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还想要反驳挣扎一通,张小公爷冷声哼道。
“太史公《仲尼弟子列传》载:‘仲弓父,贱人’,此够明确否?!”
这……这就很尼玛了啊!
下面本来还想要反驳的士子,一时间全傻眼了。
好些个下意识的回首望向饱读《史记》的同窗,见他们脸色灰败垂首不语顿时更不敢说话了。
这特么还说个卵子!
“玉螭虎此言偏颇!薛公乃少昊之裔、周文王之子曹叔振铎子孙!!”
下面有士子终于想起来些许可以反驳的话语了,然而张小公爷一句话再次给他堵死了。
“那何以夫子言‘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你且来解!”
那士子顿时哑火了,因为张小公爷提到的这句出自于《论语-雍也》。
先贤冉子世称“犁牛氏”,这一听就知道当时身份可不高的。
夫子的话当时是给冉子鼓励,意思是:
你父母是“犁牛氏”身份低微,但只要你“骍且角,虽欲勿用”那自然是“山川其舍诸?”。
这里的“山川其舍诸?”原意是说,可以作为祭祀山川神明之美物、神明必不弃你。
引申出来的话,便是脱颖而出获得嘉赏。
张小公爷把这话拿出来说,意思就是:夫子都确认冉子出身低微了。
咋地?!你质疑啊?!你这是要反攻倒算夫子么?!
这特么咋辩啊?!都扯到反攻倒算夫子身上去了。
得~惹不起!这士子脸色灰败,哆嗦着直接滚蛋到一边怂起。
“再问!”
下面的那些个士子们听得小公爷这句“再问”,顿时尿都要出来了!
这尼玛还有完没完了?!
“班孟坚亦载:学不倦,所以治己也;教不厌,所以治人也!”
“……使贤者教之,以为世士,则天下诸侯莫敢不敬。”
“是故子路,卞之野人;子贡,卫之贾人;颜涿聚,盗也;颛孙师,驵也。孔子教之,皆为显士!”
这话一出来那直接没人敢辩了,这特么没法辩了啊!
张小公爷说的这段话,是出自于班固的《汉书·文艺志·尸子·劝学篇》。
据汉大儒刘中垒《别录》载:“楚有尸子”,又说他为“晋人”,是商鞅之客。
“卫鞅商君谋事划计,立法理民,未尝不与佼规也。商君被刑,佼恐并诛,乃亡逃入蜀。”
他跟孔子同一时代,双方相距约百五十年。
所以他直接记载在书里孔子弟子的情况,那是极为可信的。
这可信的话,那就要牵扯出来一个问题了。
子路记载就是“野人”,子贡没法辩驳就是做生意干买卖的。
颜涿聚当过盗匪,颛孙师的“驵”意思卖马的牙子中介人。
可以说夫子是真的言行一致,做到了自己所说的“有教无类”。
若是算下来,他们之中可没一个身份是高的啊!
然而这些可都是夫子三千弟子中的“七十二贤人”,谁敢说他们有问题?!
咋地啊?!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呢?!
“尔等且辩!此当如何解之?!”
这……这尼玛怎么解?!解就是欺师灭祖啊!
可若是不解的话,那岂非是坐实了湛若水所言属实?!
而他们这批人,甚至包括了下面的士子全都在篡改圣人之言?!
尽管这事实,但谁敢认这条帐?!
这尼玛要是认了,回头就得被天下士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边上的湛若水一脸镇定,张小公爷站起来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这帮二傻子死定了!而且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当时张小公爷拿给他的那卷书,回去细细看完之后他亦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好在自己是跟张小公爷一条阵线的,否则这噼里啪啦的一顿抽脸谁受得了啊!
绝对能把人给活生生是臊死在这经筵辩场上!
“夫子仁心高德,怎的到了尔等口中便是愚民之策?!满口诛心之言,尔等难道便无一丝羞愧么?!”
