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了李大礼,接着便让几个手下逐一进来。
有人需要出关联系上鞑靼火筛部,要加紧去办。
有人则是要去联络张茂,言语看看能不拉其入伙。
甚至吩咐完毕后,无数骑从晋阳城内飞奔而出驰向远方……
是夜,乔装之后的李福达再次出现在了那所宅院。
房四周被摒退离开,随后生了无激烈的争吵声。
最后陷入沉寂,数个时辰后李福达才离开了那所宅院。
次日,晋阳卫附近的某些老弱被人以两分银子的价钱雇到了军营里。
铠甲、军械、粮秣……等等,几乎都被替换了出来。
几股人马分散成数百人的商队,一部向山丹卫移动。
一部则是窜入了洛川,还有些则是分散向着京师移动。
“终于是来了么?!那厮已是试探我七回了,还真是谨慎啊!”
朱忠切着“滋滋滋”冒着油花的烤羊,将羊肉撕扯下来沾上了些许细盐巴放进嘴里。
然后满足的微微眯起来双眼:“唉……在这漠北呆久了,这羊肉竟是吃出习惯来了。”
“嘿嘿嘿……那李福达可是个谨慎人,能够从山丹卫脱身数次还能组织起人手来……”
铁佛抿了一口马奶酒,砸吧着嘴叹气道:“能是简单人物么?!”
“他来的人怎么说?!想要见火筛,咱们可得‘遛遛驴子’。”
朱忠嗯了一声,脸上挂起了一丝冷笑:“若不遛一把,人家估计就吓跑了!”
“这回可得遛的狠点儿,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铁佛那张胖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狞笑,双眸寒光微微乍闪。
“李大仁、李大义、李大礼,李智……”
却见得铁佛顿了顿,嘿嘿的笑着道:“他以为早年间放到粤北最小的儿子‘李信’,会没人知道呢……”
“调查局的人,早就过去了罢?!”
朱忠耷拉这眼皮儿,嘿嘿的笑着道:“咱们当年的那些老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陛下仁厚,早把他们掀翻了!”
说着,朱忠抓过边上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油轻叹道。
“这一回,可真是大手笔啊!”
铁佛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一下去,恐怕帝国三十年内无忧矣!”
京师,依旧熙熙攘攘人潮汹涌。
通州连接着大运河的水道上,依旧船只往来颇多。
这是不成的默契,海船会直接开到潮白河坊市处卸货、装货。
而沿着运河一带的,则是会到通州来装载。
杰如今早已经换了面貌,与成国公朱辅的管家在秋风江上院内谈笑风生。
秋风江上院楼上,远远的可以看到那处桃林。
整个大明帝国如今无数的举子们,都向往自己能够入桃林讨教学问。
然而桃林却挂起了牌子,不接待任何人的拜访。
桃林四周亦是有着无数身着红色甲胄的扶桑姬武将们,在负责巡视。
桃林的深处,那座草庐内俊美的少年身着玄袍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弟子轻声道。
“殿下,如今可看明白了?!”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熊孩子,这娃兴奋的满脸通红。
手里捏着的是各处传来的密报,每一份的密报上的消息都让这熊孩子很是新。
“厉害!厉害!虎哥儿,这些事儿可都是你规划的么?!”
朱厚照看着这些密报,啧啧赞叹:“有意思!这可看奏报有意思多了啊!”
“殿下需知晓,谍报虽重却需多方佐证!”
张小公爷望着朱厚照,认真的道:“军情事物,国之生死!不可不察!”
“虎哥儿,我知道!此后本宫一定注意,决计不敢轻慢!”
朱厚照肃然的点了点头,他可知道张小公爷为了让他能了解这些事情费了多大的劲儿。
最初他向弘治皇帝申请让太子全程旁观此事的时候,弘治皇帝是很犹豫的。
毕竟在他看来,朱厚照年岁尚小。
若是现在接触这等腌臜事宜,会不会对他形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陛下,唯直视方可正视!唯正视,方可淡然处之!”
当时张小公爷给弘治皇帝的回答,便是如此。
“臣作计然之策与殿下,亦是让殿下亲自感受钱财之魅、钱财之能!”
