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235节

  这等行事作风,彻底的震撼了整个宣城卫的所有大家族,让他们认识到了武毅军是何等的狠辣。有了这样凶狠的威慑,之后武毅军在和各大家族的接洽中,他们才是真正的服服帖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也是连子宁为何没有责罚赵南金的原因,政权更迭,总要有一些人流血牺牲,很不幸,既然你是杨家的,那你就去死吧!

  而且杨家在此也是根深蒂固,如果不来一次狠的,也无法消除他们的影响。

  当日累积如山一般的尸骨都已经被拉出城门去一把火烧了,那四溅的血迹,几乎流成了小溪一般的鲜血也在数千名夫子的努力下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小紫禁城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整洁。

  无愧于小紫禁城的美誉,已经挂上了武毅伯府别院牌匾的知府衙门正厅,三层汉白玉的大台阶,红墙青瓦,五层大殿,规模堪比亡故。殿中足以容纳数百人,在大殿正中,一座六级台阶高的汉白玉小石台上,摆放着一张大案,一张大椅,在石台的四角,各自是一根直径超过五尺的巨柱,石头巨柱外面包着一层厚厚的铜板,甚是富丽堂皇。

  仅仅是这建筑物的规制,判杨家一个满门抄斩一点儿都不冤。

  大殿中,已经是人声鼎沸,连子宁高踞石台之上,在他的下首,划分左右,左边都是武毅军的将领,而右手边,则是宣城卫乃至于这几日被武毅军的帖子招来的虎林地面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宴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酒菜还在源源不断的送上来。

  左边的这些武将们难得有一个能够随意畅饮的机会,除了晚上要当值的那些之外,其它的都是大呼酣饮,喝的面红耳赤。而右手边的那些大家族族长们,则是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就连笑,都带着些强颜的味道。

  随着武毅军进入虎林地面,关于武毅军的种种传闻也都传进了他们的耳朵,武毅军整顿土地,重新划分给平民,并且勒令所有人一体交税的政策,他们也都了解了,自然是坐立不安。

  也就是杨监利,得了连子宁的允诺,智珠在握,一脸的不慌不忙,从容淡定。

  连子宁旁边站着一个美貌的少女,一袭水绿色的长裙,长长地黑发垂及臀部,用一个花枝形状的金环束了,额头上带着一条抹额,正面是一小块儿红色的玛瑙。

  人如玉,玉生香。

  少女正小心翼翼的为他布菜,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以至于身子都有些颤抖,不过还好,没出什么差错。

  这是杨监利的幼女,不过十四岁,也是艳名播于虎林地面的美人儿,素来有宣城卫第一美女之称。对于杨监利的这种行为,连子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不会鼓励,当然没也没有反感,因为他在这个女子身上,发现了一点儿清岚的影子。

  一般的长发,一般的湖水绿的衣服,一般的清雅,当然,这个名为杨茗儿的女子,论起相貌来,要比清岚强出不止一筹。

  石大柱在下面不时的瞟一眼上头的女孩儿,心道要不要下了酒宴之后着人去告诉琥珀夫人一声儿。

  马大象又亲自端上来一道一桶香,这道菜是湖广地区的招牌菜,是用切得极薄的牛肉、豆皮儿、切得很细的蘑菇丝儿、白菜、包菜等等做成的,油大而不腻,辛辣之余却让人非常过瘾。

  作为连子宁的首席厨师,马大象手底下管着几十个武毅伯府的厨子下人,还在后勤部挂了一个百户的官衔儿,可以说是春风得意。这些日子又是苦研其它地方的厨艺,技巧越发的精湛。除了鲁菜之外,对于其他菜系的招牌菜,这厨子也是很精通了。

  马大象哈着腰上了台子,把一桶香放下,馋着脸笑道:“大人,您尝尝?”

  连子宁眉头一挑,笑道:“老马有心了,看赏!”

