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墨客 第748节

“多谢汪太医了!”郑长生躺在床上喘了口气道。

毛骧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汪太医,永和伯的病怎么样?”

“无碍,老夫开了药,调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毛骧听他这么说,略有些失望,在刑部衙门的时候,看郑长生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挂了似的,那个时候他兴奋的差点没蹦起来。

可是现在竟然无碍,这让他内心的落差有点大。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希望永和伯早日康复。”

汪寒提鼻子闻了闻,他的目光看向了床头边的那只药碗:“敢问永和伯已经提前用过药了吗?

我怎么感觉这药不像是治疗风寒的呢?”

他这一句话,就好像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其他御医纷纷附和,表示赞同:“貌似有丁香,还有豆蔻,怎么还有五味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嗡嗡了起来。

“嗯,诸位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了。

这是我的师傅鲁青山给我开的解毒方药,本伯在北平府着了弥勒教的道,中了乌头子之毒。”

“什么?”御医首领汪寒就像是被烫到屁股了似的,噌的一下子就蹿起来了。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惨白的吓人,嘴里喃喃自语着:“乌头子?西域奇毒,一旦中了无药可解......”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毛骧心里可乐美了。

他心中此刻就如同吃了长生果似的,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熨帖。

“这么说,郑长生活不长了?啊哈,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

果然,乌头子的毒,只有老师鲁青山能解。

要知道,面前的这十几个人可是整个大明最顶尖的‘医疗专家’了,老朱的御用太医。

他们的医术就代表着这个时代,大明的最高水准。

连汪寒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其他太医更是不可能应对。

这下子总可以骗过老朱了吧?

只要汪寒和毛骧回去禀报,老朱绝对不会在让自己调查太子的这件事。

他现在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郑长生挣扎着,坐了起来,苦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呢,虽然我老师鲁青山,给我开了方药,可以缓解乌头子之毒,但是想要完全清除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我这残躯,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可惜的是不能替皇上继续效力了......”

说到此处,他喉头滚动,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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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失魂落魄的御医首领汪寒躬身道:“永和伯侍君之诚心,着实感天动地。身中奇毒,仍旧拖着病体为皇上办差,实在是群臣楷模也!”

毛骧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一副沉痛的表情:“郑伯爷你怎么不早说啊,皇上要是知道这个噩耗,不知道该会多伤心呢。

都是该死的弥勒教余孽作乱惹的祸,卑职发誓,今生今世不把弥勒教清除干净,替伯爷报仇,誓不为人。”

毛骧拍着胸口,义愤填膺的发誓赌咒,要和弥勒教势不两立。

可他的内心,这一刻真的是笑开了花。

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要移除了。

郑长生这块巨石,一直压在他的头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不过这下子好了。

毛骧颇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愉感。

不过这厮伪装的是真像,努力的挤出几滴眼泪,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好像比死了爹都难受。

第950章 放手

老朱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手捂着胸口,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什......什么?你在说一遍。”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永和伯身中乌头子之毒,无药可解,恐命不久矣。”

毛骧跪爬着向前,匍匐在老朱的脚下,悲痛欲绝的道。

“怎么会?几个时辰以前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骗咱!?”老朱恶狠狠的瞪着毛骧嘶吼着。

“臣惶恐,臣不敢欺瞒皇上,汪太医等十几名御医都众口一词,无药可解。”

站在大殿伺候着的大太监王德用身子晃了一下,好悬没晕过去,“啥?永和伯命不久矣了?我的天老爷,这玩笑未免开的有点太大了吧。会是真的吗?”

他对毛骧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一个内臣,添皇上腚沟子添的都让人恶心,比他们去了势的太监都要能添。

人呐!为了权利真的是连灵魂都可以出卖的。这是他对毛骧的整体印象。

说实话,他有点不想相信毛骧说的话。

可是,不愿意相信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毛骧那么的添皇上,在他的眼里,皇上就是他的一切权利的来源地。

皇上可以给他权利,给他恩宠,也可以一句话就把他剥的干干净净,所以,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

王德用呼吸不自觉的都急促了起来......

“不是说鲁神医给他开了方子解毒吗?”

“永和伯是这么说的,不过目前疗效好像还未显现。永和伯在刑部办案的过程中臣是亲眼目睹他发病时候的样子,呼吸困难,行走不便,脸色惨白的吓人。

据臣推测,永和伯恐怕......”

“住嘴,鲁神医的方子会有效果的,他那么的年轻,人生才开始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的身体那么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老朱一人自言自语,声音逐渐的弱了下去。他比毛骧失魂落魄的严重。

毛骧是装出来的,可老朱却是真的。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永和伯出事,全是那该死的弥勒教余孽所为,臣请皇上下旨,处决所有在押弥勒教信徒,给永和伯报仇,同时也能震慑尚未归案的弥勒教宵小之徒。”

老朱沉吟了片刻,狠狠的一拍桌子:“准你所请,所有弥勒教徒统统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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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郑长生从睡梦中醒来。

没有人打扰,安安静静的就这么躺着,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朱小四啊朱小四,作为朋友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为了不搅和进去,哥们我十冬腊月天,寒水沐浴激出病来,又利用了一把鲁老爷子。

所有能利用的人几乎利用了一遍,为的就是不让你的阴谋败露。

你这个未来的永乐大帝到底能不能有点谱?

连杀兄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都干的出来,皇位难道就真的比不过血脉亲情吗?

太子朱标可是最疼爱你的兄长啊,你竟然狠毒到连他都下手。

这人世间还有信任二字吗?

郑长生眼角不知何时滚落两行热泪,他很伤心。

他真的不希望这件事是朱小四做的。

当初的好兄弟连亲大哥都杀,那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他现在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在朱小四心中究竟还有几许分量。

幼年时候的一幕幕浮上他的心头,“生哥儿,你家的鸡腿真好吃,下次上学来的时候多给我带几个可好?”

“哇!你家的烤羊腿也太美味了吧,我二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

“生哥儿,我今天挨了父皇的揍,都是为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一个字都没说,作为补偿,你要给我做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

朱小四浓眉大眼的样子,吃货的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栩栩如生的映照在郑长生的脑海里。

“四哥,你还是那个当初的少年吗?”郑长生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嘶吼着。

他,叹了口气,“人,或许都会变的。”

随着年龄的增大,心智的成熟,所思所虑的越来越多,怎么能跟幼年时候的无忧无虑所比较呢?

多少人迷失在欲望的长河里,又有多少人沉沦在名利场中。

朱小四变了,可他何尝又不一样呢?

他也在变,变的畏首畏尾,变的瞻前顾后,变的世故圆滑。

牵挂多了,人就会为生活所低头的。

郑长生想了很多,很多.......

母亲、妻儿是他最大的牵挂,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比他们更让他忧心的了。

该死的命运弄人啊!

......

他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竟然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祸起萧墙,皇室内斗......他不敢往下想了......

以老朱的头脑恐怕查出这件事跟朱小四有关,也是迟早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幸亏自己抽身的快,不然的话,以他和朱小四的关系,难免不被老朱忌惮。

真的有图穷匕见的那一天,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或许他这么置身事外是很自私的,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不住了老朱,对不住了朱小四,你们爷俩过招去吧,老子承认败了,老子不玩了行不行?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郑长生翻了个身,侧着脸微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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