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6节

张作相是什么人物?妥妥的张作霖的亲信暨结拜兄弟,此时是27师的参谋长。作为张作霖倚重的手下三员大将也都是军中的实权派和拜把兄弟,作为师参谋长的张作相尽管不如另两位旅长汤玉麟、孙烈臣权柄重,却胜在谨慎。

在民国初,师辖两旅四团,旅长的地位比师参谋长要高一个级别。像汤、孙都是少将旅长,张作相却是忝为上校。三人之中,汤玉麟大胆粗犷、孙烈臣忠勇可靠、张作相进退有度。

张作相有识人之明,他看中了谭海谨慎、认真的个性,遂收留谭海在军中当差,并很快赢得了他的好感,不久就由士兵被提拔为军官。如果不是张汉卿,他还要蜇伏很长一段时间。

张汉卿要去北京的消息传出来,张作霖便急着要给他务色一些合用稳妥的亲随,毕竟张汉卿还未成人,远在北京是非之地,作父亲的一点担心还是存在的。这时候张汉卿只向他要两个人,谭海就是其中的一个。谭海是什么人,张作霖压根就不知道,不过当他向张作相要这个人时,张作相还是很中肯地说:“汉卿的眼光不错,恩波可堪大用。”

对张作相的识人和大局观,张作霖一向是持赞许态度的,他认可的人,应该是不错的。当亲眼见到谭海时,也禁不住赞叹。

敏锐的眼睛、憨厚的应对、灵活健壮的身体,这是搞侍卫的不二人选啊!要不是张汉卿事前指定,张作霖都想把他拉为己用了。这小六子,别看平时似乎并不关心军中人物,却出手就捡了个宝!真难为他了。

若是他知道张汉卿纯粹是沾了穿越的光,不知又会作何想。

另外一个人就更有趣了。这个叫做高纪毅的人根正苗红,科班出身,先后在奉天陆军速成学堂、东三省陆军测绘学堂学习,因成绩优异留在学校任教。在奉天,这样的人不说多,几十数百个是有的。如果不是张汉卿提出,张作霖不过把他看作平常的军校教员而已。

张作霖只以为乃子只是有投身军旅的打算,因而对军校教员很感兴趣而已。高纪毅却很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与将军府的少将军有任何来往,却能够直接从无数候选人中挑出他,倒也稀奇。

要知道作为公众人物,张汉卿作为质子的消息奉天省城的人物都有数,因而能够被派驻身边的一定都是信得过的人,也被寄予厚望。自己能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教员一跃成为少将军最亲近的人物之一,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因为他的职务不是别的,张汉卿指名让他担任自己的副官。这是个民国才有的职务,按照现代来说,副官,就是有军衔的秘书,即机要秘书。自己后来也曾私下问及张汉卿为什么会选中他作副官,张汉卿总是很随意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可靠的人。”为了这件信任和简拔之恩,高纪毅对张汉卿终身感激。

其实也不是张汉卿有什么先进之明,而是历史上东北易帜时,无条件服从少帅并枪毙东北军大佬杨、常的,正是时任卫队长的高纪毅。他的忠诚,是“历史”造就的。

谭海被任命为张汉卿的卫队长,带着精挑出来的十个人,连同高纪毅,在一个良辰吉日,登上去北京的火车。为了表示诚意,在到京的第二天,他就一身笔挺的西服,去参见袁大总统去了。

为了此次拜会,张汉卿可是做了些功课的。据说袁世凯永穿军装,肩章三颗星,浑似中山装。据他的重要幕僚回忆:“从未见他穿过西装,除家祭外亦向不穿中装,他不喜蓝袍马褂,却喜青年穿西装”。为了投其所好,张汉卿可是西装革履好生打扮了一下,比人生为工作的第一次面试还认真。

