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3节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作为奉天军队的两大支柱之一,他有义务、也必能保护这位段督军的安全。当然也仅此而已,想让他为了袁世凯的所谓“清誉”而大动干戈,条件并不满足。此外,他特意提到27师的上万杆枪,也在有意无意地点段芝贵一句:“老子是有背景的”。

段芝贵人老弥精,张作霖的话音他是懂的。此时此刻,此时此地,没有一丁点军权的他,所能够倚仗的也就是人在省城的张作霖了。他深知,对这个桀傲不逊的胡匪头子,没有很大好处的事是无法诱惑他出大力的。他记起老袁和他面谈时的话:“张作霖就是东北的猎鹰,喂饱了不想干活,喂少了还会啄猎人的手。”想要他出力,看来不出点本钱是不行的。

他缓缓地说:“冒犯我倒也罢了,无非一付臭皮囊,任由他人评说吧。可若是诽谤大总统,却是不能原谅的!为了解决中日争端,大总统可是殚精虑竭、夙兴夜寐,其中苦楚,不能为外人道也。老哥我能力有限,不能为大总统排忧解难,但道义上的呼吁还是要做做的,实在不愿看到大总统一心为国却落得一身骂名,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属下的职责所在。

雨亭兄,关东寒冷且湿气又重,不宜久居。老哥我年迈多病,早就想回京疗养了。近来京中事多有争论者,大总统也屡次垂询意见,正想着借这个由头返京。老哥走后,这督奉之人选,我在大总统面前也能说得上话。值此多事之秋,如果兄能够为大总统排忧解难,大总统岂有不投桃报李之意?”

在奉天表面上比在鄂省受尊重多了,可是自家事自家知道,他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仍然是要看张作霖的眼色。张作霖客气是客气,但行事作风中的强悍,仍然让他不舒服。他很想着在奉天捞一笔钱重回中枢,凭藉和老袁的关系,一个位高权重的内阁部长是少不了的,何必要“寄人篱下”地看下属的脸色行事?

他恩威并施,想藉张作霖的手摆平关外的舆论,为中|央那位知遇之主送一份功劳,也给自己捞一份政治资本。

别说,他的一席话正说到张作霖心坎里。经历了驱逐张锡銮出奉无果后,他深深地知道自己的翅膀太弱了,弱到中|央随便的一阵风都可能将自己扇骨折。在汪洋大海里,作为船长,他的船太小了,随时会被一个大浪掀翻。为今之计,他只能默默地强身健体,把握任何机会让自己的肌肉更健壮起来。

强大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继任督军。如果自己名正言顺地接任段芝贵的督军之职,那么就可以合理合法地使用奉天省的各种政治经济资源,使自己充实起来。如果段芝贵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会离开奉天,那么在他身上赌一把是值得的。怕就怕这是姓段的权宜之计啊!

第4章 息乱(上)

老张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对他有利的事,绝对会毫不客气地做;凡是对他有害的事,也绝对会神挡杀神。正史上在中史上最有名气的“南陈北李”中的李大钊,就是葬身在老张的铁锄下;当苏联驻华工作人员威胁到他的统治时,他毫无顾忌地抄了苏联驻华公使馆,并将他们驱逐出境,这魄力是杠杠的。

看来越来越逼近的人群,张作霖不能不有所动作了。他一瞬间冒起好几个恶毒的主意:“我先做好人,自己去劝劝。如果劝得动那自然好,若是劝不动,少不得也得让叙五做做恶人了。不过,事后须得把事情往小段那推,谁让他是督军呐!”叙五是张景惠的字,是他手下的一个团长,也是他的把兄弟。

他心思甫动,正想安排手下出动军力干涉,忽然看见远处张汉卿一行如风驰向人群,疾驰的马蹄声在人声中清晰可辨。

“这小六子,不好好地呆在家里,到这里来做什么?”想到先前这个长子谈到时局的愤青状时,张作霖没来由心里一紧:“难不成他要帮着游行的人群?这下可糟了,在这个严竣的时刻,政治立场可是很要命的。妈了个巴巴的,老子半个月来的迎合成果,可不要被他一下子给毁了!”

凭心而论,张作霖对张学良可谓寄予厚望。这小六子自幼聪明机智,能文能武,在奉天大儒金息侯门下颇多赞赏,时人谓之将门虎子。不过他年龄尚小,一些事情处理起来未免孩子气、理想化了。像奉天游行这事,前些天还和自己吵得不可开交,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怪自己不支持民众自发的爱国热情云云。在要紧要关头,可不要被他拆台,到时候在上将军那里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啊!

