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徐公,陈元龙串联徐州各地豪强,群起造反,声势浩大,连东海郡内都有造反的人,陈元龙造反必然不会只有他自己,一定还有外敌,必然是郭子凤暗中指使!我们已经四面临敌,危如累卵,现在该怎么办?”
曹宏焦虑的看着陶谦。
陶谦愣了半晌,然后张口喷出一口血。
“陈……元……龙……”
陶谦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吼出三个字,然后眼睛瞪直了,浑身一哆嗦,直挺挺的摔在床板上不动弹了。
曹宏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陶谦死了,衰老病弱的身体经不起刺激,就这样被活生生气死了。
曹宏在短时间内的崩溃之后很快就整顿了心情。
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对外宣布陶谦死掉了的消息,那一切就真的完蛋了。
陶谦的威望不是陶商能比较的,陶商稳不住局势,丹阳兵信赖陶谦,但是不够信赖陶商,就算曹豹一力支持也没有用,陶商没有威望。
陶谦死亡的消息必须要封锁住,绝对不能为外人所知。
所幸陶谦病了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不见外人,把所有的事情交给陶商和曹宏去做,现在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想通了这件事情以后,曹宏立刻找来了曹豹和陶商,带着他们看了陶谦的遗体。
曹豹大惊,陶商面色惨白,瘫在地上痛哭失声。
“殿下!快起来!不能哭!你不能哭!”
曹宏扶起了陶商,又看向了曹豹。
“现在唯一能挽回局面的就是我们了,徐公已经死了,但是消息不能外泄,否则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眼下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突围,护着殿下,突围回扬州老家!”
曹宏确定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事情,曹豹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便决定按照曹宏所说的,至少这是一条活路。
退回老家,依靠江东孙氏,或许还有活路,留在徐州,一切就都完了!
至于吓傻掉的陶商,实在不能成为他们继续在徐州奋斗的理由。
徐州呆不住了,只能走人。
思虑片刻之后,曹宏决定以陶商的名义下令集合曹豹和臧霸的军队,准备主动出击而不停留在郯县。
眼下曹豹麾下有两万三千左右的军队,以丹阳兵为骨干,是陶谦手下最值得信赖也是唯一一支值得信赖的基本盘军队,而与之相对,只有一万一千余人的臧霸的泰山兵则不太能够被信任。
陶谦自己就比较忌惮臧霸,因为他的籍贯是兖州,不是扬州,也不是徐州。
这样的身份显得有些尴尬,所以陶谦用他,却也防着他。
现在这个时候,臧霸的泰山兵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力量,利用好了,可以顺利的向南突击,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曹宏又不能放心的使用臧霸进行这个计划。
他知道,如果臧霸知道陶谦死了,一定不会继续听从陶商的命令,说不定会立刻反水。
思来想去,曹宏想了一个办法。
宣称自己要主动出击征讨叛军,派臧霸出战,向南出击攻打叛军。
这份命令送到臧霸的军营里的时候,臧霸犹豫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商量好的事情,就做到底,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只是做事情的方法,可以有所选择。
他火速整兵,然后离开军营出发,目的却不是向南征讨叛军,而是一路向北而去,不作停留。
臧霸的部将孙观对臧霸的做法感到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我等完全可以率军突袭县城,在曹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城池夺下,抓住陶恭祖和他的儿子,杀掉曹宏,如此一来曹豹孤掌难鸣,我们可以立下更大的功劳,将军为什么不这样做?”
臧霸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
“陶恭祖毕竟在我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对我有恩,现在他落难,我就算不帮助他,也不能害他,否则,我不就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了吗?男儿立于天地间,难道能做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吗?”
臧霸没有接受部下的提议,放弃了取得大功劳的机会,而是选择折道向北而去。
曹宏得知此事的时候大惊失色,不知道臧霸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时候往北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臧宣高到底是要干什么?!”
陶商有些崩溃的喊道。
他本来就够慌乱的,现在臧霸带着军队不打招呼就向北而去,不听命令,这是要决裂?
一下子带走了三分之一的军力,郯县的状况越发的危险了起来。
曹宏和曹豹思考了很久,决定果断率军出击,保护着陶商和他的弟弟陶应以及陶氏全族一起向南突击,回老家,求一条活路。
第509章.五百零九 曹宏的极限操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曹宏和曹豹带着陶商一起,召见了军队之中丹阳籍贯的将官数百人,向他们陈述实情。
告诉他们陶谦已经死了,然后请出了陶谦的遗体,诸军大惊,几乎崩溃。
曹宏极限操作一波,搬出陶商,让陶商在众人面前卖惨痛哭。
“如今局势崩坏,反贼四起,陶氏已经没有办法在徐州立足,不能再带着大家在徐州生活,这是陶氏对不住诸位,但是我父子已经竭尽全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父亲忧心劳累而死,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数万贼寇就在城外,我等皆危在旦夕,徐州人不会放过我等,我等一旦失败,必然为徐州人屠戮殆尽!这是诸位想要看到的吗?”
军官们安定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看向了陶商。
陶商按照之前演练好的方式继续发表演说。
“惟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等竭尽全力,齐心协力,一起杀向南边,杀穿徐州,渡江回到丹阳,回到我们的家乡,如此,才有活路可走,诸君,陶氏不能给诸位荣华富贵,只愿诸位活着!安然了此一生!”
