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44节

第74章 拜码头

消息令人吃惊,就连蔡大将军也在奇怪,张汉卿什么时候与这两位宿老勋旧搭上关系了?

熊希龄倒也罢了,蔡大将军估计,以张汉卿的口才,鼓动实心肠的老熊做这些确实能够利国利民的实在事要比鼓动梁士诒容易得多,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梁士诒是怎么被鼓动的,他很好奇。

事实上,周学熙也很好奇。

张汉卿是在接收了韩麟春的第二天一早就拜会已经卸任总理的老熊的。

本来熊希龄被称为“民国第一流人才内阁”,是有心要大干一场的,可是他只是被袁世凯作为政治上的棋子,在起初的危机被解除后,与老袁不一心的老熊自然玩不过精于政治的老袁。在一年前的2月,老袁策动新闻界重提热河行宫盗宝案,老熊以涉嫌被迫辞职,旋受命筹办全国煤油矿事宜。老熊宦途受挫后,乃转向慈善和教育事业。

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之张汉卿乃至张作霖,熊希龄的影响力要高过几个头的,特别是在财经领域。张汉卿能和他搭上话,源于他们对于中国的强军有共同认识。张汉卿毫不讳言在奉天以工养军的计划,博得老熊称赞。对张作霖这个传说中的大老粗刮目相看----他仍然以为张汉卿是受张作霖之托来为筹办沈阳兵工厂投资,想来以张汉卿的年轻,纵然有见识,也没那个魄力来做此事。

远在1896年秋,从熊希龄加入湖南维新运动的阵营一开始,他便被委以筹建枪械厂的重任。当时湖南财政吃紧,而筹建兵工厂是极耗资源的事业,不过,当务之急是改善湖南军队陈旧的装备。在这当口,熊希龄便想到了任两江总督的湘军大员刘坤一,经过熊希龄等人反复的沟通交涉,刘坤一两度拨给湘省枪支弹药,折合银价达20万两之巨。虽然最终湖南没能建立枪械厂,但这么巨大的支持,为湖南编练新军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而这一成就的取得,熊希龄居功厥伟。

现在,奉天为了强军,要完成自己未竞的事业,这一点打动了老熊。当张汉卿用数据详细说明了中队购买外国武器的坏处,与奉天即将开始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成立自己的兵工厂的宏大远景与可行性后,老熊心动了。

当然张汉卿话题一转,带到了实业救国的论断上来:“学良认为,以中国目前孱弱的国力,将有限的资本投入到只有消耗没有产出的兵工厂的建设上来,殊为不智。兵工厂是一个长期而缓慢的投入,没有强大的工业支撑,注定是没有发展的。学良和家父认为,用发展实业,特别是重工业的办法来促进兵工生产能力的提升是标本兼治的办法。只有工业发展了,才有能力源源不断地建造更好的兵器,而工业的发展是以煤铁为前提的,这就是学良此次要筹资兴办抚顺煤矿的原因。”

说到这,他也虚晃一枪:“至于铁矿,学良已与周学熙周老商定,在奉天本溪筹建南芬铁矿,学良已经与多位美国勘探公司详细采点,无论就储量还是易于开采程度,结论都是很有前景的。

能没前景吗?南芬露天铁矿可是亚洲最大的露天铁矿,它也是“人参铁”的产地之一,这点有着后世丰富信息量的张汉卿一清二楚。至于美国勘探公司,天知道在哪里?在大言不惭地鼓动老实人熊希龄时,张汉卿巧妙地打了个时间差:即释放假消息先用周学熙影响熊希龄,再用熊希龄的真消息影响周学熙,然后真的不假,假的成真,他利用的是信息不对称的原理。

不过有这个就够了。奉天有这种强国强军的可行计划,本身已经打动了血液里还想搏一把的老熊,何况那个“北方工业巨子”周学熙也能“首肯”,错不了。所以老熊欣然同意,要为注资抚顺煤矿和本溪南芬铁矿出钱出力,并许诺会用自身名望拉动一些实业界人士给奉天拉赞助。宾主尽欢。

