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01节

  赵柽笑道:“左右不过一段江湖往事,你就说遇见了那萧峰之女,想问个究竟,令尊肯定会细述前因后果。”

  段易长闻言眨了眨眼,这齐王是在让他撒谎吗?虽然这件事听起来不似隐藏险恶,可终归是欺君啊。

  赵柽观他神色,微笑道:“虽说是彩头约定,但本王又怎会让段皇子白白辛苦,本王也答应段皇子一件事如何?”

  段易长闻言心中顿时一动,仔细盘算了下,对方不过是想打听些陈年旧事,甚至连家国之事都算不上,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能写这封信,而自己也正好趁此机会提出墨宝的事情。

  他点头道:“王爷给易长手书一张长相思墨宝,易长给王爷写信!”

  赵柽顿时明了,原来这段易长是想要自己的诗字,不由抚掌笑道:“如此甚好!”

  转眼又是些时日过去,已到了三月下旬,这些天赵柽每早上朝,都是讨论些河北皖西战事。

  河北还好,已经打回了一座军州,且河北和辽国接壤,有缓冲的余地,不至于形势更糟。

  但皖西就不太妙了,邓洵武率兵征剿王庆,初时在舒州还打了两场胜仗,差点就把舒州重新夺回,但接下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战势逆转,节节败退下来,竟一路败到了庐州,如今死守庐州城不出。

  紫宸殿上,道君皇帝看着两班文武,道:“诸卿可有妙计破贼?”

  只见童贯出班道:“官家,臣请调西军讨贼!”

  道君皇帝闻言皱眉不语,那边兵部尚书薛昂亦出班道:“官家,臣附议。”

  尚书右丞李邦彦这时出班道:“官家,臣以为此时调西军不妥。”

  道君皇帝道:“有何不妥?”

  李邦彦手捧笏板,低头道:“臣以为,若是初时征讨,调西军亦就调了,可如今朝上已两度派京畿禁军前去讨贼,虽战事不利,但此刻再去调遣西军,怕是……会生非议!”

  赵柽在对面瞅他一眼,这李邦彦什么意思?是说怕丢了官家的面子,还是说会涨了西军威风?

  童贯立刻再次出班道:“官家,臣以为不然,讨贼事大,其它事小,当以讨贼为先!”

  道君皇帝在龙椅上闭目想了片刻,睁眼道:“蔡太师以为如何?”

  蔡京这时已经七十几岁,须发皆白,一脸褶皱,只见他颤颤悠悠出班道:“官家,老臣以为眼下调西军还言之过早,邓洵武虽然尚未收复舒州,却也未失了庐州,战事虽然观之不利,可战场瞬息万变,亦不能就说最后一定会败。”

  道君皇帝思索道:“既然庐州未失,确是不能言败,那便催促一下邓洵武,让他不要贻误战机,当速速剿灭反贼。”

  蔡京称是,又道:“官家,老臣有一事启奏。”

  道君皇帝道:“爱卿讲就是了。”

  蔡京道:“陛下,今岁之前攻打江州的那伙匪盗来历已经查清,如今就在山东济州的梁山泊之中。”

  道君皇帝未听闻过此地,略思几息道:“既查到来历,济州为何不派兵剿灭?”

  蔡京道:“官家,济州已送来奏疏,言梁山匪盗势大,如今已聚集万人,专攻打周遭良善庄户,劫取粮财人马,济州几次出兵却不能敌。”

  道君皇帝顿时不悦道:“难道还能比那田虎王庆吗?”

  蔡京躬身道:“那倒是比不得,只是为防梁山做大,重蹈田虎王庆复辙,还请官家早做明断。”

  道君皇帝皱眉摆手道:“如今王庆攻城占地,这梁山只是打些周遭庄子,尚未累及州府,待平了王庆再剿灭梁山不迟!”

