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连抽刀的动作都没有,他的杀字喊出,邓将军心中一惊,见从他右手衣袖中,突然滑出一把雪亮的朴刀:
“大家小心,”邓将军的声音未落,在三米外的曲靖向前一冲。手中朴刀朝面前的三把武器挥出,几乎同时将其弹开。在左右的两个亲卫也没闲着,身体突进,将各自面前的武器挡开。
邓将军使的是把禁卫军标准配刀,有一米多长。刀被大力弹回后,他正要一刀刺出,发现曲靖身子突然一矮,下面一个影子猛冲过来。心大大骇,长刀还未挥下,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转过头正要朝烽火台下的手下喊话。大嘴一张,感觉咽喉一凉,想下的命令未能喊出,不甘倒地死去。
曲靖这组有五个将领,大半是他们各自的亲卫。朝廷本来有规矩,五品及以上的将领,可配数量不一的亲卫,这些亲卫的装备及工资等等,由朝廷负责。以下的将领不是不可以配亲卫,但连战死朝廷也不管。
多数没达到条件的将领都有亲卫,曲靖是侯爵,他只招了十几个亲卫。人虽少武艺不凡,他父亲曲明退到洺州后,将一些武艺高强的手下给了他。邓将军一死,左右两个禁卫仅攻出一招,就被曲靖杀死。另外两个亲卫已先他一步,将对手解决掉。
李愻现在是正七品官员,还是因为上次护送神甲来洛阳转的正,一直留在洛阳没能建功。这次何浩然出兵,没忘他这个舅子,将他带在身边。
李愻也自掏腰包养了四个亲卫,此时他正在和四个亲卫并肩战斗,已经将挡他们的三个禁卫杀死,冲到离烽火台七八米处,被四个禁卫挡住。
他的武艺并不差大哥李愿多少,原本使一把大刀,手中朴刀虽不称手,他只专心对付一个对手。一刀劈去,将对方震退几步,大步跨出,再次朝这个中年禁卫劈去。
对方的身手不错,手中长枪来不及防御,身体再次猛退,劈来的刀从他胸前划过。还是没能出击,一脚正中他的胸膛,被踢出两米,摔在守烽火台的禁卫不远处。
这个年青禁卫内心正在挣扎,他守的是西面,可以攀上烽火台。可没有负责将领的命令,就连太子也不敢私自点燃狼烟。还在考虑之际,刚爬起来的战友被李愻一刀解决。没能让他再想,李愻朝他冲来。
年青禁卫知道他们这些人完了,对方不但人比他们多,一个个身手也比他们好。另外三方他不知道,这面到目前为止,对方只有两人被劈翻在地。他们已经只剩下六七人还在挣扎。他没有多想,下意识转身朝后面的石阶冲去。
烽火台是何浩然计划重要的一环,只要将烽火台控制住,能为他们争取起码几个时辰,还能为在嶂山的己方人员争取时间。
为了抓住正在爬石阶的年青禁卫,李愻扔下朴刀,用冲击的速度,几步就来到禁卫后面。此时他只隔对手两三米,憋足一口气四肢并用,渐渐缩短双方之间的距离。
他们西面的十四个禁卫已经解决,因为烽火台四周再无敌人,下面二十人没有离开。大家见李愻爬到近半高时,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对方的右脚,用力向后一扯。禁卫如一个人形麻袋,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摔在坚硬的石块上。
曲靖派几个手下登上烽火台,他还算心细,让上面的人将锅坑里的燃烧之物扔下来,对李愻说:
“我们在宫里的人已经被发现,你带三十个兄弟去穿上神甲,顺便将弟兄们的神甲取来。大家只要装备好神甲,就算来几百人也能应付。”
……
另一边的沈冲带着几个田家将和八十士兵,朝何浩然相反的方向扫去。他们在袭击几个禁卫时,被路过的宫女发现,大家懒得再遮遮掩掩,碰到禁卫就杀,遇到的太监宫女,二话不说将其打晕。
就这样他们的速度也没快多少,碰到的禁卫不多,太监宫女太多了。大家东窜西窜,来到巨大的宫殿前,此时这里已经聚了一千多人。
几个将领看着殿门上的“大明宫”三个字发呆,一个叫田盛光的中年将领说:
“这里人太多,又是最重要的地方,尽量不可沾血。不如将这些宫女太监暂时放出去,让她们在宫外的广场上等。”
这个天真的提议很快通过,田盛光的武力值只能算普通将领,脑袋比较够用。看了眼全挤在殿门口诚惶诚恐的人群,大声喊:
“大家别怕,我们是大唐将士,绝不会滥杀无辜。你们也别想从里面的地道逃走,另一头有我们的人守着。大家先出去,在外面的广场上等候,待我们整理好皇宫,洛阳郡王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千万别乱逃,外面四处都在战斗。”
大家的确是想从里面的地道逃走,可地道被数把大铁锁锁住,连周王也打不开这些铁锁。
朱泚不再兑换金银后,将银库腾空,全搬到大明宫地道中。并且他们占领长安后,将抢来的不少财物放在里面。他已经将另一头堵死,现在谁也无法从外面进入皇宫。
原本大明宫外有两百多个禁卫把守,杜复兴和几个值守大臣,为了救出两个皇子,只留下二十人,加上后面来的,现在这里还有六十多个禁卫。
一个老太监站出来,一脸惊喜问:“你们是洛阳郡王的手下?”
