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154节

  我并不是担心德国的投资无法收回,德国的军事力量必然会确保德国在海外投资的安全。我是真心希望这个计划能够获得成功,所以才不想选择一个失败者。为什么我们不能等中国内部决出一个胜利者之后,再同胜利者合作呢?”

  沙赫特沉默良久,方才回道:“和最后的胜利者合作当然是最佳的选择,但我担心当我们应对欧洲的战争时,东方会出现变数。您知道,这个计划对于美国来说也是适用的。”

  哈芬施泰因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回道:“美国自己就有着丰富的资源和大量的初级工业,他们怎么可能为自己扶植一个竞争对手。我们还是先谈一谈,接下来如何同其他银行的董事分割报告中的产业融资…”

第419章

  11月18日晚,满铁开原附属地内的守备队驻地,此时已经挂上了北清派遣军大本营的招牌。在开原铁路守备队的队部内,匆忙从国内赶来的派遣军司令官尾野实信大佐、参谋长森冈守成大佐,正聚拢了第八师团、第十八师团的高级军官们,召开第一次派遣军军事会议。

  不过第八师团的山根中将觉得,与其说这是一场军事任务的讨论会议,到更不如说是某人作为传声筒,把国内某位太上皇的意思传达给了第八师团和独立第十八师团的将士们。

  开原铁路守备队的队部,不过是一座两层的砖木小楼,修建这座小楼的建筑师大约并没有想过,这幢小楼还会成为日本派遣军前线大本营的用途,因此楼内的房间设计的普遍狭小了些,远不及俄国人修建的单层铁路车站用房宽敞舒适。

  只是在心里抱怨之余,山根中将也承认房间小也有小的好处,首先大家挤在一起倒是不用考虑取暖的问题了,其次他可以同身边的大迫中将交谈,而无须弄出太大的动静。

  “大迫阁下,山县元帅难道真的打算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吗?元帅究竟想要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才肯罢手?”

  第十八师团的师团长大迫尚道中将和他那个开朗乐观的兄长相比,完全是两种人。对于山根中将的问题,他只是木讷生硬的回道:“元帅的心思并不需要我们去猜测,我等只要执行上官的命令即可。”

  山根武亮诧异的看了大迫中将一眼,似乎有些明白军部为什么另外任命了尾野实信作为派遣军的司令,而不是让大迫中将担任这支派遣军的司令了。

  只是经过了这几日的战斗之后,山根武亮对于这场战争已经不抱什么能够轻易结束的念头了。他原本还想着从大迫中将这里获得一些支持,要么让国内增加支援,要么尽快设法结束战争。

  曾经在儿玉源太郎麾下任职的他,其实一直都很钦佩这位被日本军人称之为第一智将的人物。而儿玉给他记忆中留下最为深刻的一段轶事,莫过于日俄战争中儿玉和长冈外史的一段对话。

  当时是明治38年三月间,奉天会战结束后儿玉回国汇报战果,时任参谋次长的长冈外史前往新桥车站接他。结果儿玉刚一下车看到长冈就劈头问和谈之事有没有眉目了,当他听长冈说还没有眉目时就是一顿痛骂:“战争一旦开始,最大的课题就是怎样结束。连这个你都不懂,你是干什么的?”

  山根武亮之所以对这段轶事记忆深刻,实在是他本人对于儿玉对战争的这种看法完全是身心俱服。但是令人恐惧的是,这场战争已经爆发了这么多天了,军部既不能说明这场战争为什么而打,也没有提出任何结束战争的方案。和日清战争、日俄战争开战之前国民一致的团结、清楚的作战目标相比,这场战争简直就是一团糟。

  虽然没能从大迫中将那里获得什么情报和支持,但山根武亮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继续这么保持沉默了,否则这场战争就要更加滑向某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去了。

  于是在尾野实信还在回忆日俄战争中日军的荣光时,山根中将出声打断了他道:“大和魂什么的,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再说。还请贵官切实的给我们说一说,军部究竟制定了什么样的作战目标,并打算为此动员多少兵力吧。

  另外我军的炮弹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司令部是否能够督促国内加快运输一批38毫米的炮弹过来?还有我之前向国内请求调动的独立野战重炮部队,军部到底什么时候下文?”