见梁士诒就没这么容易了,因为他此时是老袁的得力助手,官大台阶高。作为旧交通系首领,他在袁政坛可谓呼风唤雨,时年5月任交通银行总理、财政部次长后,更实实在在地成了老袁的“钱袋子”,老袁也对他信任倍加。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为京汉、沪宁铁路总文案、后又担任邮传部京汉、沪宁、正太、汴洛、道清五路提调及交通银行帮理期间,他到处安插党羽,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形成了交通系,重要人物有周自齐、叶恭绰、汪有龄、朱启钤等。交通系在国内以袁世凯的政治势力为庇护,在国外以英、日帝国主义为后援,掌握铁路、轮船航运、电话电报、邮政等事业的领导权,同时还控制着交通银行、金城银行、中华汇业银行、盐业银行、正丰煤矿、中兴煤矿、北票煤矿、六河沟煤矿、龙烟铁矿、戊通航业公司等大银行、大企业。

梁士诒既被称为“五路财神”,又担任着袁世凯总统府的秘书长,被称为“二总统”。交通系与北洋军文武合璧,成为北洋军阀统治的两大支柱,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显赫一时。

这个码头也要拜的。

如果得到他的允许或者说是支持,最好有实际行动上的支持,自己在京筹款基本上就无往而不利了。有这些大佬助阵,信誉度是不用说了,关键是他们手里有真金白银。

此时梁士诒也在大力筹措经费支持袁世凯称帝,还发起组成全国请愿联合会向参政院请求变更国体以邀宠。之所以说是邀宠,是因为向老袁表决心的人太多了,杨度就是其中的翘楚。作为君主立宪制度的发起人,杨度是以老袁的第一智囊自诩的,这不能不让老梁有所忌惮。因为将来一旦功成,这拥戴首功可是令人眼馋呢。

张汉卿利用的,正是梁士诒与杨度的矛盾与他患得患失的投机心理。

第75章 走狗与脸面

杨度能文章,有辩才,精通各国宪政,是一个难得的政治人才。但与梁士诒比较,杨度书生气甚浓。当年杨度与梁士诒同时考取1903年经济特科,梁是第一名,杨是第二名;在清末袁世凯内阁中,梁是邮传部次官,杨度是学部次官。但进入民国以后,梁一直春风得意,手握实权,是袁世凯的得力助手,以“财神”、“二总统”着称。他们的仕途之所以有这样大的差异,其原因正在于:梁八面玲珑,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杨则才气纵横,雄辩滔滔,不脱书生气。

此时为拥戴首功,杨、梁争得不亦乐乎。

杨度之书生气,在于他既想当,又想立牌坊。曾经有传说,筹安会成立后,杨度与胡瑛等人在北京中山公园来今雨轩聚会,有一段“走狗”言志的典故。

胡瑛率先说:“外间皆呼我等为走狗,究竟是不是走狗?”

杨度道:“怕人骂者是乡愿,岂能任天下事哉。我等倡助帝制,实行救国,自问之不愆,何恤乎人言。即以‘走狗’二字论,我狗也不狗,走也不走的。”

孙毓筠则说:“我不然,意志既定,生死以之,我狗也要狗,走也要走的。”

严复说:“我折衷其说,狗也不狗,走也要走的。”

胡瑛曰:“然则我当狗也要狗,走也要走。”

第二天,“走狗”言志的故事,传遍津、京。天津《广智报》刊登了一幅讽刺洪宪帝制的漫画——《走狗图》。正中是袁世凯的漫画像,头戴冕旒,身披龙衮,垂拱而坐。四方是四条狗,画的是为改变国体、恢复帝制做吹鼓手的筹安会四大将——杨度、胡瑛、孙毓筠、严复。这幅漫画讥讽杨度为袁世凯的走狗之首,所谓狗头军师杨也。

实际上,此时的杨度自视甚高,要做洪宪第一功臣,实现自己的宰相梦。他与孙毓筠、刘师培、李燮和、胡瑛、严复等六人被时人称为“六君子”。他对于帝制的呼号还是遮遮掩掩的,还要掩盖在所谓的“民意”之下,而梁士诒则根本不顾忌这些,反倒弄出了声势。

