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224节

  另外,我希望总督阁下您能够理解,吴主席和辛慈公使签署协议时已经确定了一个前提,这是我们中国人抗击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战争,并不是和德国政府对抗协约国的战争。我们希望德国能够在后方支持我们,而不是在前线加入战斗。所以在战争爆发之后,我们有权强行接收青岛各处防御设施,不知您是否认同这一点?”

  瓦德克总督思考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战争一旦爆发,那么我们当然可以把防御设施交给贵方。不过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一旦英日联军不肯放弃进攻青岛的打算,请让我们给与你们一定的帮助,在如何对付海上来袭舰队的方面,我相信我要比两位更加的了解。”

  恒宝昆思考了一会,就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贵方能够接受我们给出的条件,我们自然是愿意获得贵方的帮助…”

第623章

  接到外交总长孙宝琦电报时,王葆真正在中心广场陪同吴川检阅新编陆军一、二、三师的成立仪式。在中央委员会发出了动员令之后,东三省的报名参军的人数迅速超过了军事委员会的预期,动员令发出的第10天报名人数就已经达到了征召数目的三倍。

  不过让军事委员会惊讶的是,人口较少的吉林、黑龙江地区的报名参军人数居然和辽宁相差无几。而再对报名参军人员加以分析的话,他们很快就发觉北满之所以报名参军的人数较高,是因为国企的青年工人和国营农场职工都非常踊跃的在参军,他们试图保卫来之不易的新生活。

  而辽宁因为解放时间较晚,国企建设项目不多,城市里以手工业、私人资本为主,农村里又是富农阶层较多,在革命委员会解除了封建人身依附关系,又打击了日本资本对于辽宁地区的渗透剥削后,这些人的日子可比过去滋润的多了。

  只是这些人的思想和不断进行文化思想教育的国企工人和合作社成员不同,他们虽然承认革命委员会的功绩,但是却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是通过自己的勤劳获得的,而且既然他们已经向革命委员会缴了税,革命委员会就应该保护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去保护革命委员会。

  虽然这一状况还没有影响到革命委员会现在的征兵计划,不过军事委员会国防动员部却已经写了一份报告,向革命委员会警告这种思想的传播将会导致革命委员会失去长期作战的能力。

  吴川虽然知道这个情况很糟糕,但他还是决定先把思想问题放一放,先解决了革命委员会所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再说。当前革命委员会最为棘手的问题其实就是两个:一个是救灾问题,从7月到8月,辽河以东地区一直是连绵阴雨,虽然雨水还没有超过1910年的程度,但也还是给辽河、松花江两岸的居民带来了较大的危害。

  虽然革命委员会这两年对东三省河道、水利和基础建设的投资比过去满清50年的累积投入还大,但是建设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些,眼下的基础建设效果只能把大灾变为中灾,中灾变为小灾的程度。

  比如,按照水利部门的预计,如果不是这两年革命委员会大量的投资清理河道、维修危堤、兴修水库,那么这场连绵了近1个半月的东北雨季,至少要让东北60多个县,四分之一人口受灾。但是现在么,最多只有30几个县,十分之一人口受灾。

  当然对于某些地势低洼区来说,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一个是佳木斯北面的三江平原,一个辽河下游的营口地区,还有一个就是铁岭。

  三江平原地方人稀,虽然受灾严重,但是赈灾的任务并不重。营口地区虽然被淹没了不少农田,但是作为一个经常经受水灾的地区,这一地区的农业对于排水设施的修建还是相当上心的,因此并没有完全绝收。

  倒是铁岭地区,从年初开始的雪灾、春旱,再加上7、8月间的大水,几乎造成了60-70%耕地的绝收,而铁岭正是辽宁的粮食产区之一,可以说这一地区今年正是走了背运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作为一个后世来的南方人,吴川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句话,“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对水灾受淹区进行防疫宣传和采取消毒措施,铁岭今年还将迎来第四场灾害。

  在对抗外部压力的同时,内部再出现瘟疫流行,那么革命委员会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于是吴川不得不暂时缓和了其他方面的矛盾,把抗灾防疫作为了当前革命委员会对内的头等大事。

  不过在这个时候,前两年投入建设的自来水供应系统、道路基础建设和工业建设,终于开始发挥出了初步的威力。虽然自来水还没能通入到乡下,但是通过运输车辆,人、畜饮用水至少可以基本保证;而公路系统又让车辆能够快速的把各种物资送往各受灾地区,从而避免人口大量外逃,造成整个社会系统的崩溃;最后各种工厂的连续运转,也保证了抗灾防疫物资不虞短缺。

