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不错,以令旗来表明身份,既显得庄严又不失方便,为何在其它地方没实行?”
中年士兵打量老者一眼,见对方虽白发不少,脸上皱纹并不显多,穿戴颇为讲究,耐心回答:
“老先生是才到京城的吧!这是洛阳郡王才弄出来的,此法虽好,暂时还未在外面实行。可能等这个冬天过后,兵部才开始弄吧!”
中年士兵的话刚说完,一道喊声从外面传来:
“快让让,河东紧急军情。”
很快一骑并不比刚才的军情兵慢,晃眼朝他们旁边冲过。中年士兵冲过的骑兵:
“你看,连西平郡王的军情兵也没弄,其它地方哪会这么快搞好?唉!真不知洛阳郡王是什么神仙下凡,大到国家大事,小到这些小事都能考虑得如此周到。”
从后面的两辆马车里下来几人,男女小孩全都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抱着一个两岁多大的男孩,正要对老者说话。中年士兵盯着前方大喊:
“明镜庄的人来了,大家快来看小郡主。”
他这声喊出,将美妇想说的话也打消。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朝前方看去。
前方行来一大队人马,一群身穿神甲的侍卫,将十多个身穿锦衣的女子护在中间。在正中间,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抱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孩,骑在一匹白马上。小女孩身穿白色羽衣,长得粉嫩可人,简直如众星拱月。只是紧闭着双唇,小嘴嘟起,看起来十分严肃,一般人想靠近也没那勇气。
这群人比那些军情兵更好使,一路走来,行人纷纷避让。城门口的士兵列队左右,见几辆马车还不走开,中年士兵不悦地说:
“你们快走开,这些是洛阳郡王的家人,莫要冲撞了。”
老者笑了笑退后几步,让出一个宽敞的通道。明镜庄的队伍快走近他们时,小莲从马上跳下,来到老者面前一礼:
“小莲见过岭南郡王。”
“岭南郡王?他是韩相。”周围不知谁一句说出老者的身份,中年士兵被吓了大跳。韩滉他当然知道,以前当大唐宰相时,对何浩然青睐有加,多有维护。
这些年韩滉的功劳远远高于他当宰相时,不但解决了海贸。内乱时相当于户部,要是没有他,不少地方的官员连月薪也发不起。大力支持招募新兵,对平定内乱功劳甚大,是唯一一个不打仗,被封为郡王之人。加上李晟,也不过才封两个郡王。
“舒郡王妃勿需多礼,”韩滉打趣:
“听说你们还未成婚,我已辞去海贸官职,这次回京准备讨杯喜酒喝。”
小莲脸色一红,已为人妇的韩欣走到她身边:
“小莲姐,小郡主还真有几分像洛阳郡王,特别是气质。”
“她这哪是气质,”小莲找到台阶下,苦笑道:
“刚才碰到颧州的军情兵,被李青一说,她非要拦住人家久问。我不许,在马上生闷气。”
韩欣正要开口,已到小莲后面的何庭芳扑到小莲怀里:
“五娘,我没有生闷气。刚才那个军情兵说了,爹爹已收复颧州,并活捉了那什么禅师,我这是在为爹爹高兴呢!”
“好聪明的孩子,”韩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韩滉也十分惊讶,叹声说:
“洛阳郡王打胜仗不稀奇,真想不到,这么小就如此聪明。假以时日,定能继承洛阳郡王所学。”
何庭芳听的夸奖太多,早就已经习惯,没理会韩滉。很有兴趣看向韩欣怀里的小男孩,从小口袋里取出两颗果脯递过去: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这是紫梅干,吃了很开胃,你尝尝。”
小男孩看了韩欣一眼,见母亲点头,一把接过紫梅干:
“多谢姐姐,我叫杨嗣。”
杨嗣长得十分清秀,看起来要比何庭芳小,让何庭芳爱心泛滥:
“你穿这么多,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太医署看看?那些太医医术很高,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还真被何庭芳说中,杨嗣一家人一直在南方生活,来到长安西北之地一时不习惯,在途中感冒,吃了些药已无大碍。
在韩滉旁边一个壮年男子朝小莲一礼:“杨於陵见过一品贵人。”
“杨先生不必多礼,”小莲见此人长得虽一般,举止十分有度。只听他叫自己一品贵人,而不叫舒郡王妃,知道是个严谨之人。回过礼后对韩欣说:
“妹妹,你们到我明镜庄坐坐如何?”
韩欣看了眼韩滉,摇摇头说:
“不耽误你们赏雪了,待爹爹去宫里觐见皇上后,定到明镜庄拜会。”
……
一间有些昏暗的地牢中,卢向芝带着沉重的手脚链,倒在一张雪白的床单上,呆呆看着平滑的天花板入神。
这里绝对算是一间高级牢房,面积有几十个平方,床、柜、马桶、盆等等生活用品一应不缺。在一些贫民百姓眼里,简直是梦想中的居所。
可惜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在卢向芝眼里,这里相当于坟墓。他已经在这里渡过了大半月,被抓那天,他正在潞州一个小县城,与众百姓庆祝土豆丰收。当闯进人群的刑部官兵,拿着一副枷锁套到他脖子上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以为对方认错了人。
这一年他十分拼,为了能调到卫州,他花了几千两银子。并不是送礼,全给百姓买了农具种子。当他接到堂兄卢杞的信,让他演好这出戏,他更加卖力,不惜将家人全赶回老家,独自在外当一个孤独的政客。
他的投资还是有回报,去拿他的那些官兵,差点被当地的百姓打死。要不是他怕受连累劝住,再去一些官兵也休想将他锁走。
这次李适是铁心要办他,抓到京城后,直接关在刑部最高级的牢房。最高级也是最严密,守他的不是官兵,是七八个禁卫。
他连让这些人稍个信、带句话也不敢。关了这么久,李慕进审了他三次。没一次令李慕进满意,因为他一概否认。就算李慕进将一些证据摆在面前,他也不承认。那些证据,是当年几个在场的朔方军将领,写下的证词。绝对是他说过的话,但他就是不承认。
外面开门的响声传来,沉着一张脸的李慕进再次来到卢向芝面前:
“卢大人,有些事不是你不想承认就可以混过去的,没人能保住你。你最好将所有事情交待清楚,无论事有多大,我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
类似的话李慕进已经说过,卢向芝一阵冷笑,他很清楚何浩然和李慕进一家的关系。何浩然混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至皇上下到平民,没人不敬佩。如果非要说出谁是何浩然的政敌,卢杞要算一个。
一些事卢杞处理得虽小心,聪明的人都知道。最近这两年何浩然太得君心民意,卢杞没敢再使辫子。但以前的旧帐没消,卢向芝自以为想明白,李慕进为了替何浩然出头、或是何浩然直接授意,很有可能以他为突破口,将卢杞拉下马去。
“李大人,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那些朔方降将的话岂可相信?他们要是说你在背后唆使李怀光?或是说洛阳郡王的坏话,难道你也要承认那些无中生有的指控?”
这次李慕进没说多少废话,吩咐牢衙将门打开:
“卢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