梁士诒不谈其在财经上的造诣,单单与袁世凯的关系就非一般人可比。老袁有妻妾多人,家里人口众多(127口人),经常被一些家庭琐事所烦心。那时又没有成熟的管理办法可供参考,不然像后世一位贪官用ba的方法管理情人倒也能井井有条。

作为谋士的梁士治就曾出主意给袁世凯妻妾“发薪水”:每人80到100元不等,视进门日子而定;每生一子,月添3元(入中南海后改为6元),袁安排二姨太李氏(袁克齐母)保管银票,每月做工资单上报袁;五姨太杨氏保管名章,每月拿图章盖戳子。这样一来,财账分离,家庭支用上就合理多了。老袁乐得轻松,暗赞老梁果然是财经界的一流好手。

此时老梁正值人生的低谷:袁记约法颁布后,由于责任内阁制被总统制代替,袁总统在总统府下设立了政事堂取代之前的国务院,徐世昌充当国务卿,杨士琦、钱能训分别为左、右丞,结果梁士诒一时失势,无处安身,最后只捞得税务督办一职,令梁大财神好生懊恼。祸不单行的是,肃政厅(袁记约法下的产物,相当于前清的御史台,专门弹劾各级官员)此时又提出了“三次长参案”和“五路大参案”,搞得交通系上上下下,人人自危。

所谓“三次长参案”,指的是对陆军次长俆树铮、交通次长叶恭绰和财政次长张弧的弹劾,而叶恭绰和张弧都是交通系的人马;“五路大参案”则指津浦、京汉、京绥、沪宁、正太五大铁路局的营私舞弊案,更是矛头直指交通系。在这种情况下,交通系的大佬、当时还兼任交通银行总理的梁士诒当然脱不了干系。

对于张汉卿一个毛头小子,纵然他是奉天王张作霖的儿子,梁士诒也没放在眼中。至于张汉卿在京中的名声雀起,他也是不以为意的。一个末学后进,知道什么军国大事了,夸夸其谈、纸上谈兵会误事的。蔡松坡、蒋百里想提携后进,不要这么拼命么!

不过对张汉卿的登门拜访,他也不能拒于门外,好歹还有朱启钤的面子,因为张汉卿打着朱启钤的旗号来的。梁士诒起初准备让他略坐一坐就走的,作为长辈,礼节不能失了----其实是好奇于张汉卿开门见山所告知的“有两件关于他的好处”----不过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

因而对张汉卿的殷勤,他只“嗯”了一声,徐徐说:“汉卿小友说要给老朽两件好处,不知是哪两件?说来听听,讲起来我与你父也有一面之缘,想不想临了临了,还要故人之子提携,真是惭愧呐!”

政坛不倒翁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也不知是反醒还是讽刺,让张汉卿诚惶诚恐:“世伯大人,学良只是受父亲叮嘱有感而发。此来府上,有两件事或可对伯父有所裨益。两件事,一为名,可解眼下之危;二为利,可将伯父产业拓展到东北并以此渔利。”

梁士诒略有些兴趣,他眉毛一扬,看了张汉卿一眼,“哦,我有何危?愿闻其详。”

张汉卿来之前已经把老梁与老杨之间的恩怨理得一清二楚,说起话来自然显得胸有成竹。他不慌不忙,在这位民国大员面前侃侃而谈:“世伯是欺小侄无知了。现在京城沸沸扬扬,交能系大佬俱都身陷大参案,若不能及时扳回局面,将呈被一网打尽之势。伯父是胸有成竹,还是已达穷途末路?学良不敢惴测。但学良也有办法,让世伯安然度过此难,并可乘此高飞。”

梁士诒不动声色,内心已迫切之急:“世侄有何办法,不妨详细说来。”

张汉卿微微一笑说:“现在就有一个摆脱困境的好办法,只要世伯能按大总统心思努力劝进,何愁此事不平?”

