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鹏赶着回去喝冷饮去了。
这几日天气炎热,曹嵩遣人送来一些蜂蜜,叫郭鹏用水拌了,取一些冰块至于其中,说这样特别消暑,但是要注意不能多喝,喝多了会腹泻,叫郭鹏不要贪凉。
然后还说曹府里丁夫人亲自做了酸梅汤,等之后有时间给他送来一些冰镇酸梅汤,也是解暑良品。
对此,郭鹏还是很高兴的。
这年头,能够吃点甜的都是达官贵人家才能享受到的,臧洪的父亲是带兵的高级武将,饶是如此也没见他有冰块用有蜜水喝,可见曹氏对待自己实在是足够优厚。
也是足够有钱。
曹嵩在官员任上可绝对不像曹腾那样对金钱不热衷。
曹腾个人的操守可以,但是曹氏家族可没那么好的操守,家乡占据了一大片土地庄园,钱哗哗的赚,曹嵩在京城也利用权力揽财。
不过是有人罩着,而且在党锢的大环境之下,也没人愿意找麻烦就是了。
这也就间接的便宜了郭鹏,过上了有冷饮喝的生活,这种生活可是郭鹏之前在家乡也享受不到的。
那个时候一到夏天就热的受不了,郭单自己在书房里都是光着膀子的,郭鹏干脆接点水直接泡在木桶里消暑。
那个时候他无比的怀念空调。
现在倒是好一些了,有了冰块,曹嵩还送来了一个冰鉴,些许日子实在太热难以入睡,郭鹏就在卧房内放置一些冰块,好让自己静心入睡,还真别说,这房间里还就是凉丝丝的很舒服。
郭鹏一回去,臧洪就跑了过来挤进了郭鹏的卧房,美其名曰增进感情交流学识,实际上就是来蹭冰块和冷饮的。
郭鹏当然不会回绝他。
所以每到郭鹏晚上用冰块帮助入眠的日子里,他也就跟着凑过来,厚着脸皮挤上郭鹏的床,说要和郭鹏『抵足而眠』,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所以一开始郭鹏还拿他当可靠的兄长看待,现在直接就当个沙雕室友看待。
臧洪也没把自己当兄长看,所以就坐实了沙雕室友的名头。
今天那么热,学堂不讲经,臧洪没地方去,自然就跑到郭鹏这边来蹭他的冷饮喝,顺便享受冰块。
“话说你今日到底去什么地方的?”
臧洪饮了一口冰镇蜜水,一脸的满足。
“我去了蔡郎君的府上,想请求蔡郎君的接见和点评。”
郭鹏如实相告,臧洪一听就瞪大了眼睛。
“蔡郎君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家,想要求他接见的人不知凡几,你怎么就……”
“我有才华。”
郭鹏一句话说的臧洪无话可说。
这一点他的确不否认,郭鹏的书法非常好,写出来的字非常好看,这是一点。
另外就是经文方面,郭鹏能全篇背诵严氏公羊,这一点叫臧洪十分佩服,而且虽然郭鹏年龄比他小,但是才学方面却反而比他还要强。
没办法,郭鹏是从小被郭单压着学,自己也的确愿意学,学习的自我意识十分强烈。
而臧洪则稍微有些顽劣,父亲在外打仗不在家,他就放飞自我,现在虽然察觉到学习的重要而十分努力,奈何基础薄弱。
所以对于郭鹏的说法,他无言以对。
只是这貌似还不够。
“太学生就有二万余人,有才华的不知凡几,而且整个雒阳城那么大,人那么多,要说有才华的,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小乙,你真的敢说自己在雒阳是排在前几名的天纵奇才?”
郭鹏眨了眨眼睛。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我未过门的妻子的长兄曹操和蔡郎君有旧,我拜托他写一份引荐信给我,让我得以被蔡郎君接见。”
“这才对。”
臧洪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曹操……曹操……莫不是那个用五色大棒打死中常侍蹇硕叔父蹇图的曹孟德?”
“……你才知道?”
郭鹏有点意外,他以为臧洪早就知道曹操是自己的大舅子了。
“之前没往深了去想。”
臧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原来如此,你有这层关系的话,应该是可以得到蔡郎君接见的……那你为什么还回来了?见过了?”
“不是的,人太多了,我被挤回来了,我就把文章和引荐信留下来了,等之后再去碰碰运气就好了,看看蔡郎君能不能叫到我。”
“……”
臧洪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郭鹏,开口问道:“你有引荐信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叫门房传递?如此一来蔡郎君就能立刻看到啊?”
