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慰了老太监几句,张仑喊了声妙安姐姐。便听吴侬软语的“嗳~奴奴来了”。
随后便见得妙安那妖娆的身材如清风拂柳一般,咯咯的笑着飘到书桌前面然后熟练的开始给张仑研墨。
钱能看得身形曼妙的妙安竟然也目瞪口呆了一小会儿,随即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再看书桌一眼。
张仑倒是不介意的笑了笑,这年头姑娘漂亮还不许人家多看了么?!再说了,人家老钱都是了断是非根的人了还跟人家计较这个干甚。
看着钱能的模样张仑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笔走龙蛇三两下便将这封回信写毕。
既然人家弘治皇帝是用世叔的口吻给自己写信,那张仑的回信自然也是要用侄子的态度了。
张仑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把自己沿途的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不外乎就是船上其实很无聊所以自己才写了新话本玩。
这金陵说是文风鼎盛没见着,士子却一个二个眼大如箕。自己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可不就是他们逼迫出来的么?!
还有那提学御史方信之,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把我塞南直隶来了。但也无所谓,正好堵了那些个士子们的废话。
然后又说了自己弟子唐伯虎新修的桃花坞甚是漂亮,自己还得了个可人喜武的婢女,更寻得一位击技好手正在学艺。
末了张仑大笔一挥,说:世叔,侄儿我现在靠润笔发达了!世叔你当年在侄儿出游前还给了资助,现在侄儿也就还您一手当是孝敬罢!
妙安眨巴着杏眼,看着张仑运笔如飞还以为是张仑在给自家长辈回信。
“张龙,帮我把衡父喊来!”张仑对着门外叫了一声,随后便听得张龙粗豪的应了一句。张仑这才低下头继续写信。
张仑毫不客气的告诉弘治:侄儿这次润笔挣大发了啊!首印五万再印三万,现已是全部售罄!扣除前后,侄儿这次落下来足足六万两银子哪!
第52章传书附银往大内待我功成战妙安
世叔啊,您别说侄儿这贪图财货。可这世上若无财货,大至朝堂小至家堂如何能活?!就拿朝堂来说吧,这户部少了钱粮整个帝国都动不了了。
兵部少了钱粮,远至九边近至京师那说不准都得哗变喽!
再说这朝堂上衮衮诸公,若是没有了钱粮俸禄他们吃啥喝啥?!还有您的内库,宫里人吃马嚼一日下来金山银海啊!
再说说要是有钱了,这些都还是问题吗?!肯定不是啊!您想想,要您内库里有个三五千万两活银的。一咬牙拿出一千万两朝九边一放:将士们砍一颗脑袋十两银子!
您看着,漫山遍野的都不够他们砍的。哪儿还有啥九边之患啊!
张仑写的浑然忘我但边上伺候研墨的妙安却看的胆战心惊,她也是进过学的啊!
于是当下不由得微微颤颤的问道:“公子,您这是……”
“哦,给陛下回信。”张仑头也不抬的一遍写着一边道:“没看钱公公大老远的从金陵跑来找我么,我得赶紧写完好让他送回去。”
妙安娇躯一颤,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水汪汪的杏眼望着自家公子,满脸不敢置信。
张仑则是一无所觉继续在信纸上挥毫泼墨:世叔啊,侄儿不是那没心没肺滴人!有好处了,自然不会忘了世叔滴!
于是呢,这七万两银子我自留一万花用。剩余全叫钱公公顺带运回去,里面三万两是孝敬我家大父的还望世叔转交。
里头还有两万是孝敬世叔的,毕竟世叔对侄儿这多有关怀啊!
还有一万则是给殿下的,您要节约我倒是不反对。可您瞅瞅都把殿下闹成啥样了,上次来我场子打闹输了五百两都掏不出来。
几个内臣可怜兮兮的找侍卫一通乱借,拿着珍珠金瓜子好容易才凑齐的。这也太寒酸了吧?!
所以这一万两啊,那是给殿下的。好歹赏赐点儿给下人,他们伺候的也用心点儿不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恩师……”徐经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张仑也正好写完。招手让他进来便道:“为师那话本上一共有多少银子了?!”
