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全都怂了,他们也都是一条命。
刀砍下来会伤、会死。
从船上跳海里求活,那基本只能是影视上的奇迹。
现实情况是:茫茫大海上,你掉海里没有给养和船会死的很快。
何况这还是大明时代,往海里跳去逃命基本就是十死无生。
所以他们会很明智的在这个时候,选择怂一波不送死。
于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阮福在几个军卒的陪同下,回到了他的船舱。
然后又走了出来。
好在阮福似乎也察觉到这些个军卒们的心态变化,给队正说了一声后。
他才对着这些安南军卒们道:“老夫在大明国子监就学时,有些许故旧同窗……”
“此番前去,乃是为大家求活路!”
说着,他还专门看了一眼那东吁的使节:“若能活命,只能尽力求活。”
那东吁的使臣听得这话,不由得眼神变得疑惑了。
但他没有再挣扎就是了,反而用东吁话让其他东吁人都安静一些。
随着那队正阮福很快的通过小船,来到了一艘两千五百料战座船上。
并有亲卫领着他,向着船舱内走去。
在船舱前,阮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这才昂首阔步的向着舱内走去,门前驻守的两名亲卫“吱呀~”的打开了舱门。
阮福踏入其中,便见得这船舱内站着好几人。
皆身着薄薄的鱼鳞亮甲,看着轻便但坚固。
“阮福先生?!”
站在中间那位胸口有着三颗亮铜星,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左右、虬髯花白。
皮肤被晒的黝黑的汉子,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阮福。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阮福点了点头:“老夫正是!”
“可有何凭证?!”
那将军依旧是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用平淡的声音问道。
阮福把手伸进了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牌子递了过去。
便有身边的亲卫伸手过去接过这牌子,看了一下没有问题。
这才递给了这位将军。
这位将军却没有接,反而是他身边一位穿着儒衫、年纪在三十上下的汉子接了过去。
那儒生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和这块牌子核对了一下。
再仔细观察合起来的缝隙,最后才收起了牌子。
对着阮福轻声道:“天地分上下。”
听得这句话,阮福似乎松了口气。
“日月照古今!”
那儒生哈哈一笑,将牌子还给了阮福。
对着他拱手轻声道:“悔迟先生已经吩咐下来了,有甚事尽管吩咐便是?!”
阮福赶紧拱手回礼,但却忧心忡忡的道。
“老夫的家眷……”
“阮大人不必担心,悔迟先生早已经使人替换出来了。”
便见儒生笑吟吟的的道:“升龙仅知晓大人长子似乎染上了恶疾,不可见光……”
“您的幼女则是失足落马,伤了脚踝在老家静养……”
顿了顿,儒生轻声道:“夫人娘家与人起了争执,她便回乡处理一番。”
阮福知道,这都是障眼法。
那位李大人便是接着这些法子,将他的重要家人尽数转移了。
至于他父亲则是在老家,想必更不用担心。
“好!替老夫多谢悔迟大人!”
阮福呼出一口气,望着这几人沉声开始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大约半个时辰后,阮福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跟着他去的还有那名儒生,便见得那名儒生已经换上了一身六品官袍。
指挥着军卒们将这些俘虏分开,送到各船上关押。
那东吁的使节则是被解开了绳索,阮福走到了他的身边介绍了一番。
“这位是童大人,老夫国子监同窗高徒!”
那东吁使臣见状赶紧见礼,而阮福则是叹气道:“老夫如今只能争取这么多了。”
但这位童大人只是笑着回礼,却对着阮福道。
“先生啊!学生只能做这么多了,您只所请只能报于我水师主帅。”
“成或不成,学生却不敢保证了……”
童大人说着,对阮福拱了拱手:“先生且安心住下,学生暂且告退了。”
待得这童大人走后,东吁的使臣才拽着阮福问怎么回事儿。
几个军卒在侧,阮福有使了个眼色。
便先带着这东吁使臣到了给他们安置的船舱,这才叹气道。
“我这位同窗高徒做不得主,只能安置我等暂保性命。”
东吁使臣听得这话,不由得跳起来低吼道:“那出使之事,当如何是好?!”
“我等如今深陷囚笼,能求活就是不错了。”
阮福瞪了他一眼,那东吁使臣想要说些什么。
可张开了嘴,却又呐呐的说不出来。
“脱身?!便是你我二人神勇如关圣帝君夺了此船,你觉着又能抵挡的了那火炮么?!”
这东吁使臣猛的脑海里就回忆起刚才火炮轰出的水柱,顿时脸色惨白。
“难道,我二人便在此等死么?!”
阮福摇了摇头:“死是不至于,毕竟老夫是读了圣贤书的……”
“大明从不擅杀读书人,老夫做保你亦能活。”
东吁的使臣听得这话,不由得感激的对着阮福不断作揖。
“但你我二人家中亲眷还在啊!”
阮福的话,一下子将这东吁使臣的心再次打到了谷底。
第679章阴云密布边疆事一曲断肠奏西南捌
是啊!就算是自己活下来了,那一大家子咋办?!
这位东吁使臣直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了。
能出来的肯定都是拖家带口的,否则东吁王怎么放心让他出来?!
“阮大人,想想办法啊!总不能看着一大家子……”
想到阮福能够跟大明人沟通,这位东吁使臣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时候他真的是谁都没法指望了,毕竟东吁现在的情况……
他算是心知肚明啊!
连东吁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能保住谁?!
“老夫这不是正在想么!可一时间,哪里有什么办法好走啊!”
阮福叹着气低下头,但地下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便见他缓缓的起身走到了边上,望着窗外轻声道:“如今我等深陷囚笼……”
“且老夫那位同窗高徒亦无法做主,唯有等见到明国的官员再行决定了。”
东吁的这使臣听得此言,心下更是忐忑。
这种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东吁王知道他落在了大明水师手里还是俘虏。
那甭问了,绝对会拿他一家子开刀。
他们要的是出使大明啊,不是被大明抓成了俘虏。
抓成俘虏了,那还有个屁的可谈啊?!
成为了俘虏那就是弃子,是要丢掉的。
圆月渐渐升起,海上波涛声中阮福望着这片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样望着这片明月的贝尔曼,却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
“开始罢!”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中无数早已经藏下的占婆人开始从暗处缓缓集结。
城墙上不住的点头打盹的安南军卒,在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下脸色蜡黄。
猛然间,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军卒的眼珠子顿时瞪起,但不等他动作便听得“噗~”的一声闷响。
一把利刃刺穿的他的胸口,这名军卒手中的竹枪“咣当~”跌落地上。
双手无力的抬起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腥血泉水一般喷涌着,没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开始瘫软无力。
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情况。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很清楚,自己就快要死了。
一时间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有小时候在家里与父亲忙活田里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