“……”
郭鹏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摇头道:“那个门童直接拿了我的东西就走,我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后面的人赶走了,没办法,人太多了。”
臧洪还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郭鹏,虽然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接着,他就在郭鹏的房间里蹭冷饮蹭冰块,然后看着郭鹏练字,又和他一起练字。
这一天是官员的休沐日,东汉官员五天工作,然后得一天休沐假期,可以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见见家人朋友。
对于蔡邕来说,这一天也是难得的休沐假期,日常在东观校订书籍雕刻石经的他压力极大,五天一次的休沐日是他放松自己的日子。
在这一天,他不办公,而是带着自己两岁的女儿读书弹琴为乐,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自然,门外那些求点评的人再多,蔡邕也不会搭理他们,难得的休息日他才不会理会这种琐事。
就算是有时间他也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只会喝点酒,弹弹琴,教孩子一点点简单的东西。
这是蔡邕最喜欢的日常。
第22章.二十二 十五从军征
其实蔡邕一直也觉得自己有点遗憾,年纪那么大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只得了一个女儿聊以**。
一般人来拜访蔡邕的时候都劝蔡邕多纳妾侍多生育,以延续香火。
但是蔡邕却认为有些事情是天注定,如果上天注定自己没有儿子,再怎么纳妾也白搭,当然这也和蔡夫人比较强势有一点关系。
没有儿子,女儿也是人,他不会因为没有儿子就苛待女儿,这女儿依然是他的心头肉,四十多岁才得一个女儿,他当然宝贝,所以经常把女儿带在身边弹琴给她听,每到此时,也是蔡邕少有的可以舒缓心中苦闷的时候。
今日自然也是一样,不过弹着弹着,就有仆人过来,面色为难。
“主人,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什么?”
蔡邕停止了弹琴,一脸错愕:“打起来了?”
“是的主人,他们为了争谁先投递谁后投递,打起来了。”
仆人一脸为难:“主人,现在前院有些不可收拾,要不然,您去看看?”
蔡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这些后生,不知道努力读书,就晓得投机取巧,我夸他们一万句,他们若是没有真才实学,迟早要露馅要遭殃,真是不知上进!”
“谁说不是呢?天天那么些人来投递文章,别说主人,咱们这些做仆役的也觉得为难,这不,今天不仅有人在外面打起来了,还有童子来投递文章,真是世风日下。”
仆人不经意间的说起叫蔡邕觉得诧异。
“童子?”
“是,未曾束发加冠,必然是童子。”
仆人如此回答,叫蔡邕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事情居然叫童子都学会了,不过既然是童子来投递文章,想必是有些名头的,莫不是刚刚进入太学的几名童子郎急着要出名?”
“来人是个长得挺俊秀的小郎,不知道是不是太学的童子郎。”
蔡邕顿时有了些兴趣。
“你去把那童子的文章拿来与我看。”
“啊?那主人,前门的那些打架闹事的……”
“还不明白吗?他们怎么是为了先后而闹事?分明是为了逼我出去见他们,好直接给我文章,你去报官,叫北部尉来处理这个事情!全部赶走!”
仆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老仆明白了,老仆这就去处理。”
仆人随后离开,留下蔡邕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看了看被妻子抱在一边的女儿,无奈地说道:“看来今日这弹琴的兴致又要没了。”
“谁让夫君名气大呢?”
蔡夫人也在一旁宽慰:“连刚刚来雒阳求学的童子都知道夫君的名声,想要求学于夫君,这是好事。”
“好什么啊?叫我连弹琴的兴致都被扰了,况且他们看中的哪里是我的才学?就只是我的名声,想借着我的嘴夸他们几句,叫他们身价倍增,方便他们求田问舍,他们哪里是想求学?唉……”
蔡邕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了曹操来。
“当初孟德做北部尉的时候,管理这片区可算是得心应手,寻常人都不敢来府门前骚扰,可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结果孟德走了,这帮人便又来了,为了叫我出去,也是不择手段。”
“谁让夫君名气大呢?”
蔡夫人重复了一遍。
“是啊,谁叫我名气大呢?”
蔡邕自嘲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仆人又跑了过来,送来了一个木盒子。
“主人,这便是那童子投递的文章,一共三份,还有一份名刺。”
蔡邕点了点头,拿起了那张名刺。
“颍川郭鹏?颍川郭氏?郭鹏……郭鹏……哦!想起来了,便是在冬日里凿冰捕鱼供奉母亲的孝子?”
“凿冰捕鱼供奉母亲?还有这回事儿?”
蔡夫人深居内府,没听说这档子事儿,蔡邕却是听说过。
这些日子这个事情在各大家族内传的比较多,各家长辈有意无意拿这个事情训诫子弟们,叫他们注意学习郭鹏。
这的确是个出名的好办法,现在大家都在称赞郭鹏是个孝子,连蔡邕都听说了。
不过蔡邕对此中之道也算是明明白白。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被家中长辈传授个中奥妙,在母亲生病的时候侍奉母亲,之后就被传出了『衣不解带侍奉母亲,七十天不睡觉』的事情。
乡里人都觉得蔡邕很孝顺,因此蔡邕得以扬名。
其实蔡邕当然为母亲而担心,也曾经亲自侍疾,但是怎么可能七十天不睡觉?
三天不睡觉就够叫人崩溃的,别说七十天,七天不睡觉就危险了。
因为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对郭鹏的举动也没什么鄙视不鄙视的,大家都这么做,约定俗成,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