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11节

  姚平仲这时后悔莫迭,他只不过瞧着王爷平时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倒也就信了,如今却看这沉默寡言的黄孤说话,竟不可信啊!

  姚平仲不由偷眼去看赵柽。

  赵柽道:“你瞅啥?”

  姚平仲暗想,世上有一种人最狠,喜欢坑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坑,这庐州擂有多危险?这王爷不会也是这种人吧?想坑自己你明说啊,我就不跟来了!

  他道:“我观主人玉树临风,英姿勃发,站在此处,有如鹤立鸡群一般,心下仰慕不能自已,是以窃观之。”

  赵柽疑惑道:“真的?”

  姚平仲道:“此乃小人肺腑之言。”

  赵柽点了点头,伸手稳了稳鬓间的粉花:“我平日里最厌阿谀奉承,不过你这肺腑之言一闻便知,倒是实话。”

  姚平仲心下叫苦,肯定是了,怎就平日里没看出来王爷有这一面,不然哪里会献甚么庐州擂奇谋,如今悔之晚矣,可如何是好,一但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怕不是要星夜跑路,从此海角天涯。

  他这里自我攻略,那边擂上已经开打。

  头陀飞天金熊王玄恩先照面一人,亦是报了名号,叫做草里蛇董木,手使根铁浆大棒,看起来颇为唬人。

  这飞天金熊却是有些手段,戒刀用得雪片一般,不过三五回合,便把董木的唬人大棒拦腰砍断,却是木棒外面包层铁皮罢了,再横胸一刀,踹下台去。

  那边的荆钗布裙的妇人亦是胜了,但却是惨胜,虽然砍下挑战者脑袋提在手里,却也受了两刀,差点开膛破肚,眼看便不能战。

  她正待下擂,却不料“噌”地声响,下面上来一人,手中寒光一闪,妇人顿时身首异处。

  童子那边,赵柽看得真切,倒未必是真的童子,既然擅长用毒,可能早年服过什么药物,才导致了这么一副身材,可能是误服,也可能是故意,毕竟研毒的人性格多少有些古怪。

  童子用毒的手段简单,就是仗着身材步法灵活,一扬手打出些瓶瓶罐罐之类,远比不上欧阳驼的手段,欧阳驼乃是将用毒的手段都融合进武艺计谋之中,这童子却嫩得很。

  不过那毒确实厉害,根本没片刻,竟然又毒倒了五六人,童子一时笑的合不拢嘴,可就在这时擂上忽来一人,竟蒙了口鼻,只露双眼,上来就是一柄飞刀射出,童子躲闪不及,那刀正中咽喉,直接一命呜呼。

  黄孤道:“我却是忘了,用暗器杀他更快,可惜我不会。”

  姚平仲眨了眨眼:“还有你不会的?”

  黄孤皱了皱眉,觉得这姚平仲倒和欧阳北有些类似,本领不咋地,冷嘲热讽倒有一手。

  “咦?”姚平仲忽然向童子那擂看去,只见那用飞刀杀了童子的人,不知为何,还没等人上来挑战,竟一头栽倒,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

  赵柽道:“童子毒未散尽,他急着摘蒙面,毒死了。”

  姚平仲顿时无语,本来还看这人飞刀厉害,很难躲闪,没想到最后竟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如今十座擂台的第二拨挑战之人,只剩下了飞天金熊王玄恩,这头陀真格有些手段,初始之时,只露了戒刀,没想到还暗里藏了鸽蛋大小的念珠,专打人面门,一但打上,再补起一刀,便是死掉的下场。

  就在王玄恩台上愈发得意之时,忽然台下一个粗壮的声音传来:“好头陀,就让某家来会你一会!”

第217章 小夸父

  随着粗壮声音落下,那台上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响,仿佛被一块巨石砸中,整个擂台竟都颤了几颤。

  众人看去,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好一条巨汉,身高足有九尺,腰大十围,膀阔五停,活脱脱就是一个巨人。

  飞天金熊王玄恩就生得肥大,个子也不矮,但和这巨汉比将起来,分明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巨汉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小山般,把太阳都挡住,身体的影子印到台上,整个把王慈恩挡在了阴影之下。

  巨汉手上提着条镔铁长棍,这可是纯铁打造,不像之前上来挑战的那个草里蛇董木,使一条包铁皮的木头棒子。

  他这甫一上来,王慈玄恩便“噔噔噔”倒退了几步,不是别的,实在是瞅着太人了。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又道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力量和速度是武艺的根本,其它一切变化都是围绕这个根本展开的,两样占一,便有精湛的可能,两样全无,那就是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

  这巨汉瞅王玄恩,王玄恩脸色难看,他武艺是不错,且有暗器念珠可用,但不知为什么看这眼前巨汉总觉得心中一阵发虚。

  这是一种源于外形上的巨大压力,对方如果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长得再大,一刀戳死就是,可对方也有武艺再身,还敢上台挑战,这就让王玄恩心中打起鼓来。

  这巨汉忽然笑了一声,随后道:“某乃雁荡山大风寨褚良是也,人送绰号小夸父!”