怪就怪那个洋人开办的奉天基督教青年会,他在里面玩些新奇的洋玩意就算了,还要追求什么进步,这就让人不可理喻了,就知道那几个洋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自己因为一直关注于奉天大局,对他的学业有些放纵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乱子,回去就把那个青年会取缔了!

如假包换的张学良在年轻时,包括历史上后来作了中华民国海陆空三军副统帅时,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的书生意气,或者说冲动,在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像奉天易帜、老虎厅事件、西安事变、千里负荆请罪致囚禁终生等等,都是这种冲动的结果。

当然,这个时候张作霖就是做了惊天大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宝贝儿子已经被完美无缺地调了包…

张汉卿接近人群,扯一下缰绳,胯下那匹爱马“素练”通人性地放慢步伐,果然是好马。如果记忆不差不话,这可是人称“马王”的吴俊升亲自选中送给他作为14周岁的生日礼物的。这个吴俊升素以爱马识马著称,据说私人已经拥有上百匹骏马了,他的眼光肯定不差的。要知道,吴俊升此时只是洮辽镇守使兼奉天第二骑兵旅旅长,虽然也在去年晋升中将,可比起奉天将军,还是需要巴结的。他送给张汉卿的马,不用说是极好的。

十数匹青骔马围着一匹浑身银鬃的骏马在瞩目中飞奔而来,在接近人群时马上乘客突然轻轻一提缰强悍,骏马长嘶一声,立刻就顿足不前了。本来关东人山高林密,出行多依靠马匹,所以相当多的人骑马都是好手,就像蒙古族天生就是马背上的战士一样并不让人觉得稀奇。但是当战马停下,露出马背上的那个半大的孩子时,还是让人多看了几眼。

这个年纪能有这一手,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人群中有人认得这位半大孩子原来是奉天将军家的长公子,只轻轻一传,几乎整个人群的目光便被吸引到这里。

张汉卿很想抹去脸上的汗水,自家事自家知,此行绝对是惊汗比累汗多。幸亏是好马,一路上又有懂马的随从略为指点一二,驾驭起来还能不露生疏之意。他跳下马来,一手执马,一手高呼说:“各位父老乡亲,学良有几句腑脏之言,请容我一吐为快!”

之所以急伙伙地掺合进来,实在是自己太在意目前的身份了。少将军,起点不弱,可不能砸了场子。虽然知道历史的走向是奉系一直做大,但焉知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外临门一脚,使历史的惯性稍做了偏离呢?

张作霖怕他误事,他还怕自己的这位便宜老爸误事呢!奉天是后来奉系的根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看不清形势自己把根基搞毁了。要知道老袁称帝从操作到落幕,就短短一年的时间啊!在这个时候把政治声誉和老袁绑在一起,殊为不智啊!

人群已停下,数千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这位奉天城里的名人,将军府里的英俊少公子。不是他有多大的影响力,其实是处在军阀积威之下对权贵子弟的本能反应。要知道此时离清帝逊位不过4年,西方皿煮思想远未成熟,看社会发展到后来,你何曾看到过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够自如地与一个乡长面对面讲话?恐怕只一个村长就够让人巴结的了,若是县长、市长、省长乃至中|央大员又如何?何况是那个时代手握重兵的将军府的少帅、奉天省未来的权力继承人呢?

说少帅还是早了,因为毕竟张作霖只是一介师长,权力再大却未能够开衙,只有作了将军,才能被称之为“帅”。至于要称“大帅”,那可是巡阅使才有的殊荣。没有大帅哪来的少帅?现在的称呼“少帅”,只不过是一种中国人惯常的事大尊称罢了。

游行的人群主要是由奉天学堂的青年倡议并引导的,这里有一拨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在西方皿煮思想的畅想下,已经有了革命思想的萌芽。不过真要达到后来共党的理论高度还远远不够,他们只是因为奉天地处关外,远离中枢,北京政|府对此鞭长莫及罢了。

另外鼓噪助威的多是对时局不满、或是对日本人在东北的经济掠夺不满的商贾与工人,只是借着二十一条的由头表达愤懑之情而已。说实话,听说袁大总统不想再做总统,而是要做皇帝,干卿何事?总统和皇帝哪个能把中国搞好,这还真不好比较,毕竟,现在的总统与皇帝也没什么差别,只在一个名号了。不过他要取悦日本人,把福建和满蒙利益作为交换实在是孰不可忍。这些为首的青年学生“军”也多少听闻过少帅的皿煮与豁达,以及对日人在奉天耀武扬威的不满,一个为首的学生领袖便对大家说:“少帅是奉天府最有见识的人了,先听听他是什么态度。”

