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现在能战的兵力只有八百,还好在瞿靖抢了不少弓箭,这八百人每人可分五十支。没有援军,他想了几天想到一个让众将摇头的方法、空城计。
这东西很少有人用,太老套了,为将要是不知道空城计,怕是连草包这个称号也不配。
他安排人去劝说城中剩下的几百民众,让大家先行离开。又叫人搬石头、砍些树木,一副要与城同亡的样子。
总算做了件让大家靠谱的事,他派出五十名骑兵轮番打探,大家松了口气。猜到他不可能与城共存亡,要真是有大量敌兵来,大家应该会有条活路。
折腾了几天,总算是没什么可想的了。这天他将大家招集起来,开了个最高将领领导会议。
叶升死了一个走了一个,现在能称为将领的除他外,只有贾处章。贾处章已经知道他和李怀光之间的事,李怀光才来这里根基不深,他有未来岳父的基础,很轻松将对方拉过来,成为对他效忠的第二个末将。至于吴默根本不用说,他到哪里吴默就会到哪里去。
“按道理说李大帅应该会派人来,要么质问要么说清楚,已经过了十几天,为何对方没什么动静?”
小小主将营中有八人,包括他的四大保镖、吴默贾处章加上早就表态的楚大为。他在这里不但学会军事知识,还将拉帮结派这一套也学会了。
这事关系大家的安危,想了一会贾处章先开口:
“怕是李大帅已经撕破脸,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一个小小的叶升他还损失得起,真被蕃军占领,要夺回此城并不费多大的事。”
贾处章的话大家比较赞成,李山河说:
“将军,听说汾阳郡王已接管西州、陇右兵马。这里离陇右并不太远,不如你直接去找他,给他说明这里的情况,想来他也不会降罪于你。”
何浩然很快放弃这个方案,听说郭子仪去年在军中,他三夫人乳母的儿子不遵守禁令,在军营中无故骑马,被都虞侯(军法官)依法把人砍了脑袋。
军中无故骑马算小事,连这种人都被处斩了。如果弃城逃到陇右,恐怕没到郭子仪面前就会身首异处。就算能见到郭子仪,依他不枉法徇私的性格,也难逃脱严厉的惩罚。
“这次押俘虏进京,我已经写奏折上书皇上,将我调到任何地方都行,我宁可不要这次的军功。实在不行,调回朝廷在韩相手下干事也行,反正不想在这里呆了。”
他想得太简单了,对皇上能提这些要求的,恐怕也只有他。楚大为暗自摇头:
“将军,这次李大帅见死不救,他也要负一定责任。我想李大帅不可能无动于衷,定会上书皇上,先告将军的状。”
“李大帅要告我什么?”何浩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大为说:
“一是不听帅令,他让将军守城,将军却去攻城。先不说胜不胜,至少你犯了军令,这事功大于过。最严重的一点,要是土蕃此次大举进攻,将军攻瞿靖一定会成为某些人的借口,说将军挑起事端。李大帅按兵不动不但无罪,还有顾全大局之功。要怎么处置将军,那就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楚大为不愧是科举出生,对官场和事物的分析很准。何浩然越想越有可能,有点后悔一意孤行,不但害了几百将士性命,可能将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没过多久,一个骑兵探子进来,给他们说出一个很坏的消息。
“禀报将军,土蕃元帅萨伊,亲率大军数万朝崇兴方向去。”
他一时间有些慌神,问人家:
“秋华,我们叶升这边呢?他们派多少人来?”
这个骑兵叫秋华,探的是崇兴方向,哪知道这边的事。大家连闭门会议也不开了,全部朝东城墙头走去。这次他也不搞什么空城计,将士兵全弄到城墙上,一个个手拿弓箭戒备。
站在城墙上,可能被冷风一吹将他吹醒,对众将说:
“从地图上来看,叶升要是没崇兴支援,这个地方几乎是死角,连物资也难运来,那个萨伊不可能分兵来攻我叶升。秋华,你知不知道对方派了多少人去攻崇兴?”