不过,他本来就有颜值,“人靠衣裳”,这样一打扮更添几分儒雅。

许是带有地方朝觐中|央的打算,或是想立标杆的想法,袁大总统在中南海居仁堂亲切地接见了这位在他心目中有一点良好印象的有志青年,在坐的还有一位身着上将军服的中年人。张汉卿也没空多瞅,光顾着看袁世凯的光头了:“袁大头银元上的光头,原来真实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才有机会一睹这位中国历史上的名人真面目。袁世凯身材矮胖,但脸部表情丰富,举止敏捷。粗脖子,圆脑袋,看来精力非常充沛。他的两只眼睛长得优雅而明亮,敏锐而灵活,经常带有机警的神情。他锐利地盯着张汉卿,但不显露敌意,而老是那样充满着强烈的兴趣。他的两只眼睛显示他多么敏捷地领悟谈话的趋向,这是一个很老道的政客、一个精明的人杰。若不是他现在正走一条不归路,他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应该不亚于唐宗宋祖,至少不逊于后来孙逸仙的成就。

看起来袁世凯的身材并不算高,但多年的军旅生涯所养成的气质让人觉得不怒而威。阎锡山就曾跟人说,他见过袁世凯两次,但最后还是不清楚袁世凯长什么样,因为在接见的时候,阎锡山既敬又畏,不敢直视。

不过对于见到袁大总统,张汉卿并没有显示出同龄人甚至是当时中国高层们惯有的惶恐,他很淡定甚至有些无礼的直视,倒让袁世凯对张汉卿的初生牛犊之举很欣赏。他的父亲张作霖谒见自己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的,这个孩子是年轻呢?还是年轻呢?

当然,张汉卿也没敢托大,不管怎么说,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号称李鸿章的接班人、清朝的掘墓人、民国的敌人,能够把清廷、孙逸仙同时捏在手里搓揉并获得列强一致认可的中华民国首任大总统,还是有相当的威慑的,至少张汉卿现阶段需要仰视才行。

袁大总统看着稚气未脱的张汉卿,先有几分喜欢。为了表示他对张作霖的笼络之意,他更是赞不绝口:“没想到雨亭生出这么灵气的孩子来!唔,你叫张学良?好名字,嗯,像你父亲一样学作忠良之辈。”

他是随口一说,却也说出个七七八八。张汉卿是知道他名字的典故的,那是张作霖专门请当地名流取的名字,意为学习西汉开国元勋张良。张良是汉朝大臣,臣者,卿也,因此又取字为汉卿。

自己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代父取信于袁世凯,所以趁机表白说:“大总统的话,正合着家父给学良取名纳字的意思。家父临来时便嘱咐学良,要我像汉高祖刘邦的谋士张良那样成为国家的栋梁,我父子俩永远做大总统的忠臣,不做奸臣。”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太无耻了,连张汉卿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这话从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童嘴里说出来,倒没有什么让人觉得难为情的,只会觉得朴实、可信,让张作霖在袁世凯心中的形象重新“高大”了一次。

袁世凯哈哈大笑,这么直白的话,也只有东北那个土包子张作霖能够说出来吧?不过我喜欢!他的脑海里立刻浮出第一次接见张作霖的情形来。野史上后来对这次接见有多种版本,当事人张作霖后来不曾说,袁世凯那里也没有形成什么记录,只有袁家后人的回忆,以至于趣事笑话一大摞。

但是张汉卿是清楚的,老张把这次会见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给他叙述了一遍,把各种隐晦的、应变的场景细细地分析了一遍,只为让他在面见袁世凯时延续之前的好运气。老张纵然是一代枭雄,但在遇见此时此刻比他更牛的大枭雄还是相当的谨慎滴。对此,张汉卿深表赞同。

如果袁世凯知道他的后半生先后把老小张父子看走了眼,枭雄一世的他,不知在坟里是何感想。

第12章 君前奏对

张汉卿毕竟年轻,再有来自后世的经验对于中国高层政治的微妙还是不清楚。他不知道的是,老袁此次的会见是给了很高的规格的,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通常袁世凯会见客人时有三个地方,在什么地方会见客人都要依据关系密切程度而定。对一般不熟悉的客人,一般会在居仁堂前院一处叫“大圆镜中”的房间进行交谈;比较熟悉的客人,就在居仁堂楼下西边的一个会客大厅接待;对于再熟悉不过的,则直接带到自己办公室接待。