陶商一个大礼,诸军官面色复杂,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表态了。
“徐公对我父子有大恩,是徐公让我父子从军,我父子才没有饿死,我愿拼死护送殿下渡江,回家!”
“我也是,徐公让我一家人吃饱了,我这条命就是徐公的!我愿意护送殿下回家!”
“我也是!”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军官们群情激愤,你一个我一个全部都在附和,全都答应了,要和陶商一起护着陶谦的尸体回到家乡,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于是很快,军队的军心就稳住了。
同为扬州丹阳人,地域出身的认同感在这个时代远大于其他什么不靠谱的关系。
那些出身徐州的募兵被允许留在城内守卫,而来自扬州的兵马约有一万多人,全部都被集合起来,偕老带幼,誓死追随陶氏,一起渡江回家。
为了打出气势,曹宏和曹豹还弄出了大量的白色旗帜给军队打着,人手一条白色布巾绑在头上,以示不忘陶氏恩德。
陶谦到底为自己的儿子做了些实事,让所有丹阳兵都愿意护着他们陶氏一起回到家乡。
不过也是,所有丹阳人都明白,这不仅是陶氏的活路,也是大家这些丹阳人的活路。
陶谦倒台了,死了,他们的靠山也就没了,他们是来给陶谦做基本盘的,结果陶谦没了,他们无法在徐州立足,留下来的话,必然遭到****和清算。
这些年陶谦利用他们和徐州人斗智斗勇争权夺利,迫害了不少人,他一倒台,这些丹阳人的家小会被杀,财产会被剥夺,他们会没有活路。
只有拼死一战,拼死向南跑,渡过了江,回到家乡,大家才有活路。
军心凝聚在了一起,士气大振,人人战意昂扬,见此场景,曹宏和曹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八月二十三日,糜芳率领的糜氏军队四千人和陈登率领的陈氏联军两万人在郯县县城东南三十里处会师。
两万四千人的军队在这里会师,然后一起前进到了距离郯县只有十五里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然后前往观察情况,发现郯县已经全面戒严,于是便做好了攻城准备。
陈登还和糜芳一起会谈,畅谈大事成功之后他们将得到什么样的未来和好处,互相吹捧。
结果没想到没等他们攻城,城中士兵居然开始了主动出击,居然是主动出击。
曹豹率领一万余名士兵主动出击,和陈登糜芳的徐州叛军交手。
职业军队和非职业军队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虽然陈登也不是不熟悉军事,但是他的部下们从成军到开战还不足三个月,训练基本上等于没有,这支叛军的水平也就和东汉帝国任何一只新军募兵差不多。
对上久经战时训练也不错的精锐的丹阳兵,饶是陈登沉着冷静的指挥,调遣自己家和糜氏精锐的家将私兵与之抗衡,依然不敌。
主要是猝不及防,没想到曹豹居然倾尽全力出击,而不是退避三舍。
而且丹阳兵打着白旗,头绑白色布巾,一副绝死一战的表情冲过来就不要命的杀敌,气势上完全压垮了陈登和糜芳的联军。
陈登和糜芳惨败,兵败如山倒,两人拼命逃跑的才逃回了军营,然后闭门死守,曹豹紧随其后率军冲击陈登和糜芳的大营。
大战数个时辰,丧失锐气的陈登和糜芳被拼死一战没有后路的曹豹击溃了,曹豹击破了陈登和糜芳的大营,斩杀无数,陈登和糜芳的被迫带着少数兵马向南撤退。
陈登失去了家将数百人,糜芳也失去了族人家将在内的数百人,双方的家族精英都在这一战之中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死大半。
曹豹的丹阳兵太凶,这一战打得更凶,几乎是吊打了陈登和糜芳的军队,陈登和糜芳被迫不得不继续向南逃,而曹豹率领丹阳兵一路往南追击。
这个情况就非常诡异了。
陈登不要命的跑,跑着跑着,发现情况不对劲。
曹豹手下的军队数量很多,按照他所知道的,一共也就那么多,这全带出来了,不怕臧霸从背后偷家?
还是臧霸背叛了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都以幕后操盘手自居的陈登在这个时候终于发现自己好像对情况的掌握没有想象中那么充分。
曹豹居然追着他们打,追着他们一路撵着打,倾尽全力,完全不在意背后的郯县。
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糜芳和陈登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他们的确需要逃命,他们一路逃,曹豹一路追着打,打着白旗头绑白色布巾的丹阳兵红着眼睛追杀他们,杀的陈登和糜芳的军队根本不敢停留,一路往南逃跑。
由于这场战斗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其他叛军抵达郯县之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万多叛军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被不同的人率领,他们就看到大开城门投降的郯县,以及一片狼藉的战场,还有遍地死尸。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清楚,找到城里面的人一问,原来陶谦死了,所有扬州人护着陶商往南杀,要杀回扬州,城外最先抵达的一支叛军被曹豹杀的崩溃了。
其他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叛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诧异。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郯县遭殃了。
任务没了,郯县没有主人了,城门大开,那么他们应该做什么?
抢啊!抢了之后该去哪儿去哪儿!
陶谦都死了,剩下的扬州人全部逃回扬州去了,他们脑子坏了才去追击!
于是这些叛军就像疯了一样冲入郯县县城,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