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佛抿了一口马奶酒,砸吧着嘴叹气道:“能是简单人物么?!”
“他来的人怎么说?!想要见火筛,咱们可得‘遛遛驴子’。”
朱忠嗯了一声,脸上挂起了一丝冷笑:“若不遛一把,人家估计就吓跑了!”
“这回可得遛的狠点儿,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铁佛那张胖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狞笑,双眸中寒光微微乍闪。
“李大仁、李大义、李大礼,李智……”
却见得铁佛顿了顿,嘿嘿的笑着道:“他以为早年间放到粤北最小的儿子‘李信’,会没人知道呢……”
“调查局的人,早就过去了罢?!”
朱忠耷拉这眼皮儿,嘿嘿的笑着道:“咱们当年的那些老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陛下仁厚,早把他们掀翻了!”
说着,朱忠抓过边上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油轻叹道。
“这一回,可真是大手笔啊!”
铁佛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一网下去,恐怕帝国三十年内无忧矣!”
京师,依旧熙熙攘攘人潮汹涌。
通州连接着大运河的水道上,依旧船只往来颇多。
这是不成文的默契,海船会直接开到潮白河坊市处卸货、装货。
而沿着运河一带的,则是会到通州来装载。
文杰如今早已经换了面貌,与成国公朱辅的管家在秋风江上院内谈笑风生。
秋风江上院楼上,远远的可以看到那处桃林。
整个大明帝国如今无数的举子们,都向往自己能够入桃林讨教学问。
然而桃林却挂起了牌子,不接待任何人的拜访。
桃林四周亦是有着无数身着红色甲胄的扶桑姬武将们,在负责巡视。
桃林的深处,那座草庐内俊美的少年身着玄袍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弟子轻声道。
“殿下,如今可看明白了?!”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熊孩子,这娃兴奋的满脸通红。
手里捏着的是各处传来的密报,每一份的密报上的消息都让这熊孩子很是新奇。
“厉害!厉害!虎哥儿,这些事儿可都是你规划的么?!”
朱厚照看着这些密报,啧啧赞叹:“有意思!这可比看奏报有意思多了啊!”
“殿下需知晓,谍报虽重却需多方佐证!”
张小公爷望着朱厚照,认真的道:“军情事物,国之生死!不可不察!”
“虎哥儿,我知道!此后本宫一定注意,决计不敢轻慢!”
朱厚照肃然的点了点头,他可知道张小公爷为了让他能了解这些事情费了多大的劲儿。
最初他向弘治皇帝申请让太子全程旁观此事的时候,弘治皇帝是很犹豫的。
毕竟在他看来,朱厚照年岁尚小。
若是现在接触这等腌事宜,会不会对他形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陛下,唯直视方可正视!唯正视,方可淡然处之!”
当时张小公爷给弘治皇帝的回答,便是如此。
“臣作计然之策与殿下,亦是让殿下亲自感受钱财之魅、钱财之能!”
“并使殿下能明了,天下钱财不过是取用之物而已。随手用具,不能乱心智之。”
在御花园里,弘治皇帝摒退了左右身边只留下了萧敬。
甚至这份记录都不许起居郎记录,而是让萧敬亲自录入。
“殿下曾掌数百万银钱而不乱,天下财货何以能乱殿下心耶?!”
御花园里面的这一份对奏,弘治皇帝后来让人专门抄送给了熊哈子一份。
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理解他少年恩师的苦心,好好学本事而不是沉迷其中。
“臣请让殿下参与其中,便是让殿下能解其惑、能明其理。”
一番解释,终究是让弘治皇帝同意了太子参与进来。
但也严格限制,不许太子沾染此事。
他只能是全程旁观,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了大明江山的根本。
弘治皇帝不想有丝毫的波澜,军部、情报局现在已经将事情鼎定了泰半。
如果这个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的话,这是弘治皇帝不愿意看到的。
“这一网朕不仅要打尽江湖匪类,更要将那些腐儒一并扫空!”
