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265节

一路所见令人唏嘘:在河南,由于干旱了一年再加上此次地震波及,豫西部已经出现大量逃荒流民。越往西走,灾情越见严重,房屋倒蹋现象也开始密集。问及地方政|府,都说此次大震让本已捉襟见肘的贫穷情况更加严重。

想到河南远离震中,条件比之西北地区仍好上许多,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京中传来甘、宁等地家信的说法“无衣、无食、无住,流离惨状,目不忍睹,耳不忍闻…一日失所,复值严寒,忍冻忍饥,瑟瑟露宿,匍訇扶伤,哭声遍野,不特饿孚,亦将僵毙。牲畜死亡散失,狼狗亦群出吃人…”种种不安涌上心间。

可是,度过黄河后见到另一番奇怪的景象:成群结队的逃荒人们不是从西向东,而是自东向西,向愈近震区的地方行进。这种反常,让翁文灏十分不解,实在按捺不住,他找到一个拖家带口的流民问:“西北刚刚大震,饥民众多,你们怎么还要往那边跑?”

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于是其他人都围拢过来,想从中得到一点端倪。

这是典型的一个逃荒的人家:面黄肌瘦的汉子,一架手推车,三个高不及膝的娃娃,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他们鞋子已经烂了,身上的棉衣也到处露出黑乎乎的棉絮来。三个孩子缩在车上,盖一块破麻袋御寒。

面对几位穿戴得十分考究的老爷打扮的人,汉子还是很怕的,他用一口不流利的河南话说:“老爷,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整个河南都干旱得不成样子,山东也是这样,我们去哪里呢?陕甘虽然大震,可是在少帅的地盘,听说吃和穿是不用愁的,我们那已经有好多人都往西安去了。那里说每天两顿米粥,能够站得直筷子。反正要饿死的人了,去那边看看再说,总要有条活路啊!”

翁文灏等人无语。国家孱弱如此,百姓嗷嗷待哺,他们既无力拯救灾民,也无法给他们指出一条明道来。这些饥民,若非急切之下,也不至于甘冒风险去灾区求援。可是,到了更贫穷的陕北和甘肃就会有活路吗?真不敢想象!

不过让他们大感欣慰的是,从潼关到西安,虽然饥民很多,却安分得很。看来还是省城好哇,至少流民的脸色都见红润!

来到西安,陕西省长于右任拨冗会见。这些天来慰问各地、清理物资,于右任已经忙得不亦乐乎。不过随着各地情况的好转,他的心情也随之晴朗起来。

“西北各省灾情,以陕、甘、宁交界处最为严重。此次震灾,海原等县房屋倒蹋十之,几乎家家带孝。据不完全统计,伤亡人数不下二十万,无家可归灾民上百万,损失无法估量。陕甘巡阅使兼甘肃督军张汉卿少帅已经亲到灾区指挥赈灾,目前形势已经基本稳定,从东北及蒙古援助的粮食、棉衣和毛匹陆陆续续抵达灾区,灾后自救与重建正有条不紊进行。”

视察组将信将疑。历来受灾,当地官员无不把情况说得凄惨无比以便获得救济,或可上下其手捞些好处,从没有断绝过。

不过从报纸和电台上得到的消息,东北诸省对西北诸省的救助确实是下了本钱的,目前已经公布的有:张作霖个人捐款二十万;少帅夫人于凤至在沈阳募捐共筹资一百余万;另一位如夫人的父亲、东北粮商黄奉廷承诺把价值八十万元的万吨粮食援送灾区;各政|府机构及社会团体筹集资金两百万…民间也踊跃捐款,目前仍在统计中。

其实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张汉卿投入不下千万元在恢复道路交通、新建战略大通道上。以工代赈也是需要大投入的,这些都以政|府建设的名义隐藏了。他的决心是化悲痛为力量,乘此时用人力堆出一个强盛的西北来。

相比之下,直系地盘以及中|央诸公的表现未免太差强人意了,钱财方面不到人家一个零头,连各界捐献的物资也以交通不便为由仍放在京津诸地,等待情况的“进一步核实”…

可灾情如火,每迟一分就可能是一条人命啊!

