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蒯越忽然冷着面目走出喝道。
“且慢!!”
众人听了,不觉面色一愣,纷纷望去。蒯越冷冷地盯着华化,冷声问道。
“华大夫虽有仁名,但其毕竟是华元化之徒,而华元化却是西唐之臣。当下唐蜀两国正于交战。若是华大夫有何歹心,如之奈何!?”
华化一听,顿时明悟过来,摇首苦笑,拱手拜道。
“潘公若是不肯相信,某自退便是。”
华化说罢,作势就走。这时,潘凤却把手一招,叫住了华化,笑声而道。
“蒯公心系我之安危,有所误犯,还望华大夫莫要介怀。”
潘凤说毕,又向蒯越说道。
“我观华大夫光明磊落,不似阴险狡诈之徒,何况若他果有歹心,焉敢居身于此?”
蒯越听了,恍然而悟,遂向华化拱手赔礼。华化连忙回礼,心中对潘凤更为钦佩。潘凤遂令兵士取来酒水。须臾,酒水奉上。潘凤饮数杯酒毕,一面仍与孙乾弈棋,伸臂令华化割之。华化望着潘凤那条硕大的手臂,神色一凝,取尖刀在手,先用火烤之。然后又令一小校捧一大盆于臂下接血。大盆摆定,华化磨刀一阵,手中尖刀发着阵阵寒光,看得让四周将士一阵心惊肉跳。华化执刀在手,与潘凤谓道。
“某便要下手,君侯勿惊。若是疼痛,还请坚忍。”
潘凤闻言,大笑而道。
“任你医治,我岂比世间俗子惧痛者耶!快快下手便是!”
华化听言,吸了一口大气,精神抖擞,一手按住潘凤的臂膀,这臂膀足有一棵百年树桩般粗壮,抓在手里,令华化感觉到好似抓住了一条蟒蛇似的,但用力按下,却能感觉到那如同镔铁般的肌肉。华化心神一定,乃下刀,尖刀徐徐割下,竟然只是割开些许皮肉。华化心里一惊,暗叫这肌肉之厚实,实非常人可比之。血液从刀口涌落,出的尽是黑乎乎的血液。众人看着,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蒯越在旁急道。
“华大夫可速速下刀。”
华化一听,使劲压下,血涌如泉,直至于骨。华化教一将校双手拨开。众人观之,潘凤骨上已青得发紫。华化向那将校说道。
“待会某即会刮骨,你万不可惊扰,否则定会刮伤皮肉。”
那将校听了,连忙颔首,壮着胆气。华化遂用刀刮骨,悉悉有声。帐上帐下见者,皆掩面失色。潘凤却时而饮酒,时而谈笑弈棋,全无痛苦之色。那拨开血肉的将士,越听越是心惊,只感觉宛如刮在自己骨肉那里,手里连连发颤。华化全神贯注,却无发觉,忽然刀锋刮起一道血色,原来那将校吓得一松,一块血肉被尖刀刮出。华化眉头一皱,急忙收刀。潘凤仍旧将精神放在棋盘之上。蒯越连忙问道。
“华大夫,毒可尽去?”
华化摇首,向蒯越答道。
“还有一半。且命胆大之人相助。”
蒯越听闻,连忙问何人赶出。一员脸上有疤的将士慨然走出。华化遂教先前那个将校退走,那人面色煞白,踉跄退开。脸上有疤的将士走来,双手扒开臂上血肉,毒血又是汹涌流出。华化凝声而刮,这刀疤将士,亦是胆大,毫无动容。须臾,血流盈盆。华化刮尽其毒,然后敷上药,以线缝之。疗毕,众人皆觉浑身冒出冷汗,唯独潘凤毫无异色,大笑而起,抖动右臂,谓众将笑道。
“哈哈!!此臂伸舒如故,并无痛矣。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先生果真神医也!”
华化尽是钦佩之色,顿首拜道。
“某为医一生,未尝见此。君侯真天神也!不过君侯所赞,某却不敢当。若是我师傅前来,先用一药予君侯服之,可教君侯毫无半分疼痛,且这疗治,不需一阵,便可完成。”
“哦?尊师竟有这般奇药?”
