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相，皇上将我们招集起来干什么？是不是要和唐军大战了？”
梁廷芬和单元衡在一起，四个知情人，他们两人不赞成朱泚投靠土蕃。可惜再怎么劝对方也不听，梁廷芬看了众人一眼，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切自有皇上作主，大家只管遵从便是。”
朱泚和宗赞镇西等人来后，大家已经听到一点风声，一大群兵将在他面前跪下：
“皇上，听说殷长开带着六千朔方军投了唐国，此事是否属实？”
朱泚看着这些忠于他的将士，心里生出几分愧疚，将在前面的一个老将扶起来：
“大家都起来回话，殷长开小人，李怀光被唐军所害，他竟然率军投靠唐国。唐国诡计多端，定会逐一挖走我们的人，无论他们说什么话，千万不可相信，别中了他们的诡计。”
“皇上说得是，”尚息东赞接道：
“我们与秦国一直是平等同盟，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听到一些传闻，说何浩然会挑拨我们的关系，说什么秦国已投靠我土蕃，以此来打击我们的士气，大家千万别相信。殷长开已投何浩然，他知道我们的援军正在路上，想来不出几日，定会来与我们决战。我们兵比他多，将也不在他们之下，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定能打败何浩然，替汉王及秦国众将士报仇。”
第七百三十四章 阵前质问的父子
尚息东赞猜得没错，第三天，五千骑从潼关出发，进入长安后。关闭了几天的南城门缓缓打开，大量唐兵涌出来。
军营已经早就准备好，三万秦蕃大军挡在正前方，另三面里外皆有兵将防御。人太多了，就算是军营也装不下，他们在军营四面墙头，搭了不少投石车和重弩，还有不少弓箭兵爬在墙头。完全是一副守势，等着何浩然来进攻。
从南城门出来五万兵马，将宽阔的城外平地站得满满。一支支重弩、投石车推出来，安插在三个大方阵中。每个方阵一万人。另有两万将士站在方阵后面，随时准备补充方阵损失的兵力。
排兵布阵，从早上安排到中午。双方大军之间的间隔只有两百多米。这个禁区一直没人敢去，直到何浩然带着众将出来后，一个年青人，在两个唐骑的押送下走到禁区。
“周王殿下，”秦蕃军阵中，阵阵呼叫声传出。在宗赞镇西旁边的朱泚看了眼朱朝宇，拿着喇叭朝何浩然厉声大喊：
“何浩然，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用我儿作为人质。有种你就上来攻，将他们放了。”
朱泚一脸忧心，他后面的众秦将同样如此。在何浩然那边不止有朱朝宇，还有朱朝阳、一些秦国大臣的家人，连梁廷芬也有几个家人在。
何浩然没回朱泚的话，已经走到百多米外的朱朝宇停住，呆呆问：
“父皇，你真的投靠土蕃了？”
“没有，你们不要相信何浩然的，全是何浩然的奸计。”秦兵将先打了预防针还没什么，朱泚有些激动。他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强者。被朱朝宇这一问，他竟然有几分心慌：
“何浩然，你骗小孩算什么本事？我大秦一直与土蕃是平等同盟，你看看我身后这些将士就知道，就算你说破嘴也没人相信。”
朱朝宇回头看了眼何浩然，转过来又问朱泚：
“父皇，朔方李大帅，是不是被土蕃派人暗杀的？”
朱朝宇问话时拿着一个喇叭，音量不小。他的话说出，在秦军兵将中发出一阵惊呼声。此事连梁廷芬也不知道，和单元衡对望一眼，两人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次朱泚没有回答，在旁边的宗赞镇西先一步答出：
“荒谬，朔方是我们的盟友，我们怎么可能害李大帅？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在清平府时，殷长开与李大帅发生一些争执，怕是与投何浩然有关。在崇岭寺，李大帅和他一些亲卫都死了，同去的殷长开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勾结何浩然将李大帅害死，然后再率这些不知情的朔方军兵将投于唐国。我必杀殷长开这个小人，以祭李大帅在天之灵。”
朱朝宇和大哥朱朝阳被抓后，一直关在牢中。除了环境不好，并未受皮肉之苦。这几天何浩然已经将他们说服，何浩然承认，就算朝廷判他们死罪，也会让他们死得有尊严，死得没有痛苦。
