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251节

曹锟及徐世昌当然要用直系的人,他们以齐燮元署江苏督军,又任命何丰林为淞沪护军使。这样一来,长江三省仍牢牢地控制在直系手中,引起大伙儿不满,特别是张作霖反弹甚大。

现在的奉系,远非正史上的同期可比,不但在军事上力压直系一头,在经济实力上也有不俗表现。尤其是张汉卿收复摩阔崴、呼伦贝尔和外蒙及唐努乌梁海等一系列壮行,在国内赢得很好的口碑,政治上也先下一筹。

在这种情况下,为平衡起见,靳云鹏作了退步,他以中|央政|府名义要求冯玉祥依令而退。作为冯的大后台的吴佩孚顾虑形势,选择了默认。冯玉祥无奈:于法理及力量上,他都无法与号称拥有5个师的顶头上司张汉卿及其背后站着的巨人张作霖相抗衡。

12月3日,冯玉祥“奉命”撤出西安,在陕、川、鄂边境地区安康驻扎。但此事也埋下了冯、吴不和的种子。

冯玉祥不但愤怒于奉系的伸手,更反感且看不起吴佩孚的退让。陕西争夺战,客观上使冯、吴两位直系主要人物之间产生了隔阂,这恐怕是吴佩孚没有想到的。

张汉卿得势不饶人,他以省长刘镇华依附段祺瑞为名,明令讨伐。刘镇华见实力强劲的冯玉祥都不敢对张汉卿硬气,自己人数不多的“镇嵩军”怎是对手?于是干脆利落地宣布辞职。

民国时代的军阀大都有一个默契:只要通电下野,不管任前犯了多大错误,一律勾消,这也像政治“潜规则”,大家似乎都认为杀俘不祥,为了要展示各自的“皿煮”形象,也一般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

像段祺瑞史上三起三落,蒋介石三下三起均是一例。各方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对下野人士亦极示恩荣,少有加害的。

鲜有破例的三起,始作俑者却都没好下场:正史上杀害陆建章的徐树铮最终为陆建章之子陆承武杀害;杀俘郑金声的张宗昌亦被其子郑继成枪杀;而另一个大军阀孙传芳斩杀俘虏施从滨,后被施女报仇。

不过张汉卿虽然不至于赶尽杀绝,却也不想给其留有翻身的机会。刘镇华前脚刚走,他即将“镇嵩军”全部收编,又委任原“靖”总司令、后世大名鼎鼎的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为陕西省长。

陕西大局已定。

不过在这平和之下,隐藏着一股微妙的不和谐。这种不和谐的感觉,随着张汉卿进入陕北,越来越强烈。

究其原因,乃是陕西长期由皖系掌管着,相继经历了护、镇嵩军、援陕军、直系冯玉祥、阎相文、吴新田等客军时代,对外来军马并不感冒;原靖受国民党影响,虽然受惠于西北军,却并未从骨子里改姓,主要负责人还是倾向于国民党的。

张汉卿的破解之法是重用于右任。

于右任是国民党出身,根正苗红。把他捧在高处,有益于稳定陕境内的国民党势力。另外在关注民生、稳定局势上有相当能力,在陕省和“靖”内也享有很高威望。人民军摊子铺得太大,真的没把握能够牢牢控制住这么多地盘,依靠这些“降兵降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靖”在这位忠于孙逸仙的于先生影响下,反水不是不可能,但要在国民党得势后。在当下,还没有一个党派团体能有人民党那样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至于“靖”脱奉入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孙逸仙和段祺瑞可是“世仇”。根据正史,国民党真正得势要在1927年“北伐”之后,在此之前,张汉卿有信心通过充实军事力量,以缓过这阵。

现在张汉卿需要的只是稳定。

在这么短时间内连下数省,一时半会并没有得力的人员控制各地,保持原有行政与管理是应有之义。连共x党建国后都花了七年时间进行新民皿煮主义改造才进入社会主义,遑论战争时期“你方罢战我登场”的混乱的行政管理权?

不过咱们的少帅显然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甚至不在乎其它阵营的人“窃居高位”。只要有人能够使占领区政治稳定、经济繁荣,能够给他的军事行动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支持,或者至少不能够再出现混乱从而需占用军队资源就行了。

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就不信人民党的统战力量对付不了远没有形成“党军”的靖来。不可否认像于右任、胡景翼等头面人物深受孙逸仙影响,但基层士兵和军官可不都是这样,相信将来对人民党的信仰绝对比国民党来得更有吸引力。

需要关注的反而是援陕军。

许兰洲本来就是一代枭雄,自离开东北后天地一下子宽阔起来,援陕军总司令一角做得风生水起。他辛辛苦苦到现在又控制有两个旅的兵马,“靖”和“援陕司令部”兵马合为一处,已经形成一股极大的力量,怎么会甘心再度寄人篱下?