“是也。此药名为麻沸散。此药调制极为艰难,若有半分错失,便为一种毒药,可迷惑他人心智。某学艺不精,故不敢轻试。”
华化沉声而答。潘凤听了,哈哈大笑,当下箭疮既愈,众将大喜。潘凤设席款谢华化。华化与潘凤说道。
“君侯箭疮虽治,但某刚才为你探脉,发觉你身上气血不定,定尚有许多旧伤。还望君侯好生爱护。切勿怒气伤触。静养百日后,平复如旧矣。”
潘凤听了,口中虽是答应,但却无伤心,当下以黄金百两酬之。华化却不愿接受,与潘凤谓道。
“某闻君侯高义,汉寿百姓无不因君侯之伤所痛心。某故特来医治,岂望报乎!”
华化坚辞不受,留药一帖,以敷疮口,便辞别而去。潘凤见着,与众人谓道。
“此人真乃高士也。”
却说夏侯惇四面围攻汉寿,城内不少世族暗中遣人私通。某日,夏侯惇与贾诩在帐内商议。
“城内王、李两个大族,皆愿作为内应。依军师所见,可否信之。”
贾诩闻言,那双蛇目发着阵阵幽光,冷声笑道。
“世族之人,凡事皆以利字当头。先前之所以竭力相助予蜀,乃望能助潘无双击退我等,来日好得赏赐。但当下潘无双身受毒箭,难以再统兵马,汉寿城又被我军四面围住,不日将破。故而这些世族之人,便望能转投于我曹魏。此实乃世族生存之道,将军不必多疑。可遣人与之暗通,教来日三更时分,献出城门,以为内应。”
夏侯惇听了,心中大喜,遂依贾诩之计,命人前往调拨。王、李氏得之,速做安排。却不知蒯越早派人暗中监视,当下和其兄蒯良急来向潘凤告发。潘凤听闻,轰然大怒,就欲派人前去将王、李两个世族之人尽数捉拿。这时,蒯良却忽然出言而劝。
“将军且慢。此下城里与曹魏私通者,绝不止王、李两族,其中牵连之世族足有大半。倘若将军对付王、李两族,其余世族必定心慌胆颤,到时一齐发作造反,势必危矣。”
潘凤听了,凤目一眯,眯成两条细缝,发着阵阵骇人杀气。
“如若这般,某岂不要坐以待毙耶!?”
“某有一计,可重创于彼,但不知将军可愿行计?”
蒯良脸色一凝,忽然说道。潘凤凤目眯得更紧,急忙问道。
“计从安出,速速道来!!”
蒯良长吸一口大气,徐徐而道。
“如今汉寿城兵力无多,仅靠城内百姓把守,难以持久。兼之夏侯惇将城内四面围住,城内百姓胆气已泄,要守住汉寿,无疑是难于登天。将军须当机立断,弃之汉寿。某早与族内之人吩咐,随将军拼死而战,糜氏一族亦愿附之。如此一来,将军尚可筹得五千余壮勇。
而当下将军伤势痊愈,彼却不知。来日待事发之时,可如此如此。”
蒯良一计教落。潘凤脸色连变,心中尚且踌躇不定,毕竟汉寿城乃荆州州城,倘若有失,魏兵便可长驱而入,不日便可攻克荆州。而荆州乃刘备亲自托付,潘凤宁死亦不愿有负其望。蒯越见潘凤正在沉思,亦知其所虑,连忙劝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武威天下,如今不过时运不济,何惧来日不能复夺耶!?”
潘凤听了,心头一紧,终于还是落定注意,与二蒯拱手而道。
“两位明公所言极是。某自知如何抉择!!”
当即潘凤下令,依照二蒯所言,暗中于城内各做调令。
到了次日,时约初更,月光未上。夏侯惇率领数万大军,赶向汉寿西门。此时,只听得西门上吹赢壳声,喊声忽起,门上火把燎乱。城上王、李氏族人,插旗呐喊。夏侯惇见得心里大喜,连忙骤马前去,吆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