  马大象熟极而流的跪下谢赏。

  一桶香用竹木桶乘了,满满一桶,表面飘着一层红色的辣油,刚端上来,就是一阵扑鼻的香气。

  杨茗儿用筷子从里头挑出来十余片肉,盛到一个青花瓷的小碗儿里面,然后从里面剔去花椒,辣椒之类的作料,又在上面细细的淋上一层麻油,端到连子宁面前。

  连子宁吃了一口,又麻又辣,其中还带着麻酱的醇厚,很是过瘾。

  他轻轻拍了拍杨茗儿的小手,杨茗儿当下便红了脸,有心想躲,却是不敢。心中又浮现出来今日早间父亲把自己叫道密室中耳提面命说的一番话——“乖囡,切记切记,在武毅伯面前,一定要温柔恭俭,那点儿小性子,半点儿都不要显露出来。过去爹爹最疼你不过,但是你现在大了,也到了懂事儿的时候。人家那儿可是不比家里,没人会忍你,记得,只要,靠上了武毅伯这棵大树,咱们杨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而你自己,这辈子自然也是荣华富贵,你刚出生的时候爹爹就找人占卜了一卦,你以后,可是诰命夫人的身子……”

  杨茗儿心中有着淡淡的屈辱,但是她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感觉到连子宁握住自己小手的那只大手用了用力,这个在宣城卫一向以高洁冷艳如同一朵冰莲花,从来对人不假辞色的绝美女子,露出了一丝讨好般的媚笑。

  连子宁放开了杨茗儿的小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但是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众人都是立刻安静下来,视线都集中在连子宁身上。然后便听到他那云淡风轻的声音说道:“诸位,都静静。”

  连子宁的目光在那些大家族族长的脸上一一扫过,忽然展颜一笑,道:“诸位,我武毅军拿下虎林地面如此顺利,你们功不可没。来,咱们满饮此杯!当做我连某人对诸位的酬谢。”

  说着,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也赶紧纷纷干杯。

  “本官说过,连某不是不记恩的人,咱们今儿个,就把话说的分明,省的日后出了龌龊,反而不美。”连子宁的声音清朗有力,众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你们的地产生意,本官绝不会动,本官在这儿把话撂下了,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因为这个找你们的事儿。东北地太多了,人太少,不用从你们嘴里抢食儿吃!你们的生意,本官也不动,一句话,只要是你们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一切如常。甚至你们的子弟,还可以进入军中任职,也可以做文官守土。但是有一点儿,你们家族的私兵,都要交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说实话,连子宁的这番话,已经是让他们喜出望外了,利益大部分都得到保留,而私兵,他们每个家族都有私兵,多则数千,像是已经覆亡的洛家那般,少的也有数百。但是这些私兵,在武毅军面前算什么?现在的虎林地面已经变天了,一切都不会像是以前那样了。

  杨监利首先出列,跪倒在地大声道:“小人,谨遵伯爷号令,回家之后便把手下所有私兵全部交出,由武毅军看管。”

  众人被杨监利抢了个先,心中大悔,赶紧也出来,纷纷表态,没有一个人敢于反对。

  “如此甚好。”连子宁微笑道:“按照武毅军的规矩,以后虎林地面这相当于府一级别的区划便取消了,直接是变成一个个县,通由松花江将军府政务总办衙门管辖,这虎林地面,本官打算划分为弗提卫和宣城卫两个县,这宣城卫县尊一职恰是空缺,杨监利,你可有心?”

  杨监利大喜过望,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了,高声道:“伯爷恩德,天高地远,小人敢不为伯爷效死?”

  其他人盯着杨监利,都是羡慕嫉妒恨,虽说虎林地面这府一级别被取消,但是只是划分成了两个县,实权其实也是极大,尤其是宣城卫县尊,和之前的虎林知府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只能怪自己没能早走一步,和武毅军拉上关系,得,人家这不就是得到大回报了?

  看看淡淡笑着,脸上充满着自信,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连子宁,再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监利,还有那一片崛起的屁股,杨茗儿心中有一抹淡淡的感伤。

  自己那些权势煊赫的长辈们,包括自己的父亲,这些在宣城卫中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在他面前,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多说。而这个俊朗青年的一句话,就足以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们家族的盛衰。

  这一刻,少女心中对权势忽然有了极度的渴望。

  ※※※

  天色阴沉沉的,盛夏时分的大草原,碧绿的深邃无比,满眼都是湛湛的深绿色,而天空,却是灰蒙蒙的。

  一骑正在狂奔!