  被打断了发言的尾野实信面无表情的瞧了山根中将一眼,虽然对方打断了自己的话语让他很不痛快,但他终究没敢对这位长州派的前辈出言不逊。山县有朋、大山岩、寺内正毅、桂太郎是长州派核心的话,那么山根武亮和大迫尚道两位中将就是长州派的骨干了。

  尾野实信心里清楚,他之所以能够担任这支派遣军的司令,并不是他有多么能干,而是他比较听话。作为大山岩身边的副官出身,他的履历在长州派军官中也是无可挑剔的。除了那位早就被山县有朋指定为接班人的田中义一外,他也可算是长州派的后起之秀了。

  正因为如此,他也很清楚这场在军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战争,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长州派所面临的一个大危机。

  长州派之所以能够牢牢掌握住陆军,一是在长州藩和萨摩藩发起的倒幕战争中掌握了军队的主导权;二是在西南战争中打垮了陆军中的非长州派军阀,从而确立了陆军中的长州派统治权。

  但是,政府中想要打倒长州派在陆军中独大局面的谋划从来没有断过,特别是以伊藤博文为首的文官们,一直试图把日本政治带入到西方的政党议会制中,以消除陆海军中的旧藩阀体制。

  为了抗衡伊藤博文在日清战争中竖立起来的巨大威望,山县有朋独立主导了日俄战争。虽然日本最终获得了日俄战争的胜利,但这却是一场让日本国民充满了愤怒的惨胜。

  尾野实信至今还记得,当朴茨茅斯和约的内容刊登于报纸上后,失落的日本国民聚集于日比谷公园愤怒的在集会上叫嚷着。

  “屈辱!”

  “追查元老和阁僚们的责任!”

  “面对着无边的悲愤,国民们能够沉默吗?”

  于是在这些激进分子的煽动下,参加集会的国民们拿起了木棍和石块上街游行,一边攻击着东京的警察署、商铺和美国使馆,一边口中高呼着:“撕毁媾和条约!”“满洲军总进击!”“斩小村的头以谢天下!”“把大臣们和官邸一起烧了!”

  那可真是一段动荡不安的日子,因为国民们的愤怒,导致山县元帅也不敢站出来认领是自己策划了日俄战争的功劳,只好把乃木希典推出来当了替罪羊。要不是天皇陛下对于乃木的庇佑,这位将军恐怕就只有自杀以谢国人了。

  不管军部再怎么鼓吹日俄战争的胜利,使得日本终于得到了列强的认可,从而真正成为了列强的一份子。但是对于日本的国民来说,这场战争完全无法和日清战争相比。而对于国家被藩阀政治所左右的局面,也引发了日本西化教育下的知识界的不满。

  因此在日俄战争之后,日本的知识界就认为,日俄战争是白种人的阴谋,英国利用日本打了一场代理战争,既削弱了沙俄的力量,又不让日本人得到好处,还乘机卖军火放高利贷赚昧心钱。所谓美国人的和平斡旋,根本就是白鬼子们联合起来欺负黄种人的骗局。而让日本坠入这个骗局的,正是控制着日本的藩阀政治。于是国内的议会政治、社会主义思潮开始泛滥,反对藩阀政治的呼声越来越高。

  虽然桂太郎内阁利用大逆事件狠狠打击了国内的知识界,但国民对于藩阀政治的反感情绪却越来越高了。在这样的时候突然爆发了和支那革命党人的冲突,一开始军部还是很高兴的,认为可以转移一下国民的注意力,在对外战争的时候,国民总是会支持政府的。

  但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一直试图找机会和支那人冲突从而扩大日本对满洲权益的满洲驻屯军,居然会翻船了。是的,军部对于满洲驻屯军和支那人的冲突是早有准备了,但是对于满洲驻屯军一开始就陷入这样的困境,那是真的没有预料到。

  和支那人的冲突以这样的方式爆发,就不是什么惊喜而是军部的灾难了。国民确实无法接受支那人恩将仇报,要把日本从满洲赶走,这可是日本花费了巨大代价从俄国人手中夺取的,可不是日本从支那人手中抢夺来的。

  但是国民更不能接受的是,陆军居然连软弱的支那人都打不过了。对方还不是之前被外国报纸吹嘘的支那强军北洋新军,而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组织起来的革命党。拜黑龙会、大亚细亚等鼓吹亚洲联合的日本组织所赐,日本人对于中国的革命党人并不陌生,自然也很了解之前同盟会发起的数次革命失败的经过。