西北人民军虽然表面上控制大局,却因为西北“三马”刚刚降服,需要部分兵马守在甘肃,真正能进入陕西境内的只有两个师而已,很难对这两支主军形成压制。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民党统一战线原则的作用才真正体现出来。对潜在的敌人或朋友用统战,对自己人则要用笼络了,张汉卿已经盯上了许兰洲。

再困难也要做,没办法,谁让他势力膨胀得这么快呢?节制了第5师和获得“靖”主力将近两万人,许兰洲一下子就重新成了实力派,这是他时经四年的又一次崛起。谁知道这位曾经和张作霖并驾齐驱的黑省王,会不会有异样的心思?他会甘于服从于张汉卿的命令吗?

此外,作为直系军队退出陕西的平衡,曹锟、吴佩孚也需要有一个能够说服派系内部声音的举措来,理由是当初协商是两家平分陕省,直系必须显示存在。

既然直系军队退出陕西,那么在陕的军队也不能由西北人民军一家独大,即改编的原“靖”必须要有直系一方的人监督。可是,对信心满满把陕西收在囊中的张汉卿来说,又岂能放任直系在他的地盘掺沙子呢?

为了这个事,直、奉两边可是往复了几次电报的。曹、吴不敢贸然挑战奉系,但奉系也不敢在这个时机生事,因为张氏父子同样也没有准备好。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无论是即将离去的直军、等待收编的皖系败军还是“靖”或是“镇嵩军”抑或“援陕军”,大家都在观望着这位年轻的少帅的举动,试图从他的言行中找到在陕西的风向。是啊,寒冬腊月已经够冷,再刮一阵寒风,足足会要人的命啊!

为了彻底解决此问题,应少帅的提议,各方代表人物将齐集西安具体讨论各路军兵改编事宜,顺便也敲定后皖系时代陕省的政治布局。据说,这位少帅大胆地放风说只要原“靖”接受改编,他甚至允许其独自成军,编为西北人民军第6师,连师长的人选都定下了,就是原总指挥胡景翼。

张汉卿的诚意不可谓不足,诱惑不可谓不大。不但如此,他还离开人民军地盘,亲自到西安与各路人马商讨后事。其实以他目前的地位和实力,哪需要冒这个风险?以他陕甘巡阅使的身份,真的下令各方到人民军营地开会,还怕有人不去吗?

此时的西安城,驻守的是以于右任为首的原“靖”势力,张汉卿到这里签订“城下之盟”,本身就是一种诚意。据说这位年轻的少帅只随身带了一个警卫营,轻衣怒马就进了城。就冲着少帅这种胆识,他也是值得尊敬的。

