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效果不错。
十天之内解决了那么多问题,还举办了那么多次活动,也前往了相当多的地方刷脸,给郭瑾赢得了勤政、睿智、精明强干的名声。
让百官和军队对他的能力有了初步的看法和信任。
不仅如此,他还对内廷进行了一波整理。
他提拔了一些办事不错的资历较浅的年轻内侍上位,取代一些郭鹏提前告知他的有问题的手脚不干净的老家伙。
这些老家伙个个手脚不干净,每个人的小金库都挺有分量的,算是郭鹏留给郭瑾的一点点小小的礼物,让他上台之后清洗一波,也顺便捞点外快。
反正内廷的钱不管在谁的腰包里,最终都是皇帝的。
皇帝要杀内廷宦官,外臣绝对不会吱一声,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什么借口,真要出声了,反而会惹祸上身,只能自吞苦果。
所以这一波就是白嫖,血赚。
这样一来,郭瑾在内廷立了威,还提拔了新人,有了自己的初始内廷团队,还从中选择了名为张德的年轻内侍作为自己的贴身内侍,组建了自己的近侍团队。
他有了皇帝的基础标配。
临淄营方面,他暂时没有动,召见了一次阎柔,勉励他,吩咐他一切照旧,算是整顿了临淄营。
他和阎柔也算是旧相识,有了郭鹏的嘱托,他也更加不会对阎柔做什么,反正不管怎么说,阎柔还是有功劳的。
一系列的行动下来,郭瑾花了十天时间就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他的精明强干和办事的手腕,以及他充分地作为皇帝的准备。
毫无疑问,十天以后的郭瑾和十天前的郭瑾在人望方面已经不能一概而论了。
于是在即位后的第十五天,郭瑾发布了军队轮换驻防令,下令又一次的魏军轮换驻防行动正式开始。
魏军的轮换驻防令早在郭鹏还没有封公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魏军上上下下对此非常熟悉,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每隔一段时间,皇帝总是要对某些地方的军队展开轮换驻防,为的就是防止军队里的山头做大,打散重编有助于瓦解这种军队里的小帮派。
轮换驻防令有大规模和小规模两种。
大规模就是全面轮换,每一支驻军都要进行轮换,一般而言是三年才会发生一次,有些时候也可能到三年半才会出现一次。
每次大规模轮换都是要提前做好轮换准备,提前发布命令,给军队足够的准备时间。
小规模轮换驻防就更像是一种常规行动,不分时间段,不分地区,全看作为军队最高统帅的皇帝本人的意愿。
皇帝觉得需要轮换驻防了,那就轮换驻防,皇帝觉得不需要,那就不需要。
如果需要,把一支军队从江南调往西北都有可能。
反正是小规模的,不影响全局。
郭鹏经常发布小规模的轮换驻防令,觉得哪支军队在哪些地方呆的时间久了,就会发布这样的命令,让军队和某个地区的驻军调换一下位置,轮换驻防。
郭瑾登位之前,郭鹏已经有三年没有发布全面的轮换驻防令,所以这一次,郭瑾就以新皇帝的命令下达了军队的轮换驻防令,下令全国各地的精锐常备军进行轮换驻防。
郭瑾又一次的行使了作为皇帝的权力,命令贯彻下去之后,舒爽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感觉做一个皇帝真好。
以前帮助郭鹏处理政务,他总是小心翼翼,不敢擅自决断,处理完一件小事都希望得到郭鹏的首肯。
但是这一次,郭鹏告诉她,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再来请示。
那一瞬间,郭瑾感觉到了太子和皇帝之间的区别。
不用请示郭鹏,自己乾纲独断,于是郭瑾压抑很久的决断欲全面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大有处理政务处理上瘾的感觉。
他觉得好愉快,好开心,好幸福,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睁眼就是处理政务,闭眼脑袋里还想着处理政务,希望黑夜快快过去,白昼快快来临,这样就能更好更多的处理政务了。
郭鹏觉得苦不堪言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的郭瑾眼中那绝对是福报。
南书房侍读们和内阁职员们被他大规模长时间的留在南书房里协助他处理政务,连饭都要在南书房里吃,午休也要在南书房里午休。
作为皇帝,郭瑾带头勤劳理政,在南书房吃,在南书房喝,午睡也就在御座上打个盹小憩一会儿,不过两炷香左右的时间,然后又开始埋头处理政务。
把去年年末和今年初堆积起来的大量政务以极高的速度处理掉,一件一件又一件,做的比郭鹏处理政务的时候还要更加勤奋。
新皇帝如此勤劳当然是好事,但是问题在于,有些人似乎察觉到郭瑾的权力欲望并不比郭鹏差。
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也不好做出定论,可是郭瑾明显处在行使权力的畅快感之中无法自拔,对于自己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权势地位非常满足,正在竭尽全力的享受着。
等到即位称帝一个月以后,郭瑾不仅处理掉了延德十三年年末积累下来的大量政务、军务、财务,还把兴元元年年初激增的一系列政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一切就仿佛郭鹏还在当皇帝的样子。
郭瑾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大家印象里郭鹏处理政务的模式,并没有什么变化。
硬是要说有的话,就是郭瑾做的比郭鹏还要快、还要多。
没有大朝会的日子也要召见大量臣子到南书房问话、办事。
各部门首脑多次被郭瑾召见,亲自向他报告政务处理情况。
他亲自下达了很多命令,以至于很多办事部门从上到下都在忙碌,官员们进进出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有人依稀记起,很久以前,郭鹏还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处理政务的。
把群臣喊到自己身边,在一个名为【政务所】的机构里一起处理政务,从早到晚昼夜不息,把百废待兴的战争废土打造为了可以产出大量粮食的沃土。
现在,新皇帝似乎也有样学样,似乎要把南书房变为当年的政务所。
郭瑾竭尽全力,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人们都相信他是一个足以继承郭鹏事业的人。
郭瑾觉得这样一来,自己自然可以得到郭鹏的信任,郭鹏会非常安心,非常确定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的地位也就此得到了巩固。
虽然说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郭鹏在学部内搞的大动作实在是让郭瑾有些意想不到。
拿着一本《格物学》的教材,郭瑾翻看了一些内容,十分震惊。
郭鹏在书里面说他们生活在一个球体上,而不是一大块平地上,这个世界的本质和人们传统观念中所具有的印象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郭瑾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张德,你听说过天圆地方吗?”