田仁涛的儿子田进雄得意地说:“当然,此时郡王也在宫里。他清理完那些禁卫后,就来和大家见面。大家先出去,剩下的禁卫若是扔下武器,可当成俘虏,郡王绝不会杀俘虏的。”
何浩然的名头起了作用,不少拿着武器的太监,纷纷将武器扔下,老太监代表大家说:
“我们相信洛阳郡王,这就出宫等候。”
一千多人朝宫门方向跑去,很快只剩下六十多个一脸惊惧的禁卫。田进雄正待劝说,从宫门方向冲来二十多人。一个中年禁卫兴奋大喊:“梁相来了,快来杀死这些唐兵。”
梁廷芬来了,领着众亲卫和一群士兵,浑身是血。一路上冲破重重阻拦。杀到这里,只剩下二十几人。见此时的大明宫一个官员没有,又看见这些身穿道服、手拿武器的道人,他的心凉到骨髓里。
在半路上就怀疑过这些道士,开始他还向朱泚进言,在这个非常时期,尽量不要让外人进宫。可惜朱泚认为人少没关系,没听他的劝告。他来到门口与众禁卫会合,这些道士有问题,说明两个皇子已经落入对方手里,他问顶在前面的沈冲:
“何浩然来了?”
沈冲认识梁廷芬,怀着一颗劝降的美好愿望,没让大家攻击:
“不错,外面的情况梁大人应该知道了吧!四城都有我们的人堵在外面,你们逃不出去。不如归顺大唐,洛阳郡王定保你无事。”
梁廷芬得到证实后,暗自叹了声。他万万没想到,何浩然敢亲自混到这里来。长安四周检查得如此严,对方一定有内应。想到内应的事,他心急如焚,不打算在这里耽搁时间,将手一挥:
“大家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城。”
他的话喊完,率先朝后面逃去。谁也没料到他会选择逃跑,论人数他们也要多些。沈冲的愿望破灭,怒吼一声:
“杀。”
声音未落,他已经冲出人群。双方相离的位置只有十几米,在后面的禁卫很快被追上。这些禁卫不愧是精锐,见他们追上来,一个壮年亲卫大喊一声:
“兄弟们,挡住唐军,掩护梁相。”
壮年亲卫第一个转身,拿着一把长枪就朝最前面的沈冲刺去。
此时天色已快完全落幕,光线十分阴暗。沈冲速度没减多少,身子一侧,长枪从他胸前刺空。他手中的细长朴刀向前一送,从壮年亲卫的背心穿透。前方停下的两个禁卫冲来,将他的步伐挡住。
起码有四十多个禁卫转身,这些禁卫散得很开,一个个仿佛变成了毫无生恋的冷血,完全不将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一个禁卫迎向冲来的唐兵,对方的长枪刺来,一点没回避的意思。双手举刀刻意避开长枪,唐兵刹不住身体,一枪刺穿禁卫,他也被对手的朴刀刺中,不甘同时倒下。
这样悍不畏死的攻击,不但暂时将唐军阻止,没过一会,十几个唐兵死在禁卫手中。原本杀冲头的沈冲大怒,没有舍下大家去追梁廷芬,返身回来杀入禁卫群中。
梁廷芬已经再无它法,现在就算两个皇子在后面,他也不可能返回去。带着五十人一路不停,居然追到先逃的宫女太监队伍。
他朝后面看了眼,见沈冲还未追来。两大步冲向最近一个太监,对方正要叫出,被他捂住嘴,一剑将喉管划破。
四周的宫女发出一阵尖叫,见他们的方向是宫外,有几个连逃出宫也放弃了,朝另一条岔道跑去。后面的几十个手下呆呆看着梁廷芬,他脱下太监的衣服,对旁边一个中年亲卫说:
“梁甫,你带三十个兄弟在这里阻拦,其余的人换上内侍衣服。从东门冲出城去,禀报皇上。”
这个亲卫一点没犹豫,待梁廷芬的衣服穿好,他已点出三十个禁卫:
“大人放心,属下誓死将他们挡住。”
二十个禁卫和亲卫,追上跑得慢的太监一刀砍死,边跑边脱下军衣,换上太监的衣服。没过多久,他们冲出皇宫。
第六百五十二章 冲出东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