  虽然不少支持同盟会的日本人极力鼓吹中国革命党人的勇敢和牺牲精神,但是另外一些支持清政府的日本人则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这些革命起义的失败,实则源于参加起义的民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既没有纪律也没有什么奉献精神,根本得不到地方民众的支持,清政府不过是动员了一些地方部队就剿灭了这些黑帮分子。

  因此,日本的国民根本不能接受,击败了满清和俄国的皇军居然被一群乌合之众给击败了。而这种情绪很快就被那些反对藩阀政治的在野党们利用了起来,正试图把国民的愤怒情绪集中到长州派身上。

  反正在这些在野党看来,以日本的力量就算是和整个支那开战也是必胜的,击败一支地方上支那革命党那更是没有疑问的。但是借助陆军失利的机会打倒长州派,那可真是一去不复返的机会。先打倒了长州派,再回头去对付支那的革命党,这才是正确的政治选择。

第420章

  所以尾野实信很清楚,他来满洲并不是为了打败支那人,而是为了挽救军部的名誉,更清楚的说法应该是挽救长州派的未来。所以这场战争如果不能让国民感到满意的话,就无法停止。要怎样才能让日本的国民感到满意,在击败支那人的同时,还要获得真正的利益。

  国民对于击败支那的乱党毫无期待感,他们想要的是满洲的财富和土地。如果不能达到这一目的,就算击败了当前的支那革命军,解救出了被围困于公主岭的第五师团,国民对于陆军和长洲派的愤怒也是难以平息下去的。

  尾野实信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之后,这才严肃的向着山根中将回道:“军部已经在动员第二批支援满洲前线的派遣军了,最终用于满洲的部队应当不会少于2个师团。

  我们的第一目标是将我国同俄国在满洲的局面恢复到10月之前;第二目标是借此机会扩大满铁的附属地,并将清国军队、支那革命党的势力完全驱逐出南满地区。”

  山根武亮立刻皱了眉头再次打断了尾野的话问道:“贵官的意思是,军部不仅没有结束这场战争的打算,反而预备扩大战争,连清国这个盟友也要下手了吗?要是我们的行动导致俄国向远东增兵怎么办?”

  尾野面容呆板,语气生硬的回道:“清国并不算我军的盟友,而满洲是我国付出了38万人员的伤亡从俄国人手中夺来的,原本我们就不应该交还给清国,现在不过是在纠正过去的错误而已。

  我已经向命人向东三省总督递交了通告,要求清国政府在三日内将山海关到奉天的铁路线交给我军看管。并要求清国的北洋新军退回关内,今后南满地区将由我国军队和本地的巡防营共同负担治安工作。

  至于俄国方面,外务省自会去交涉,我们并无意违背过去同俄国达成的约定,只要俄人的行动不超出在北满、外蒙地区,那么我军就不会进行干涉。如果俄军想要借机南下,那么陆军当然是要决然反击的。我相信,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在短时间内击溃支那革命军的主力,俄人就会丧失南下的勇气的。”

  山根武亮觉得军部完全是发疯了,他盯着尾野的双眼,冷冷的问道:“军部难道没有看到第八师团递交的报告吗?我们所面临的支那革命军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仅会挖掘完善的防御阵地,还有着极先进的武器装备。

  在他们身后是已经出现了俄国人的身影,而不是俄国人将要南下,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震慑俄国,难道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在此种局面下,清国当然是我国的盟友,日俄战争时军部不是已经相当明确的说过,当我国同俄国在满洲交战时,务必要使清国站在我们这边,至少也要让清国维持中立立场的吗?

  现在明知道支那革命军的背后有俄国人,我们不拉拢清国政府不说,还要试图从清国手中拿走整个南满,这到底是军部的意思,还是你在自作主张?”

  尾野大佐呆板的脸上终于闪现了一丝怒意,但他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对着山根中将语气生硬的说道:“这当然是军部的意思,中将阁下若是不信任本官,大可自己向元帅阁下发电询问。

  军部是看过了第八师团的报告,但是国民却是看不到第八师团的报告的,他们只能从报纸上了解支那革命的现状。而不管是我国的报纸还是外国的报纸,都说明了此次支那革命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各地的民军武力参差不齐,即便有那么一两支出色的军队,也是难以同北洋军相比较的。

  在国民的脑子里,支那乱党哪怕再强,也没有超过北洋军的。而皇军过去一直没有把北洋军视为真正的对手,怎么能够在这场革命中显得自己远不如北洋军?而在俄国人没有亲自下场之前,我们怎么可能向国民宣布是俄国人帮助支那革命军包围了第五师团,这同向俄国人宣战有什么区别?

