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都杀出去了,他们这些个弟子哪里敢怠慢?!
赶紧呼喝着让人牵过马来,拎上校场的棍子便往前扑。
桃林之外不是路过的诸家莺莺燕燕们,此时瞪大了眼珠子张望着。
因为那平日里几乎从不开门的桃林大门,竟然“吱呀呀呀~”的打开了。
随即便见得一琳琅如玉,面冠如璧,风姿有若嫡仙一般的少年风驰电闪而出。
那少年的身后则是跟着好些穿着火红色铠甲的骑将,顿时这些个女子们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珠子。
望着那少年人竟是一时之间失语,甚至那少年人从她们面前飞驰而过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奴奴见到螭虎公子了!奴奴居然见到螭虎公子了!”
等战马飞驰而过好一会儿了,才有尖叫声喊起。
“可……好像螭虎公子生气了,不知道谁让他生气了。”
“嗯!让螭虎公子生气的人真该死!但是,生气的螭虎公子还是那么好看~!”
“啊啊啊啊~奴奴要死了!他怎能生的如此好看!”
张公爷是听不着这番一轮的了,他现在脸色阴沉一心只想杀往弘文注释院!
弘文注释院里,湛若水脸色有些颓废。
他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台上,低头叹气。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跟其他人争论了,为的就是注释的问题。
这次的注释不是没有争论,而是有非常大的争论。
尤其是对很多断句上。
比如多数鸿儒们赞同的《论语·泰伯篇》,其中那句“民可使其由之,不可使其知之。”
这个断句站若是是觉着很有问题的,夫子的原话怎么可能是这样?!
这不是愚民之么?!
然而对方很快的又搬出《论语阳货第十七》,其中的“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做反驳。
且他们人数众多,湛若水完全争辩不过。
想要拂袖而去,但看到他们笑吟吟的表情湛若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就是要排除异己,就是要党同伐异!
若是自己现在就走了,那就真遂了他们的意了。
湛若水想到的是关于弘文注释院的规定,他们定下的将来就是下人所学了!
可以,他们会完完全全的控制住所有饶想法。
不按照他们想法的一切,都是错误的都是要被排斥打压的。
能阻止他们吗?!湛若水感觉有些绝望。
张公爷费尽心思搞起来的这个弘文注释院,想不到最终还是沦落为他们的工具。
这些个腐儒们甚至借此机会,将要彻底把其他异者拔除!
“若水公,莫要多想了!”
这个时候,眼见得一个身着儒衫的身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看得这个身影,湛若水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鄯善先生,此为若水办公之处!未请自来,怕是不合礼数罢?!”
那叫鄯善的老者闻言不由得一滞,但他身后却站出来以青年躬身道。
“若水先生何至于如此?!我家先生只是来与您交流一番,拒人于千里之外非君子所为啊!”
湛若水缓缓的站了起来,望着这二人冷冷的道。
“交流就不必了,瞒着老夫便直接印出范本这是交流么?!”
“尔等心思老夫怎会不明白?!就是要愚弄百姓!如此行径,老夫不屑为伍!”
那鄯善先生双目微微眯起,却也不生气。
眼见他淡淡一笑:“先生为何生气?!”
“《商君书》言‘民愚则易治也,圣人之治也,多禁以止能,任力以穷诈’……”
“民弱国强,国强民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昔之能制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
鄯善先生望着湛若水,轻叹道。
“古往今来皆是此理,所注经典难道就不该如此么?!”
湛若水闻此言“呼啦~”一下起身,怒目圆瞪:“谬之!荒唐!”
“《商君书》是否伪作尚未可知,且尔怎不言《商君书·开塞》之句?!”
这话的鄯善先生不由得脸色尴尬,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也是鸿儒啊!
《商君书·开塞》还有一句是“圣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则后于时,修今则塞于势”。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圣人既不效法古代,也不拘守现状。
效法古代就要落后于时代,拘守现状就会跟不上形势的发展。
所以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一切事物,不能拘泥于教条现状或祖宗之法。
若是这么一,那他前面的“民愚则易治也,圣人之治也,多禁以止能,任力以穷诈”就要被推翻了。
这打脸简直打的……
“哼~!我好心劝你,莫要自误!”
鄯善先生的笑容渐渐的敛去了,双手拢在袖子里冷声道:“先生最好看清楚形势!”
便是这个时候,地面开始“隆隆隆……”的震动了起来!
第711章 国朝军部皆忙碌,炸刺砸门痴虎儿(中)
鄯善先生的脸色略显疑惑,他可不知道这是战马踢踏的轰鸣声。
他不知道,可湛若水知道啊!
敢在这弘文注释院附近纵马的,细算下来就没有几个。
再想到刚刚从疆场归来的那位小祖宗,结合他对腐儒们的看法……
瞬间湛若水的脸都白了。
“鄯善,老夫劝你最好现在就去找他们几个……”
湛若水缓缓的站了起来,神情肃然的望着这鄯善先生道:“一会儿,有人来了……”
“千万、千万、千万,莫要与他冲突争执!”
真鄯善见湛若水说的郑重,不由得赶紧撩起袍子要走。
但很快的,他便立在了门外。
“来者莫非是陛下?!还是三阁老?!不对啊!李西涯不是到西南去了么?!”
很快的,鄯善便顿住了脚步。
便见他冷哼一声转过身来,面上带着不屑:“若水先生,莫以使些许小小伎俩便能改变大势!”
“老夫等人早已议定,便是陛下来我等亦不改初衷!”
这鄯善先生冷声一声,拂袖而去:“若是陛下、阁老逼迫老夫等……”
“那老夫能便辞官而去,看看他们如何去掩这天下悠悠众口!!”
湛若水并没有直接搭话,面无表情的对着鄯善的背影道。
“恐怕这一切是诸位都商议好了的罢?!”
正准备拂袖而去的鄯善这个时候缓缓回头,却没有答话。
他只是定定的望着湛若水,然后轻叹道:“若水先生,您之才学老夫颇为钦佩!”
“但……若是此番自行其事,便是老夫也无力助你。”
亦是此时,那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了。
甚至隐隐的已经可以听到“隆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了。
这个时候鄯善的神色终于慌乱了起来,敢在此处纵马者……绝对非富即贵!
这同时也表明了一件事情,对方根本就没有将弘文注释院放在眼里。
无论是谁来的了,他的这种行径都表明了一件事情。
他……很不好对付!
一念至此,鄯善脸色狂变!
撩起袍子便向外狂奔,然而似乎来不及了……
“轰隆~!”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鄯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因为这声音是传自与弘文注释院的厅堂,能在厅堂里传出这么大的声音只说明一件事情。
对方,已经纵马入厅堂了!
竟然……他竟然敢纵马入厅堂?!
鄯善浑身都在颤抖,怒目圆瞪撩起袍子便向前飞奔!
没一会儿,他便转进到了厅堂里。
然而映入眼帘中的一幕,却先让鄯善恍惚间失神了一会儿。
却见那大厅中站着一位少年,此少年身着淡兰色锦袍。
上飞针走丝乃用金银线,绣着锦鲤跃海虹日图。
但让鄯善愣神的,却是那少年的面庞。
这面庞饶是鄯善自诩见多识广,亦在看到后脑子“嗡~”的空白了一下。
心下只闪过一个念头,这世间果然有嫡仙之资者耶?!
史书上说的“看杀卫玠”,又载兰陵“才武而面美”、“白美类妇人”。
自己还好笑,恐是当年书载者大言哉。
如今瞧来,怕只是自己见识浅薄啊!
这世间果是有姿容如同嫡仙至凡者,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谁注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