  “跑!跑!再快一点跑!”刘振甩着鞭子,疯狂的鞭打着胯下的战马,试图让它跑的更快一些。

  右手由于不断的重复这个动作,已经是变得酸麻不堪,而身子,也由于长时间在战马上的颠簸,都已经快要散了架,各处的关节,只有酸麻胀痛。大腿内侧,也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不用看刘振也知道,定然已经是磨破,变得血淋淋的了。

  他穿着武毅军的制式大红色棉甲,只是那棉甲上面,已经是破破烂烂,沾满了血渍和大片的污迹,尤其是右肩的位置,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上边包着白布,其中隐隐的透出血迹来。他的脸上满是灰尘,汗水混合着灰尘变成泥水从脸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若不是出身武毅军,在那乐陵县北大营中经受过极为艰苦的训练,只怕这会儿,早就撑不住了。

  尽管已经是如此的疲累,他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怠慢,因为在身后不远处传来的爆裂的马蹄声和那隐隐约约的喝骂的声音,提醒着他,追兵并未远去。

  肩头上又是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痛楚,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肩头上一片滑腻腻的冰凉,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伤口迸裂流出来的鲜血。那里被那些该死的鞑子狠狠的划了一刀,尽管他已经及时的包扎,武毅军的金创药也足够好,但是伤口的愈合毕竟需要时间,这般大运动量的活动,伤口又是崩裂了。

  这一切都提醒着他,要尽快的摆脱追兵,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包扎,否则的话,光是大量的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摆脱追兵,谈何容易?

  身后的追兵至少有百人,那些蒙古鞑子骑乘的蒙古马虽然个头儿远远比不上东北马,但是耐力却他妈的好的让人牙痒痒,到现在速度也没减弱多少,而刘振能感觉到,自己胯下的战马正一点儿一点儿的减慢速度。

  “这些该死的福余卫的杂种!”

  刘振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随军来到东北之后,刘振已经累功升至了副千户,事实证明,只要是在上司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升官儿就总是比较容易的,尽管当初的那一段事情不是那么的让人舒服,但是连子宁也记住了这个人。

  现在连子宁的亲兵营划分为两块,一块是炮兵千户所,一块儿是龙枪骑兵,由镇抚石大柱统管。

  炮兵千户所千户是石大柱亲自兼着的,而龙枪骑兵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人,也设立千户所管辖,千户是冯言,也是当初镇守久山镇百户所,在倭寇中的偷袭中唯一生还并且直接导致了武毅军扬威扶桑之行的武毅军老人。而副千户,就是刘振。

  亲兵营副千户,已经算是武毅军中的高级军官了,虽然只是副千户,但是论起地位权势来,要远远超过其他部队的千户。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是亲卫营。

  而刘振本身也是颇为的精干沉稳,很受连子宁赏识,并且委以重任——去福余卫做生意。

  和福余卫做生意,可是个技术活儿,不但要对骑兵行军,草原气候相当了解,甚至还需要一定的蒙古话的基础,当然,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的能力。

  一个月之前,刘振率领五百骑兵,押送着三百多辆大车上路了。

  这些大车上装着的,是一万口铁锅,三万斤盐巴,十车药材,五万斤茶砖,五千匹丝绸,两万匹土布,还有超过十万石粮食,以及三万两白亮亮的雪花银。

  除了这些要和福余卫做生意换取战马的物资之外,还有连子宁送给哈不出的私人礼物——三千两沙金,五十颗大东珠,十张上好的波斯地毯,两只极品海东青,一支五百年的老山参。

  那些大宗的物资,要和福余卫换取超过五万匹战马——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武毅军和福余卫做的生意中最大的一笔,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经过几次试探性的交往,双方都熟稔了,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和女真的大战眼看要拉开序幕,武毅军急需扩军,而骑兵也要大规模的扩展。

  武毅军缺马,非常缺马,尤其缺少像是蒙古马这样优质的战马,而朵颜三卫,除了马,什么都缺。

  至于那些私人的礼物,则是要换取哈不出大汗的一个承诺——共击女真!

  这也是连子宁的策略,到时候真要和女真开战,拉上福余卫一起,如果能花钱让福余卫给自己卖命,从而减少武毅军的伤亡,那可真就太赚了。

  出于对成吉思汗后代何等之贪婪的了解,他有七成的把握说服哈不出一起出兵女真,那会给福余卫,尤其是他们这些上层阶级,带来极为丰厚的收益。

  临走之前,连子宁特意召见刘振,面授机宜。

  刘振就是带着这样强大的自信和丰厚的物资来到了福余卫。

  一切都很顺利,哈不出很热情,甚至对于连子宁的隐晦要求,也是略作思忖之后就满口答应下来,只是说五万匹战马需要筹集一段时间,所以安排刘振等人好吃好喝的住了一段日子,直到刘振实在憋不住提出带着战马离开。哈不出设宴款待了刘振等将领,并且宣称战马已经筹集妥当,也派了有经验的牧人带着,第二天就可以走。