小小年纪,被别人当众一捧,能不飘飘然乎?有了少帅作出头橼子,不比一堆人聚在一起呐喊向当局施压要更有分量得多?这是有些人的阴暗面。

在奉天,张汉卿的前身张学良还是挺有知名度的,除了让人敏感的少将军身份,他在奉天进步青年聚集地的奉天基督教青年会接受新式教育时也认识了不少人。当然,那位真正的少将军在里面学的是网球、乒乓球和高尔夫球,平时对跳舞这项运动也有浸淫,只是借着学英语的幌子。但不管怎么说,名人的效应在哪里都吃得开。

张汉卿在厂里做过培训专员,平常面对几百人口那是侃侃而谈。现在直面这些示威的群众,不自觉有任何压力。他虚挥一下手,沉声说:“各位风闻日本人与大总统私签所谓二十一条合约,以达成君主立宪之私,或有言于汉卿者,皆谓绝非空穴来风。良自不才,也常接触一些机要书信,实不信者三:

其一,既是密约,如何又能广为人知,以至举国哗然?各位拳拳爱国之情,自不必疑。但若是反中奸人之计,以令中|央地方再起争端,扰乱民国统一之基业,而为他者利,则其过大焉。为今之计,当期中枢诸公,听其言,观其行,事实不久当大白于天下。

其二,自民国建立,万民皆浴其恩,人心思定,天下归心。经我中华数万万同胞数十年之努力,及我大总统惊雷之变,驱除鞑虏,清帝退位,得来完整之江山,怎会轻易拱手让人?当朝诸公,皆世之人杰,当知民心民意,又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蝇头小利?

其三,中枢诸公,皆经历万难,始得民国之和谐。中廷袁公,更是人中之杰,以雷霆之手段,却显菩萨之心肠。家父久事中|央诸公及大总统,深敬其品德之高尚、修身之严谨。常语学良及下属曰:‘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执政以来,以拳拳之心,极力维护我蒙古与西藏主权,众所周知。二十一条尽管为国民所痛恨,但当初签定实为有因,且已公告天下。是非曲直,亦非小子能语。但由此产生之二十一条流言,必有人中伤我总统,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秘。”

段芝贵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呢,当然要先把老袁摘干净了,现在自己的便宜老爸还用得着他!

第5章 息乱(下)

现官不如现管,拍老袁的马屁肯定不如拍段芝贵来得有效果,还可以趁机美化一下便宜老爸,所以张汉卿继续发表感言:

“日本人为何敢如此步步紧逼?除了国家孱弱,还有一些反对势力欲效法吴三桂,引外兵扰乱我国。南方政权尾大不掉,帝国主义势力范围把中国弄得四分五裂,这种情况下,中国更需要一个集权的中|央政|府完成统一,国家宪政如何发展,自有庙堂统筹,且有上将军坐镇奉天运筹帷幄,我等不宜人云亦云,静观其变即可。

日本人在奉天所作为,必当不能出条约之范畴。家父也为此惮精竭虑,但势单力孤,情势如此,无可奈何。洗刷耻辱,须靠大家一齐努力,非一人之过。

学良在此吁请各位父老,以大局为重,耐心等待,外敌当前万勿自乱阵脚,以逞奸人之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民众已醒,鬼神难欺。要知今日之宇内,均是国民之天下。大总统为天下计,必不负我天下人。”

张汉卿长吁一口气,心中暗说:“惭愧,幸亏平时能够有机会洒洒万言,关键时刻还真顶得上。”

别人只觉得他气势蓬勃,有理有据很耀眼,只有张作霖心里纳闷:“妈了个巴子的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六子从哪里学来的好口才?”

这一席话,有情有理有据,游行人群也只是道听途说心忧天下的冲动之举,面面相觑后,眼看好好的一场游行要泡汤,当先一个领头的青年人大声说:“大家不要信这些官老爷子的鬼话,现在的中枢,对内搞愚民,对外搞卖国。这奉天的将军府和北京城里是蛇鼠一窝,日本人逐渐蚕食我东北领土,我中华民族到了危险的时候,同胞们再不奋起抵抗,就要亡国灭种了!”