徐经楞了一下,但马上回答道:“已经有七万余,恩师如果要使钱衡父可以提出十万两来……”
“别别别……就我那份就行了,你提六万两交给钱公公。”张仑说着,让钱能过来道:“钱公啊,这些银子都是给陛下的。要是半途上少了……”
钱能眼皮子一个哆嗦:“小公爷放心!绝对一个子儿都少不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钱能觉着银子太特么烫手了,尤其是粘连着张仑的那封信还有一箱箱徐经着人抬出来的银子后。
钱能甚至都不敢就这么带着这些银子回去,又怕这半夜被人给劫了。
倒是张仑好心,笑着让家中老亲兵去了几十号护送着钱能返回金陵。
“这个痴虎儿啊~!哈哈哈……什么他都能扯出些许歪理来。”这封信并没有在路上停留多久,钱能几乎是竭尽全力用最快的方式把它送到了京师。
弘治皇帝在自己的御书房内看着张仑的字迹,笑着道:“这个疲懒小儿,倒是知道借用你们东厂的渠道往京师送银子。也算是有歪才啊……”
边上的萧敬微笑的伺候着,历经数朝皇帝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萧伴伴,痴虎儿着人送来的银子呢?!”听得终于放下了信的弘治皇帝的呼唤,萧敬这才躬身道:“信轻银子重,怕陛下着急了所以先着人将信件送来银子还在路上。”
弘治皇帝放下了这封信,然后在信纸上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张仑亲笔手书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拿在手里。
然后对着萧敬道:“萧伴伴,便着内库取三万两银子交付懋公。告诉他这是痴虎儿托朕转交的润笔费……”
说着弘治皇帝顿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道:“给太子那边拨付一万五千两罢,痴虎儿说我刻薄太子虽是话说过了却也有些道理……”
“内臣遵旨~!”萧敬躬身领命,但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道:“再取多五千两你们分一分罢,这些年你们跟着朕苦熬着都辛苦了……”
萧敬闻言猛的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躬声道:“能伺候陛下,是我等的福分谈何辛苦!”
弘治皇帝确实哈哈一笑将萧敬扶起然后吩咐他摆驾到周太后那边去,这位周太后可是张仑的铁杆粉丝。
那张仑的滚滚长江东逝水传回京师大内的时候,这位周太后着令身边的宫令陈惟贞反复念了好些遍,然后让弘治皇帝给他把张仑的手书找来。
张仑现在当然不知道自己在皇宫大内有一个不更新,真的可以嫩死他的粉丝。
他现在正惊奇的看着英姿飒爽的妙安穿着一身特制的护具,抡着砍刀呼喝着竟是跟几个老亲兵打的难解难分。
“师弟的这位婢女根骨甚好,而且极有灵性。我这么些年所见英才,甚少强于她者……”
陈州同则是在张仑的身边,感叹道:“而且,有师弟你的药浴为辅又肯吃苦。所以才有这般成就啊!”
不提药浴还好,提到药浴张仑就一脑门子黑线……
有一个赏心悦目的童颜妹纸在侧,这本来是大好事儿。
可特么这能看不能吃而且她还得帮你洗澡,这就非常的不好玩了。
几乎每一次洗澡张仑都觉着这是老天爷对自己意志力的考验,
每当这个时候张仑就深恨自己为啥这具身躯才虚十四啊,更蛋疼的是妙安似乎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觉着根本无所谓。
哼着江南小曲子,不时的还会用那吴侬软语逗逗张仑,然后看着张仑脸红自顾自咯咯咯的傻笑着。让张仑气的要抓狂……
太恶劣了!实在是太恶劣了!!张仑满心悲愤,尤其是在习武之后妙安的身高明显开始增长。力量也随之增长起来,甚至到了能够用毯子裹着张仑横抱回床上的程度……
妙安姐姐,你给少爷我等着!张仑内牛满面!
第53章二十载梨花枪纵横天下无敌县试开考知府曹鸣岐亲历
“师弟~!师弟~!”陈州同见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咬牙切齿的不由得吓了一跳:“师弟莫担心,我们这拳乃有养生之用。你那婢女定不会伤了身子的。”
张仑只能是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师兄刚才说,妙安姐姐根骨上佳?!”
“嗯……”陈州同看着在场上呼喝着跟国公府几个老亲兵们对砍的妙安,沉声道:“我与山东杨家梨花枪有旧,回头我便把这套枪法传于妙安……”
说着,陈州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或许,有生之年我可见传说中‘二十载梨花枪,天下无敌手’杨四娘子一般的风采!”
张仑听得陈州同的话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卧槽!劳资就买回来的一个婢女,但也没到说这样的地步吧?!