  也正是通过了这一个多月来的抗灾防疫组织,深刻的教训了那些党内外反对工业优先的人。让他们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工业体系作为保障,想要通过优先发展农业让老百姓吃饱饭,只是一个不现实的美梦。

  吴川过去三年里反复强调的工业化的重要性,还不及这一次抗灾防疫的组织给这些人的教育来的深刻,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而随着天气终于开始转晴,抗灾防疫形势的好转,第二个棘手问题就开始占据了吴川的视野,就是如何应对日本因为欧洲大战爆发而激发出来的野心。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革命委员会因为要抗灾防疫和动员武装力量,因此对于山东问题和朝鲜问题,都是采取了以舆论攻势为主的反击手段,特别是把重点放在了督促北京政府反对日本扩张野心的工作上。

  革命委员会的反应给了日本、俄国一种错觉,认为在协约国体系的压力下,革命委员会终究还是畏缩了。虽然革命委员会在延吉、通化、凤城、瓦房店、大石桥等地增加了兵力,但是却并没有发起战争的意图,这显然更像是一种防御姿态。

  日本于是进一步抓紧了围剿北朝鲜地区反抗军的行动,并甩开了革命委员会向北京政府要求划出山东中立区,以供日军通过和德军交战。不过日军倒是没敢往大连、旅顺运兵,即便是骄狂的陆军也反对在朝鲜驻屯军消灭北朝鲜反抗军之前和革命委员会在满洲地区开战,陆军可不想再次尝试去进攻革命委员会的纵深防御阵地了。而且满铁及关东州的日本商民也反对把关东州作为开战地点,这将让他们的投资全部化为乌有。

  于此同时,库伦军攻下乌里雅苏台,并开始围攻科布多后,俄国伊尔库茨克军区也终于按奈不住,派兵进入了唐努乌梁海地区,帮助库伦军进攻科布多,并威吓新疆部队不得前往增援。

  就在日本、俄国迅速靠近的同时,一直忍耐不动的吴川终于下令于8月29日检阅新成立的新编陆军1、2、3师,以大直街的中心广场为起点,到中东铁路管理局的大石头房子为终点,进行成军检阅。这些新编陆军师以4步兵团+1炮兵团为基本编制,每师12109人,虽然大直街的宽度有40余米,但是在这样庞大的队伍面前也显得有些狭小了。

  即便这三个陆军师的大部分士兵过去不过是普通的工人,但是长久以来的工厂或工地集体生活,并没有让他们对这种集体活动感到不适应,相反的是在穿上了统一的挺括的军装之后,这些工人们就迅速的进入到了士兵的角色当中去。

  过去为俄国人所占有的大直街,在中国军队的分列式行军下,开始变得宁静异常。站在街道两侧的俄国行人或居民看到军队从面前通过时,一个个主动的脱掉了自己的帽子,对这只军队施以注目礼。即便是过去最为骄横的斯拉夫主义者,面对这样一只部队也只能迅速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偷偷的在窗帘缝隙中观察着。

  整个城市中最为恼火的大约是位于铁路管理局大楼内的俄国官员了,俄国驻哈尔滨总领事特拉乌绍利特匆匆赶到了霍尔瓦特局长的办公室,正好看到谢尔盖上校站在办公室内,他顿时失去了冷静,对着上校怒气冲冲的嚷嚷道:“远东密探局难道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工作的吗?为什么我没有接到任何关于这些军队的任何情报,上校先生,你应该对此负责。”

  面对特拉乌绍利特总领事的指责,谢尔盖却轻蔑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们不要去挑衅尼古拉,我在竭力维持着尼古拉对于帝国的好感,而你们却轻易的践踏了我的努力。

  请不要忘记,中国人在东北有2000万人,哪怕他们的动员能力低于我国,也能轻易的动员起200万人,而你们却总是去试图激怒一只老虎。远东密探局对此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因为我们已经就远东问题向内务部做了备案,我们不认为帝国可以在远东和中国人进行一场全面的战争。

  维持革命委员会和帝国的合作关系,才是对远东最为有利的。另外我今天过来,是向霍尔瓦特局长传达彼得堡的密令。第一、一定要确保中东铁路的畅通无阻;第二向日本和革命委员会采购枪械,数量越多越好。我相信,总领事阁下你也很快就会收到外交部的密电的。”