  蔡京称是,退回班内。

  赵柽心中冷笑,若不是江州知府是蔡德章,这蔡京定会压下此事,迟报瞒报,梁山眼下兵马渐多,已经开始劫掠庄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攻打州县。

  对梁山之事,再无人开口,两班文武都不了解此处,且似这等占山为王,骚扰周边的匪盗,在大宋国内不要太多,所以也没谁太放在心上。

  童贯这时又道:“官家,西军……”

  道君皇帝打断他的话道:“眼下调西军讨贼确实过早,不过……”

  他瞅了一眼赵柽和高俅,淡淡道:“禁军战事不利,两司也要但责,为何就训不出如西军一样的兵丁?”

  赵柽低头不语,没甚可说的。

  那边高俅立刻一副知罪模样,出班道:“官家,臣管兵不利,还请官家责罚。”

  道君皇帝道:“责罚暂免,不过下面领兵的人倒该换换了,朕会在西军挑几人出来,调到两司下面的军中任职。”

  高俅闻言一愣,不知道君皇帝此话何意,便道:“官家圣明。”

  赵柽在一旁面无表情,心中却微起波澜,大抵就是这个时候,道君皇帝曾经调过一批西军年轻将领充进两司三衙,人数不多,但确实有菁英存在,只是他记不清其中具体都有何人。

  片刻散朝,道君皇帝唤来童贯单独奏对,其他人出宫离去。

  回到府内,赵柽吃了茶后,信步走到后宅小楼,只见此时花圃内已是碧绿一片,有些早熟的花卉更是已经含苞待放。

  院内没人,赵柽便独自在石墩上坐下,暖风吹来,草木芳香袭人,一时竟有些陶醉。

  “王爷?”锦儿忽从楼后转过,看到赵柽急忙过来见礼。

  赵柽道:“贞娘呢?”

  锦儿道:“娘子在摆弄楼后小圃,命我前去提水。”

  赵柽点了点头,道:“你自去提,我随便走走。”

  说完他站起身向楼后走去,只见后面已经开出一个小花圃,虽然只有前方半个大,却也种了不少东西,小娘正在拿着花锄锄草。

  他站在那里看了会儿,见锦儿提水过来便转了身,锦儿刚要说话,赵柽笑眯眯地做了个噤声手势,在锦儿疑惑的目光中,慢悠悠背手离去。

  回了书房后,赵柽刚刚坐下,雷三便敲门走进,道:“王爷,梁山那边的眼线送来密信,是戴宗亲自交付的。”

  赵柽点了点头,上次王满银走后,他便在梁山一带布了人,已经和戴宗接上头,但凡有事不必那边跑来京城,只需交付给眼线即可。

  赵柽接过信打开观看,不由扬了扬眉,原是梁山三打祝家庄,得了钱粮人口无数,实力更加壮大起来。

  他接着细细瞧看,待到末尾处看到一事,脸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第199章 宋江谋算祝家庄

  且说当日,宋江率领梁山诸将,威风凛凛,煞气腾腾,兵发祝家庄。

  却不料,这祝家庄兵强马壮,严防死守,一番好打,最后竟中了埋伏,只能败退回去。

  因到了夜里,兵马便走了盘陀路,绕来绕去不得出,宋江便命人多点了火把,寻觅人家询问出路。

  片刻后前军来报,说火把亮出的路上,有苦竹签,铁蒺藜,遍地洒满鹿角叉,塞了几处路口。

  宋江闻报,在马上便是呆了一呆,不由道:“莫非此乃天丧我也?”

  就这时石秀打马跑了过来,竟是拼了一身受伤,鲜血横流,硬摸索出条路来,赶急着来禀报,原这是一座白杨树阵,不算复杂,只是凶狠,宋江顿时出长出口气,命石秀前方带路,军兵趁着夜风一阵好走,便是出阵行到了五六里之外。

  就在宋江心中稍稍放松之时,前面忽又见碗灯红烛闪烁,影影绰绰,仿佛鬼火,在那路上林间走来走去,看得梁山兵目瞪口呆,想要上前厮杀,却又仿佛打墙一般,走不过去。

  宋江看此情景,在马上不由仰天长叹:“莫不是真要亡于此地?”