  为了安抚国民的情绪,我们有必要扩大在南满地区的权益,但是这种权益不可能从俄国人那里得到,那么自然就只有从清国这里索取。至于清国政府是否会因此倒向俄国,军部的考量是不会,因为支那革命的爆发已经让清国政府无力再关注满洲地区的战局了,而这场战争可是俄国人支持的支那革命党先挑起的,我们不过是要一片土地,而俄国人支持的支那革命党要的却是清国皇室的命。

  所以,哪怕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统治,清国政府也不得不接受帝国的要求。而接下来,我们只要尽快消灭被俄国人扶持起来的支那革命军的主力,向俄国人展示皇军的力量并没有衰弱下去,俄国人就不可能丢下欧洲转向东方的。”

  山根武亮并不接受尾野的解释,他依旧不满的抱怨道:“就算如此,那也应当在干掉支那革命军之后再同清国翻脸,而不是现在就急着把清国军队赶回关内去。

  贵官抵达前线时应当先看一看战况简报,我军现在每日损失的战力差不多达到了半个大队,前线的人力全然不足。在这个时候把清军赶走,这根本是在增加皇军的作战负担。而且除了人力不足的问题外,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机枪和大炮,否则不要说尽快歼灭支那革命军的主力,我们连当前支那革命军的阵地都突破不了。”

  尾野大佐终于有些厌倦和这位师团长继续争论下去了,他随即说道:“我知道第八师团原本的任务是驻扎朝鲜,并没有预备参加一场大战,所以你们的武器装备都有所不足。那么接下去的战斗,就请贵师团暂且退下修整,让独立第十八师团充当主力进攻。大迫阁下,您是否有问题?”

  挺着腰板坐在那里,犹如一根树桩一样一动不动的大迫尚道,此刻终于微微颔首回道:“第十八师团并无问题。”

  看到第十八师团主动接过了第八师团的进攻任务,原本还想继续争辩的山根中将终于闭上了嘴。这短短8、2天的战斗已经让第八师团损失了近一个联队的战斗力,而战果几乎保持在了第一天突入四平街的程度上,并没有什么进展。

  面对那个无论填入多少兵力也没什么变化的四平街,底下的将士们已经开始传出怨言来了,认为上官是想把他们都埋葬在这片废墟里。所以山根急切的需要大量的炮弹以取代步兵的进攻,以降低本师团的伤亡。在过往几日的大肆炮击下,旅顺仓库内的炮弹存量已经不足了。

  而和炮弹补充相比更为重要的,自然是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为了发动日清战争,日本足足准备了十年。为了日俄战争,日本也足足准备了2年多。但是这场贸然发动的作战,除了大岛和寺内两位,其他人根本不了解。

  即便这两位是长州派的前辈,山根武亮心里也觉得这两人简直就是把战争当成了儿戏,完全是被日清、日俄两场大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明白作战的目标是什么,就匆匆忙忙的发动了战争。如果支那革命军和日清战争中的清军一样,一触即溃,那么这场战争也许还能冒险成功。但是在公主岭、四平两场战斗之后,军部就应该理解,这场冒险已经结束了,再打下去就要赔上老本了。

  在同支那革命军这几日的较量中,山根已经尝试到了这些支那人和过去他所遇到的那些支那人是有所不同的。他们不仅和日军一样敢于牺牲,也不缺乏战斗的智慧,甚至于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如果说一开始日军的大炮还能够压制住支那革命军的防御阵地,那么现在日军需用发射更多的炮弹才能取得一些成果,再不能像第一天那样直接用炮弹摧毁一只革命军防御队伍的作战勇气了。

  当战斗的局面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如山根这样经历过两次大战的老将,哪怕他不是真正的前线野战部队出身,此时也已经清楚,这场战争其实已经打不下去了。当然,山根所想的打不下去,不是说日军不能打,而是指在没有全面动员国内的状况下,试图以侥幸心理用一小部分军队来冒险的作战方式,是不可能击败面前这只支那革命军的。