杨四娘子可谓是传奇人物,活跃于金末宋元那个复杂的时代。是当时统领一支起义军的奇女子,《宋史·李全传》里面记载她自谓“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在这点上后世的戚继光于《纪效新书》也说“变幻莫测,神化无穷,后世鲜有得其奥者”。何良臣的《阵纪》也有提及,号称是“而天下无敌者,惟杨家梨花枪法也。”
可见这梨花枪是有真东西,而且当年杨四娘子杨妙真那自谓未必就是虚言。
张仑砸吧了一下嘴,看着妙安笑嘻嘻的脱下护具向自己跑来突然觉着有一个很能打的漂亮武装婢女也不错啊!
“公子~!你不是在读书,说叫我不要打搅你么?!怎的跑来校场了?!”
妙安眨巴着杏眼,穿着一身防护服的她又做不出万福的动作却是显得有些别扭。
张仑笑着抬手撸了一下妙安的脑袋,见她气呼呼的左摇右摆躲开才笑着道:“过来看看我妙安姐姐大发神威啊~!”
“龙叔、猛叔他们让我的,若是真使了力气婢子早被打倒了。”妙安得了夸奖,开心的就像是得了主人奖励的喵恨不能扑住张仑蹭蹭他。
脱掉了护甲换上一身干爽衣裳的张龙、张猛走过来闻言摆手道:“妙安姑娘现在只是缺些战阵、斩甲的经历,多历练几次的话我们这些老家伙未必就能够扛住她了。”
张仑闻言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看来,这次考完试后得勤加练习了。
不然真被妙安超过去,那脸面往哪儿搁呢!
转眼间便是到了县试开考的时间,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仑便骑着马慢悠悠的来到了吴县县学所在的考场。
晨光缓缓升起,看着那些白首苍苍却连儒衫都没有穿上,套着白布补丁衣裳破洞芒鞋佝偻着身形却依旧在县学门前翘首以盼的老头儿们。
张仑不由得心头一叹:白首童生,可悲?可叹?
他的出现也一下子“刷刷刷……”的吸引了无数道目光,张仑自己倒是习惯了。这也是他现在不太爱出门的原因之一,似乎他走到哪儿都很容易吸引到一堆的目光。
无他,唯俊耳。
当然,现在的张仑已经习惯这种目光的扫视了。完全无视走到了贡院前,安静的等待着。
“咔咔咔……”当贡院的门打开的时候,张仑愕然的看着原本应该是知县主持的位置上竟然笑吟吟的站着一个熟人——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
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想必现在这位吴县知县对此体会颇深啊!
原本应该是他主持的考试,却硬生生的被知府曹凤给霸占了。
却见曹凤笑吟吟的说了一大通客套话,然后便着人开放贡院逐一入场考试。
考试过程就乏善可陈了,虽然这算得上是张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科举考试。
可实际上这里的难度跟金銮殿上三大学士的难度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比较麻烦的是这原本一个月的县试压缩到了十天之内,这其实也是那些阁老们冒的坏水儿。
机会给你们了,但把握不住那可怪不得我们。
不过县、府两试倒是没有要被关号子一样那么凄惨,只是需要赶早到位。
县试这是基础,所以考起来的话其实蛮随知县心意走的。正场过了,那便回去等通知考府试好了。
正场没考过,那给你三次还是四次重考的机会就得看知县老爷的心情了。
张仑随意的找了一张书桌坐下便等着,一会儿人都到齐试卷才会发下。
好在这考场内也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只是不少人都目指张仑。
直至考卷下发,顿时这考场中有人才回过神来倒吸凉气,有人暗自窃喜。
但张仑对考八股这事儿其实已经完全无感了,只是第一次来贡院里面考有点儿新鲜。
任谁大学四年几乎都在被八股收拾、折腾、折磨……那估摸,也会对这种考试麻木掉去。
也是因为确实做的太多了,所以对于八股张仑有着自己的体会。
若说这八股一无是处张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尤其是明代的八股可没满清那会儿只讲花团锦簇。
虽然说这是帝国取士限定格式的议论式文体,但它对于写八股者的应变能力、联想能力,还得能自圆其说硬扯出一番道理的能力是极为考验的。
你还不能言之无物,得用经典的字句把你的私货再夹带进去。
所以朝堂上的阁老、清流们一个二个都是辩论高手,其引经据典的诡辩、骂街、喷人能力都是超一流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