因为他的带头作用,各路兵马的首脑也纷纷跟进,按照这种诚意,形成积极的决议很让人期待。

第470章 欢笑之外

西安城里,张汉卿、许兰洲、于右任和胡景翼欢聚一堂,共同庆贺古老的帝都免受兵戈之苦。于右任刚刚获任省长,所以就在省城做了东道。他对张汉卿的事迹已经很了解了,知道他年轻,但看到真容还是十分吃惊。如此年轻便执掌一军并做到陕甘巡阅使的,估计前无古人更后无来者了吧?他殷勤地和张汉卿碰杯:“能够见到名闻天下的少帅,老朽是三生有幸啊。少帅举仁义之师,平息陕西兵乱,于国于民都是有莫大功勋。这杯酒,是于某的一片敬意,谨代表三原父老为少帅贺!”于右任是三原人,能够在此战兵不血刃,没让家乡生灵涂炭,这心意应该是真的。张汉卿连称不敢,端起酒杯说:“长者赐,不敢辞!”站起来一饮而尽。他的低姿态获得于右任的好感,谦逊是一种美德,尤其是在身处高位时。他这个人不争功也没有门户之见,但不代表别人没有,特别在派系之争如此激烈的年代。自己不是人民党的人,竟然在他的大力推举下担任陕西省长,这份胸襟让人佩服。其实他对于做不做这个官倒并不在乎,只是好歹能为国民革命留下一点火种和根据地,无论如何,他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张汉卿此行可不仅仅是获得他的感谢的,西北人民军打下的地盘太多,分兵固守之后对陕西的控制力度必然变弱,加上这里原因盘根错节的关系,让各大势力在同一个槽里吃饭,必须要有策略地动作。于右任在陕西靖中的地位甚高,把他安顿下来,可以抵数支雄兵。对方是个文人,只能用对付文化人的办法:捧起来,再捧起来,让他自己怕跌倒,从而自己稳住。“早就听说于先生的诗文书法是双绝,其魏碑更是创前人所未能,学良只是慕名,不想今天亲见真人。如能亲讨得墨宝,幸如何之!”于右任举人出身,早年书从赵孟睿蟾墓ケ北辛妫诖嘶∩辖⒘ァ⒉莘ㄈ胄锌辣脔杈叮猿梢患遥蟊怀普狻暗贝菔ァ薄K韵不段罕且蛭溆小吧形洹钡木瘢写轴詈婪胖ψ胖谢褡迨艿搅星壳致缘姆纯挂馐丁U藕呵渫镀渌锰捉酰仁窍M缱∷彩钦嫦胩挚槟ΑS谟胰蔚氖榉ǎ诺胶笫蓝际呛苤登模约毫λ芗暗母蟠舻悴聘话�----写几个字不费力的。这个提议很文雅,于右任也想营造良好的谈话氛围,便欣然答应:“少帅发话,敢不从命,只是写些什么好呢?”他想了片刻,然后作恍然大悟状,自己拍拍脑袋说:“老朽倒忘了,现成的一位大家在这里,我岂敢班门弄斧!久闻少帅于诗词之道博古通今,今日就一事不劳二主,就请少帅赐句。”这是他的聪明处。对张汉卿不熟,自然也无从了解他的喜好。送字是有讲究的,总得靠点谱。调子起高了,未免有阿谀奉承之嫌;平淡无奇吧,只怕人家不喜欢。还是让他自己说吧。说这话的时候真没有考较之意。张汉卿略想了想说:“那就僭越了。前不久学良从兴隆山旁经过时偶得一曲《天净沙》,虽然鄙薄了些,却合乎我的心境,不如就请于老把这首调子写下来,学良裱后珍藏。”本想说些“厚德载物”啦、“曲径通幽”啦什么的,觉得难得有机会让名家题字,这字数太少未免不划算;来几句名言如“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吧,感觉太俗气。倒是有个讨巧又促狭的,正合心意。于右任听了果然喜欢,文化人嘛,对文化人总有些兴趣的,虽然这两人都带兵打仗成为一介武夫。他在诗词上的造诣本就不弱,张汉卿在诗词上的成就听说也深为文化界所称颂,由不得便产生一种亲近。“少帅一出,必属精品,于某洗耳恭听。”“嗯哼,诗词小道,有感而发,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心境难得吻合,就献丑啦。”张汉卿一边装逼,一边吟哦说:“兴隆山上高歌,曾瞻无比金戈,遗诏焚香读过,大王问我:几时收复山河!”成吉思汗攻打西夏时病逝于兴隆山,衣冠和兵器用物安放于此。用这个事迹来表述自己的抱负是妥贴的,只不过这首曲子在历史上是于右任自己做的,名字便是《越调?天净沙》!于右任心有戚戚焉,连声叫好,并说晚饭后一定把它郑而重之地写好送到。两人都是视革命为己任的三皿煮义受众,都视驱逐列强恢复中华作为自己的重任,自然有共同语言。看着年轻的张汉卿,亲近之情油然而生,一种想法忽然从心底里冒出来:“如果国民革命得此人相助,声势与目前绝不可同日而语!”他试探地说:“听说少帅的人民党以三皿煮义为宗旨,这让老朽啧啧生奇。据我所知,孙先生提出三皿煮义理念多年,却始终没能付诸实施。