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女儿,可真是比打仗更用心。”李雪韵说出一句大实话,指了指何浩然的脑袋:
“爹爹攻汾州,石州李正己绝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加起来有近十万兵马,爹爹只有五万,又是攻城,怎么打得过?你倒是想想办法,要不就领一支军队去攻石州,先拿下李正己。”
“我赞成雪韵姐说的,”不待他有反应,李水音一句说出。李水音是个战争狂,见何浩然回来陪女儿,她居然想领一支军队去征战四方?和马冰天天想着打仗,催了何浩然几十次。
“刘延威和李正己都是秦军大将,很难对付。李伯伯年事已高,就算能胜也非常辛苦。不如我们领些兵马,先去消灭李正己,这样不但能帮李伯伯的忙,还能早日打通与河北的通道。父皇和皇兄他们等得太久,早一日打通,就能让他们早一日回京。”
何浩然一阵苦笑,他对李晟很有信心,迎朝廷回来虽是大事,可置那些地方不理,时间一长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正要开口,李皋匆匆赶来。
李皋开始对何浩然惯老婆很有意见,现在见他变本加厉惯女儿,已经彻底无语。军营的事多半由李皋负责,他只负责筹划。
“郡王,刚才李山河快马来报,韩镇东的一万二千兵马已撤出牛河府。”
派四支军队出去,完成是让这些人混功劳。他派出去的四支,由李贤、薛定原、田百破和李山河带领。李山河带的支,由曲靖、李愻和他的亲卫等一些旧将组成。守在长安的两万,几乎一半身上带伤。
一行人来到大厅,何浩然说:
“他们撤出牛河府也好,剩下的只是石州那四万人。待岳父收复汾州,让李大哥带兵去助他一臂之力,早日迎皇上朝廷回京。”
李皋听得有些发呆,李晟攻汾州他知道,要是何浩然领五万兵马,他一点不会怀疑。他认为李晟就算能攻下汾州,兵马也所剩无几,哪还有能力去攻石州?只是当着人家女儿的面不好明说:
“李山河那点兵怕是不够,这些我们暂时不说,你认为韩镇东会去哪里?”
何浩然有些过分,目送女儿被一个丫鬟推出去后才回答:
“可能是去岐州,我想过,朱泚应该认识到,分散兵力对他极为不利,还不如兵合一处。他们去岐州并不是想与我们决战,是想去攻朔方。一旦朔方被前后夹击,那里的兵马很难守得住。他们得到朔方,进可以攻回长安,退可以逃到土蕃。”
李皋摸了摸胡须,非常认可何浩然的猜测:
“我们得抓紧了,那几个地方的兵马,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到岐州。若是让他们进了朔方,就算去追,他们不需要全攻下,只需攻下一些小城,就能顺利逃回土蕃。”
“时间我们多的是,”何浩然一脸风轻云淡,不但李皋急,李水音几女也很想扇他一巴掌:
“要是兵合一处,汾石二州的兵马肯定也要撤除。我们会多出太原的几万兵力。檀州那边负责派些兵去守城。这样算下来,我们可用之兵,应该有十万。他们全聚到岐州也好,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李水音眼睛一亮:“等他们聚完兵马,我们就兵围岐州,就像上次凤翔那样,要比上次打得还好,尽量将他们一锅端。”
终于没人感到不耐了,大家一脸欣喜,很快她们知道,现实比想的更加完美。
两个侍卫领着一个壮年男子跑进来,男子扫了几人一眼,拿出一封信朝何浩然跪下:
“郡王,小人是李愿将军亲卫,奉国公之命来向郡王报信。国公已收复汾州,劝降李正己,现率大军前往石州。”
男子的话说完,信已被李雪韵抢在手里。
第七百六十一章 末路人惶
在一片平坦宽阔的大地上,一条河流蜿蜒曲折,从一座高大的城墙中间穿进。
这座城池高大平直,四个城门齐开,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只是在这座热闹的大城上下,却无一个官兵守卫。
可能正是因为没有官兵的原因,进进出出的人有说有笑。在城内较中心处,一座高大的官府衙门前,却有一群满面愁容之人,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显得惶惶不安。
这是三十多个衙役,各自腰间的配刀,没让他们生出一点安全感。站了好久,一个高瘦的年青人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
“头,你说温大人是不是害我们?他连自己都逃了,一些兄弟也被他带走,却让我们守在这里?”
