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条道,她们经历过一次最大的劫难。在一个大雨刚过的晚上,一块数千斤的大石从山上滚下来。大家听到声音时,这块石已朝何浩然滚来。
那一幕她们到死也不会忘记,李水音、舒小红被吓得失声大哭。一家人都以为要丧命于此,大石头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土包挡了一下,从何浩然头顶二尺高飞过。其它那些山洪泛滥等等,简直是不堪一提。
所以走过这条路,李水音不光用她的专用喇叭吼出声,放下喇叭,朝连何浩然也没打过的玉脸上,狠狠打了两巴掌。让何浩然大为心痛,白嫩的脸上,显出一点点红色痕迹:
“以后我发誓,再也不走这种小路了。”
走上大路,大家的心情都很舒畅。马冰为了转移大家的悲痛,将话题扯到正事上来:
“相公,你说单元衡能不能说服朱泚?”
单元衡才走时大家讨论过,后来他们连应付天灾都难,根本没时间说这些闲话。何浩然还未开口,已经将灾难忘掉的李水音回答:
“我看很难,要是不杀朱泚还有可能。朱泚为了保命,说不定会做最后一搏。”
“我也赞成水音姐的话,”曲盈盈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朔方大战了,还好蜀国公英明,将大军开进灵州。灵州有大军驻守,朱泚有可能先攻一些小城镇。我们先去灵州休息两天,再出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何浩然还在想事,舒小红说:
“希望他能说通朱泚放弃抵抗,少死些人,对他们对我们都有好处。”
几女一番猜测,终于将愁眉尽展,可惜没过多久,李愻带来一个坏消息:
“唉!该死的山洪让我们损失不少驮粮的战马,我们的粮食只够两天的了,马的粮草也不能再喂,得给人吃才行。”
只有李水音没发呆,她见大家的愁眉又回到脸上,安慰道:
“这里不远就是板桥县,听蜀国公说反贼占了那里,我们去夺回来不就有粮草了?”
李水音学了这么久,军事上有些东西还是没学好。李雪韵说:
“大家都是急奔朔方而来,反贼很有可能也缺粮。他们现在很有可能不在板桥,那里即使有人,也没多少粮食。这里去灵州就算跑得很快,大军骑马也要四天时间。除非人人都有我们这样的马,不用两天就能轻松赶到灵州。”
这方面马冰是强项,扳起手指开算:
“用个骑术好的人去灵州报信,只要一天就能到达。那边快马运送,又能节省一天,我们只需撑到三天,这三天大家吃个半饱想来没问题。”
一个简单的安排,让李水音很是钦佩:
“冰妹的办法好,就按这方法。”
这事只能怪天灾,开始大家的粮草很充足,专门有一千多匹马来驮粮,有些士兵的马上也带得有。结果遭受天灾,何浩然有心想安排人先去求粮也不行,小路中间不时能看见塌方之处,安排几人很难搞定清除。现在他们走过山路,才知道已经晚了。
一听没粮,大家再也不敢挑。派了一骑去报信,马和人还得吃东西。怕板桥县仍在蕃军手里,边派人去打听,边搞吃的。
李水音几女端着一碗粥来到自己的宝马面前,六匹前堆着许多嫩草。看见她们后,几匹马很通人性,朝她们摇晃着脑袋。李水音又急又怒,扯着红色宝马的耳朵指了一圈:
“你看看人家,它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你怎么就吃不下?还有你?”
何浩然那匹马也被她打了一巴掌,她们的马从未吃过全草,胃口养得非常刁。在城里吃的全是纯豆粮,行军还好些,拌了少量草食。像这种纯粹的草,实在提不起它们的胃口。
马冰笑了笑说:“没事,它们不吃就算,等它们饿了什么都吃。”
“这对它们的身体不好吧!”舒小红拿了一把草在她的宝马嘴边。还不错,马张开慢吞吞嚼在嘴里,李水音一见管用,左右开弓,一只手抓一把草。两匹马刚要吃下,一骑朝众将方向跑去。李水音将草扔掉:
“我们快去听听,可能有军情。”
……
灵州城早已经风平浪静,现在的灵州城内,兵马已超过五万人。李贤留在城内整合这些兵马,让他的手下大将关胜宇领兵去追击尚息东赞。
这些何浩然已从板桥守将孟方那里打听到,李贤行军很有经验,知道他们走的小道。连日大雨,担心他们的粮草不足,已派人将粮草送到板桥县。那几匹骄贵的宝马,免了一顿粗草粮。
此时他们站在灵州城东门外,不待他们走近,一大群官将走来,洪安邦带着众人朝何浩然夫妇拜下:
“朔方众下官拜见圣贤公主、洛阳郡王、各位郡王妃。”
这些人中有少数何浩然认识,多数是后来李怀光新招的。无论新与旧,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差不多,激动、羡慕、还有不少畏惧。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招呼大家平身后,何浩然朝后面看去:
“朱泚等人在那里自杀的?”
不用吩咐,几个将领骑马冲到朱泚昔日的主营地,洪安邦说:
“那里是伪秦的主营地,他们就是在主营内自杀的。”
何浩然摇摇头,跳下马走去。后面一大群人纷纷效仿,只有他的五个老婆没下马,直接骑到目的地。来到朱泚的身死之处,何浩然叹声说:
“原本是个能臣良将,一念之间变成人人喊打的反贼。我后来才知道,我与他算是惺惺相惜,但他在京城刻意避开我。唉!要是那时与我交往,我定能劝他打消造反的念头。”
一些官将吸了口凉气,这种话也只有何浩然才敢说。李贤问:
“郡王认为朱泚之反,大罪不在他,而在长孙有悔?”
“不错,”何浩然一点没虚伪:
“其实朱泚并不是个坏人,开始虽有野心但也并不多。长孙有悔大家应该都知道,此人是赵国公之后,将赵国公之死怪罪大唐,早就有谋反之心。要不是他一直在朱泚身边唆使,我想朱泚绝对不会谋反。”
也不管该说不该说,洪安邦附合:
“郡王说得是,可悲的是朱泚还以为长孙有悔是真心帮他,不过是对方一把刀而已。他们的尸体已经验明正身,所有身份皆无误。朱泚和冯氏的尸体有冰护着没事,其他的没有,只是放在棺材里。那些人的家属不愿将尸体葬在朔方,郡王你看?”
何浩然的劝降大家已经知道,没人有任何意见,有的只是万心佩服。如今朔方几个地方还在大战,何浩然再不来,李贤就准备拉着一些才投来的人去前线了。
如何安排那些反贼家属、尸体、降官等等。一大堆事等着何浩然来处理,这些事就算李皋在也不敢沾边。除何浩然,没人的肩膀能扛得起。
何浩然没有惺惺作态点炷香之类的,随众人进入城内。李贤的安排让他很满意,有品级的降将被软禁在郑德梦的豪宅。尸体摆在租用的一排民房中,只有朱泚夫妇的尸体要特殊些,安置在一幢院落,这幢院落中住着朱泚的家人。
他们来到这幢还算大套的院子,这里非常热闹,反贼的家属没被软禁,有不少没自杀的官员家属都在这里。开始一些小孩看他还当宝似的稀奇,经过大人指点后,大家看他的眼神变了,变成一个个像是要吃他血肉的野兽。
走到朱泚的灵堂前,见单元衡身穿孝服跪在那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没想过再要单元衡做什么,对方是个忠臣,又帮了他一个大忙,没必要陪朱泚一起死。
来到灵堂,何浩然刚点上一炷香,后面一道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