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程咬金，还不知道身旁老友早已投来羡慕目光！
他还是向着秦琼嘀嘀咕咕，一副这女娃娃元帅深得我意的表情。
早已混乱的秦琼深吸好几口气，撇弃脑中所有杂念，身上气势骤然一变，如同一把凝厉宝剑，气势耀眼却不刺人。
他眺望远处开口道：“巴蜀也好，剑南道也罢！”
“自我朝开国！”
“便一直属于大唐天下！”
“地方诸侯见我唐字帅旗，莫不俯首称臣！”
“难道你剑南道就例外吗！”
秦琼欣赏秦语嫣，同为秦氏一族又是女子，秦语嫣身上所表达出来的气势和仪态，是很多女子身上都没有的，让男子都为之折服的大气~。
前辈欣赏晚辈，但不代表就能忽略剑南道大逆-不道的行径。
秦琼等众将一路跟随李世民从马上打到马下，从中原祸乱打到平定天下，早就打累了也打-厌了。
四起的战乱看的从来都不是，战死多少人换取多大利益，而是受苦了多少百姓，皇城之下尚有饿殍，世道的荒唐可见一般。
人不犯我我却犯人，这不是一军主帅，而是地痞流氓。
不到万不得已，秦琼不想天子一怒，就让剑南道伏尸百万。
或许当初的秦王坐上帝王，早忘了曾经誓言，导致剑南道人人不再相信朝廷，不再相信天子，可秦琼想要知道，想要改变。
城墙之上，同样姓秦的女子元帅讥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嘲讽秦琼。
“为大唐子民！”
“我剑南道百姓人人安分守己！”
“赋税何尝遗落过？”
语气轻灵的问话让秦琼摇了摇头，于子民而言，剑南道百姓未曾对不起大唐。
秦语嫣深吸口气，又问道：“为大唐朝臣！”
“我巴蜀无论是益州大都督，还是其下属各州县主官！”
“一方父母官一心为民！”
“政绩可曾有半分偏差？”
秦琼二次摇头，剑南道乃至整个巴蜀，主官政绩向来是最好的。
二次发问完的秦语嫣，再次深吸口气，又问道：“为大唐士卒！”
“我巴蜀府兵自给自足，为国分忧，驻守国门！”
“大敌当前，未有半分退意！”
“甚至分兵吐谷浑！”
“可曾有半分不妥？”
秦琼三次摇头，脸色已至发白。
三问完毕的秦语嫣眼眶已经微红，最后更是略带哭腔道：“我巴蜀千千万万户！”
“上对得起天子！”
“下对得起百姓！”
“你们呢？”
“你们口中口口声声的大唐！”
“口口声声的天子！”
“是如何对我剑南道，对我巴蜀百姓的？”
城下安静的令人发指，本还抱有自己占理的秦琼说不出一句话。
连着平日里话多的程咬金都安静下来，后方将士大都感同身受，眼眶有些微微湿润。
城墙上的女元帅，看似是在为剑南道发声，为巴蜀发声，何尝不是为他们这些可怜人，为这普天之下的可怜人发声。
秦语嫣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诉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却刺疼了很多人的心。
“大唐于我剑南道子民！”
“一切诉求充耳不闻，遭受屈辱只能默默忍受。”
“大唐于我剑南道父母官！”
“他们即便做的再好，即便政绩再漂亮！”
“弹劾奏折，何曾少过？”
“大唐于我剑南道士卒！”
“受困大敌视而不见！”
“一心只想谋取军功！”
“让我剑南道千千万万户，沦为天子成就威名的阶梯！”
太多委屈无处说的秦语嫣，极为意外的并未有流泪，而是突兀笑道：“小女子想问问将军！”
“你身后的将士，是将士！”
“我剑南道将士，就不是将士了吗？”
“天子脚下的百姓，是百姓！”
“我巴蜀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吗？”
如遭雷击的秦琼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的他，此刻却是无力反驳。
身后将士泪流满面的人不在少数，剑南道今日之屈辱，说不定就是明日他们的下场。
一旁的程咬金抽泣几声，低着头道：“老秦！”
“陛下此次......”
“真有些过了......”
诚如秦语嫣所说，若是此次剑南道无法阻挡鲜卑大军，巴蜀千千万万户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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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李世民拿下吐谷浑都城再回援剑南道，又能去干嘛呢？去
给被逼死后路的鲜卑蛮夷屠城后的百姓收尸？
出于个人原因，秦琼支持同姓秦的女子元帅。
当朝天子的心腹爱将，一半之多也是经历过前朝的混乱，在荒唐的世道中立志改变天下，可他李世民不是当年的秦王，秦琼也不是当年的秦二哥。
所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
收起杂乱思绪的秦琼深吸口气，向着城墙之上，也是向着更多听不见的天下人说道：“陛下贵为大唐天子！”
“虽有对不起你们剑南道的地方！”
. ...... ...
“确有对天下人有益！”
“你们如此做法，确也不是将天下人拖入这混乱的泥潭中吗！”
“孩子！”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相信陛下定会给你们个公平的！”
擦拭眼角的秦语嫣笑了笑，心中虽敬仰秦琼，却还是难对这大唐天下有半分好感。
“将军？”
“你知道普通人向往的是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琼愣了愣，一时之间难以作答，却听秦语嫣自问自答道：“我家大人说了！”
“普通人穷尽一生，无非就是想活着，再过分一点，无非就是想活的好些！”
“将军，天下给过他们机会吗？”
“天子御驾亲征，却不知满城饿殍遍地！”
“帝皇为成威名，一纸诏令，牺牲一州百姓！”
“世家垄断，多少寒门难出贵子！”
“遇战和亲，丧我汉家本色！”
“为君者是昏君也好，明君也罢，后人评语我等不知！”
“仅看今朝！”
“巴蜀乃我巴蜀百姓的巴蜀！”
“大唐是他大唐天子的大唐！”
“为天下而不利于民，不说明君与否，至少天下乱世，自有他一分责任！”
秦琼当即如遭雷击，高坐马背上的身躯摇摇晃晃。
他捂住心口，一时难压激动，早是波澜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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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李陛下明志，要林大人不得好死【求全订】
生活远比戏剧更为精彩，这话适用于当下于吐谷浑都城对峙的双方阵营！
对于秦琼等大唐军队来说，一朝天子的战功被人摘了桃子不说，人家还是占据道义一方，没有比这更戏剧化的了。
对于林昊来说，要是知道自己半路上遇到的两个奇葩，竟然是大唐天子和其堂弟，还被自己重打二十大板，只怕也会直呼狗血。
再是戏剧化的生活，也要理出一个头！
秦琼是将，是大唐的将也是李世民的将，对剑南道再是于心不忍，也改变不了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作为大唐将领的秦琼，能想到对抗天下的最坏打算，就是辞官下野归隐山林。
至于现在，一日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确认了李世民安危，秦琼自会以命向天下谢罪。
“一六三”
城墙上的秦语嫣，看着目光逐渐坚定的秦琼也不意外，若是三言两语就能让秦琼改变心意，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样的人，也就不值得让人敬佩了。
城墙下的秦琼转头看了看后方，心中早已想清楚了一切，突兀大声下令道：“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