  但是很显然国内的某些人并不这么想,山根武亮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是闭上嘴。虽然尾野大佐在他心里无足轻重,但是他显然不能同山县、寺内他们唱反调。当独立第十八师团在四平街碰个头破血流之后,他们总要改变想法的,现在至少他能够把自己的部下撤下来修整了。

  随着山根中将的沉默,尾野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他赶紧接下去说道:“当然,在本官抵达前线之后,也听说了前线战况进展不顺,士兵军纪废驰的情况。

  本官以为,当前前线最为需要的不是炮弹,而是重申皇军的军纪。故本官已经要求经理军官刊印《军人敕谕》,对派遣军诸将士进行军人军纪的教育…”

  对于这位派遣军司令官不谈炮弹补充问题,反而优先给士兵发放《军人敕谕》的行为,山根中将也只能在肚子里默默腹诽了。不过当尾野接下来修改了自己的重点进攻作战战术时,山根中将终于忍不住抗议道:“贵官到任后整顿军纪这倒也说的过去,但是从老四平镇到塔子山一线发起全面进攻,这是将近20华里的战线,以独立十八师团和第八师团加起来的三万兵力,分散到这样长的战线上,还能剩下多少攻击力?这是不成功就要完蛋的战术。”

  尾野毫不示弱的回道:“有时候就得有从清水寺纵身一跃的勇气,贵官之前制定的重点战术虽然稳当,但是却完全不能试探出支那人的弱点。我绝不相信,支那的革命军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精锐。三日之后务必发起全面进攻,找出支那阵地的薄弱环节,然后一举攻克…”

第421章

  在日本人调整部队准备给四平前线的国民革命军一个深刻教训的时候,吴川正在共和党内和革命委员会内部积极的协调军政关系。

  在北满革命爆发一个月之后,黑龙江、吉林两省的旧官僚和地方士绅终于完全纳入了革命委员会的行政体系。这种被纳入,一半是情愿的,另一半却可算是被强迫的。

  情愿的那一部分人,是鉴于革命党势大,不仅大清官军在革命党身上碰了壁,就连日本人现在也难以越过革命党在四平设置的防线,他们觉得北满这个革命党看起来还是比较有实力的,因此就干脆向着革命党人投诚了。

  至于另外一部分人,他们有的还是心向朝廷,毕竟这些人的前途和产业都是从满清那里得来的,投向革命党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反而要失去了自己的前途和交出满清给与他们的特权,因此自然不会臣服于革命委员会,一心想着朝廷能够打回来。

  还有一些人则过去一直横行于乡里,或是干脆竖起了山寨控制着周边的乡村。他们中有些人认为不管是朝廷还是革命党,只要不侵犯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他们就给个面子;也有人是野心勃勃,认为乱世来临,自己掌握的这点力量,说不得也能搅动风云,雄据一方。

  不过在革命委员会出动了部队,对地方上的土匪和土霸王进行毫不留情的剿灭之后,这些人的乱世梦就醒过来了,转而接受了革命委员会的命令。

  此前革命委员会实力不济,除了铁路沿线的几座城镇外,稍稍远离铁路的乡村和城镇都只能采用委任治理的方式,因此许多地区的行政权力还是落在了旧官吏和地方士绅手中,革命委员会只打击那些公然竖立旗帜反抗自己的地方势力。

  但是随着革命形势的不断发展,城市工人、学生不断的加入革命,使得革命委员会完全巩固了铁路和松花江沿线城镇的革命政权之后。向黑龙江、吉林两省下辖各县扩展革命力量,并清理混入革命委员会内部的投机分子的工作就提上了日程。

  虽然革命委员会内部还有些人犹豫不决,认为这些人在前期就投靠了革命委员会,为稳定地方局势还是作出了一定贡献的,眼下这些人并没有竖立起反对革命委员会的旗帜,革命委员会就要向他们下手未免有过河拆桥的味道。

  但是这种争执随着对日战争的开启立刻就低落了下去,长春士绅试图向日本人示好,以便在战后接收革命委员会权力的举动,给了吴川一个极好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对革命委员会内部进行一番清理了。

  只是,虽然有了清理革命委员会的借口,吴川却也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整理整个革命委员会的组织,充其量也只能把那些自行其是的地方势力集团清除出去而已。