游行可以,但当着和尚的面叫秃子,那张大帅可不是省油的灯,杀起土匪来是面不改色。旁边人见他说得激动,有些口不择言,担心青年会引来横祸,赶紧地拉了拉他的衣襟,轻声说:“禁声。”那个青年眉清目秀长得很斯文,说的话却很尖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张汉卿倒有些佩服这个人的胆量,奶奶的,没吃过亏不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当局弄死个把人不比杀只鸡简单?要是在后世文|革期间,侮辱领袖直接一个现行反革命让你两辈子翻不起身,还不带平反的。就是在言论开放的后来,这样的话也是要进局子里跟偷窃嫖娼打架盲流等呆几天改造下的,搞不好严重点还会发生点什么“躲猫猫死、冲凉死、洗脸死、喝粥死、激动死、喝水死、噩梦死、床上摔下死、睡姿不对死、抠粉刺死、上厕所死、证据不足死、盖被死”什么的跟你玩玩,让你在神奇的中华大地上名噪一时,缔造新的传奇,同时也在《中国看守所死亡名录大全》上涂抹上亮丽的一笔。不是有句话说是“欲知死法有多少,看守所里见分晓”吗!

此外还有句老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以为喊两嗓子,皿煮就能来啦?噢,想多了。

还好,当时风气较正,民间倒很少有以言获罪的。领导人嘛,公众人物,要讲究个气度啥的,再说此时皿煮思潮渐渐从西方传到东方,咱们这些掌握枪杆子的大老粗们还没深刻理解到皿煮的真义不是?没摸清,就不能随便有什么动作,咱们文化上已经落了后,动作上不能再落下乘,不然要被人讥笑不皿煮不是?君不见五四运动打了政|府官员烧了他家都没事?不见后来轰动民国的调侃大总统徐世昌的记者仅被罚了一百元了事?

不过若是这些老粗当局知道皿煮后面还会有个专政,估计一个个会毫不犹豫地举起专政的大棒来的。精彩纷呈的民国史,也许就此会少许多点缀与温情,多几分暴虐与无奈。倒是张作霖的脸色不太好看。说实话,把自己的便宜老爸张作霖和北京城里的袁世凯大总统平起平坐,在这时还是抬举了他。说坏话就说了吧,这位便宜老爸不应该太耷拉着脸,当着这么多人呢,太没风度啦。

青年人的话,说客气点是真话,不过以张汉卿的立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老子刚刚醒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吗?好歹也让我清醒清醒想想以后的路再闹啊!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热血青年都是中国未来的脊梁,向正确的路引导,比空洒一腔热血好得多吧?他只是淡淡看着这个人,冷冷地说:“喊几句口号就能让日本人屈服啦?那我明天在《奉天日报》上为老兄留一刊头条骂个痛快!”

青年人本已激动的调门瞬间大了许多,他直勾勾地盯着张汉卿说:“如果中国的四万万民众连喊的权利和想法都没有,中国才是真的要亡国了。我今天就是做鬼,也要把民众的心声喊出来,强比你枉称少帅缩头做乌龟!”

还真是硬的怕不要命的,可是不要命的还怕不要脸的呢。张汉卿知道,这种场合下一昧地质疑、争吵于平息事端无补。一旦激得自己恼羞成怒有了什么肢体冲突,反而更会火上浇油,好不容易可能会平息的事态死灰复燃,这正是对方想要的。在这种情况下,就要快刀斩乱麻,把对方一棍子砸死!

他心里直想着“小样,等下给你好看的”,嘴上却说:“不是吹牛,比嗓门,奉天还没几个是我的对手。要是喊喊就能把列强撵走,我打今天起就不吃不喝专门在这儿喊。可是有用吗?同胞们,列强能够听进去的不是呐喊,看的是拳头大小,比的是铁和血!在这一点上,我和大家都是一样的一腔热血。奉天讲武堂即将重开招募军官,同胞们要是真的想保家卫国,那就拿起枪,挺起腰杆子说话才有用。是不是真好汉,军营里见。能不能拒绝日本人的无理要求,枪杆子管用。怕只怕某些人口号喊得漫天响,真正刺刀上膛时,怂了。”

请将不如激将。他这一声“怂了”,带着一丝戏谑,人群忽然发出一阵笑声,把紧张的气氛整个打破了。这正是张汉卿的效果,先扬后抑,以戏制怒,把人们的愤怒用某种方式释放出来,是消除民众怨气的绝好方法。

青年人哪受得了这个,大声赌咒说:“我王以哲对天发誓,自今日起即投身军伍,不避刀枪,为国家贡献全部力量,至死方已!”

张汉卿心里一动,王以哲?历史上东北军的中枢骨干、自己未来的得力助手、姜化南不幸之后的卫队长、能力超强的训练人才与政工人才啊,原来在这里!本来自己重生后就想找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现在竟然开门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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