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从未提及,马高强却在此刻有了几分感触。
大概是人就永远无法脱离情感的束缚,何况是共进生死的军中战友,这支来历神秘造型古怪的重甲卫,次次冲锋做枪头,次次最先陷境,是不该有感情牵扯其中的战争机器。
流血多过流泪的军人,最怕携带感情的泪水是羁绊,顷刻间覆灭整支大军,拉上所有不忍心的将士垫背。
感性和理性,有时是很难拿到台面上论对错的,有朝一日若马高强身陷死地,是该拉上身后连接枢纽的五千人一同陪葬,还是应该以一人之力,换下五千无辜生命,马高强心中已有答案。
林昊内心的艰难不必任何人少,马高强轻声叹~气。
大人的谋划在心,自己的出力在手,该怎么做,自然是杀穿阵型,杀到敌-军胆寒才是。
双锤于手间飞舞如鞭,马高强心中憋着一股气,全力灌输到手中,攻势大开大合,全无半分保留。
两个吐蕃轻骑于前方同时奔赴,高跃马蹄就要踩死这个不知死活下马而战的彪形大汉。
马高强不躲不闪,眼带讥讽笑意,手中双锤直直送出,马蹄与锤面接触,形成一股诡异的平衡。
两个吐蕃蛮子大为恐慌,从未见过有如此蛮力的汉子,眼看就要失去平衡,马高强收回双锤往后撤出一步。
嘶!
战马受到惊吓,嘶吼一声,马蹄便重重践踏在地面,扬起风沙。
趁你病要你命。
马高强高跃飞起,双锤全力砸下,才保持住平衡的两个吐蕃蛮子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跨下战马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爆开,自己也重重跌落马背。
刚想起身,锤风已至,轰然一声大响,两具头骨尽碎的尸体,乍现当场,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飘荡四周。
马高强擦了擦锤上鲜血,冷笑一声后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犹如杀神再世。
大战的局势,紧随着剑南道五千步卒的掠阵其中,才刚倾倒一方的天平,又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平衡,难以继续向前推进。
噶尔钦林坐在后方的高大马背上,微微眯起的双眸迸发阴冷的微光。
“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敌军后方的督战主帅变成了一个女人,神色平静的秦语嫣越发让噶尔钦林拿不定主意,当下是该继续进军猛攻,还是立即退军等待时机,成为了吐蕃元帅自从遇到剑南道后,最为棘手的一个问题。
突入阵中的剑南道五千步卒,此刻就像一把尖刀直插战场腹地,有盾阵在前最为防御守备的相互配合,伤亡反倒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再是如此进行下去,等到场上剩余的两千剑南道骑兵凿来阵型,身后紧随的五千步卒目标,可就不单单只是简单的三架攻城车那般简单了。
噶尔钦林可不敢赌杀红眼了的马高强,会不会直接带人突入后方,拼着伤亡也要剁下自己的脑袋,反正这个有着食铁兽谐称的莽夫,可最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噶尔钦林同样也不敢赌敌阵后方的主将秦语嫣,会不会直接遂了马高强的愿,大开城门后带着几万人冲杀战场,这女人虽然平时决断不多,但只要下定决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当下比猛虎还有恐怖的剑南道,在失去了阵前武装的前提下,势必会兵行险招,三十六计兵法一一试足了才满意。
人的本性大多都是定性,谨小慎微的噶尔钦林,难免有几次出手大方的豪奢手笔,骨子里也还是对林昊的诡计多端心存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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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局面实在是让吐蕃元帅眉头皱烂了都看不到亮光,对自己没信心的同时也不保证对剑南道有信心。
最终噶尔钦林还是顺着性子举起了右手,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呜呜!
紧随号角声,撤出战场的吐蕃士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尸体的战场上,单论当下的风平浪静,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马高强不屑的笑容带着冷意,骑上一匹无主的战马后,手臂轻挥,七千人的剑南道大军紧追不舍,让噶尔钦林不自觉升起了恐慌。
“往后退出三百里!”