  这时花荣在旁思想,忽念起以前所学,一拍脑门道:“哥哥休慌,我倒想起,这是一座烛灯迷魂阵罢了!”

  宋江急忙道:“兄弟识得此阵?”

  花荣笑道:“自是识得。”

  宋江闻言顿时大喜,唤花荣道:“兄弟,有何妙策能破此阵?”

  花荣道:“哥哥瞧见前方那树影里最大的红灯碗烛吗?那边看我等奔东去,伏军便把那烛灯向东扯,若是我们奔西去,伏军便把那烛灯向西扯,此乃迷魂阵的阵眼号令是也。”

  宋江不解道:“如此之远,又过不得,怎地奈何得了他那蜡灯阵眼?”

  花荣道:“这有何难哉!”

  只见他伸手拈弓搭箭,纵马向前,那弓便如皓月当空般张开,箭则如火石流星,只闻“嗖”地一声响,那遥遥远处最大的碗烛红灯便被射得粉碎灭掉。

  祝家庄埋伏在这烛灯迷魂阵的兵丁,不见了那碗烛红灯阵眼,便自有些乱了起来,来回之间也再没了章法。

  宋江自是个懂得时机的,便急忙令弓箭手前方开路,直杀了过去。

  这一遭却是又出了一二里路,忽见得远处火把亮光冲天,喊杀声震天价儿响起,仿佛有无数兵马,竟是奔着这边而来。

  宋江在马上不由得脸色大变:“莫不是还有伏兵,岂非真的天要亡我?”

  就在这时,有前军探马回来报导:“二当家,是三当家和秦头领带兵马前来接应,已经和祝家庄的伏兵杀在一起。”

  宋江闻是林冲到了,不由摸了摸短须,定了精神,道:“既如此,还不快走,先杀出去再说!”

  两面人马此刻进兵夹攻,便暂占了上风,夺路奔出此地,祝家庄人马看无法获胜,自是撤兵离去。

  宋江会合着林冲军兵,好走至天明,寻了高阜处扎下寨栅,整点人马之后,竟发现少了镇三山黄信。

  宋江急忙找人询问缘故,有昨晚跟在黄信身边的亲兵过来报道:“黄头领昨晚听着哥哥将令,往大前方去探路,不提防那草木丛中竟有伏兵,伸出了几把钩挠,将那马脚拖翻,又出来不少祝家庄伏兵,黄头领被活捉去了,我等心慌难敌,救护不得便是败退回来。”

  宋江听罢大怒,骂道:“你这厮,如何不早报上?早来报还能救得一救,如今才来,岂不是让人说我宋江置自家兄弟于不顾?”

  说他着拔出佩刀,便要杀了这兵丁。

  林冲在旁看见,神色微动,走上前劝住宋江道:“哥哥还请稍安勿躁,夜里兵急,都忙着赶路,哪里又能想起这许多。”

  宋江瞅林冲一眼,神情有些缓和,忽地一拍腿道:“是了,是了,倒是我思虑不周,哪里能怪手下兄弟,只是祝家庄没打下来,又折损了不少人马,又当如何是好?”

  杨雄这时走上前道:“哥哥可还记得那李家庄的李大官人,前日他被祝彪那厮射了一箭,现今在庄上养病,哥哥何不去找他商议商议?”