反倒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在少帅身上得到实现,创下不世伟业,真是可喜可贺啊。”在他认为,革命者之间就应该不含芥蒂。三皿煮义既然是双方共同的理想了,那么有没有机会和其结成一个统一的战线呢?如果可以这样做,那才是革命几十年来最大的成就!张汉卿来此便是准备以“三皿煮义”这杆大旗尽可能的团结各方力量,而且构成人民军第6师主力的“靖”便是由信奉“三皿煮义”的几位高官领导,当然不遗余力地要找共同语言。听于右任这么一说,立即共鸣了:“于老先生,学良应该尊称您一声前辈了。您的谬赞,学良可不敢担当。就学良这点浅见,也知道三皿煮义是好的,它对鼓舞中国人民驱逐外侮、实现主权独立和民族自由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孙先生没能够有所施展,是因为他始终没有一个可以施展的土壤。”他想了想,好像诚意还不够,便接着又说:“东北上下众志成诚,已经团结起来为抵御外侮、振兴中华搞出了很大的努力。学良很希望孙先生有时间能到东北走一走、看一看。东北完全有机会第一个实现孙先生的‘天下大同’的想法,如果有孙先生坐镇,我想东北军民的士气一定会更加高涨的。其实学良对孙先生也是很佩服的,光他不折不挠的斗志,就足以成为学良的表率。这次我们两家团结起来,共同举起三皿煮义大旗,也是一种机缘。现在靖已经加入人民军,再有三皿煮义思想武装头脑,便真能能说是如虎添翼了。其实不管什么党什么派,能把列强打倒,能使国家统一和主权完整就是好组织,在这一点上学良本人没有任何敝帚之珍!”于右任是个忠诚的革命者,没有张汉卿那些花花肠子,可是在旁边的许兰洲却暗自嘀咕:“你没吃过他的亏。要是信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年他只有十六七岁就已经有这等手段,现在在政坛浸淫多年,手法只会更老到吧?”想起当初被张汉卿软刀架脖子的一幕,他就十分不爽:那是生生把一个师的军队吞掉了啊,也打散了他的督军美梦。自己原本的一方豪杰,现在却沦落到被原先和他平起平坐的张作霖之子死死压制的地步。可不是么?无论从中|央册封的职务,还是实际获得的职务,张汉卿都比他高出许多。官面上,他是陕北镇守使,可张汉卿是陕甘巡阅使兼甘肃督军,级别大着不少;在人民军编制里,他节制第5师,实际也就在韩麟春的领导之下,而张汉卿,却是韩的顶头上司。就在此次大会前,张汉卿已经委婉地和他讨论了他的军队的编制问题。张汉卿的意思是把靖改编成第6师,与第5师一道同划入西北人民军序列中,而他,则担任西北人民军参谋长。他没有表态。在民国初期,参谋长的地位并不像后来那样高。以师一级的参谋长为例,北洋系的军衔是上校,而旅长的军衔则为少将。另外从晋升看,例来是旅长晋升师长、师参谋长晋升旅长,皆是惯例,两者高下可见。只是到张汉卿起家后,为平衡两旅关系才硬把参谋长提升一级,与同级指挥官的副职同等。西北人民军都已经这样做了,但对于老北洋许兰洲来说,他暂时还不能接受这种变化,老觉得从手握指挥大权的师长调去做那个名义上的总参谋长是明升暗降。参谋长再有个长,也没有部队官长的名声响亮。在掌握实权上,师长可是拥有指挥权的!而且再牛逼的参谋长,还不是要被司令节制?----这位“贤侄”的手段不简单呐,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反正在军界原本名声赫赫的西北三马现在都被高高挂起却没有一丁点儿实权是事实。他已经打定主意,做这个参谋长没什么,但无论如何要兼着第5师师长职务。没有军队,什么镇守使、督军、巡阅使,统统是假的。自己现在满打满算有三万人在手,在西北这个地方足以为王,又何必要仰人鼻息呢?所以,听着张汉卿鼓动于右任要把“靖”直接加入人民军,他只在心里冷笑。“靖”现在受他节制,任何达成的协议,他不同意,就没有通过的可能。其实于右任已经听说张汉卿的意思了,对于“靖”的处境已经很明了:人民军有四个师,加上许兰洲第5师这一支劲旅,在西北地区已经是无敌的存在。这个地方,除了人民军就是直系,他怎么也不至于和国民党的大敌直系联起手吧?既然已经同意“靖”受许兰洲节制,那和人民军管辖也没什么区别了,许兰洲可是老奉系哦。不过这年年轻的少帅竟然对孙先生的学说感兴趣,倒是意外之喜。所以他毫无芥蒂地说:“如果真如少帅所说,两家合为一家,高举三皿煮义大旗,倒也不失其为利国利民的幸事。