当年,他会见张作霖的时候,按照张的身份和袁的关系,是只能在“大圆镜中”会见的。可是为了表示对张作霖的优待,袁破例在自己办公室内接见了他。这个行为,张作霖可能不知道在当时会羡慕死多少地方军阀。也许就在此之后,被另眼相看的张作霖一下子对自己的实力和未来有了信心也未可知。

现在,无兵无权无名望的张汉卿能被在居仁堂的会客大厅接待,那是很给面子的事。同样,他也不知道,所以没有那种感激涕零的心态,见就见呗。也许就因为这样,落在老袁眼里是他的洒脱和无邪,让他对老张的俯首再增几分把握。

虎父无犬子,该蜇伏时张汉卿不用教都知道该怎么做。他在袁世凯面前,既有一幅忠臣后代的气质,又要露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来。毕竟,以前张作霖装怂是为了明哲保身,现在他要老袁固化他父子的忠之余,还得体现出张作霖敢于任事的勇来。在这形势变幻的时代,既忠且勇的人物才会是袁世凯招揽的对象。

好印象再一次袭上袁世凯的心里,一刹时他对关外那位冉冉升起的将星格外有好感,虽然张作霖一直都不是自己的嫡系。连带着,他对面前的这个小人物也有了不错的观感。他徐徐说:“汉卿此来,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张汉卿心中苦笑,腹诽说:“难道我能说,我这一行,是报着迷惑你、准备不惜用自污的方法。只要您老行行好,让我安全回家吗?”面对这位不叫皇帝实比皇帝并马上称皇帝的大总统,他当然早已打好了腹稿。他满怀向往地说:“学良听关老师息侯先生再三提及,云北大大师云集,学问底蕴深厚。学良一直梦寐以求入北大深造,幸大总统垂青,终于今日得以成行。学良计划谒见总统后,在北大附近找一处住所,然后每天入未名湖畔苦读功课。”

袁世凯心中暗笑:“指名要到北大读书?北京这么多学校,你非要到北大来!”

张汉卿凭着经验说了一句话,却有两处漏洞:而此时的北大,自由是自由了,在学术成就上仍不是新思想和新文化的中心,而是学生们升官发财的一截梯子,要改变这种境界,是在明年蔡元培担任北大校长之后,在1916年至1927年的十几年间,北大才革新,大开“学术”与“自由”之风。

要知道当年北京人曾调侃说,常常光顾八大胡同的大多是“两院一堂”。八大胡同是老北京的红灯区,“两院”指的是民国参众两院的议员,“一堂”指的就是北大前身的京师大学堂!可怜的少帅还未成人,就被先冠以风流之名。这句“去北大深造”的台词,就如同《鹿鼎记》中澄观老和尚说韦小宝在妓院精研武功一样,着实被京城子弟们暗嘲了一番。

至于未名湖,则要到10余年后才被钱穆命名,还好袁世凯对北大的这些地名并不熟悉,不然可能当场露菜。

记得张作霖上次觐见时就声色犬马地把北京城搅得不得安宁,这小子肯定是和他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见他这么淡定地把难登大堂之雅的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还颇为自诩的样子?老张是成年人,当然做什么都能体谅,张汉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当然,老袁忘记了有句话叫“终日打鸟,也有被鹰啄眼时”。纵观历史上张作霖叱咤风云的一辈子,完全有理由认为是他装得好。对北洋三股势力中最初实力最弱的奉系来说,接连扳倒皖、直两大北洋并最终成为中华民国的执政(元首),作为领头羊的老张若真如此就奇了怪了。就因为这样,即使从心里看低张作霖,老袁却把他归为忠厚、质朴一类人,可用而不防,先后给予他经营奉天的权力。比较同样驻在奉天省的28师师长、老资格的冯德麟,张作霖能够后来居上独掌奉天省城油水充裕之地,与老袁的正面观感是分不开的。