第1455章.一千三百六十五 没人比他更在意他的兄弟能否站稳脚跟了
“张德,你听说过天圆地方吗?”
郭瑾放下了手中的《格物学》这本书,看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向他问话。
张德弓着身子,想了想。
“陛下,奴婢幼时曾在家乡听乡中老人说过天圆地方的事情,老人们都说天是圆的,地是方的,所以咱们活在一块大平地上,而能看到太阳升起和落下。”
郭瑾点了点头。
“那要是有人告诉你,不仅天是圆的,地也是圆的,咱们活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上,你觉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德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味来。
“陛下,奴婢不太懂陛下的意思……”
“不是我说的,太上皇说的,太上皇说咱们活在一个球体上,之所以没有摔倒在地上,是因为这个球和磁石一样,能把所有生活在其上的人都牢牢的吸附住。”
郭瑾摊开了《格物学》的书本,把这一段内容指给张德看。
张德瞅了瞅,满脸都是怪异。
“这……陛下,奴婢不过是一个阉人,虽然在内书房识了字,但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老师,实在是不懂这些大道理,太上皇是顶顶聪明的人,奴婢又怎么能理解太上皇的圣意呢?”
张德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试图躲过郭瑾的夺命连环问。
郭瑾沉默了一会。
“算了,你的确是不懂,可是……太上皇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事情呢?咱们活在一个球上?真的吗?太上皇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太上皇真的知道很多事情,好多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全是太上皇告诉我的,很多很多事情,匪夷所思,但是却又非常对,真是想不明白……”
郭瑾一脸费解的看着这本《格物学》。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张德看着郭瑾。
郭瑾看着张德。
“还能怎么办?我答应了太上皇,不管学部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参与,不干涉,说到,就要做到,不然我又如何能做到一言九鼎呢?我是君,君无戏言,不能反悔。”
郭瑾把那本《格物学》放到了一边。
“这些事情稍微关注一下,告诉我就行,不要干预,不要涉及,太上皇要做什么,不能反对,只能支持,以免让太上皇不高兴,明白吗?”
“奴婢明白。”
张德点头应诺。
这件事情就被郭瑾放到了一边,郭鹏想要做的事情他虽然很在意,但是他不敢涉及太多。
什么光啊,什么力啊,什么折射啊之类的,很多东西他也是看的一知半解。
他懂数学,有逻辑思维能力,被郭鹏培养了辩证看待问题的思维方式,但是这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的确很难理解。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让郭鹏高兴满意是最重要的。
他还指着郭鹏对他满意,然后帮他后续分封兄弟们的行为背锅呢。
否则郭鹏对他不满,站出来说他不孝,他就要头大了。
所以对于郭鹏提出的要求皇室子弟隐姓埋名变更身份进入学校和普通学生一起学习的要求也被他认可了。
郭鹏要求皇室子弟,尤其是郭瑾的儿子们,到了年龄就要变更姓名住到皇宫以外,在专人保护下度过和普通学子一样的求学生活。
求学生涯之中,他们有必要在皇宫之外度过这段时光,以培养他们对于民间生活疾苦的理解,以及对民间生活更加深刻地认识。
这样以后不管谁当了皇帝,施政就不会搞得和空中楼阁一样没有实际意义,这一点非常重要。
孩子们只有节假日可以回归皇宫,其余时间必须在皇城外度过。
郭瑾想起了郭鹏曾经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弟弟们。
甚至现在那个十六岁的弟弟郭珩还在皇城外居住,正在太学内苦读,为了通过考试而不眠不休的读书学习,日子过得非常紧张刺激。
想起自己曾经的苦学经历,还有如今这游刃有余的操控手段,他觉得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要是没有当时的努力学习和后来的艰苦历练,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把政务一手操控住,给他权力都把持不住,更遑论皇权。
反正皇室子弟在教育方面的事情全都是郭鹏说了算,他一概不管。
郭鹏能教育出他,他也不担心郭鹏会把自己的儿子们教歪了,接受他们皇祖父的教育,在郭瑾看来不是坏事。
跟着郭鹏学习,还能明白什么是君,什么是民,什么是黎庶,知道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
至少身为君的立场不能错掉。
屁股不能歪,屁股一旦歪了,不管才能多好,都是废的。
屁股一旦歪了,才能越高,对魏帝国的威胁反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