‘靖’与人民军同为一脉,愿意成为人民军的新锐。”张汉卿假惺惺地:“以于先生的资历和影响力,学良愿奉为总指挥。”于右任再忠厚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忠厚不假,但不蠢。西北人民军已经有自己的建军原则,也有一套成熟的指挥体系,包含将领在内的主力部队听说都是他一手带出来也是一路从东北杀过来的,除了张汉卿,其他的人谁都管不住!在这种情况下,他想以蛇吞象,还有天理吗?而且就在不远处,人民军两个精锐师虎视眈眈,意欲何为,他一清二楚,那是准备一旦“靖”拒绝接受改编,就要开战的节奏啊!即使有共同的理想,在利益面前也是要分个子丑寅卯的,就看当事人是以大局为重还是私心作祟了。形势比人强,陕西已经不能再乱了,也打不得。既然合并是目前最好的出路,那就不要节外生枝,所以他笑笑说:“少帅收复摩阔崴、呼伦贝尔,安蒙、平定西北,已是当世虎将。于某一介文人,岂能承担这个重任?即日起,‘靖’上下即服从少帅将令!”人与我木瓜,我还之以琼琚么。所以张汉卿也微笑着说:“于老先生不愧是革命元勋,高风亮节令人佩服。‘靖’将单独组建成为一师,番号为西北人民军第6师,由胡景翼将军担任师长。除各级需要派驻政治部机构外,其它一切都照常运行,后勤事宜,统一由西北人民军司令部管理。”他转过头来对许兰洲说:“许伯伯的第5师也一样,李景林师长将会向您报告详细改编方略。”许兰洲想表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怎地喉间突然发痒,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自己不是节制第5师的吗?什么时候师长换成李景林了!仿佛知道许兰洲的困扰,张汉卿微微一笑说:“就在昨天,也就是许伯伯来西安城的第三天,中|央已经下令,调任廊坊军官教育团的教育长李景林将军为第5师师长。李师长在接获任命状后即立刻上任,第5师全体官兵坚决服从改编和调遣,已全师开赴渭南。我想李师长是许伯伯的老人了,有些事情,您可以私下和他谈谈。”好快的速度!当天任命当天上任,敢情是有备而来的!这个时候再愚笨的人都明白,许兰洲这个原师长已经被从根底抽空了,但用的是中|央的大义!只是,这位“贤侄”真的会这么自觉认同直系派来的人任这个举足轻重的师长职务?第5师改姓,“靖”另立山头,主将不换仍为在军中深孚众望的胡景翼。后勤都被张汉卿卡着,许兰洲要想对它们发号施令,那是想也别想了。张汉卿这招够狠,既瓦解了己方,也斩断了自己伸手的可能。一刹时万丈雄心顿时化为乌有。三年前,张汉卿对付自己还需要温水煮青蛙,几年后这种手段越发纯熟了,竟然随意之间便达成目标,而自己竟然不能有半点挣扎的机会!自己所想象的坚固堡垒,也只是在海边用沙子堆成的小屋,在潮水的冲击下迅速坍塌。没有了第5师,他什么都不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有什么底气和人家叫板?而第6师虽然仍由胡景翼任师长,但因为有大量的“镇嵩军”、部分接受改编的“陕西护”,以及小部分人民军官(这是所有改编所必须的)加入,成分复杂。并且在人民军政治部与军需部全面介入这支部队后,胡景翼再想如指臂使就更难了:他做事还需考虑到政治部的意见,并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他的军费、后勤补给、以及军官的晋升,全部捏在司令部手中。事后满腔怒火的许兰洲立刻派人质问李景林。原来他在黑龙江任第一师师长的时候,李景林就是他的参谋长。只是后来,第一师被奉系吞并后,他本人又在后来做了援陕军的司令,李景林便离开第一师去了北京,在皖系曲同丰手下混。后来因不满意徐树铮而在直皖大战时反水,作为河北人的他,顺利被直系重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显山不显水,又是许兰洲的旧部,所以会同时被直、奉两系接受吧?看来为了这个职务,直系也是煞费苦心呐----最终还是不想看到奉系在陕一家独大。想想连张汉卿都无法拒绝其人的入职,自己被夺权的愤懑也就平淡了许多。他想的不差,曹、吴两位大佬就是因为看中李景林名声不显而易于被奉系接受的特点才安插的一枚棋子。不过他们永远想不到的是,这个李景林在正史上就是奉系五虎将之一,张汉卿现阶段所能做的,就是顺手推舟接纳他,还要对外做出一副便秘的样子来。?