  特拉乌绍利特领事这才注意道,霍尔瓦特局长靠在座椅上并不是在闭目养神,他的脸色苍白无力,放在扶手上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着。他大吃一惊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办公室内沉默一片,并没有人回答他,过了好久谢尔盖才满是沮丧的说道:“西北方面军遭到了毁灭性的失败,第二集团军现在被德军给包围了,如果他们不能在今天或者明天撤出德军的包围圈,那么西北方面军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现在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动员新的部队和采购大量的军械以补充西北方面军的损失。这是内务部于一小时前给我下达的紧急命令…”

  特拉乌绍利特总领事突然就感到一阵头晕,除了心跳加快之外,嘴里突然也变得干燥了起来。他过了好一会才稳住了心神,对着谢尔盖紧张的问道:“尼古拉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谢尔盖思考了一下后说道:“我想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但是等到欧洲传来消息,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第624章

  看着两队飞机从头顶飞过,站在一幢临街二楼阳台的吴川终于满意的向身边的朱和中说道:“能不能打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吓住俄国人应该是勉强够了。新编陆军这几个师都安排好去处了吗?”

  此时朱和中的心情也是大好,他可比吴川乐观多了,他并不认为革命军会有不能打这回事,不过还是轻声附和吴川说道:“也是,究竟能不能打,终究是要上了战场才能见分晓的。

  新编第一师会补上第二野战师留下的空缺,第二师将会补第一边防军留下的空缺,第三师将会进驻满洲里到海拉尔一带。至于长春、沈阳编练的4、5、6师,4师会进驻瓦房店到普兰店一线,5师进驻凤城和安东一线,6师进驻梅江口到通化一线。

  另外还有三个师在抓紧筹建中,一旦建成就会安排到营口-大石桥一线,锦州-山海关一线,通辽-朝阳-赤峰-大兴安岭一线。这样,就可以确保各处都有可以机动的兵力了。”

  吴川一边和下方经过的士兵挥手致意,一边向着朱和中回复道:“朝鲜东、西两线的司令部应该组建完成了吧,他们确定好时间了吗?”

  朱和中想了想说道:“东线已经连续放晴2、3天了,按照东线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他们经过调查后认为,9月1号之后图们江的水位应该会恢复正常,因此9月2日之后的任何一天都可以发起进攻。

  至于西线现在还没有放晴,不过根据气象专家和当地老人的判断,进入9月之后应当会放晴了。不过日军的主力部队距离江界已经不到60公里;另一路沿着鸭绿江向东进攻的日军支队,距离辑安口岸也就80公里。

  朝鲜同志即便再怎么努力拖延日军,未来一周或两周内,日军都会切断辑安口岸,把江界包围起来。西线司令部认为,不管雨停不停,我们都必须在9月5日渡过鸭绿江,否则朝鲜同志将无法在这场战争中给我们什么帮助了。”

  吴川正想说些什么,却正好看到王葆真拿着一张纸匆匆的向自己走来,他并没有离开阳台,只是朝着王葆真微微点头,王葆真马上快走了几步,在他身后停了下来,口中小声的说道:“北京外交部来电,说是把山东问题交给我们处理。”

  吴川皱起眉头问道:“交给我们处理,怎么个交法?”

  王葆真看了一眼手中的电报后说道:“就是关于是否设立中立区给日英联军经过的事,北京要求除了武力之外,其他手段我们都可以使用。唯动用武力,必须先征求北京意见。”

  吴川撇了撇嘴道:“一群饿狼围上来了,还不许我们开枪,这不是混账话么?算了,等下回去开会再说,现在我还顾不上这个…”

  就在这天下午,英国公使朱尔典联合日本、法国、俄国公使向北京政府提出抗议,就早上国民革命军击落日军飞机一事,还有便是山东中立区划分等事宜。

  四国公使向北京政府提出三条要求,第一严惩击落日军飞机的飞行员,并免去其直属上司的职务;第二向日本做出赔偿,并撤离龙口-平度-胶济铁路一线的中国军队;第三禁止中国人为德国人服务,并不得向青岛运输军需物资。

  外交总长孙宝琦虽然不明白青岛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对四位来势汹汹的公使,他还是很熟练的把责任推给了革命委员会身上,“…各位公使先生所抗议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受到任何汇报,我需要和青岛那边联系之后,才能回复各位。

  至于山东划分中立区一事,政府已经把权力下放给了山东当地的军政部门,各位应该去同山东当地的军政部门联系才对,本外交部已经不管这事了。”

  日置益大为不满的说道:“山东当地的军政部门?到底是哪个军政部门?外交之事向来都是中央政府的权力,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让地方办理交涉事务的。孙总长莫不是在搪塞我们吗?还是说,贵国这是想要破坏中立,和德国为伍了?”