尽管人员都超负荷做事,于右任还是派出一小队士兵护送调查组奔赴灾区。他特意强调:不是治安不好,而是因为时间太短,有些灾区的条件还是很差,有些道路还未能恢复,这些士兵是协助这些官老爷们走好路的…

怀着各种各样不可名状的心思,调查组一行来到陕西西部、宁夏南部和甘肃东南部的重灾区。

实如于右任所言,满目疮痍,到处是倒蹋的房屋、毁坏的道路和田地,很多的灾民被聚集起来统一安置。

不过其条件虽然不足,但随意抽查,可以保证吃得饱、睡得好,每天按时上工修建房屋、水利设施和垦田,一切都有组织,被统一安排和管理。灾民们虽然由于周知的原因情绪不佳,但是做事还是很有条理,充满着希望。

这一切让人感到新鲜,特别是国际饥饿救济协会的霍尔。他在中国多年,见惯了中国的官员是如何假赈灾之名行饱囊之私。其实在正史上,海原地震那微不足道的捐款还是被很多人上下其手,以至于在红军过草地时还斗争了一些被检举出的人。

一个出身东北的公子哥儿不从中捞钱,还花了大力气向辖下的灾民撒钱,这在民初的中国是不可想象的。由此他在其后的调查报告中不吝夸奖张汉卿说:“这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僚。中国如果都在他的官员的统治下,将会发生令人耳目一新的成就。”

第498章 空城魅影

不是所有的人对海原地震都抱以同情,至少盘踞在马鬃山里的黑喇嘛是兴灾乐祸的。

人民军预备整合了两个师的力量来剿他,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被这地震么个事情一耽搁,人民军把军队挪作它用,他的危机短期内是消除了。作为对震灾的回应,他出手截下了第一拨从新疆发送到酒泉的棉花----那是新疆人们对灾区人们的深情,同时打死了运输物资的官兵和民夫十几人。

董彦平几乎出离了愤怒。在全军上下积极投入抗震救灾的时刻,任何一点救灾物资都是救命的力量,这伙土匪竟然如此大胆,直接蔑视甘新两地的驻军。要知道前段时间因为恐惧,黑喇嘛可是撤回了所有游荡在“丝绸之路”上的小股匪徒。

不知道剿匪军主力何时能够脱身,董彦平不想再等了。这些天来,他不但囤积了足够的军用物资,也大致摸清了黑喇嘛的动向和马鬃山大致的方位。有了这些条件,他觉得完全有能力发起一场大的战斗。

第1营全部出动是在1月5日的清晨,那天天气晴朗,能见度很好。全体官兵罩着厚厚的冬装,在上百只骆驼的伴随下开始了它的征程。

这是董彦平目前能够张罗到的全部的运输工具了。甘南大地震,加上黑喇嘛肆虐,连带着“丝绸之路”也断绝了。这些骆驼,是由好几支驼队拼凑而成的,戈壁滩里用兵,没这些东西可真不行。

在从原来甘肃驻军中找出的几名向导指引下,一行人开始出发。马队负责巡逻,机枪连和辎重驼队被围在中间,逐渐消失在无边无垠的漫天风沙中。

从嘉裕关出关向西北即是戈壁,途经的青山、碱泉子、音凹峡都是地图上有名但无人居住的荒地,一路上都没有水,即使发现也是苦水,人畜绝对不能喝的。

董彦平作了相对充足的准备,每个骆驼都带了几大篓水,足够自己的部队用10天以上。尽管如此,一路上他还是要求尽量省着用水,因为下次补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

从酒泉出发向西四百里再向北三百里,将近四天时间,没碰到一个敌人,前面离马鬃山所在的小镇已经不远了。董彦平很纳闷,却也加强了提防。

黑喇嘛在传说中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对这片地利又熟,他不可能对自己的行进一无所知,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有所图谋。