  “你就是小夸父褚良?”王玄恩闻言脸色阴晴不定,这褚良在绿林中名气很大,雁荡山小巨人小夸父,在江南几路的绿林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身材高阔,力大惊人,武艺亦是十分精通,尤其三十六路疯魔棍法,简直就是所向披靡的存在,他这条镔铁棍对上长兵短兵一概通吃,雁荡山的大风寨虽然只是个小寨子,喽也只不过百几人,但就因有这褚良在,官兵竟是一直都打不下来。

  王玄恩虽然知道这小夸父褚良的名头,但心中还是想要试一试,毕竟他已经败了那么多人,不信哪怕打不过,难道还逃不掉吗?

  一想到此,他右手握紧戒刀,左手内暗扣了一枚念珠,嘴里叫一声:“请教了!”

  起手便是笑里藏刀式,接着“开门见山”,“渔樵问路”,“单刀赴会”,“唰唰唰”连环三招用出。

  只见那对面的褚良,几十斤的镔铁棍在手中舞得仿佛草棍轻松,又如风车般滴水不漏,哪里有一刀能砍进来。

  王玄恩三刀眨眼便被磕出,便是手腕都被震麻,不由心中吃惊,他眼珠一转,再用了个“顺水推舟”,横刀斩去。

  这一招却是虚招,他是想要打出左手内的念珠取胜,刀上根本没使用太大力量,不料对方这时竟然转守为攻,那镔铁棍直接就来了一个“蛟龙闹海”捅将过来。

  棍长刀短,褚良后撤一步,无论对方这一刀是虚是实都砍不到他,但手中铁棍向前送出,却直奔对方胸膛。

  王玄恩此刻也来不及打出念珠,所幸他这一刀是虚招,并不走老,便撤回来防守。

  可谁料这一棍力量极猛,那刀一碰上,竟然发出“啷啷”一声响,直接被磕飞了出去。

  王玄恩大叫一声不好,急忙用了个懒驴打滚,接着左手念珠向着褚良面门便打。

  可惜的是暗器这东西,如果连用了几场也就不叫暗器了。

  此刻擂台下哪里还有人不知道他有这一手,何况他每次都打人面门,说是明器也不为过了。

  褚良甚至都没有仔细瞧他打哪里,见他刚有动作便是一歪脑袋,那念珠直接打空。

  王玄恩这时还想顾及面子,不想喊输求饶,按照台规在擂上只要认输,对方就不能再动手,否则便算犯规取销打擂资格。

  他是有机会喊却不喊,之前死的那些却是连喊的机会都没有。

  王玄恩顾及面子,又看自家和褚良有些距离,自忖能跑下台去,便咬牙不想认输,只想自己下擂。

  他此刻打完念珠,身子微微前倾半弯在台上,直接用了一个“蛤蟆甩尾”,双手往台板上一拍,身子借力便向后弹去。

  这一招乃是他看家保命的本领,轻易不会用出,这“蛤蟆甩尾”不转身也能向后跑,速度自是不慢。

  可就在他身子刚刚弹起之时,对面的的褚良忽然一步就到了近前。

  褚良哈哈大笑道:“你这头陀怕是不知道某家因何叫做小夸父!”

  王玄恩立刻大惊,这才想到莫非这小夸父的绰号并不是说对方身材高大,而是说他跑得快不成?

  他此刻身子弹起向后倒着跃去,还未等力尽落地,就见对面褚良又一步竟然追到了面前!

  王玄恩人还在悬空,却是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跑掉五魄,想要张口却哪里来得及,被褚良一把抓住了衣领,将他生生拽了回来。

  随后只见这褚良双手一用力,竟然把王玄恩举过头顶,王玄恩吓得亡魂皆冒,慌忙喊道:“我认……”

  可他的话还没有喊完,那褚良竟抓住他的两只腿,用力一撕,直接将这王玄恩给活劈了!

  台下顿时有些肃静,杀人的见多了,可如此凶残的却罕见,不少绿林好汉都低声议论起来,觉得这褚良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狠辣了。

  褚良哪里在意这些,把王玄恩的两片尸体向台下一丢,也不顾身上鲜血污秽,哈哈大笑道:“还有哪个不服,上来爷爷教他做人!”