  作为外交部顾问的顾维钧见孙宝琦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应付日置益的质疑,于是立刻上前回道:“中央政府在外交方面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局外中立而已。

  但是你们非要在中立国的领土上行军,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先例。我记得前些日子大英帝国向德意志帝国宣战时用的理由就是,德意志帝国的军队强行通过比利时的领土,破坏了比利时的中立国地位。

  日置益公使,您现在的作为难道是在证明,德意志帝国有权力让自己的军队通过一个中立国去打击自己的敌人吗?”

  “我抗议,贵方这样把比利时事件和山东事件混为一谈的说法。”日置益立刻打断了顾维钧的话语,但是他也提不出什么有利于自己的主张,只能气势汹汹的反复抗议,似乎这样就能证明日本政府的要求是正义的一样了。

  朱尔典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如果不是中国人居然敢对日英联军发起攻击,哪怕是几架日本的飞机,那也是联军的一部分,他还真不想跑这一趟。因为他很清楚,日本人提出的山东划分中立区是没有任何依据支持的,也让英国对德宣战的理由变成了笑话,但是现在中国人的行动却不仅仅打了日本人的脸,作为联军一部分的英国人,他们的尊严也受到了损害。

  对于英帝国主义者来说,维系帝国荣誉是一种使命,以大英帝国本土区区数千万人口,想要统治整个帝国数亿人口,靠的就是帝国不可侵犯的威严。如果有人向大英帝国挑战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那么英国在海外的殖民地还会无条件的遵从于大英帝国的命令吗?

  因此朱尔典还是站在了日本人这边,向孙宝琦威胁道:“总长先生,如果贵国不能对地方部门加以管束的话,那么联军将会采取自己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贵国在山东将再无权力可言,你确定还要我们自行去同山东地方交涉吗?”

  孙宝琦患得患失的犹豫了许久,直到顾维钧在他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才咬着牙说道:“既然公使先生觉得自己有办法处理这件事,那么我们也只有悉听尊便了。”

  这个一向软弱的前清官僚今天居然这么硬气,也是让朱尔典有些跌落眼镜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又不好再改口了,双方只能不欢而散了。

  走出了外交部之后,法国公使康悌不由对着朱尔典说道:“朱尔典阁下,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不会真的就这么动用武力了吧?日置益阁下,日本真的有把握教训那些山东的革命委员会吗?”

  日置益毫不动容的说道:“只要朱尔典阁下不反对,我国陆海军随时可以跨海登陆山东,让那些支那人知道什么叫做自不量力。不过为了更快的让支那革命委员会屈服,以减少联军在山东的耗用,我以为库朋斯基阁下应当在北满给支那革命委员会施加一些压力,这样我们就能尽快拿下德国在山东的据点。”

  看着三位公使把目光都瞧了过来,俄国公使库朋斯基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脸厚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给革命委员会一个解释的机会的,我国现在正在同时对付德国和奥匈帝国,难道你们还要我们在远东再挑起一场战争吗?”

  朱尔典、日置益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康悌已经转变了态度说道:“库朋斯基阁下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给革命委员会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我们在东三省也投了不少钱了,我们总不能让这些钱打了水漂吧…”

  驻哈尔滨的英国领事斯拉依、法国领事梅洛罗,俄国总领事特拉乌绍利特、日本领事川越茂,在各自接到了来自北京的电报后,于29日晚商议了半个晚上,决定于第二天早上一起前往吴川的办公室,向对方提出质问。

  而就在这天晚上,吴川也同政治局委员们达成了出兵的协议,吴川对委员们如此说道:“看日本人的架势,这一次不从我们身上咬块肉下来,恐怕是不肯停手的。

  30、31、1号,和他们交涉三天也就够意思了,接下来就看谁的牙齿更硬一些。我看,就定在9月2日发起全面进攻,东线以中俄志愿军的名义,西线以中国志愿军的名义,这一次是中俄朝三国人民联合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反击战,我相信人民联盟一定能够赢。