第588章书剑邪僻一网尽可保国泰三十年一
晋阳城外,卫所营寨中。
那些个雇来的老弱军卒歪七扭八的哆哆嗦嗦的站着,他们身侧是脸色阴郁神情略狰狞的黑甲国防军。
营地外亦有扎营,数万国防军沉默如山战旗猎猎作响!
狰狞的炮口对着那卫所营寨,黑幽幽的炮口上哑光上闪烁着金属冷厉的光泽。
“张大人,非本帅为难你。只是你这晋阳卫……”
保国公朱晖在营帐里,摒退了左右对着面前的李福达叹气道:“让本帅很为难啊!”
“卑职……惶恐!”
化名做了“张寅”的李福达一身甲胄,但却神情惊惶的俯身大礼拜下。
“公爷,并非卑职不肯尽心力……”
别说,这李福达那入戏颇深。唱念做打的功夫,堪称是一流。
刹时间便是神情悲切,那眼神中带着不甘与无奈。
“可国朝拨付钱粮就这么些,多年来屯田被地方豪强所占甚多!”
却见李福达抬起头来,那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卑职接手晋阳卫不过是一年有余,便是厘清其中关系都耗时不少……”
李福达所说的这些倒也并非是虚言,实际上这是现在大部分大明卫所都存在的问题。
屯田被地方豪强所占,卫所将校们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更何况大明是文重武轻的时代,人家豪强家里假假也是个举人老爷。
那是随时可以放官出去的,卫所里一个千户敢跟人吊歪?!
人家就是打上指挥使司来,恐怕这指挥使司也得好言相待罢?!
否则的话,当地官府那绝对是站在同为读书人一边往朝堂上参你一本的。
朝堂上从内阁到各部尚书、侍郎,哪个又不是读书人出身?!
说不准那里面就得有人家这举人老爷的乡试座师、同年、同窗,到时候官袍都得被扒了。
所以,卫所被占了屯田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卑职接任时,仓内粮秣军械……破败颇多啊!卑职亦是给兵部请求拨付,可拨付下来的……”
这些倒也不是李福达瞎编,他的确给兵部请求过拨付军械粮秣。
可兵部那边自己能有多少东西,还得指望着户部、工部给帮衬。
户部钟那边自从认定了国防军能打之后,就再也不尿兵部这一壶了。
尼玛!就特么知道刮我户部的好处,鞑靼杀进来你们屁用没有!
给你个锤子!给你个卵子!去休!
工部倒没有户部这么硬气,兵部来寻他们也是苦着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工部的工匠几乎全被挖到军械营造局去了!
咱不是要跟您兵部对着干,实在是没人干活儿啊!
那票匠人现在最高的被敕封为官,虽然是皇家自己的官可到底也是官啊!
甚至他们的俸禄都是内库直接下拨的,跟户部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
且这些匠人现在可都抖起来了,亦都识字。
工部这边还真弄不动人家,如此情况下怎能修造军械铠甲?!
“本帅亦知你为难,此非你只罪也。”
保国公朱晖笑眯眯的站起来,将李福达虚扶起来叹气道:“所以,陛下才命我军部处置此事。”
“你亦莫担心,此番入京亦非坏事。”
摆手让李福达坐下,朱晖笑眯眯的抚须轻声道。
“此番入京,你可入‘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就读。”
“那可是陛下亲任院长,出来便是天子门生的好位置啊!”
李福达心里叹气,难怪那些指挥使们波澜都没有掀起便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兵权。
呆在这九边之上、混迹一个指挥使的位置,又能如何?!
怎么升职这是个大问题啊!
武官晋升可比文官困难多了,但要被裁撤却几乎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从永乐朝起,下层武官们要晋升几乎都是走太监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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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唯有走太监的门路,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没辙啊,文官瞧不上他们这群丘八。
便是兵部里做主的,可不都还是那群文官么?!
太监则不一样了,比如马儿太监刘永诚。
他在边疆多年为国征战,那陛下也是极为信任的。
只要战后论功老太监给你说几句好话,那晋升可不得妥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