  姚平仲咂巴咂巴嘴,道:“原来这小夸父的绰号,竟是说他跑得步子大,一般的轻身武艺在他面前没用,不过这人力量也确实有一把子,算是个高手了。”

  黄孤道:“不算。”

  姚平仲道:“黄胜,你又不服了?这人你多少招能打败?”

  黄孤淡淡地道:“三剑!”

  姚平仲摇头:“我还以为你要说一剑呢!”

  黄孤想了想:“眼下一剑杀不了他,再过三个月,估计有可能。”

  姚平仲道:“你的意思是三个月之后,你的剑法会大进?”

  黄孤看他一眼:“我每日每时每刻剑法都在精进!”

  姚平仲面皮抽了抽,觉得和这种人实在没甚可说,不就是吹牛吗,吹牛谁不会啊,我还说自己睡觉时武艺都在进步呢!

  赵柽这时道:“又有人上三号擂台了。”

  两人闻言看去,果然见到有人跃上了三号擂台,正在直面那小夸父褚良。

第218章 明教出

  跃上三号擂台,直面小夸父褚良的是名灰衣老者。

  便见他发白背弓,脸色灰败,一瞧就是年龄太大,气血两衰,时日无多之人。

  老者虽是跃上的擂台,但那两条腿犹自颤抖不停,全靠手上一根鸟杖支着台板,不然恐是要扑倒在地。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小夸父褚良一瞅见这老者,竟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想要赔笑,又有些惶恐,后退了几步,讪讪道:“唐,唐公公,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者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小夸父,半天才道:“果真是你小子?老朽还以为看差了呢!”

  小夸父堆笑道:“唐公公哪里会看差,就我这体形,一眼就能瞧出来。”

  老者叹气道:“可也是,若非你小子长得这般魁梧壮硕,我那孙女又哪会看上,快随我回去吧。”

  小夸父闻言便是张惶,四下瞅瞅又望眼台下,道:“唐公公,你看我这不是在打擂吗……”

  老者了手上鸟杖,不高兴地道:“小子,是你打这劳什子擂台重要,还是去见我宝贝孙女元宝儿重要?”

  小夸父神色难看,眼珠转了转:“……自然是见元宝儿重要。”

  老者笑道:“这就对了嘛,小子,那还不马上跟我老人家走,元宝儿好久没见到你,现在家里想得慌呢。”

  小夸父脸涨得通红,看台下绿林好汉个个瞧热闹的模样不由更窘,点头道:“好,好,我现在就和你老人家回去……”

  他说完之后做势过去,却在下一刻忽然转身,只是两步就迈下了擂台,然后撒腿便跑。

  那老者倒也没在意,站在那里摇了摇头,回身冲台下抱拳叹息道:“老朽的孙女婿,就爱在外面胡闹,让诸位见笑了,老朽这就去将他追回来。”

  台下立刻传来阵阵笑声,好汉们都瞧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乃是家事啊,纷纷都道:“你老人家快去追吧,那小子跑得可快呢!”

  老者颤颤悠悠下了擂台,向小夸父消失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造孽啊造孽……”

  花篷里王庆看到这一幕,皱眉瞧向李助:“丞相,这是怎么回事,孤家这擂台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李助双眼紧盯着那老者背影,直到老者彻底消失了,才道:“王上,此乃江湖家事,王上不必放在心上,既然设下擂台招揽绿林英豪,自然是想留能留,想走能走,方显得王上胸怀若谷,宽宏大度。”

  王庆闻言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想自家不够宽宏大度,哼了一声:“可这些人也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不过听丞相的就是了。”

  李助笑了笑,道:“王上说的是,确实少了些规矩。”

  三号擂台此刻空了下来,但只是几息的工夫,便又跳上来一名精壮汉子,这汉子报了姓名,片刻就有人挑战,随后别的擂台亦是风水轮转……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擂台上穿花扑影,死伤无数,但那种惊艳众人的高手却始终没有出现,虽然打得热闹,可并没有真正利害之人上台。

  看着时辰已到,范全在台上宣布第一天比试结束,随后下面军丁维持秩序,花篷里王庆等人先走,接着江湖绿林才慢慢散去。

  赵柽三人回了城内客栈,姚平仲掰着手指头道:“今天怕不是有几百人登擂,至少死了一半。”

  赵柽淡淡道:“过几日会更惨烈。”

  姚平仲心虚道:“主人什么时候登擂?”

  赵柽摇头:“瞧瞧再说,眼下上去也是浪费力气。”

  三人没说几句,客栈的小二送来饭菜,黄孤用银针试了用饭,待吃完后已经是黄昏将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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