“快!”
才退后三百里距离的吐蕃大军,便看到追击上前的剑南道将士突兀停下了脚步,不再追击。
.. ...... 0
被戏弄了一番的噶尔钦林阴沉着脸,口中不断吐露着一个‘好’字,至于好在哪里就不足外人知了。
马高强见噶尔钦林回撤后,便吩咐着将士收起阵亡的剑南道士兵尸体,不屑的留下一个背影转身离去。
此次大战双方伤亡都不算大,却是在吐蕃大军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八千人追击两万余人,吓的主帅退营三百里。
没有比这更让人震撼的事了,也没有让吐蕃士兵士气更受打击的事了。
噶尔钦林双手死死攥住缰绳,勒紧,不顾战马传来的痛苦嘶鸣和颠簸,阴沉着双目投向远方,咬牙切齿道,
“再让你们多活一日!”
“明日定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话的噶尔钦林将目光投向后方,哪里有着寄托他最后希望的三万大军,一但出现在松州城的东侧面,必将阵前的四万剑南道将士,通通践踏成灰烬。
可惜可恨又可叹的是,就在入夜微深,晚风微凉的时刻,松州城门大开,剑南道将士全数退回了城内。
而此时此刻的噶尔钦林,在退营三百里后,还尚且不知实情,正沉浸在明日突破剑南道最后防线的遐想中,神态癫狂,身躯摇晃。......卜.
276:这个地方,正好打埋伏【求全订】
半夜,春末初夏的风,依旧带着几分清冷的气息,拂过荒漠带起一阵风沙。
微风轻轻一角,露出帅帐中的男子真容,不曾睡下的噶尔钦林站在帐中,手里拿着一封才从前线传回来的隐秘战报,仔细端详。
放下战报后的平静面容上,多了几分愤怒的情绪波动,带起脸上的肌肉抽动不停,眯眼转头的噶尔钦林开口,语气携裹不悦道:“剑南道退回城中,尔等现在在上报!”
“本帅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些?”
单膝跪地的吐蕃探子低着头,脸上汗水滴落地面。
“元帅恕罪!”
思考片刻,噶尔钦林向后挥了挥手,当下军中士气本就低迷,再是打压,势必落了下乘。
如蒙大赦的吐蕃探子退出帐中“二六三”,一刻也不愿停留。
待其走后,噶尔钦林转身坐下,手托腮帮仔细沉思。
一封战报喜忧参半,忧的是秦语嫣又一次的果决退军,带给噶尔钦林几分琢磨不透的不安情绪,喜的是如此一来,吐蕃大军必将一举临近松州城,不必再让士兵白白消耗。
几番脑中推演,依旧未能察觉出其中所隐藏的猫腻所在,噶尔钦林就此打住,放弃了继续揣摩的心思,一想到即刻就要攻城直入,心中难免携带几分火热。
“林昊!”
“好好等着本帅的亲临吧!”
当下的松州城前,吐蕃主力大军留有九万之多,跨过近一月艰难险阻的九万人,对待一座小小的松州城,还不是手到擒来,噶尔钦林眯起眼睛笑了笑,何况还有后方的三万后备队,那将是留给林昊最大的惊喜和礼物。
此时的后备三万吐蕃大军,已经脱离了原先驻地来到了松州城,东侧面的峡谷外围。
禄东赞接受了达赖的建议,在此地的峡谷外围安营扎寨,只等明日天亮,就带领大军突破峡谷,从剑南道侧后方展开进攻。
夜色如墨,偶带几缕微光,两标游弩手游荡关外,带队之人抬起头,直视天下的半轮月牙,感慨道:“好一个月黑风高夜!”
身旁缓缓行来两骑,其中一人身形偏瘦,体型虽远没有外邦蛮夷来得高大,裸露在外的手臂也依旧线条分明,若是峡谷上的尉迟宝林看到此人,定会猜测出他的身份。
白锋,松州城人,此刻身份是吐蕃游弩探子。
“将军,可否要去前方探查?”