若是能劝回朱泚，何浩然可以担保他两弟兄不死。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全的任务，他听从何浩然的安排，说出几个疑点：
“父皇，若是你未投靠土蕃，土蕃怎会一而再派大军来相助？我知道，你以京畿七州之地，才换来土蕃又一次派大军前来。否则凭土蕃那些大部落，没有这样的好处，岂能不顾自己百姓生计，一再帮我大秦。李大帅就是不肯投靠土蕃，才被土蕃害死。
要是殷长开害死的李大帅，那六千朔方军怎么可能全投于大唐，难道全是些毫无忠义的小人？土蕃能害死李大帅，若是有一天真的接手七州后，又岂会放过你，去兑现他们的承诺？父皇别再执迷不悟了，现在投过来向大唐请罪，我大秦许多将士都不用死。他们的亲人也不会被当成反贼，为了他们，请父皇不要一错再错了。”
朱朝宇这番话，让原本有点怀疑的秦国兵将疑心大起。这些话要是别人说出，就算由何浩然说，也达不到这样的震憾效果。全都看着朱泚，想听听他的解释。
朱泚没有解释，被怒火气得差点吐血，转身大喊：
“重弩射击，射死这个无忠无孝的的畜生。我朱泚没有这种儿子，快给我射死他。”
朱泚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押送朱朝宇的骑兵，将对方一抱抱上马，头也不回朝后逃命。快到两百米时，一支重弩从秦蕃军营中飞出，还好相隔太远，从他们旁边射过。待后面的重弩赶到时，他们已经逃回安全区。
朱朝宇两兄弟前所未有的团结，朱朝宇逃回来后，朱朝阳将他抱下马，两兄弟抱头痛哭。哭了一会，朱朝阳想要冲上去，被弟弟死死拉住。朱朝阳抢过他手中的喇叭，对着朱泚大喊：
“父皇，要是你没有投靠土蕃，我们就算被凌迟处死，也不敢劝你半分。你将以前的承诺全都放弃了，已成为蕃臣。土蕃狼子野心，根本不配你和众将士相投。江山没了，帝王霸业没了，与其投土蕃，为何不投靠大唐来？救大家一命？李大帅都能醒悟，为什么你就不能？”
喉咙里的一口血，终于忍不住从朱泚嘴里喷出来。他颤手指着朱朝阳，话未能说出，后面传来一道质疑声：
“皇上，太子殿下的话可否属实？”
“大家别听他们的，这些都是何浩然的奸计。”尚息东赞不得不出面解释，他没料到何浩然会打亲情牌，将朱泚的两个儿子放出来乱咬：
“何浩然诡计多端，两个皇子在他手里，哪经得起他的引诱？我土蕃现在与唐国已是不死不休，连番派出援军并不只是帮大秦，也是在帮我土蕃。我们杀李怀光有什么好处？杀了他不但会失去几万援军，还会失去朔方这条通道。我们就算再傻，也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之事。”
殷长开从唐军队伍中走出来，他看了眼何浩然，快速将头低下。他还是高看自己了，到长安的第二天，就被何浩然审出来。要不是他赌咒发誓，说李怀光临终时不怪他，让他投到大唐来，何浩然已经将他祭旗。为了赎罪，他遥遥看向梁廷芬几人，说出朱泚当天之事：
“梁相，当天朱泚投土蕃时你也在，你还一直阻止，可惜他没有听。后来朱泚写降书当见证人，我记得你、刘赏、单元衡和朱煅四人在，刘赏和朱煅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你们两人没签。现在你们的一些亲人也在这里，你们敢不敢用他们的性命赌咒，朱泚没有投土蕃？没有写降书？”
要是眼光能杀人，殷长开不知死了多少次。被他一说，一群秦将直接将他点的四人团团围住：
“梁相，殷长开说的是不是实话？”
“单将军，皇上真的写了降书？”
四人根本不敢回答，他们要是说假，对面的亲人可能就会死在他们面前。要是说真话，不说朱泚，就是土蕃也不会原谅他们。
两边现在都很热闹，一阵阵痛哭声、呼唤声连成一片。在马上的舒小红看了眼还在抱头痛哭的朱朝宇两兄弟，心中十分不忍，轻声问何浩然：
“相公，有没有办法救他们一命？”
何浩然看着绝望的两兄弟，朝舒小红摇摇头：
“朱泚不单只是造反，他的罪太大，我只能给他们要杯毒酒。”
旁边的李水音没管这些，笑着说：
“相公这个计划太好了，怕那些伪秦军造反，现在他们想冲过来攻击也不敢。你们说那些伪秦军会不会投靠过来？”
“很难说，”李雪韵不太乐观：
“现在他们的人数多我们几万，又有两千几百副神甲和连锁铁盾。要是我们强上一筹，说不定就会有人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