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听我解释:朕真没想当皇帝啊 第8节

一下子,这个皮球又踢到了张四维的身上。

张四维看着溜之大吉的申时行,不禁暗骂一声滑头。

看着申时行离开了文渊阁,张四维心中冷笑一声,你们不来写这个圣旨,我来。

他张四维,说是入内阁预参机务,名义上是次辅,是大学士,其实就是给首辅张居正的跑腿小吏罢了。

如今太后当政,要立潞王为帝,张居正乃是万历皇帝之师,肯定要避讳甚至反对,但有了机会张四维如何不把握?

张四维笑着对冯保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本部阁来拟懿旨。”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高皇帝创业垂十五年,定鼎中原,扫除残元,恢复中华。

成祖即位,数征漠北,蒙古远遁,不敢犯境,及至仁宣,布武施恩。

隆庆先皇虽秉国仅六年,但北封俺答,靖平北方蒙古之患。

来献白环,岂直皇虞之世,入贡素雉,非止隆周之日。

固以效珍川陆,表瑞烟云,甘露醴泉,旦夕凝涌,嘉禾朱草,孳植郊甸。”

“朕入纂鸿休,将承世祀,籍援立之厚,延宗社之算,静言大运,欣于避贤,远惟唐、虞禅代之典,其可昧兴替之礼,稽神之望。

神器不可一日无主,天下尊位不可虚空。

朕今便逊于别宫,归帝位于潞王,推圣与能,眇符前轨。

主者宣布天下,以时施行。

钦此!”

张四维洋洋洒洒数百言,挥毫立就。

这将是张四维人生中最大的豪赌。

旁边的冯保看的直皱眉,“张大人,您这旨意拟错了,是太后的懿旨。”

张四维微微一笑,“冯公公,皇帝废立之事,并非是皇家一家之事,而关乎于天下百姓。

所以这份诏书,也要维护我大明的皇家体面,以皇上下旨禅让最为合适了。”

冯保恍然大悟,“张大人不愧是大学士,思虑周到,咱家拍马不及。”

说完,冯保小心翼翼的把张四维写的旨意塞进衣袖。

“张大人,他日宣麻拜相,咱家当登门造访。”

冯保意味深长的说道。

“公公抬举我张某人了。”

张四维笑着说道。

慈宁宫。

空气都要凝固住了。

万历皇帝朱翊钧依旧长跪不起,在权力面前,什么天子的尊严都是形同虚设。

没有理会朱翊钧,李太后闭上眼睛假寐,像是等待着些什么。

“太后娘娘,旨意已经拟好了,请您过目。”

等的那个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是哪位大学士手书?”

李太后一边打开旨意,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内阁次辅张四维张大人。”

冯保回答道,但就在他回身之际,看到了跪地的朱翊钧一脸怨毒的盯着他冯保,冯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好!”

李太后拍案而起。

“这张四维张大学士不但是个忠心的,而且还文采斐然!”

站在李太后一旁的朱翊一目十行的读着诏书,这不是懿旨而是禅位的圣旨!朱翊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母后!这万万不可啊,儿臣做不得皇帝的。”

朱翊再次出言阻拦。

做大明的藩王的日子可比皇帝舒服多了:美酒在手,美人在怀,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发展什么样的兴趣爱好,都不会被文官指着鼻子骂。

皇帝不勤政,那是昏庸,会被骂,藩王不视政,那是修德,会被夸。

当皇帝干嘛?

修个殿,盖个园子,会被文官骑在脖子上骂;不修殿,不盖园子,追求文治武功,会被文官指着鼻子骂。

看自己的便宜老爹隆庆皇帝就是这样,皇帝唯唯诺诺,就会被文官重拳出击,但能重拳出击的皇帝,除了太祖高皇帝和成祖文皇帝,还能有几位?

“胡闹!神器不可一日无主,天下尊位不可虚空!”

说完,李太后又冷冷的看向长跪在地的朱翊钧,把圣旨扔了过去:

“皇帝,请你赶紧用印!”

朱翊钧捡起没有盖印的圣旨,越看下去越是抑制不住的全身颤抖。

畏惧,愤怒,不甘,仇恨……

“儿臣,儿臣知道了……”拿着圣旨起身的朱翊钧,失魂落魄的一步步走出了慈宁宫。

看着朱翊钧落寞的背影,李太后内心隐隐一痛。

朱翊的心中也隐隐一痛:完了完了,凉了凉了,自己是彻底被万历记恨住了。

走出慈宁宫的朱翊钧脸色不复刚刚的悲怆,微微偏过头对着一旁的小宦官说道:

“传信元辅。”

“朕的安危尽系在他身。”

第6章 各方谋划,早膳有毒!

得到慈宁宫消息的张四维,坐在自己书房之内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显然,那张没有盖上玉玺、没有昭告天下的圣旨,已经成了变数。

张四维知道,天家之事诡谲难测,插手皇位之事更容易引火烧身。

但是,他张四维已经不想做张居正的内阁傀儡了。

“呵,吾名为次辅,实为他张太岳的吏员罢了。”

五十多岁的张居正,不能说不是正值壮年。

若是张居正像他的座师徐阶一般长寿,那还要把持着整个中枢一二十年!

这对一个有野心的政治家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这一场拥立新帝的惊天豪赌,张四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笑到最后。

赌注下好,就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哪怕只是提高一点点赢面。

“兄长。”

一个身形瘦削,面留短须的年轻男子推开了书房的门。

张四维听到了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张四端。

“坐。”

张四维没有多说什么,将收买的宫中太监所写的密信递给了张四端。

张家是山西盐商,是财力雄厚的富商,以重金结交一些内侍做耳目自然是手到擒来。

张四端接过密信,小心翼翼的展开。

越是往下看去,张四端的眉头就越是紧锁着厉害。

“糊涂!”

张四端将密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面对这天下至尊之位,潞王竟如此优柔寡断!”

张四端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依你看,这潞王是否有故意为之的嫌疑?”

张四维问道。

张四端略微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潞王如何能精确的琢磨天子会拔剑将其误伤?

如何能精确的判断李太后会被冯保唤过来?”

“潞王今年十有三岁,其龄尚幼,养在深宫之中,何能有如此心机?”

张四维闻言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但如果潞王不是这等心思深沉之辈,那确实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张四维从桌前站了起来,在书窗面前不断踱步。

“如此一来,倒是潞王在念及兄弟的骨肉之情。”

“若是当今天子度过危机,那兄长危矣……”张四端也跟着站了起来。

“吾弟可有良策?”

“既然李太后和潞王都念及骨肉之情,那便将他们的温情彻底击碎!”

张四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什么意思?”

张四维转过身来。

“兄长可在内廷有愿意为我张家赴死的暗子?”

张四端问道。

“嗯。”

张四维没有否认,“你想怎么做?”

“栽赃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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