  宋江闻言心头一动,思忖片刻后看着林冲道:“我倒是忘了他这人,林兄弟你且守着寨子,待我去李家庄走上一遭。”

  林冲笑着点头道:“哥哥但去无妨,林冲保管营寨不失。”

  宋江又琢磨前去拜见,当携带礼物,可眼下军中哪有甚么好礼,便胡乱挑拣了些酒水羊肉,又备了两匹好马,这才直奔李家庄而去。

  好半晌,到得李家庄前,只见这座大庄早已门楼紧闭,吊桥高悬,墙垛里摆着许多庄兵人马,个个虎视眈眈看着下方。

  宋江在前方自报了姓名来历,但通报之后却久久不得见,礼物也不得收,最后没办法只得在此处靠将起来,最后那李家庄庄主李应熬不住,只好派鬼脸儿杜兴出来回话。

  这杜兴开了庄门,带两人过了护庄河,过来只道李应卧病在床,实在是不能起身相见。

  宋江闻言又哪里不知对方的顾忌,便也不说破,只是拉着杜兴衣袖,言了祝家庄之事,又和他请教此地虚实。

  杜兴听到祝家庄三字不由目眦欲裂,他暗恼祝彪射伤李应,便道:“宋头领若问旁事杜兴倒不知,只是这祝家庄的虚实事请,倒晓得一二。”

  宋江闻言心中窃喜,忙拉杜兴坐下,又上来酒食,道:“兄弟,宋江向兄弟请教此事,还望兄弟不吝赐教。”

  杜兴瞧宋江礼贤下士,不由心中受用,直言道:“宋头领,俺们这三庄之地,中间是祝家庄,东面是俺李家庄,西面是扈家庄,早些年三庄上誓愿结盟定下过生死之交,遇事互相救应。”

  宋江摸须道:“原来如此,只是那祝家庄不仁不义,当不得此种好汉誓愿。”

  杜兴点头道:“谁说不是,只不过祝家庄有事,那西面的扈家庄肯定会前来相助,他庄上别的不打紧,只是有一名女将,唤做一丈青扈三娘,擅使两口日月刀,武艺好生了得,却是祝家庄第三子祝彪的未婚妻室,若宋头领要攻打祝家庄,毋不须提防东面,只要紧防西路就是。”

  宋江闻言纳闷道:“原来这扈家庄还有女将,却为何唤了一丈青这等绰号?”

  杜兴道:“是说这扈三娘不但容貌姣好俏丽,身材更是高挑细致,比寻常男子还要顶上一顶,平日又好穿一身青衣,武艺高强,故才有此绰号。”

  宋江听到这里,偷眼瞧了下自家有些发福的身材,点头道:“原来如此。”

  杜兴又道:“这祝家庄上前后共有两座庄门,一座在独龙冈前,一座在独龙冈后,若打前门,也是艰难,须得两面夹攻,方可得破。”

  宋江点头道:“我之前去攻打时,见了许多树阵、灯阵,却不知如何得过。”

  杜兴道:“那祝家庄前门处路杂难认,有许多的盘陀路径,但有白杨树处都有阵法,宋头领只须派人将那些白杨树木都砍伐了去,便破了此阵,只于那碗灯阵最是简单,只要白日里进兵攻打,黑夜并不出兵,那灯阵便自没有了作用。”

  宋江听罢,心中已是有了谋划,他谢过杜兴后,又留下礼物,一行人马直回寨去。

  林冲此刻正在寨中等候,见宋江回来,观他面藏喜色,便知必有所得,只是如今梁山之上隐隐分为三派,他们三个首领各有亲信之人,彼此心照不宣,于些事情上不好相问。

  而宋江自上梁山,居然直坐了二把交椅,让林冲心下警惕,但宋江势大,手下各色好汉最多,平日里便是晁盖也让三分,林冲便自隐忍不发,该敬则敬,大家颜面上过得去就是。

  宋江回寨看了林冲,见他不来询问,心中暗暗做笑,不过他亦不隐瞒,将事情经过一说,道:“如此来,祝家庄指日可破。”

  林冲听完宋江话语,便也觉得有李家庄这种背誓愿在后面插刀,打下祝家庄只是早晚之事,于是道:“哥哥所言极是,但有需要,林冲可打头阵。”

  宋江道:“兄弟武艺超凡,这种乡野庄户,又有何人值得兄弟去打头阵?大抵军中观看就是,若真的有奇异之辈,兄弟再出手亦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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