第472章 座谈会

西北人民军司令部正式发出命令来:李景林为师长、许兰洲为西北人民军参谋长兼武警部队司令,算是正式承认了两人的职务。大势已去的许兰洲只能苦笑,跟这个这个世侄斗,自己看来是有差距的。考虑到同为奉系一脉,而且张汉卿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礼遇,许兰洲也就息了争强的这份心思。而李景林作为军人,要说对这个师长之位没有想法那是假话,再说以目前奉系的实力,他这个曾经的边缘人能够执掌一师权柄,本身就是少帅对他的接纳之意,岂有不投怀送抱之理?现在老上司认清了形势,大家痛痛快快地再续前缘,不比争来争去得好?所以担任师长后,他积极融入人民军团体,大力支持人民军标准化改编,也把他的能力充分展现出来。正当张汉卿为下一步的动作摩拳擦掌之时,一场不期然的血案引起了他的深思,并从而触发了他对于民族、宗教问题的认识。这个血案之所以严重,是因为它来自军中,而且是西北人民军最精锐的骑兵部队第4师。事情的发生很简单,也很突然。因为入陕的突然性,第2师、第4师都是紧急动员的,后勤方面自然有了些问题。在西北这块交通设施不方便的地方,出现这种事也情有可原。作为军需部长,米春霖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持部队的伙食,毕竟这是军人战斗力的基础。考虑到棉衣不能及时从东北运到,前线军人御寒成为问题,为增加热量,军队伙食中相对的肉食便多了一些。但是因为西北地区的贫瘠,牛是重要的生产资料,肉食便自动地落到羊肉和猪肉上来。认真宣传起来,这本是一件爱兵如子的好材料:在这个世上,除了人民军,还有哪只队伍的官长会关心普通士兵的死活?所以8旅15团三营一连的官兵们吃着面馍、喝着喷香的肉汤,十分高兴。对士兵刘二愣来讲,更高兴的是终于有机会作弄他的新战友马存清了。他趁对方不注意,把一块肉悄悄塞到马存清的碗里。如果马存清是汉兵,他才舍不得咧,这年头吃肉是个奢侈的事,条件一般的家庭也只能在过年时割一块打打牙祭。刘二愣在东北的家里虽然近几年日子好点了,但也只能在比较重要的节日才吃一次。可是作弄马存清就不一样了。听说他是回民,听说回民是不吃猪肉的,刘二愣就想亲眼看一看,这传说是真是假。马存清马上就觉察出来了,他忽然看着刘二愣,不说话。知道今天肉汤里有羊肉和猪肉混杂,他就没有盛。所以,当碗里多了一块肉,他就知道,一定有人给他的。看着刘二愣不怀好意的笑,他就知道了。“你这是做什么?!”作为新兵,他对老兵还是有点敬畏的。人民军内部虽然不允许老兵欺新兵,但是对一支建军时间很短的新式军队来讲,很难达到张汉卿所希望的作风,尽管相对其它武装来说,人民军的作风已经够优良了。他入伍不久,自然一时还摆脱不了固有的成见。刘二愣见恶作剧失败,有些悻悻地说:“就是一块肉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是猪肉啊,你知道我们不吃猪肉的。”马存清有些生气地说。由于人民在年前就地扩军,一些颇有战力的宁夏、甘肃士兵被吸收进队伍,其中就有一些回兵。他们久在西北地区,马上功夫了得,所以人民军各师的骑兵团以及第四骑兵师,涌进大量的回兵。因为习俗的不同,给管理上带来一定压力。但是再难也得做,吸收回兵,本身就是稳定西北的一部分。韩麟春和王以哲忠实地履行了张汉卿交待的任务,也在内部做了一些尊重民族习惯的要求,但是落到具体的连队,还是有些不足。很多东北的老兵对于竟然有人不吃猪肉还是很纳罕的,这年头饭都吃不饱,有肉不吃那不是傻了吧?也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像对马存清的“考验”就是其中的一例。刘二愣之所以起名“二愣”,就是因为脑袋反应不太灵光。明明马存清已经生气了,他还是看不懂方向:“哈哈,说回民不吃猪肉,我就不信了,给你一块尝尝,很香的。”马存清是忠实的穆|斯林,刘二愣的话深深地刺激了他。都是年轻人,在火头上,他的反应自然大了一些:他扬起饭碗,连粥带肉砸向刘二愣。一声脆响,打破了军营的寂静,就餐的官兵都吃惊地看着刘二愣淋着的一头一脸的饭汁。看见新兵竟然欺负老兵,刘二愣不明真相的战友们自然要出来讨个公道,维持纪律的宪兵也跑过来,要关马存清的禁闭。这下马存清的战友们不干了,在这混乱期间,他们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原因,对宪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拘押的行为十分不满,嚷嚷不公,便和宪兵干上了。张汉卿在创建政治部的时候为了体现其威严,便把宪兵这一执法机构挂在师政治部名下,给宪兵的权力是“自团长以下无论官职即可遂行逮捕监押”,当然这是在师政治部的命令之下,由宪兵司令部执行的;但是一般的宪兵也可“随时进行纪律纠察”,必要时“就地关禁闭,以待上级长官调查”。虽然饭堂里的骚乱不知原由,但马存清砸战友是实,关禁闭是合理的。感觉受到侮辱的刘二愣见马存清等人公然抗拒宪兵履行职责,当然不会放过这报复的好机会,他伙同几个人便要协助宪兵“维持纪律”,自然免不了有推搡的动作。两边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刚开始还能稍有克制,后来一旦使开了,手上便没轻没重。混战中,刘二愣的头撞到餐桌,气忿之下,一个回兵也被对手用碗砸了脑袋,血流不止。这时候便有人高喊:“汉人打回人了!”他这一声,让旁边不知情况的回兵们大受刺激,纷纷抢了板凳加入战团,场面一度极为恶劣。若不是最后连长匆匆赶来并鸣枪示警,真不知会闹到什么程度。就这样,结果也是很让人无语的:三名汉兵一名回兵被抬了出去,受轻伤的不下于三十人。之所以出现汉兵吃大亏的情况,就是后来加入的回兵生力军用板凳对付赤手空拳的场内汉兵。作为影响回汉团结的恶劣案件,此事被逐级层层上报。王以哲认为此事对张汉卿的民族团结政策有相当坏的负面作用,便直接告知他。?

