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严重破坏的长安城已经难以作为帝都存在了。
刘协心中对于东归雒阳摆脱李郭二贼的钳制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正好此时张济也有要带着刘协离开长安去弘农的想法,于是就在刘协的协助下作为中间人,和李郭汜进行了一场为期两个多月的拉锯式和谈。
这场和谈直到兴平二年元月底才终于尘埃落定。
因为长安实在是残破不堪,民户逃亡大半,没逃掉的死了大半,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周边死人甚多,虽然天气寒冷,尸体也还是腐烂了,散发着阵阵的臭气。
张济对李和郭汜说如果继续待在长安,爆发了大的瘟疫,皇帝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他们又怎么办?
李和郭汜左思右想,的确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于是在张济的担保下和贾诩的劝诫下,李和郭汜同意刘协东归。
作为交换,李做了位在三公之上的大司马,张济为骠骑将军,封平阳侯,假节,郭汜封车骑将军,杨定封后将军,董承做了安集将军。
二月初,归心似箭的刘协雀跃不已的踏上了从长安到雒阳的归途。
不过,去长安的时候一路顺风,离开长安返回雒阳却并不是一条顺风路,而是一条极为坎坷并且充满危险的道路。
这一点,在刘协的车队刚刚离开长安城还没跨过护城河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李和郭汜的士兵在桥头闹事,阻挠车队过桥,还是刘协有胆量,亲自站出来表明自己是天子,怒斥乱兵。
乱兵畏惧,纷纷让开道路跪在两边,口称万岁,于是这条艰难的东归之路才正式开始。
结果这条道路没走几天,就出问题了。
郭汜大概对李挟持天子对付他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他也想过一把挟天子的瘾来报复李,就开始阻挠刘协东归。
这一阻挠就阻挠了一个多月。
而在这一个月间,二月中旬的时候,刘协的车队离开长安向东边进发的消息火速送到了郭鹏的手上。
当时郭鹏因为夏侯琳和田柔纷纷怀孕而感到高兴,正在举办家庭宴会。
因为两名妾侍双双怀孕,郭鹏很高兴,就叫来了曹氏和夏侯氏的亲戚们,邀请来了糜竺和田丰,大家一起举办了一场家庭宴会。
宴会上,郭鹏和曹操相约起舞,一起唱歌,一起喝酒,不亦乐乎。
宴会之后,晚上,郭鹏从夏侯琳和田柔的房间里询问了她们的身体情况,然后温声抚慰之后,准备去陪曹兰睡觉,走在路上,得到了临淄营密探的密报。
得知刘协离开了长安城向雒阳进发的消息,郭鹏十分重视,立刻派人将程昱叫来,自己则回到了书房之中。
早在董卓进军雒阳之前,郭鹏就在雒阳地区安插了自己的第一支情报队伍。
临淄营成立以后,接连十几次,分派了一百多名密探进入雒阳和长安地区,期间密探多有意外死亡。
或死于乱兵,或死于贼匪,或死于其他的意外,或者是病死。
损失了数十名训练有素的密探之后,郭鹏建立了比较完整的情报传输路线,在董卓西迁长安之后,情报部队也跟着进入了关西地区,在关西地区逐渐站稳脚跟,很多消息都能很快送到郭鹏手上。
这一次这个消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从长安送来,郭鹏还是挺满意的。
不过既然刘协从长安出来了,那也就意味着天下局势将要发生变动了。
短暂的长安朝廷和关东集团之间的对立将结束,而真正的大动乱将要到来。
很早以前开始,郭鹏就思考着在这样的历史节点上,自己该做些什么,而眼下,正是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这个消息不能泄露出去,郭鹏选择只和绝对心腹程昱商量此事。
“原来如此,天子东归啊……”
程昱看完了情报,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开口道:“主公以为,我等该如何行动呢?”
郭鹏沉默了一会儿。
“仲德,你觉得,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事情,对我而言有好处吗?”
程昱果断摇头。
“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为什么这样说呢?”
郭鹏看向了程昱。
“主公忠义之名远扬,天下人都认为主公对汉室忠心耿耿,现在,这是主公最大的优势,而一旦天子被主公掌握,则将成为主公最大的软肋,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程昱一点也不忌讳,当然郭鹏也不会在意,数年前,两人就是交心谈论过,知道彼此的野望。
因此程昱这样说,郭鹏还挺高兴的。
“仲德说的没错,作为我本人而言,我是绝对不能容忍天子到我这里来的,否则我到底是拱手交权还是变成汉贼?”
郭鹏摇了摇头:“这拱手交权吧,不就等于自己把自己多年的经营变成别人的,这种事情就算我答应,估计也有不少人不会答应,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谁会做呢?
可要是不交权,做汉贼,不说我这苦心经营的名望毁于一旦,天子会心甘情愿做傀儡?当今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在长安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这些事情放在一个太平天子身上,可以说是明君的典范啊。”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程昱。
第379章.三百七十八 孙策与周瑜
郭鹏所说的事情,程昱也都知道。
之前长安爆发旱灾和蝗灾,粮食奇缺,谷价飞涨,饿殍遍地,刘协于心不忍,打开自己的粮仓,用里面的粮食赈济灾民。
然后赈济了一阵子,发现还是有很多人饿死,主管此事的官员说粮食不够用才会饿死那么多人,刘协不相信。
于是他召集群臣,当着群臣的面用一定量的粮食煮成粥,结果煮出来的粥比主管官员说的多出来一倍多,坐实了此人的贪污,于是刘协将其重责五十杖,其后长安城内的饥民少了很多。
加上在乱军之中敢于站出来呵斥乱兵,郭鹏感觉刘协的脑子和胆量一样不少。
如果他现在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天子,估计还真有改天换日的能力。
可惜,他出生的有点晚了。
而且,他的老爹实在是太乱来,把汉王朝的元气败光了,他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有想法,对于已经散乱的天下和遍地军阀,一样无能为力。
更别说他还遇到了郭某人这种难得一遇的心思深沉的巨奸。
“天子聪慧于我而言并非是好事,主公,若有需要,昱愿为主公代劳。”
程昱眼中凶光大盛。
郭鹏摇了摇头。
“仲德,我不会学袁公路的,袁公路喜欢用刺杀,绑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是争锋天下之人,应该用这样的手段吗?”