  当然,为了尽可能的分化帝国主义的阵营,我们也要给他们制造一个假象。我决定了,就在9月2日那一天和安妮亚订婚,到时安排几名记者采访,营造出革命委员会和俄国之间亲密无间的假象。我们要让英法帝国主义以为,俄国有退出战争的想法,从而逼迫他们放弃支持日本…”

  对于吴川的决定,几位委员都是一片哗然,就连一直无条件站在吴川这边的斯维尔德洛夫也不由出声说道:“吴,订婚这件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许多委员对此都是有意见的。”

  宋云桐也立刻跟着附和道:“我觉得斯维尔德洛夫同志的意见很正确,我们现在还用不着使用这样的手段吧。就算不分化这些帝国主义者,我认为我们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小。”

  吴川做了一个手势,让各位委员安静了下来,这才温和而又坚定的说道:“除了9月5日向朝鲜日军发起攻击外,我还打算让夏阳向库伦发起进攻,以解决外蒙古独立的事件,否则科布多那边就要撑不住了。我们现在必须向彼得堡示好,因为我们不能让彼得堡以为我们进攻库伦是真的打算和德国联手,和安妮亚订婚是最为迅速,也是成本最低的示好方式。”

  吴川提出的这个理由,终于把政治局内的反对声音给压制了下去,和一整个外蒙古相比,订婚这件事又算不得什么了。而且一些委员们心里也觉得,订婚到底不是结婚,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

第625章

  8月30日上午,英国领事斯拉依、法国领事梅洛罗,俄国总领事特拉乌绍利特、日本领事川越茂四人一起到访了吴川所在的大院。这四国领事都是一年内新上任的,他们对于哈尔滨的氛围其实并不大习惯,毕竟在这里华人并不惧怕外国人,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因为革命委员会任命了几名外国人担任法官,于是领事裁判权在东北已经无法实行了。

  日本新领事对于此项权力最为敏感,一直试图恢复领事裁判权,没有了这项权力,四处开设领事馆就失去了意义,外交官可不能光靠抗议来保护本国的侨民。但是除了法国新领事支持他之外,英国和俄国的新领事对于此事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使得川越茂的努力并无什么成果,也令吴川拒绝再同其会面。

  33岁的川越茂于1908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1912年通过外交官考试,在外务省实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今年6月被分配到了哈尔滨顶替川上领事。据说川上被调离是因为新上任的加藤外相觉得这位老外交官行事过于温和了,难以保护日本商业在满洲地区的特殊利益。

  而且,加藤是一个主张宪政主义的强硬派,对于官僚政治深恶痛绝,因此硬可使用川越茂这等缺乏外交经验的外交官,也要把那些依附于藩阀政治的外交官撤换下来,以确保内阁的决策不受元老左右。加藤高明上任以来的举动正日益引发元老们的不满,但是这位外相不仅不改弦易辙,反而变本加厉的推行着自己的外交政策,试图用外交上的功绩来抵抗元老们的试压。

  川越茂正是加藤外相在哈尔滨的意志所在,只不过他上任之后的第一把火就没有燃烧起来,反而令自己陷入了无法和吴川见面的困境。随着日本军事力量从南满的撤离,日本外交官在满洲实际上正在恢复一个正常外交官的职权,川上领事很好的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能保证了过去两年多时间,日本和革命委员会之间没有闹出什么外交事件。

  但是对于川越茂这等刚刚进入外务省不久的外交官而言,他们只是习惯性的采纳了那些老前辈的对华外交经验,并没有意识到日本外交官在中国满洲和在中国其他地区的不同角色。

  当然,这也和日本外务省把第一流的外交官去欧美,能力不足的和需要吸取经验的新外交官放在中国的习惯不无关系。对于中国的轻蔑姿态,使得日本人以为,反正中国也无力和日本做外交上的抗衡,因此不管这些外交官在中国惹出什么麻烦,外务省总是能够解决的了的。

  于是川越茂不仅没有因为被吴川拒绝见面而自我反省,反而觉得自己被中国人羞辱了。这一次跟着其他三国领事前来拜访,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吴川看了。相比之下,俄国和法国领事对于吴川的态度还是相当温和的,英国领事对于吴川虽然态度冷淡,但也对吴川保持了足够的外交礼仪。

  吴川瞧了一眼川越茂昂起头站在那里的样子,干脆就略过了和日本人问候的环节,同其他三位领事问候完毕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向三位领事说道:“各位领事请坐,不知各位今日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