白锋轻声开口,脸上的平静并不能很好的遮掩内心的恐慌,所以他一直低着头,毕竟身前此人可是吐蕃副帅达赖,保不齐就会被识破身份后,暴毙于此。
达赖的突兀到了,打了白锋几人一个措手不及,连带着通风报信的任务,也被大军行进所阻拦。
白锋抬头望向峡谷两边的大山,山巅上隐藏着五千的剑南道将士,希冀着这支奇兵,千万不要被发现才是。
“白标长,不知你是那个部落的子民?”
达赖突然开口,目光一直审视着身旁的游弩标长,白锋神色一顿,但还是很快说出了部落的名字。
“回禀将军,末将乃是出身喝盘沱部落!”
达赖微微撇过头,咧嘴笑了笑:“原来如此,本将记得喝盘沱部队的奶酒,可是最为极好的存在!”
达赖双手拢袖不负缰绳,身体跟着战马的前行微微摇晃,目光注视着身旁少年的神情变化,见其微微皱眉,袖中双手握住一把匕首。
原本目视前方的白锋侧了侧身子,抬头对着达赖叹气,语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悲哀和向往。
“将军恐怕是记错了,末将部队只是个小部队!”
“平日只能帮着上头做事,怎会自己酿造奶酒!”
“等此次我吐蕃大胜,还望将军提携才是!”
达赖眼中晦暗神色一闪即逝,袖中握住匕首的双手骤然放松,哈哈大笑道:“是本将记错了,白标长放心!”
“等此次我等入住了中原!”
“必让所有部落都喝上鲜美的奶酒!”
“去前方看看吧!”
说完话语的达赖先一步纵马向前,紧随其后的白锋后背已是湿透,若方才自己按照吐蕃副帅的话头继续接下去,此刻势必已成一具尸体。
此人不好对付,白锋收敛起心神,有些担忧的抬头望向山巅0 .....
天明,三万大军已临近峡谷口,达赖昨夜一夜的视察,已经确认了外围的安全,却还是在此刻停住了脚步。
禄东赞有些不太耐烦的皱起眉头,若是自己的三万大军去的晚了,不知道会让局面演变成什么样子。
“亲王莫急,此地地形最是适合埋伏!”
“容不得末将谨小慎微!”
猜出其意的达赖先一步开口,禄东赞虽有不悦,却也不蠢,当即下令道:“你带五百骑去探查,本王在此等候!”
“若真确认无误后,大可一千骑一千骑逐步通过!”
达赖对此毫无异议,一提缰绳,即刻带上五百骑前掠向前,其中便有化身吐蕃探子的白锋几人。
“若是两边群山真有埋伏,失去了昨夜最好的消息机会!”
“如今已是撤离不急了,你说对吗?”
“白标长?”
对于达赖的突然发问,显然是还未彻底打消对于这一标十二人的怀疑,他实在不相信,三万大军中的外围探子,连续快一个月的时间,都未能从中探查出敌军的动向。
要么就此此地的峡谷真的如同谍报上所述,并未半分剑南道设伏的迹象,要么,就是更为隐秘的谎报军情1.4,或是安插谍子。
“将军所得是,若将军真查出剑南道伏兵!”
“自是属下失职,请将军届时按军法处置属下!”
白锋内心不安浓郁,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相对平静的神色,达赖听出回答,再不接话,微笑着点头回应后,分出两波人,从较为平稳的后山开始上山探查。
就在白锋心急如焚之际,峡谷末端的黄土缓坡下,几名士兵趴在地上,远眺着在峡谷路口前等待的三万大军,缓缓向后抽身退去。
一处不知名的小地方,黄沙遮盖的中心处,三人并肩而立,居中着身披战甲,甲后覆披风,面容亦被黑甲覆盖,微微躬着身,手中拿着一本看不清书名的古籍,一声轻笑传出。
好戏开场了。.......
277:将军心思缜密,属下佩服【求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