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将赵纪高惊醒,同时也将还在试验的何浩然惊醒。
“打起来了?难道他们真不顾二当家的命?”
赵纪高有些急,此时他将何浩然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更重要。年青人喘了口气回答:
“不是那些兵将和我们打,是青溪沟那帮人。据下面的兄弟传话来说,青溪沟那帮人疯了,刚到下面就翻脸向我们攻击,被他们杀了不少兄弟。”
何浩然的计划不是这样,有些像傅跃山的计划。傅跃山给何浩然写的纸条,他们趁那些人不注意,挟持住仇恨生几个当家,让上面的人将他送下来。这个计划还算不错,他急问:
“几位当家有没有事?”
年青人还以为他关心几个兄弟,老实回答:
“二当家放心,几个当家都没事。反而是傅跃山,一开始就被杀死,至于现在战况如何就不知道了。那些兵将没动手,青溪沟只有那点人,想来没死完也差不多了。”
“傅跃山的计划失败,”他呆了呆。傅跃山的计划失败不要紧,将他的计划也拖下水。他的计划是让下面的人想办法,将那些当家控制住,不要让他们有说话的机会。山上这些无头山贼,他有很大的把握能摆平。现在许多人对仇恨生一家不满,把握更大。
可惜这个计划绝对无法完成,经过这样一闹,仇恨生不可能给众将士和马帮的人机会。他已经没有选择,赶忙折好牛皮,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些绳子套在自己身上。
此时也没谁有心思关心这些,仇青山带着几人来到广场,手中大刀指向他,吓得赵纪高赶忙挡在他面前:
“少当家快将刀拿开,下面的兵将和马帮人并未动手。”
这两天仇青山在梦中也想杀了何浩然,还好他不想给对方陪葬。听到下面发生战斗,想来这里讨些利息:
“就算不是那些兵将,青溪沟的人一直和他眉来眼去,定是他鼓动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们眉来眼去?”何浩然也是醉了。傅荣夫妇去拜访,怕这些人起疑,他们没耽搁多少时间,做了场戏将对方追出来。
旁边的赵纪高也清楚,当时他去诱傅跃山,对方并没有答应:
“少当家,可能是场误会。大当家说过,没他的命令,我们只能在山上等。少当家还要以大局为重,这节骨眼千万不要生事啊!”
仇青山气一点没消,体力没恢复多少,举刀有些累将其放下,对赵纪高说:
“你去几个山口守,我在这里监视他。”
赵纪高哪敢让仇青山监视他,正要开口,见已经打好包的何浩然朝西边大殿走去。开始以为对方要走进大殿,见从后面走去,赶忙大喊:
“快、快去追。”
这些人追到何浩然时,他正在穿又一个发明。见他没想不开跳崖,仇青山也没管,对旁边一个手下说:
“去检查一下,他穿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壮年山贼苦着脸走到何浩然面前,对方的东西哪还用得着检查。一只脚已经套好一块近米长、手掌宽的木板。木板很光滑,前面有个倒勾向上卷起。正在套的另一个形态完全相同,检查到何浩然将两支木板穿到双脚上,起身老实回答:
“少当家,他穿的是两块木板。”
仇恨生见他拿起两根人高的竹杆,恍然问:
“你这是雪板?”
何浩然被他的话惊了一跳,现在没雪撬之类的说词,但有雪板。他在长安就看到过,一些小孩用木板制作的雪橇,在冰雪上滑行。一些大人也喜欢,凤喜几人也做得有几副。
“少当家不算太笨,好久没滑雪了,我想试试,让几个兄弟帮我做了一副,效果还不错。”
他不敢再等,正要朝前滑去,赵纪高几人将他围住,蹲下身子赞叹。
“好精致的雪板,这东西靠两脚能站稳吗?要是摔了怎么办?”
很不想回答这些脑残,双脚动了动,感觉还不错。他以前只滑过一次冰,那种四轮老式滑冰鞋他是高手,单脚也能在平地转圈。这东西只要能控制住平衡,理论上都一样,他有把握不会摔跤。当然如果要是摔了,他也就完了。
“摔了也在雪地上,你他娘说些好听的行不行?让开,我试试看如何。”
大家让开后,他屏住呼吸,在平滑的雪地摩擦一会,找到一些感觉。深深吸了口冷气,手中竹杆用力一撑,身体朝前冲去。
“快看,二当家真的滑起来了。”一个山贼的兴奋声刚落,赵纪高的身体向前冲去,大叫一声:
“快回来,下面是斜坡危险。”
大家呆住了,只见何浩然仿佛在迎接死亡,嫌滑板不够快,两根竹杆拼命在雪地上撑。赵纪高只追到一半的距离,何浩然的身子一矮,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地平线上。
所有人都已经回神,本能让他们冲上去。冲到最前面的赵纪高停到斜坡口,两眼发呆,见何浩然孤独的身影,如一支粗壮的箭滑过斜坡,冲出古木崖,走向阎罗殿。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跳定乱局
第五百六十一章一跳定乱局
何浩然听不到后面的呼唤声,他的耳朵被空气的摩擦声灌满。此时他非常后悔,后悔得要命。要是知道有这一朝,他宁愿宰光天下所有的牛来做降落伞实验。
降落伞的制作一点不难,不要说他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就算一个初中生起码也知道理论。但就算一个教授,你让他指挥一帮山贼,用牛皮制作降落伞让他亲自演示,给他买一亿的保险才有可能跳一跳。
他比别人最大的优势是镇定,毕竟双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感觉身体向前的冲击力已经快衰减完,他将保持平衡的竹杆扔掉,将背后绑牛皮的绳子一扯、没扯断。
这一瞬间他的血液瞬间冲到顶,汗水将全身湿透。前冲的力量已经消失,身体直直向下落。他不敢朝下面看,张开嘴大叫一声,双手用上超出平时的力量,终于将麻绳解开。
在山顶悬崖边爬着几十个山贼,他们已经没再作无力的喊叫。绝望的眼神看着向下坠落的小人,这个小人突然在他们眼中膨胀开,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一个中年山贼呆呆说:
“二当家去了,带着他的简易帐篷去了。”
他清楚听到嘣嘣声响,忍不住抬起头朝上看去,瞬间全身无力,悬着的心落到实处。
牛皮真不是吹的,几十条牛绳硬是没断一条,顶上的牛篷也很争气,将绝大部分空气兜住,很少有漏出去的。身体仿佛处于无重力状态,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受用。
他试了一下导向绳,效果十分不错。像一朵云彩,慢慢朝大战的东边飘去。
……
傅荣还在不知疲惫砍杀,此时他们的青溪沟,已经只剩下二十几人。他浑身是血,被仇恨生的两个护卫,一刀砍在右胸前,一枪刺中左腰,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大不如以前。
剩下的二十几个青溪沟人,没一个身上不带伤。卢金斗双手拿着大斧,已没任何招式可言,和众兄弟围成一个大圈,机械性地朝前方挥舞。
薛珍腿上也被刺了一枪,他们非但无力突进,已经被逼出山门。外面的将士和马帮众人,给他们让出一个很大的空地。可惜仇恨生和几个当家没往空地上钻,站在山门口冷眼看着面前的血战。
现在的场面很冷血,也很诡异。上千个山贼,将二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包裹着。在这些山贼外面,还有一万多个骑着战马、手持武器、全副武装的兵将。他们想动,却不敢动手。现在唯一为青溪沟做的事,就是将傅跃山的尸体收到安全地带,没被人踩踏。