第473章 以史为鉴

“刘二愣同志,你背诵起来很流利,但是落实得怎么样?你来说一说,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刘二愣认认真真地回答:“报告少帅,我没有尊重民族地区的生活习惯,对马存清战友的饮食有看笑话的想法。这些错误,我会在今后好好改正。”这个态度很端正嘛,阿訇们很欣慰,便想出言表示安慰,可是有人比他们更快。“王主任,按照人民军条例,对刘二愣同志的错误,应该怎么处罚?”发声的是张汉卿。“报告少帅,根据规定,他能够知错就改,应该处以十五天的禁闭。因为他已经被执行禁闭四天,所以还需要禁闭十一天。”张汉卿点点头,严肃地说:“那么继续执行!”王以哲敬礼领命,他一挥手,便有两个宪兵过来,刘二愣举手敬礼。这时候,又有声音发出了:“少帅,我也要检讨错误。按照少帅的要求,‘凡是有条件的,都不要同少数民族群众共用一个水源;实在有困难的,要设置专用水桶;绝不用装过猪肉猪油的器皿打水’。军需部没有及时意识到新加入的回族士兵的要求,因此没能及时安排专用的伙食和就餐。此次冲突事件,我们有很大责任,请少帅责罚。”说话的是西北人民军总军需部长米春霖。这回阿訇们及时出面圆场了,米春霖毕竟是肩上挂着两颗星的中将,地位非同小可。连他都要受苛责,可知人民军的民族政策不是虚的。虽然民族不同,但人心都是一样,他们也强烈感受到受到了尊重。一个阿訇说:“少帅,我们都已经看到了人民军的诚意。这位小战士本无恶意,既已说开,也就请原谅他。倒是马存清和马守智两人应该向他认真说明我们的习惯,不应该有这种过激反应。先知曾说:‘不让邻居安宁者,绝不是穆民’,他们两个人的行为,不是真正的穆|斯林所为,需要请少帅处罚。”要说怪不得各地的阿訇基本上都是德高望重、知书达礼呢,人家这看法就是中肯。都是一样的人,不可能处罚了一头,那一头轻轻放过,这是主动求罚的。尽管有些人心里并不赞同,但在表面上,都是点头称是,有的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少帅处罚了这位小战士,那其他人都是应该一道处罚的。”张汉卿点点头说:“阿訇的意见很中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这次事件中一方严格注意,一方又能宽容对待,本来不应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学良带兵无方,让大家见笑了。”众人连声不敢,更有恭维起张汉卿纪律严明、有错必罚,有古大将遗风的。“学良为什么会让大家都过来一看究竟?那是学良想让大家亲眼看到,回汉以及其它民族之间的一些冲突,本来就是很小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不处理或是处置不当,各族民众有怨无法申诉,时间久了,就会有积怨。可能在某一天,因为某一件小事,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一怂恿,便会上升到民族矛盾。”他指向马守智:“这个同志就是这样。本来刘二愣和马存清只是小冲突,两人生生气、说一说就好了,他一出面,喊什么‘汉人打回人’这句话,就把一次小冲突上升到影响回汉团结的大事了。”马守智低头表示认错。“一次不要紧,两次,三次之后呢?会不会给别人一个印象,矛盾已经不可调解?那时代该怎么办?只有抄家伙干喽!”他笑了一下,缓和了一下气氛,指着坐在板凳上的二十几个人:“你看这次群殴,四个战士受了重伤,有一个现在还在野战医院里呆着。如果不明真相,他的家人、亲戚、朋友、邻居该怎么看?有时候以讹传讹,这根刺会扎在心里,时间久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这根刺扎得更深些。”张汉卿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相信在坐的年龄稍大的还能记得,发生在同治年间的陕甘之乱,那一次的教训很深刻啊,两千多万汉民、一百多万回民都成了无辜牺牲者!虽然原因有多种多样的,但是本来回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几百年来大体上相安无事,因为这一次乱局,又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众人听少帅忽然提起此事,很多阿訇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没有经历过的人也会从书上看到,或者从家中老人口中代代相传,那真的是一场浩灾难啊!同治年间,太平军西征部队进入陕西,多地回民响应。回民在YSL宗教领袖的带领下,趁晚清局势动荡,企图在中国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暴乱开始后先杀尽八女井数千汉人,接着杀安抚者、清帝老师、陕西团练大臣张芾,升级暴乱,广泛屠杀。清王朝先有多隆阿带兵平乱,后来多隆阿在陕西省周至县战死,又命左宗棠派兵平乱,所向披靡,最终平息了这场暴乱。其结果是两千多万汉民丧生、关中汉民几乎被屠杀殆尽,当然,回民也遭到左宗棠的报复性屠杀。这个阴影导致历史上后来的马家军在西北对汉民持续的报复行动,也使马家军在历史上臭名昭著。今天再研究这段历史,仍然有积极的意义,给回汉如何共处树了一块反面镜子。重要的当事人左宗棠虽然杀人,但处理棘手的民族问题时,能落实“剿抚兼施”的政策。他曾反复说:“从前汉回仇杀,其曲不尽在回”,“陕回之祸,由于汉回构怨已久,起衅之故,实由汉民。”但是因此两千万多人活鲜的生命堪称一场宗教战争。战乱让关中之后的陕西关内在几十年未曾修复,殃及河南洛阳等地,后来的建国选都中,陕豫地区因为经济凋敝而落选,很大程度上正是缘于此次回民暴乱。张汉卿一席话撩拨到三马及阿訇们敏感的神经,他们本能地认为,这位年轻的少帅又要来算账了。可是,如果真的这样想的话,又何必做出这么一番看来很公正、很友好的态度呢??