  英国领事斯拉依才是四位领事中的主事者,虽然英国和日本是盟友,他对于川越茂这种毫无外交礼仪的姿态也是瞧不上的。但是鉴于大英帝国现在确实需要日本海军在东亚维持海上秩序,且革命委员会也正在挑战英国所主导的东亚秩序,因此他还是拉了川越茂一把,邀请其坐在自己的左手,算是给日本人一个台阶下了。

  几人坐定之后,英国领事就一板一眼的向吴川吐出了一连串外交辞令,虽然吴川的英语现在也不错了,但是对于这种英式的外交辞令也听了个云罩雾绕。他不得不向身旁特意请来的外交顾问问道:“克拉辛先生,斯拉依先生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已经辞去西门子公司职务,全力投身于革命工作的克拉辛思考了一下,就对着吴川回答道:“大致的意思就是,革命委员会在山东的军队出现在青岛,并攻击了英日联军,是否是在协约国表明,革命委员会打算投入到同盟国一方和协约国交战?”

  吴川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就让克拉辛替自己翻译道:“任何一个主权国家都有保卫其自身领土主权的天赋权力。青岛是中国领土,中国的军队在中国领土上击落几架入侵中国领空的飞机,究竟有什么问题?如果按照贵领事的主张,皇家海军为什么要阻扰德国公海舰队登陆不列颠群岛,难道你们不是在挑起对于德国的战争吗?”

  斯拉依听后顿时愤怒了,他立刻抗议道:“你这是在挑衅大英帝国的荣誉,我要求你立刻收回这样无理的言辞。”

  吴川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回道:“如果斯拉依领事先收回刚刚对于中国的冒犯话语,我自然是愿意为此道歉的。”

  见到吴川摆出的这种不合作的姿态,斯拉依领事马上意识到用怀柔的方式,恐怕是不能让革命委员会作出让步了,但是英国和日本的舰队可不能在大海上继续漂下去了。封锁德国人所占据的青岛港或胶澳租借地,日英两国的联合舰队是能够做到的。但是封锁一个背靠4亿人口所支持的山东半岛,就算是把整个皇家海军舰队都搬过来,也是无用的。

  斯拉依领事不由微微转头,向川越茂给出了一个暗示,这位日本外交官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起身向着吴川宣读道:“我仅代表日英联合舰队向革命委员会提交以下通牒:1、中国军队立刻撤出胶澳及胶济铁路沿线,不得阻扰日英联军消灭驻青岛德军之行动;2、对于擅自发起对日英联军攻击的士兵、军官及直属上级都要进行严惩;3、交出昨日攻击日本飞机的凶手,并给予被击落的日本飞机及陨落的日本将士以赔偿,及公开的道歉。

  此外,日本政府还有向革命委员会发出的单独声明:北朝鲜事务属于日本的国内事务,革命委员会无权进行干涉。我国政府要求贵方立刻停止对于北朝鲜战事的虚假宣传,和对于北朝鲜乱民的物资资源,否则我国政府将不得不采取断然之措施。”

  斯拉依听到后一项声明时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双方说好的内容,但是在这个场合他也只能保持沉默下去了。至于俄、法两国领事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斯拉依,虽然他们今天过来是向革命委员会施加压力的,但是英国人和日本人可没有告诉他们,今天还有最后通牒这回事。

  和身边脸色铁青的王葆真不同,吴川的脸色却是平静的很,待到川越茂念完了纸上的内容之后,他才向其他三位领事问道:“各位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起提出来吧,也省的我一一回应了。”

  英国领事还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交涉,俄国总领事特拉乌绍利特已经起身,一脸不悦的说道:“我此次过来是来求证革命委员会对于协约国的立场问题,对于日本领事的通牒内容事先完全不知情,我以为当前的交涉已经超出了我的授权范围,我将退出此次交涉,直到彼得堡下达新的命令为止。

  我要向各位声明一点,我国所签署的协议只适用于欧洲,并不适用于远东。山东问题和我国无关,不管山东问题到底如何发展,我国对此都不承担任何同盟义务。”

  斯拉依目瞪口呆的看着俄国领事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谈室,都忘记出声叫住对方了。法国领事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起身说道:“对于日本领事提出的通牒,我需要先向北京公使馆请示才能做出表态。当然,原则上我们是反对革命委员会站在德国一边和协约国为敌的,不过对于中国的领土主权问题,这也是应当必须加以考虑的一个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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