有老张粗鲁的先入为主在前,袁世凯不自觉地把张汉卿带入绣花枕头的纨绔子弟一系里----一个关外的大老粗能教育出什么有文采的儿子了?他现在有些怀疑之前传过来的张汉卿在集会上大放异彩是事先找好枪手了,不过也惟其如此,对张作霖又加了一重放心。他不动声色地捋须微笑说:“嗯,读书明理,对你而言,现时段也是很好的。既如此,你可以找次珊(胡仁源,时为北大署理校长)给你一个旁听名额,哦,不,你年龄还小,那就先读预科生吧。”

即使张汉卿从后世的观点误认为此时的北大是中国高等学府之执牛耳者,却真心没打算深造学问。在盛世读书造学问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可是在目前,尤其是决定要从血雨腥风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张汉卿来说,投笔从戎才是正解。

从现在起到明年老袁归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时不我待,总不能虚度光阴吧?早一天把奉天变强大,把奉军台子搭成,把列强驱逐出中国,我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做呢。怎样才能自由在北京城内逛呢?别急,咱少将军早有腹稿。

“秉大总统,学良一向酷爱军事,也有志做一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此来家父曾有言,大总统麾下领军人才辈出,如果有机会,学良也想讨教一番,将来为我大总统挥戈疆场。”

武将子弟酷爱耍枪弄棒,这是遗传,要不怎么会有“龙生龙,凤生凤”的说法呢。在袁世凯眼里,这么点的娃儿喜欢弄武,这才正常。张汉卿的一番拍马屁的话,他听得多了,不过仍要表现出长辈与上位者的和蔼,他便微微一笑,给面子的配合下。

看着旁边的那位上将军,不乏诙谐地说:“要学军事,这里倒正好有一位大兵家在,不过松坡的军事理论太过复杂深奥,只怕你只能学个皮毛。过后可以推荐给蒋参议,他教书育人的本事大的很,又是军校校长出身,教你们这些子侄辈正好一板一眼。”

蒋参议是谁,张少帅真不在意,只要袁大总统亲口说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军界人物接触就行。北京,作为中华民国的首都,又是北洋精兵与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军事家和军事学家云集的地方,自然要资源有资源,要长眼界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对袁世凯提到的那位叫做松坡的上将军,张汉卿却很是激动。民国三大兵家之首,正活跃在北京军界,张汉卿怎会不知道鼎鼎有名的蔡锷?只是无缘识荆而已。蔡锷的名声之响,就是在偏远的东北行伍之间、张作霖提及都是很尊重的。

张汉卿的激动,那位上将军虎目一睁便扫在眼底,他看着张汉卿若有所思。张汉卿初来乍到,摸不清老袁的底细,不敢乱加置喙,便立即掩饰地随声附和。

面子上的事情做完了,老袁日理万机,当然不会和张汉卿一个毛孩子有多深的交集。虽然老袁对张汉卿能否“读”好书深表看不懂,但不妨碍他作为上位者、被托付者兼长辈对子侄辈的“关怀”。在一番嘱咐后,张汉卿被礼送出门。

老袁的面子谁敢不给?在他的安排下,张汉卿找到北大代理校长胡仁源,顺利在北大注册入学并插班作了预科生,每天两点一线,真的做起了好学生。

胡仁源做过江南造船厂总工程师,虽然一般认为他的教育思想较为守旧,如在任上聘请的一些教授大多系前清遗老和士大夫,其中有辜鸿铭、刘师培等。但实际上他对新潮的思想也有相当的包容性,像倾向革新的章太炎的弟子如马裕藻、朱希祖、黄侃、钱玄同、马叙伦等,他们注重考据训诂、以治学严谨见称,这种学风以后逐渐成为北大文史科教学与科研中的主流。

张汉卿其实很庆幸没挨到北大好学风的时候,不然重新钻进书堆里也无趣得很。多事之秋,形势瞬息万变,他自然是没有心情按下心来埋头进书堆里的,再说也没什么好读的----前生虽然算不上有多牛逼,好歹也是正规大学本科毕业。如果说到见识阅历,他相信只要有舞台,就会开创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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