  当天晚上,不少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刘振除外。

  他实在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而且下面的人说,这一段时间驻地附近出现了不少生面孔。

  当天晚上,他假称感了风寒,滴酒未沾。

  果然,酒宴结束后,一片寂静的夜里,武毅军的驻地被包围了,喊杀声中,不知道多少人被杀。

  刘振夺了一匹战马,疯狂的逃了出来。

  饶是如此,也是身受重伤,而福余卫的蒙古鞑子,在后面穷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

  整整一夜。

  以刘振现在的地位,已经能从昨晚上的变故中看出一点儿事情,无论是出于对那些货物的贪婪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福余卫和武毅军短暂的合作,已经是走到了尽头。

  

  第四四一章 三十二等爵位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刘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没命的奔逃。

  只是,真的是太累了啊!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路的颠簸,只觉得骨头似乎都被颠得散了架,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上的伤口这会儿反而是起到了作用,一阵阵难言的疼痛刺激着感官神经,让身体不至于因为极度的麻痹和木然而从马背上一头跌下去。

  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刘振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一阵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似乎什么都记不得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回旋着:“歇歇吧!歇歇吧!”

  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只想一头栽下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什么追兵,什么生死,全然都顾不得了。

  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妻子那一张清秀的脸庞,在军中和兄弟们一起喝酒,战场上一起厮杀的场景,也是骤然闪过。

  “不行,他娘的,老子还没活够呢!老子的孩子现在都应该已经出生了,老子还没见过他呢!我得回去瞅瞅!我现在才是个副千户,我和娘子承诺过,我要当了大官儿,回去盖一座大宅子,把他接进去享福!那刘罗元淫我妻子,我曾经发过誓,我一定要还回来。他的一个妻子,六个小妾,我他妈都要一一上了才甘心,现在还一个都没上呢!他家里有人在山东布政使司当大官儿,等我当了千户回去,就算是干了,他们也不敢放个屁……福余卫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一定要回去,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大人。”

  内心中忽然涌起的坚强信念让刘振的脑袋为之一清,瞬间把那些疲惫驱逐出去,但是他知道,这决不能长久。

  探手入怀,取出一把利刃,用牙齿咬着刀鞘拔出来,雪亮的刀刃亮晃晃的,刘振一咬牙,便是在自己胳膊上深深的扎了一刀,不深,流血也不多,但是很疼。

  剧烈的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似乎力气也重新回到了体内,他又是疯狂的挥动马鞭,雨点般的落在胯下战马的身上,战马一声痛苦的嘶鸣,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他抽空回头瞧了一眼,那些蒙古追兵的距离更近了,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

  忽然,身后的斥骂声又大了一些,然后便是嗖嗖嗖的破空声音传来。

  刘振暗道不妙,赶紧压低了身子,双腿使劲儿的夹紧马腹,让那战马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福余卫的蒙古骑兵继承了他们祖先的武器,蒙古人使用的角弓射程本就不怎么远,尽管是借助着前冲的力道,但是还是纷纷落在了刘振的马屁股后面。

  不过也有例外。

  刘振只觉得右肩膀一疼,几乎是在箭簇临体的那一刹那,在战场上长期厮杀锻造出来的强悍本能使得他本能的右肩一闪。

  这一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羽箭本来是从上到下,以一个和地面四十五度斜角的角度扎下来的,若是刘振不躲这一下的话,以箭簇的锋锐程度,就算是有棉甲的防御,至少也会狠狠的扎进体内,而闪了这一下之后,箭簇从棉甲上划过,只是在肩上划了一个血槽而已。

  在这高速逃跑的过程中,一道血槽和一个伤口,其差距是极其巨大的,甚至可以要了命。

  但是最让刘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战马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嘶鸣,身子猛烈的颤抖起来,刘振回头一瞧,顿时心里大骂,那马屁股上,正颤颤巍巍的插着两枝羽箭,这便是让这战马减速的罪魁祸首。

  两股鲜血正从伤口流出来。

  战马的速度正在不断的减慢之中,可以想见,在这种伤势下,这匹战马是绝对跑不了多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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