梁士诒苦笑着,心想原来是这么个主意!你道我没想过尝试吗?天下人都知道杨度因此而被大总统赞为“旷世奇才”,我现在掺和起来,不是徒为他人作嫁衣裳吗?搞得好了,功劳都是杨度的,反而成全了他呢。因此热情不高:“此事已有杨皙子在主持,他的‘筹安会’搞得风声水起,我又有何办法显示我的能力?”

这时候劝进已经是一种时尚了,就连原因很多反对帝制的人,或者为保身家性命,或者不舍名利地位,都违心加入了这股热潮。就连因不同意老袁称帝而已经被解除陆军总长的段祺瑞也无法逃脱压力,也以“将军府”的名义劝进,因为他身上还有老袁赏他的“管理将军府事务”的职务。

当初段祺瑞和梁士诒约定:“我一文一武,万不可赞成帝制,误袁氏。”现在老段已经违心服软了,梁士诒一看,若再不跟风操作就可能出局,对当初的约定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明显地,老梁开始还没拉下脸来,而其他人已经远远地走在他前面,如果还不发力,等到大局已定时一切都晚了。梁士诒现在的痛点就在没有锲入的机会,他一直发愁怎么能再获老袁的青睐呢?至于弹劾案,对久经政治的他来说,只要老袁认可他,这些都不是事!

张汉卿笑笑。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淳朴”呢,或者说眼前人还是未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对老袁来说,是谁来做没关系,用什么方法没关系,关键要能达到结果。“筹安会”舆论宣传已经卓有成效了,但如何让百姓、或者说是百姓的代表----国会议员们欣然接受,还差一鼓劲。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杨度等造成的声势是大了,但还差最后一把火。如果梁士诒能把这件事砸牢了,老袁对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他笑笑说:“‘筹安会’用力已经势微,都这个时候了,杨皙子他们还想拉裤子盖脸,硬是羞羞答答地不想扯开这块布。世伯可以直截了当地将之落实了,学良----哦不,家父想出了个办法,我们拉起一支队伍,就叫‘公民请愿团’,直接把这事做牢了。小侄虽然不才,却也敢毛遂自荐,让它在京中闹得更响些。”

“公民请愿团”?这倒是个新提法。从名字上看,“筹安会”是个预备的组织,而“公民请愿团”则真正把事落实了。梁士诒心有所动,口气也和缓起来:“杨皙子也在召集各方进行皿煮意评,进展却不大,不知汉卿有何想法?”

有何想法?不能既要做又要树牌坊罢了!现代社会,为了骗选,搞些手段不是没人研究过。美国的“驴象之争”,台湾、韩国的“空手垒”,都堪称现代选举的精典,造谣生事、无中生有、指桑骂槐、下绊子、下套子、诬告、诽谤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至于是不是皿煮,没一个正经的人关注,大家在意的都是“是否有效”。

第76章 秀才与兵

张汉卿笑笑说:“不知世伯有没有看过足球赛?球场上满场球员飞奔,但观众的谈论焦点却落在射门的球员身上。不管杨皙子做了多少的事情,世伯只要临门一脚,把球踢进球场就行了。都搞这么大了,杨度还在那里遮掩。世伯不妨明着告诉世人,要人出人,要钱出钱,反正是能够促成帝制的办法都做了,到时候袁大总统不记住您都不行。”

“家父也在奉天与诸位要员串联,朱启钤、雷震春、江朝宗、周自齐、袁乃宽、朱家宝、陆建章、顾鳌等诸位世叔伯都想在世伯的带领下组建全国请愿联合会。以世伯的影响力,网罗全国名流政要的请愿团,难道比不上杨度那一帮秀才的影响力?到时候出力最大的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到。”

梁士诒也是当世一流人杰,略一思索便明了:“张作霖已经拉起了一个不小的势力网,这是来让张汉卿向自己投门子,并让自己用巨大的财力,哪怕用钱砸,也要砸出个场子。”他很有信心,因为这是他的强项,对于张作霖的善意,他满怀欣喜地接受了。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他忽然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讲起来,我与汝父也该亲近亲近,只是路途遥远,一时没有闲暇。他既然在幕后做了这么多事情,世伯也不能甘居人后。他日有缘相会,定要和他浮一大白。”然后忽然又想起一事:“那汉卿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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