马鬃山又叫北山,是黑戈壁的腹地。戈壁表面的砾石呈深黑色,放眼望去一片苍莽。远远地隐约可见前方横亘的山脉像马鬃一样飘逸,也许这就是马鬃山的来历吧。继续前行近百里,“马鬃”变成了无数黑色的小山头,都不太高,似竞相奔跑的小马驹。

向导用低沉的声音说:“马鬃山镇到了”,他的话带着一丝颤音,让漫天风霜中行进的人们听了都为之一悸。

一个马鬃山镇占整个肃北县面积的一半,和江苏省相当。它的镇政|府所在地叫公婆泉,据说是有两泉相挨,大为公,小为婆。南来北往的人们以及小镇上的用水,都是靠这个公婆泉,董彦平的计划中也是准备在这里作补给的。

天色已晚,几个连长和骑兵队长都围到董彦平身边,盯着前面进入小镇的通道----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十字街,分别由几处低矮的平房交错构成,形成小镇的全貌。

在戈壁滩上露天住宿已经不止一天了,这倒没什么,比这更大的苦都吃过。可是没见到过黑喇嘛的人,这很不寻常。董彦平需要找个人问问----哪怕有个当地人说说话也好,不能一直有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当然他也没打算借宿民居,就这几间房子也不够全营人住的啊!

听到命令的马队派人去镇上打探情况,可是报告的情况让人更忧心:“几家住户都空无一人。”

董彦平望着荒凉凄冷的旷野和不远处林立的山包,第一次有些担心。这个地方不像来时的路上,虽然荒芜却对攻守双方都是公平的,至少可以前出几十里地发现袭击者。里许外就是山包,在昏暗的月光下,在这里藏着人或是发动突袭真是太方便了。

既然已经到了敌人的地盘,首先要立于不败之地才好。董彦平瞬间做出了决定:“一连守住西北,二连守住东南,三连居中护卫辎重,机枪连在紧要处设好关卡,先进镇住一晚等待天明。”

搭帐篷已是轻车熟路,担任防卫的士兵捡了好些石块垒成简易工事,骆驼们都被集中在一起防止乱跑,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准备野宿的同时,董彦平也带着人对周边进行了巡查。在公婆泉边,他们意外地发现水中漂有人的尸体,从死者症状看是死于中毒!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刻命令所有官兵停止使用当地的水源。

黑喇嘛竟然在水里投毒,这件事情似乎在说明,这股邪恶的敌人不欲从正面对抗人民军,而想用阴谋诡计打败自己。联想到关于黑喇嘛的种种传说,一些士兵不安定了。

这些是人民军入陕甘以来扩军入列的新兵,以前没打过仗,又都在入伍前听说过黑喇嘛的传说,此次又是以少打多,当然有些想法。特别是越接近黑喇嘛的老巢,这种不安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大战前夕最怕的是什么?是军心浮动!

董彦平作为一线指挥官,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立刻召开排以上军官会议。就这几天的行军和目前的状况,他打气说:“黑喇嘛不敢和我们正面抗衡,说明他有自知之明,在正面交锋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此行携带了大量的水源,足够我们用好几天。明天起我们攻打马鬃山,如果不利----我说的是如果地形不利于我们攻打,我们完全可以退回酒泉去,权当来做一次战前侦察嘛。

当然,目前我们要做的,还是注意不要让敌人有机可乘,正面作战他们绝不是对手,要警惕他们暗中行事。特别是要重点保护携带水源的骆驼,防止破坏。”

似乎是为他的话作注角,话音未落,东南方向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董彦平脸色一变,立即中止了会议。他率先冲出屋子,边走边喊:“敌人终于出现了,大家各就各位!”

可是等到他与二连连长到达战场,并没有发现一个敌人。负责指挥的一个副排长郝着脸说:“报告营长,刚才是我们的一班的暗哨看到一个黑影一晃以为是敌人偷袭而紧急开的枪,其他的战士不明所以也跟着放了枪。确认并没有敌人过来,不过哨兵打中了一条狗或者什么的尾巴,散了一地的毛。”

也许是路过的其它动物呢,月光下,谁又能分辨出是狼还是狗的毛?这该死的戈壁滩!董彦平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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