  这种内部的清理虽然扩大了共和党和同盟会左派联盟在革命委员会中的权力,却也让被打击的同盟会中的右派和旧清官吏联合了起来。一直不愿出任革命委员会职务的前黑龙江巡抚周树模,在宋小濂等人的劝说下终于出面求见了吴川。

  两人关起门来谈了大半天,吴川以制定了五条革命委员会内部整理原则作为交换,换取了周树模保证支持革命委员会清理不合格人员的行动,而周树模也接受了吴川的任命,同意担任革命委员会副主席一职,接手整顿机构和整理人员的工作。

  周树模的出面虽然削弱了吴川对于革命委员会内部人员整顿的力度,但是这位前黑龙江巡抚的加入革命,却也彻底打消了黑龙江、吉林两地地方势力反抗革命委员会的念头。而作为前清的封疆大臣,对于政府的行政架构和组织流程也比吴川和俄国布尔什维克要熟悉的多。

  虽然吴川和俄国人用委员会这个机构取代了前清的内阁、六部和地方督抚衙门,甚至隐隐有取代县衙的意思。这些新型的权力组织方式对于俄国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却是一个新奇玩意。虽然这一模式取消了许多中间环节,使得行政效率提高了许多,也令平民能够直接和委员们打交道,让过去的衙前小吏和师爷幕僚失去了权力寻租的机会。

  但是委员会的模式也造成了权责不够清晰,委员会权力有近乎无限化的趋势。甚至于,委员会之间因为没有明确的层级区分,各委员会之间各自颁发互相抵触的政令也并不少见。如果不是革命正处于上升阶段,中央革命委员会的各委员都还算负责,地方上的冲突早就频繁爆发了。

  吴川之前一直关注着军事和共和党的组织,因此对于革命委员会行政架构的问题关心不够,也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再去关注,因此等到他注意到这一现象时,问题已经不算小了。打击清理革命委员会内部的投机分子,未尝不是准备着手解决这一问题的开端。

  周树模的出面,让吴川衡量轻重之后,决定还是把这位前黑龙江巡抚拉进革命委员会,由其来整顿合并机构、清退一部分人员,并理一理革命委员会内部的行政架构问题。

而对于周树模来说,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革命委员会走向全面的亲俄,如同吴川和共和党党员把要清理的对象贴上亲日派分子和消极分子的头衔一样,他们也被政治对手视为了亲俄分子。只是当前革命委员会正和日本开战,而俄国人又表现出了偏袒革命委员会的态度,才使得这个亲俄分子的头衔杀伤力不大。

  不过对于常年和俄国人打交道的周树模等人来说,他们对于俄国人的警惕却比日本人要大的多。虽然因为对日战争的爆发使得他们不能为日本人说话,但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革命委员会完全的倒向俄国,这将有可能把北满真的分裂出去。

  于是原本并不想在革命委员会任职的周树模,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接受了吴川的任命,将革命委员会中的中立派和民族主义者团结到了自己身边,以防止革命委员会成为俄国人的傀儡。

  对于周树模的担忧,吴川并不觉得可笑,因为这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虽然俄国的布尔什维克们中不乏具有真正无产阶级联盟思想的革命者,但是其中也并不缺乏具有强烈俄罗斯主义的民族主义者。在某些布尔什维克的眼中,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和俄罗斯的无产阶级联合全世界的无产者,也许就是一回事。这也就是吴川并不愿意一棒子把右派打死的原因。

  有了周树模的出头,革命委员会对内部人员的整理工作就温和了许多,而这次的整肃也没有造成委员会内部的分裂,算是达成了一个左右妥协的局面。

  将这部分工作丢给了周树模之后,吴川随即又把重心放在了革命委员会的财政和工农业的调查研究上,短短三日内就同三个专业委员会召开了不下十次会议,或是单独会议或是联合会议。

  通过这三日连续不断的讨论,不管吴川也好,还是分管财政、工业、农业的委员们也好,总算对于未来东三省的经济建设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11月18日晚上,吴川召开了党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对于革命委员会未来的财政、工业、农业前进方向进行了重点讨论。

  在明亮的电灯下,吴川拿着几张稿纸向着在座的委员们说道:“这几天来我同分管财政、工业、农业工作的委员们进行了一些讨论,这些讨论关系着革命委员会未来的工作重心,因此我现在就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汇报,先在党内形成统一的意见,然后再付诸于委员会进行最终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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