第475章 这个问题很复杂

民族问题本来就是各国的难题,再掺杂进宗教,那几乎是无解的存在。后世美国这么强大,也对裹着头巾的阿富汗和伊朗敬而远之,足以说明这种势力的强大。

在中国,因为上千年历史的传统,加上汉民族占人口的主要地位,以及儒家文化的包容性,使得在社会主体上,汉民族文化成为主流。在这种情况下,少数民族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渐渐和汉族融合,形成一个多元化的中华民族文化来。

这个过程,世界各国的演变都一样,那就是族际通婚。只有出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双方的融合才会真正做到取长补短、互相促进。

但是由于强烈地受到YSL文化的影响,历史以来,YSL文化和汉文化的融合过程都不顺利。究其原因,YSL文化特有的传统让双方的融合----族际通婚,变成了单方面的索取。在这个时代,回民严格地执行了“回女不外嫁”的传统,让回汉之间的融合远不如其它民族那样顺利。

就是在后世,根据2000年人口普查结果表明,全国回汉通婚率只有122,远低于其它民族的8158,由此可见一斑。

这才是YSL教的隐晦之处:它通过宗教和主体隔离,防止被同化,再通过婚姻安排和人口增加来慢慢发展,最终实现对当地文明的替代。善良的穆|斯林个体不代表YSL作为整体的侵略属性,全世界都没有穆|斯林和平融入非YSL文明的先例。

考虑到问题的复杂性,张汉卿需要一个“破冰”之旅。其第一步,就是为信仰穆|斯林的回汉之间的通婚开出一条灿烂大道来。这个相对容易些,因为它不违反YSL教义。至于下一代的族群问题,需要一步一步来,但要先开一个口子。

婚姻是两个家庭之间的纽带,族际通婚也会成为两个民族之间的纽带。只要人们渐渐地对族际通婚没有世俗的眼光,就是民族之间真正融为一体的象征。这个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持之以恒。

这也是张汉卿第一个方向:打破“族教合一”的可能。

阿訇们都是回民中知识丰富的老师或者学者,自然精通教义,知道先知其实对穆|斯林之间的通婚是赞同的。少帅提到这个问题,他们真的很难反驳。

但是张汉卿今天可不是单单来做红娘的,他还有重磅炸|弹没有丢。他看了眼各位回民领袖们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回汉和其它各族人民都生活在这块土地上,需要和谐共处,对各自的生活习惯都要互相保持尊重,这样遇事就能相互理解,不会轻易再发生以前那次惨痛的场景了。

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陕甘暴乱,其实有两个主要原因:清政|府的和百姓们的贫穷。

,导致有冤无处诉,长期的隔阂导致占统治地位的汉民、满民高层不理解回民兄弟的一些习俗,而回民兄弟又没有有效的渠道来释放这种诉求,致使对抗的情绪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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