“并使殿下能明了,天下钱财不过是取用之物而已。随手用具,不能乱心智之。”
在御花园里,弘治皇帝摒退了左右身边只留下了萧敬。
甚至这份记录都不许起居郎记录,而是让萧敬亲自录入。
“殿下曾掌数百万银钱而不乱,天下财货何以能乱殿下心耶?!”
御花园里面的这一份对奏,弘治皇帝后来让人专门抄送给了熊哈子一份。
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理解他少年恩师的苦心,好好学本事而不是沉迷其。
“臣请让殿下参与其,便是让殿下能解其惑、能明其理。”
一番解释,终究是让弘治皇帝同意了太子参与进来。
但也严格限制,不许太子沾染此事。
他只能是全程旁观,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了大明江山的根本。
弘治皇帝不想有丝毫的波澜,军部、情报局现在已经将事情鼎定了泰半。
如果这个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的话,这是弘治皇帝不愿意看到的。
“这一朕不仅要打尽江湖匪类,更要将那些腐儒一并扫空!”
第五百八十八章 书剑邪僻一网尽,可保国泰三十年(一)
晋阳城外,卫所营寨。
那些个雇来的老弱军卒歪七扭的哆哆嗦嗦的站着,他们身侧是脸色阴郁神情略狰狞的黑甲国防军。
营地外亦有扎营,数万国防军沉默如山战旗猎猎作响!
狰狞的炮口对着那卫所营寨,黑幽幽的炮口上哑光上闪烁着金属冷厉的光泽。
“张大人,非本帅为难你。只是你这晋阳卫……”
保国公朱晖在营帐里,摒退了左右对着面前的李福达叹气道“让本帅很为难啊!”
“卑职……惶恐!”
化名做了“张寅”的李福达一身甲胄,但却神情惊惶的俯身大礼拜下。
“公爷,并非卑职不肯尽心力……”
别说,这李福达那入戏颇深。唱念做打的功夫,堪称是一流。
刹时间便是神情悲切,那眼神带着不甘与无奈。
“可国朝拨付钱粮就这么些,多年来屯田被地方豪强所占甚多!”
却见李福达抬起头来,那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卑职接手晋阳卫不过是一年有余,便是厘清其关系都耗时不少……”
李福达所说的这些倒也并非是虚言,实际上这是现在大部分大明卫所都存在的问题。
屯田被地方豪强所占,卫所将校们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更何况大明是重武轻的时代,人家豪强家里假假也是个举人老爷。
那是随时可以放官出去的,卫所里一个千户敢跟人吊歪?!
人家就是打上指挥使司来,恐怕这指挥使司也得好言相待罢?!
否则的话,当地官府那绝对是站在同为人一边往朝堂上参你一本的。
朝堂上从内阁到各部尚、侍郎,哪个又不是人出身?!
说不准那里面就得有人家这举人老爷的乡试座师、同年、同窗,到时候官袍都得被扒了。
所以,卫所被占了屯田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卑职接任时,仓内粮秣军械……破败颇多啊!卑职亦是给兵部请求拨付,可拨付下来的……”
这些倒也不是李福达瞎编,他的确给兵部请求过拨付军械粮秣。
可兵部那边自己能有多少东西,还得指望着户部、工部给帮衬。
户部佀钟那边自从认定了国防军能打之后,就再也不尿兵部这一壶了。
尼玛!就特么知道刮我户部的好处,鞑靼杀进来你们屁用没有!
给你个锤子!给你个卵子!去休!
工部倒没有户部这么硬气,兵部来寻他们也是苦着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工部的工匠几乎全被挖到军械营造局去了!
咱不是要跟您兵部对着干,实在是没人干活儿啊!
那票匠人现在最高的被敕封为官,虽然是皇家自己的官可到底也是官啊!
甚至他们的俸禄都是内库直接下拨的,跟户部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
且这些匠人现在可都抖起来了,亦都识字。
工部这边还真弄不动人家,如此情况下怎能修造军械铠甲?!
“本帅亦知你为难,此非你只罪也。”
保国公朱晖笑眯眯的站起来,将李福达虚扶起来叹气道“所以,陛下才命我军部处置此事。”
“你亦莫担心,此番入京亦非坏事。”
摆手让李福达坐下,朱晖笑眯眯的抚须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