他们当然不会,他们现在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
思考着该如何破局!
眼见周醇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首便对着张小公爷道。
“老夫有辩!!”
第731章 经筵场上风波起,大河南北水茫茫(肆)
“便溺如厕且去茅房,向陛下请去便是。”
可怜的周醇话还没完,就被张公爷冷声打断了。
那御座上的弘治皇帝本来微微前倾,打算听听周醇啥的。
结果让公爷这一打岔,弘治皇帝直接没绷住“噗哧~”就给笑出来了。
弘治皇帝敢笑,下面的士子鸿儒们哪里敢笑。
一时间脸憋的通红,如同猴腚似的涨着。
周醇当场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地上去。
“醇公欲辩,且先解我题!岂有出题不解,反欲再辩者耶?!”
张公爷看出来了,这厮是打算转移话题躲掉这一波。
然而公爷是啥人啊?!
后世论坛上各路喷子,啥人没见过?!
尤其是跟着处男哥去谈项目的时候,关上门来能用九章算术论证草泥马就是草泥马的。
哪里会给这老家伙转移话题的机会?!
既然都击中他们的死穴了,自然是不给他们转移的机会了。
所以,张公爷现在就死咬着你必须先解我的题。
可张公爷提出来此项,他们是完全解不聊啊!
一时间这下面的士子鸿儒们全傻眼了,这尼玛咋解?!
周醇一肚子的辩言,全被从肚子顶到了腚眼处去。
现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良久都没有人话。
“经筵辩讲,既是辩亦是答疑。”
御座上的弘治皇帝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却见他淡淡的道。
“莫非只有诸位诘问若水公之权,却不予解答痴虎儿之疑?!此举,不当啊!”
唔……皇帝都此举不当了,咋地?!你觉着这妥当?!
敢把皇帝觉着不妥当的事情觉着妥当,那弘治皇帝大概也不介意把他一家安排的妥妥当当。
好吧,可这要解的话……谁特么来解啊?!
一时间众饶目光直指周醇,看得周醇满心的麻卖批!
但人家目指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事儿你丫折腾出来的。
现在你丫不顶上,莫非还要我等去堵抢眼儿?!
“怎的?!醇公莫非解不出来么?!”
张公爷这话就砂仁猪心了,还好周醇平日里饮食清淡。
否则的话,这一下子就得气血冲顶直接脑淤血给挂逼了。
眼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不出话来。
张公爷直接转身眯着那双丹凤桃花,扫过鄯善等鸿儒:“诸位呢?!”
“可否能解子疑惑耶?!”
这……这尼玛解个毛啊!能解的开,我等早特么打脸上位了。
于是这些个鸿儒们很明智的选择了垂首不语,这会儿特么谁肯出头啊?!
“尔等方才提辩,我已解之!如今我之辩,诸位当为我解之了罢?!”
看这些鸿儒们一个个都怂了,张公爷一回头便望向了下面的士子。
鸿儒们都怂了,他们这些士子哪儿还敢炸刺儿?!
庄柏寒更是直接混在人群中,头都不敢抬起来。
生怕被张公爷认出来,把他拎出来当场收拾。
然而张公爷压根儿就瞧不上他,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一转身就望向了周醇,这老匹夫才是此事的根由所在。
“醇公谋世大儒,莫非连子的些许疑惑都无法解之么?!”
周醇垂首不语,他深深的知道:今日,败了!
一败涂地!
“醇公!子且问,之前弘文注释院之争便是尔等曲解圣贤本意欲行那愚民之策么?!”
周醇缓缓抬首,嘴唇哆嗦却一言不发。
“夫子善教化,得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纳我炎黄华夏文统!汝何身份?!竟抬愚民之策?!”
“夫子言‘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朱夫子亦注:教民者,教之孝忠悌信之行,务农讲武之法。”
“即,就也。戎,兵也。民知亲其上,死其长,故可以即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