中年男子是这群衙役的头,大家以他为中心站在周围,脸上的愁云不比年青人少,看都没看问话的年青人。另一个长得颇为文秀的年青人说:
“我们虽是衙役,也相当于军队中的士兵。听我二伯说,投降的士兵大唐不会降罪。温大人作为泔河府的知府,又是快兵临城下时,就算他投降,也逃不过处罚。他没骗我们,只是不知道来的将军讲不讲理?”
年青人说的这些道理,有不少人明白。他们并不怕降罪,就怕即将到来的主将一怒之下将他们斩了。此时这座城里,官兵只有他们这点人,仓库中所有东西被收刮得一干二净,官府连匹马都没有。又过了一会,中年男子才开口:
“也不知他们哪天才到,听说来的将领,是洛阳郡王的手下。想来以洛阳郡王的名声,手下也非是不讲道理之人。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要是饿了,随便买些吃食来。”
这群老实得让人无语的衙役,谁也没反对他的安排,就这样在太阳下傻傻站着。眼看太阳快下山,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走来,刚才说话的年青人迎上去:
“二伯,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说了不让家属来吗?”
老者看了这些傻瓜一眼,叹声问中年男子:
“吴捕头,你们在这里都站了两天,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吴捕头看了前方一眼,轻声说:
“我们晚上没在这里站,都回里面休息。温大人走的时候说过,唐军见我们如此诚心,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诚心不只是在这里站着,”老者指着前方的大街: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唐军快打来,都还算老实,但总有些偷鸡摸狗之辈。无论是谁带兵,他都不希望进城看到乱哄哄的场面。你们要去街上巡视,就像平时那样管管。将军进城见你们忠于职守,不但不会降罪,还有可能保留你们的饭碗。”
吴捕头一脸为难,朝周围的弟兄看了眼,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男子说:
“我们也想过去巡逻,就怕唐军突然闯来,将我们当成反贼处理。反正他们应该也快来了,晒几天太阳而已,这点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老者有些无语了,他不相信唐军会如此不讲理,可这东西关系到大家的性命。比起性命来,不要说站几天,就算站一个月也没什么问题。他又不想侄儿空站在这里,脑袋一转,想到一个说词:
“你们可知道,大军出动,通常都会先派出探子。你们一直守在这里,身上又带着家伙,那些探子还以为你们在死守官府,想和唐军搞对抗。”
“啊!”这事大家都没想过,不少人惊叫出声。吴捕头说:
“崔老哥说得很有道理,守在这里的确不妥,我们将刀放回去,换个地方再等。”
老者一听差点晕倒,将怒火忍下:
“傻等有个屁用?你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那些探子已经打探到。只管放心去巡视,抓到犯事之人就关进大牢。这些都有探子给你们记着,也是你们以后的功劳。维护好城内治安本就是你们的职责,要是什么都不做,将军来了说不定会治你们一个失职之罪。”
总算这些人还没傻到家,吴捕头想了一会,觉得老者的话很有道理:
“多谢崔老哥提醒,我们这就去巡逻。大家都去做事,一个时辰后关城门。”
老者一点没说错,第二天一早,在东城内一条大街上,两个身穿普通服饰的年青人快马从内城奔来,很快冲出城去。
两人一路无语,走了好一段路,前方行来一大群兵马。两人一点未犹豫,朝兵马处冲去。
“李将军,泔河府的兵马已经撤离,只有三十几个衙役在。他们很负责,在城内巡逻,没出现扰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