当。

  朱小乙低声道:“真大王,便是此处,乃欢喜楼三个外口之一,这里的锁头把式与小的交好,虽说不得多融洽,倒也彼此相帮,从这里下去欢喜楼,必无闪失。”

  赵柽点头,几人早就做好了全套身份,连假名都起好,分别是赵大、黄二、欧三、丁四、丁五,乃是东京城郊外庄子上的人物。

  赵大是庄主之子,余下四人乃是庄户兼护院,此番进城为了长些见识,因和朱小乙有些私下见不得光的往来,所以攀上几分交情,央求带来欢喜楼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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