又给人家出了个难题,兵马太多又不敢靠近,结果什么也没问到。没过多久,他的猜测得到证实。
“将军,瞿靖几个方向并没有异动。”
大家再次回到主营,何浩然看了好一会地图,喃喃自语:
“这次蕃军的存粮之地会在哪里?”
几个将领吓了大跳,李山河几人参加过上次的定秦堡,赶忙相劝:
“将军,蕃军再傻也不可能再犯那样的错误。就算能打听到存粮之地又如何?不要说我们这点人,再加几倍也难吃得下。”
他很想复制未来岳父的奇迹,听到人家说的很在理,下了一道命令:
“你们四人和我一起去崇兴方向打听一下,一定要将军情打听清楚。如果崇兴被占领,我们只能弃城逃走。”
……
崇兴城北外上千米之地,有一座不算太大的山。山势较为低平,在山的四周,是一片平坦的浅草地。
这天从北面遥远的山岭上,一条绵绵不绝的黑点,如蚁群漫入淡黄色坡路。这些黑点冲到下方山沟,渡过一条小溪来到崇兴对面,才看清这是一群手持武器的蕃兵。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先是占领小山两侧,再慢慢进入前方空地。没过多久,一大群蕃将来到小山前。下面的蕃兵靠山搭建起一座座兽皮制成的帐篷,人虽越来越多,却显得有条不紊。
一些蕃兵开始有序朝前方城池左右两边漫延开,人并不多,却将前方的城池包裹起来。在城池四周破烂的房屋他们也没放过,不过进去之人,都是两手空空出来。
崇兴城四周千米以内很平,除散得更远的蕃兵外,从大军中又分出小半的兵力,绕过两侧,聚到城南安营扎寨。
数个时辰后,两侧的营寨已经扎好,在四周较远的地方,布置了一排排拦马刺。在外面除了一些少量戒备的士兵外,大军全在营寨内,好像不是来攻城,来野游似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天,他们一点不急,却急坏了城头上的众人。
何浩然的担忧,在崇兴城头上的几人深有体会。王圭是李怀光的朔方军左军都将,长着一缀清幽幽的黑须,脸瘦长,身材也更像是个文官。
他左边是牛名俊,右边是崇兴守将马镇东。三人不知在城头呆了几天,连凳子、案桌都摆在城墙上。非但如此,每人的前面还泡了杯茶,唯一让人不产生误会的,就是脸上的焦急。
“此次蕃军压进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他们几乎是一来就攻。放李晟将军进入城后,就去阻击前来救援的凉国公。莫非这次也是等援军前来,好围点打援?”
说话的是马镇东,他对面坐着的牛名俊冷笑道:
“我家大帅可不是凉国公,蕃军想围点打援?做梦。以前你崇兴不过八千余人,现在城里多了一倍。有我们在,不说能胜,起码坚守一点问题没有。大帅自有主张,我们只管守好城就是。”
坐在中间的王圭不像牛名俊那样乐观,叹声说:
“对方有四万人,都一天了,迟迟不见他们攻城。如果我估计不错,应该和上次一样,他们一定是兵分两路。一路去大震关牵制,主力来攻崇兴。不过他们究竟在等什么?莫非真想围点打援?”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从对面的山岭上又下来一长长一支军队。待这支军队翻到平原上,三人终于从坐椅上站起来。马镇东惊叫一声:
“他们运攻城器来了。”
不用他说其它两人也知道,只见一队队蕃兵,押送着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而来。在马车上的货物,几乎全是一些很规则的木材。这些木材大小不一,他们虽然肉眼难看清楚。但对这些东西,大家都很熟悉。
攻城器最是难运,比如一架投石车拆开后,至少要三辆马车才能运来。一座攻城车,至少要几辆马车合力拉,并且中间耗费的人力也非同小可。只是后面来这支军队,至少是一万以上。
王圭看了眼左右两人,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