“主公的意思是?”
程昱看着郭鹏。
“放心好了,现在还不需要我出手,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天子要想离开李郭的辖地,没有那么容易,这路上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万一在途中,天子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
郭鹏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人怀疑到咱们身上,反而,要怀疑上天,会觉得这是天意所致,天下人都觉得这是上天要汉室灭亡,要新帝出世,那样才行。”
程昱内心满是疑惑。
“主公,话虽如此,但那毕竟是天子,身边虽然没有强军,但是所有人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天子,除非真的是天意所致,否则……”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仲德,不要着急,你不着急,我更不着急,我还等着袁公路呢,对了,袁公路最近如何了?”
“他寻访了不少望气术士,还寻访了一些谶纬学大家为他卜卦算命,这称帝的心思怕是越来越按耐不住了。”
“那些望气术士和谶纬学家都没有真才实学!连袁公路有天子之命都算不出来,这怎么行?仲德,你再去安排一番,把袁公路现在最想听到的说给他听,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加一点儿。”
“遵命。”
程昱表示自己明白了。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比如袁术相信自己会做皇帝,他已经这样认为了,劝阻只能迟缓,不能改变。
纵使袁术麾下有一些脑袋清醒的人并不认同什么麒麟降世之类的,但是袁术称帝的决心还是一天比一天强烈。
尤其是他认为这一切已经不是问题了。
因为最大的阻碍袁绍被郭鹏消灭之后,第二大阻碍刘繇也陷入颓势。
吴景和孙贲只能和张英樊能打平手,但是加上孙策就不一样了。
从庐江前线退下,孙策本以为会成为庐江太守,然后就可以厉兵秣马准备进攻江夏,向黄祖复仇,但是袁术一声令下,孙策就带着一万兵马前往历阳,准备攻打刘繇。
袁术的理由很简单。
刘繇是我的心腹大患,你为我打败刘繇,我任命你做扬州刺史,岂不是更美?
孙策为此感到十分失望,心里明白袁术不会任命他做庐江太守了,本想一怒兴兵攻打黄祖为父报仇,被孙坚旧部们劝下了。
旧部们劝诫孙策不要年轻气盛坏了大事,袁术势大,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此时若不能隐忍,还谈何报仇?
孙策感到十分痛苦,痛定思痛之后,他决定听从老将们的建议,带兵离开了庐江,向历阳前进。
进驻历阳的时候,孙策听说自己故交好友周瑜正在江南的丹阳郡探望他的叔父丹阳太守周尚,于是写信给周瑜,请周瑜协助他渡江。
周瑜得到了信件之后很高兴,立刻向周尚提出请求,周尚点头答应,给周瑜士兵,让周瑜带领迎接孙策渡江。
周瑜和孙策是多年好友,两人同年出生,少年时期就互相认识,成为朋友,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孙策素来很亲近周瑜。
周瑜出身大族,身份家世都比孙策好的太多了。
他的堂祖父周景和堂叔周忠都做过太尉,他的父亲周异曾任洛阳令,家门显赫,若不是撞上了乱世,周瑜应该也是走标准士族子弟的道路。
孙坚去世之前,孙策和周瑜居住在一起,是好友,孙坚去世之后,两人就分开了,至今已有三年多,孙策渡过长江见到周瑜,好友再次重逢,喜不自胜。
好友重逢的欣喜自然不必多说,一场宴会之后,两人抵足而眠,商量起了之前的遭遇和之后的打算。
“袁将军本来说要任命我做庐江太守,但是我攻克庐江之后,又说要我来攻打刘繇,说打完之后任命我做扬州刺史,公瑾,你觉得这可信吗?”
“这还真不好说,但是袁将军家族四世三公,不可能轻易食言而肥,你立下大功,他自然会赏赐,你不用有多余的担忧。”
周瑜宽慰孙策。
孙策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周瑜并不明白袁术是怎样的为人。
“我跟随袁将军很久了,袁将军答应我的事情,很少有办到的,难道因为我的功劳还不够大吗?”
周瑜寻思着,感觉袁术那么高的地位,怎么会随意食言而肥呢?
于是他向孙策建议:“那就等你打败了刘繇之后再去向袁将军请求出任庐江太守,我听闻袁将军和刘景升也有仇怨,能拔除刘景升的爪牙,袁将军应该不会拒绝。”
孙策知道周瑜家族是支持袁术的,周瑜本人自然也会出仕于袁术,只能假意答应,第二天一早,就和周瑜合兵一处,一起去攻打刘繇。
孙策素来仰慕周瑜的智计,这一次出征,请周瑜做自己的行军参谋,周瑜欣然前往,第一次踏上战场,为孙策出谋划策。
最开始两人的配合还有些问题,不过随后两人的配合就变得非常妥当。
第380章.三百七十九 袁公路欺人太甚!
周瑜陪着孙策进攻秣陵,挑战屯兵秣陵的原彭城国相薛礼,薛礼聚兵一万对抗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